1635漢風再起  第二三零章 皇統

類別: 歷史 | 兩宋元明   作者:重慶老Q  書名:1635漢風再起  更新時間:2023-06-12
 
1680年3月21日,長安東南,中梁山(今澳洲圖文巴東南十五公里泰布爾托普山)。

“封!”

隨著禮官一聲高呼,陵墓的兩面巨大石門緩緩合上,英王(齊大江)世子齊澤瑞匍匐在陵前,最后三叩首,隨即被人攙起,一臉悲切地看著浩大的寢陵。

“十年前,大哥故去。如今,二哥也走了……”齊天望著寢陵方向,神情黯然,眉宇間帶著淡淡的悲傷。

“陛下,請節哀。”大齊平親王、憲兵司令、驃騎將軍(上將)齊大陸輕聲寬慰道:“二哥以古稀之年薨逝,又得陛下厚賜,禮同王侯,可謂是極盡哀榮。陛下更是置皇室禮法于不顧,親自為二哥送葬。……二哥若地下有知,當感念陛下洪恩。”

“三哥,今日二哥大喪,你我二人且只論親,無須論禮。”齊天看了看齊大陸,微微嘆了一口氣,“人生草木,一歲一榮。死亡,可能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公平,無論是帝王公侯,還是庶民走卒,誰也無法逃脫最后的宿命。”

“陛下……”齊大陸擔憂地看著皇帝,“陛下身體強健,幾無隱疾,然后在稍加保養修生,定能長命百歲。”

“長命百歲?”齊天笑了笑,“但最終還是要塵歸塵,土歸土,與天地融為一體。”

“可是……,可是……,陛下為后人留下了一個龐大的帝國,必將為世人永久銘記。陛下之名,定然是千秋萬代,雖死猶生。”

“這個世界上沒有長生不死的人,更沒有千秋萬代的帝國。也許,在我們身后數百年,子孫不肖,將我們費盡心血打下的基業都給敗光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陛下……”齊大陸覺得皇帝今天的情緒似乎非常低落,只是,自己口舌笨拙,也不知道該如何規勸和寬慰。

“你說,人生不過百年,我們操心那么遠的事作甚?”齊天自嘲地笑了笑,拍了拍齊大陸的肩膀,“我記得有一個歐洲帝王曾說過這么一句話,我死之后,哪管洪水滔天。這句話雖然聽著比較混賬,但他具有的心態倒是讓人羨慕。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

“……”齊大陸看到皇帝陛下迅速調整了心態,一時間竟有些不知所措,半響,突然冒出一句話來:“陛下是一個好皇帝。”

“三哥,你這拍馬屁的技術粗糙了點。”齊天玩味地看著自己的嫡親三哥,“你應該跟內閣里的那些文官好生學一學,如何在不動聲色間,就能讓朕感到帝王之威,英明之舉,又能讓他們不至于顯得太過趨炎附勢,留有幾分文官風骨。”

“……陛下,不管怎樣,在我心目中,你就是一個好皇帝。”齊大陸鄭重地說道:“陛下心里,可是對內閣存幾分不滿?”

“幾天前,內閣通過了軍部的年度軍費預算。”齊天站在山巔,眺望著遠處零星分布的村社和農田,輕聲說道:“雖然不是最初的三千萬預算目標,但規模也達到了兩千七百萬元,足足占了財政收入的百分之三十三。他們本來是可以頂住軍部的壓力,將整個軍費預算再壓一壓的。”

“那為何……”

“因為,守勛取得了太子的支持。”

“陛下,可是覺得軍費……過高了?”

“其實,不止軍部,包括內閣其他各部,現如今花起錢來似乎愈發大手大腳。”齊天冷笑一聲,“要知道,英格蘭王國每年軍費規模在三百多萬英鎊左右,折合白銀不過八九百萬兩,便維持了一百余艘戰艦,論海上實力,穩居歐洲第二。更不要說,他們還保有一萬余陸軍。而法蘭西王國,每年投入到海軍的費用大概在一千萬兩左右,便能將其海軍實力迅速提升,隱隱有趕超英荷兩國的趨勢。”

“那我齊國海軍擁有兩千多萬軍費預算,海上實力理應超過英法荷三國總和!?”齊大陸愕然不已。

“海軍做了太多不該是軍人做的事務。”

“陛下是指……海軍貪腐?”齊大陸沉聲問道。

“也未必全然是貪腐。”齊天搖搖頭說道:“海軍有數十座海外專屬基地和港口,近年來,都在大規模地進行各項基礎設施建設,加上日常物資儲備、基本維護,還有一些相應的民生管理,那可都是一筆筆非常龐大的開支。花費的金額,足以養數支大艦隊。再加上海軍對各種先進裝備不計代價的研發和試驗,還有遠超歐洲海軍強渡的日常實戰演練。我齊國海軍,與其他國家相較,屬實在燒錢呀!”

“待數年之后,那些港口和基地建設完畢,想來整個軍費自然會降下來。”

“任何事情,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則千難萬難。”齊天搖搖頭,“守勛作為軍部的當家人,其意圖就是想在未來十幾年里,將整個軍費規模維持在兩千萬以上,從而在最短時間里,將帝國的海軍規模,提升至“兩強”標準。……他似乎太過急于求成了。”

“陛下為何不予以制止?”

“因為,太子也想這么做。”

“……”齊大陸聽了,立時閉口不言。

3月25日,太初宮。

太子,作為國之儲君,皇帝欽定帝國接班人,擁有極大的影響力以及顯赫非常的地位。然而,在君主專制時代,皇帝是九五之尊,唯一的最高權力掌控者。皇帝在任時,大部分的太子并沒有什么實權,即使有,但其擁有的權力一般也會受到很大的限制。

更有甚者,猜忌多疑的皇帝會時刻提防太子政變,篡權奪位。在皇權的巨大誘惑下,任何人都無法做到心如止水。從兩漢,到隋唐,至宋元,歷史上因太子和皇帝奪權,而引發的宮帷慘變從來不是什么稀罕事。無數的太子都倒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淪為了他人的墊腳石,此類事件,不勝枚舉。

然而,凡事皆有例外,歷史上也有被皇帝所深深信任,且得到了極大權利的太子存在。大明洪武皇帝朱元璋的長子——朱標是一個,被認為是歷朝歷代所有太子中最有權力的儲君。

而齊國太子齊子興,可能也能算一個。他從五歲起,便被立為太子,其地位從未動搖過。從小便受到皇帝陛下的精心培養、多方扶持,并給予他無限的信任。

十八歲,齊子興從軍校畢業后,便加入海軍,熟悉和了解兵事和海洋,歷時三年。

二十一歲,脫離軍隊,然后從最基本的村屯拓殖、鄉鎮管理等事務做起,經歷地方各項民生建設等親民事務,深切體會底層生活。

越三年,任建業府黑山縣知縣,親掌一地經濟民生;兩年后,又遷任京畿長安知府,督辦皇城及各部官署營造之事。

待帝國完成遷都后,太子又至內閣諸部,幫辦參議各項部務,以熟諳政府的具體運作和操作規程。

漢興五年(1675年),太子便進入內閣中樞,參與國家大政方針的制定和策劃,充分鍛煉和實踐他的執政水平,培養干實事的能力。

皇帝陛下外出巡幸地方的話,也會留下太子監國,暫時行使皇帝的權力,掌管偌大的帝國,保證國家的正常運行,表明了皇帝對太子最大程度的信任。

更加讓人難以置信的是,即使在平常時候,皇帝也會讓太子時不時監國,將一切事務都交由太子個人決斷。皇帝陛下殷切希望能借此機會,提高太子處理政事的能力。

期間,雖說皇帝也在總理帝國關鍵性政務,但只是在帝國發展方向出現偏差時,進行必要的糾正和轉向,可以說,在近年來,皇帝幾乎就沒有處理過具體的政務,他將一切都安排給了太子。

要知道,此時的齊子興僅僅只是太子,但他卻能夠決斷諸事,與其他帝國內,面對父皇時需要唯唯諾諾的太子不同,齊子興性格敦厚寬容,任事堅毅執著,甚至為了堅持己見敢于同皇帝陛下爭執分辯,體現出太子已具有較大的自主性和權力性。

“太子殿下。”齊遠山進入大殿后,朝御案后的太子微微躬了躬身,隨即垂手肅立,等候太子發話垂詢。

“寧國公請坐。”太子微笑著伸手示意齊遠山就坐,并讓侍者奉茶。

“太子殿下如此尊貴,想不到招待客人的茶葉居然是我漢洲本土的高平茶。”齊遠山端著茶杯輕輕品啄一口,然后笑著說道。

“我漢洲本土茶葉培育二十余年,不論是口感,還是色澤,及至茶香味,均不如大陸所產茶葉,盡管不斷進行了一番宣傳和包裝,但卻一直不被認可,淪為市場之低檔劣質茶葉。”太子聞言,不由啞然失笑,“不過,于我而言,因為不善飲茶,倒是分不出好壞優劣,都能將就應付。如此,倒是怠慢寧國公了。”

“無妨。這要擱著四十年前,別說喝什么好茶劣茶,就連肚子都長期填不飽。這日子,是越來越好了。”

“是呀,日子是越來越好,但人心卻是越來越貪了。”太子輕聲說道:“云陽府(今澳洲麥凱市)上下三十多名官員屬吏,在短短數年時間,便能貪腐二十多萬漢洲銀元,以至于造成當地民生發展遲滯不前,無數百姓生活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殿下無需憂慮太甚。”齊遠山寬慰道:“數十貪腐官員屬吏確實于當地造成了最為惡劣的影響,不過,倒不至于讓百姓的生活水深火熱。當下,最重要的是要盡快精選堪任的官員赴任,恢復當地的生產生活秩序。最后,當以我大齊律令,從重從嚴處置貪腐官員。”

齊遠山原任內閣副總理兼工商部尚書,論資歷、論能力,甚至論與皇帝的親疏關系,本應該在前任內閣總理張文琪屆滿離任后,順理成章繼任總理之職位。

但是,在齊國內閣政府運作的數十年里,并且按照皇帝陛下最早規劃的權力制衡原則,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那就是皇室成員一般不得主政內閣,成為總理大臣。

而齊遠山作為準皇室成員,做到了副總理、閣部重臣,已然屬于政治越線了,因而,現在只能遺憾止步于最高權力的邊緣,最后轉任新成立的監察院院長之職。

監察院是從大理寺拆分出來的機構,同樣獨立于內閣,對皇帝負責,類似于前明時期的都察院,行使帝國監察百官職能,依照《大齊帝國監察律》,對所有行使公權力的官員、屬吏等政府人員進行監察,調查政務違規和政務犯罪,開展清廉執政和反腐敗工作,維護帝國的統治正常秩序和保國家機器平穩運轉。

齊遠山就任監察院后,辦的第一個案子,就是近年來政商兩屆都風評較差的云陽府,很快就從中挖出了一個府尹、三個縣尹,以及其他三十多名貪腐官員,震動整個齊國官場。

今日太子將齊遠山召來,多半是要過問此事,或者提出他的處理意見。

“以我大齊律令,這些貪腐官員、屬吏會受何懲處?”

“云陽知府胡金鐸侵吞國帑、收受不法商人賄賂高達十余萬元,且治理地方期間,徇私枉法,擾動官員正常升遷制度,于整個云陽府造成極為惡劣的政治影響。我監察院依律建議,應處以極刑,以儆效尤。其余大小官員,在罰沒家產后,當判以期限不等苦役和流刑。”

“胡金鐸,乃是當年登州元老之后,可否否網開一面,留以性命?”

“胡平江是求到殿下這里了?”齊遠山微微一嘆,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清平侯已是垂垂老矣,卻要面臨失子之痛,著實讓人扼腕。”太子輕聲說道:“所以,可否留有一線余地,保胡金鐸一命,將他流放偏遠之地?”

“太子殿下,律令之下稍許寬縱,于我大齊而言,于殿下之尊,也不無不可。”齊遠山說道:“但殿下須謹記一條,我大齊與歷代王朝治政理國皆為不同。所依者,乃是千百萬大齊子民,而非三兩姓元老勛貴。昔日大明敗亡,可引之為鑒!”

“寧國公,孤受教了。”太子齊子興長身而立,鄭重地向齊遠山拱手施禮。

“臣,不敢當太子之禮。”齊遠山連忙站了起來,朝太子深深一躬。

“臣有一言想提醒殿下。”在要離開時,齊遠山欲言又止。

“但講無妨。”太子微笑著說道:“論公,你乃帝國之重臣,論私,你為我堂兄,當可知無不言。”

“殿下,你目前雖常代陛下署理國政,但你仍暫為國之儲君,需謹守本位,勿要……越了線,以免失了圣心。”

“……”太子疑惑地望著齊遠山,“此話何意?”

“對軍方,殿下不該以恩示好,以攬其心。”

“……多謝寧國公!”太子悚然醒悟,再次鄭重地向齊遠山拱手施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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