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鄧普拉揮揮手,制止了兩名要去拿下胖子的騎士。既然這家伙已經停手,抓他倒也不急在一時。
現在倒是另一件事情引起了鄧普拉的懷疑,他已經可以肯定那個倒在地上的人就是巴茲。
“一個使節團的隊長,帶著手下在這里打架,還被揍成了豬頭,這是什么情況?那胖子說的綁架又是怎么回事?這附近昨天剛發生了注師爭斗引起的爆炸,莫不是兩者間有什么關聯?”鄧普拉心中疑團重重,又見那邊還有兩名注師拉著架子相互戒備,身上能量波動極不穩定。
“這還了得?!”鄧普拉感覺事態比想象的嚴重了許多。他面色一沉,從戰馬上摘下一桿銀白色的長槍擎在手中,用槍尖指著奎恩和丘頓冷聲說道:“兩位雖是注師,身份貴重,但也不要忘了禁止注師私斗的嚴令。還請馬上停手,這里臨近王宮,由不得任何人撒野!”他說著,催動注力,身上泛起一片白色的光暈。
鄧普拉的命令一出,他手下的騎士們齊聲“吼”了一聲,出刀持盾,戒備起來。他們僅以雙腿控馬,瞬間便擺出一個適于攻擊的隊形,隱隱泛起殺伐之氣。絲毫沒有因為對方的注師身份而有任何猶豫和畏懼。
騎士們整齊劃一的動作,加上彼此間十分默契的配合,展現出了強大的戰力。這一番舉措,頓時迎來一片周邊人群的喝彩與掌聲。看得出,他們在為自己國家軍隊的表現感到驕傲!
“居然又碰到一位注師,還是金系的!”此時,胖子的注意力都在鄧普拉身上,他有些興奮,同時也在嘆氣。
“以前連注師的毛都難得一見,這兩天卻接二連三被注師圍著轉,這運氣到底是算好還是壞?!不過看起來這身上繡著鳥的注師倒是很受群眾擁戴,應該可以主持公道。而且,蘇麗爾人倒還是挺齊心的呢!”胖子想著。
一股凌厲的氣息罩住了奎恩和丘頓,兩人仿佛有了默契,都不想和蘇麗爾官方的軍隊在這里發生沖突。
他們同時撤手,緩緩收回注力,各向后退了幾步。
見兩名注師停止了對峙,鄧普拉也放松了一些,他可不想在這鬧市再發生因注師打斗而傷及無辜的事情。
“你剛才說綁架,怎么回事?”鄧普拉轉向胖子問道。
見鄧普拉鎮住了局面,胖子心里踏實了一些,剛要回話,卻不想變故突起。
一旁的丘頓周身黃光爆起,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撲了過來。
“嘿喲!”胖子只來得及叫了一聲,便見丘頓的一掌已經打到,似有萬鈞之力,就要拍在自己胸前。
丘頓此時突然出手,也是迫不得已。如果胖子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盤托出,必會引起蘇麗爾官方的關注和懷疑。把暗處的行徑公之于眾肯定是這件事的幕后操縱者無法接受的結果。也將是丘頓難以承受的后果。
通過之前發生的事情,丘頓清楚地知道,僅憑自己和巴茲等人已經很難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任務。
所以,他們一行離開山林的時候,已經派出兩人回去報信,想必后援馬上就會到達。
丘頓現在要做的,就是拖住胖子等人,并盡量把這件事的波及面降低。所以在他看來,胖子開不得口。
至于他這么出手會不會激怒鄧普拉,丘頓倒不是很在乎,因為即將到來的后援應該是一位連蘇麗爾官方也輕易惹不起的角色。他剛才故意撤手后退,只是為了麻痹鄧普拉罷了。
丘頓的掌到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璀璨的綠色屏障,沒有任何征兆,突然出現在胖子身前。
丘頓心中叫了聲“糟糕”,再想收掌已然不及。
“咔嚓”,骨折聲響,丘頓一掌擊在屏障之上,隨即慘哼一聲便被彈飛出去。也幸虧他修為不淺,雖然中招,人在空中還能穩住身形,落地時并沒有摔倒。
丘頓托著被震斷的右手,額角滲出豆大的汗珠,滿臉駭然地盯著綠色屏障的始作俑者。
此刻,西萊爾開步玉立,左手持花(花盆?),右掌前推,掌心外吐,磅礴的注力涌動,撐起一片泛著碧綠色光芒的能量帷幕,將胖子、珠珠,連帶著還在地上爬不起來的巴茲也一并罩在其中。
她一身短裝,在能量波動的鼓震下,長發飄揚,顯得俊逸灑脫,美麗的臉龐光彩動人。
望著目含慍怒的西萊爾,丘頓心中暗嘆,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個貌似弱不禁風的女人竟真的是一位有深厚造詣的木系注師呢!
從顏色判斷,十分明顯,西萊爾使用的正是木屬性的元素防御屏障技能。
元素防御屏障是注師常用的一種技能,這種技能哪怕是初階注師也會使用。只不過,源于注師級別的差異,防御屏障的效果也有天壤之別。
只有防御級別高于攻擊級別時,才會出現將攻擊方彈出的情況。
“由此判斷,西萊爾的注師級別應該高過自己,那么高多少呢?”丘頓細細回想著剛才交手的過程,越想越是心驚。
他清楚地記得,在手掌擊中防御屏障的瞬間,并不是那種直接硬碰硬地被彈開,而是好像被一股牽引的力量向內拉了一下,先卸掉了大部分打擊力量,或者說是吞噬了自己的部分力量之后才猝然反彈回來。
“所以,自己所受的沖擊力等于自己攻擊的力量加上反彈之力!這也是造成自己手臂受創骨折的原因吧!”丘頓暗想。
那一拉之力是什么?莫非就是傳說中高階注術中的“吸附”技能嗎?
丘頓想到這里,目光越發凝重起來,他發現自己還忽略了一個重要的細節。
那就是西萊爾放出防御屏障的時機,現在回想起來,堪稱天衣無縫。正是自己以為一擊必中,放松警惕的端口。也正是源于這種準確的判斷,西萊爾只用一個屏障技能就瓦解了攻擊,并同時進行了反擊,而且重創了對手。
對于一直十分講究出手火候拿捏的丘頓來說,這個想法令他對西萊爾爐火純青的對戰表現產生了高山仰止的感覺。
她究竟有多么強大?
滿腹狐疑的丘頓先生當然不知道,剛才的交手其實是西萊爾女士與其他注師之間真正意義上的首次對戰。
現在,西萊爾正為自己憤然出手造成的后果而感到不知所措。“接下來怎么辦?那丘頓折了手臂,豈肯善罷甘休?這些衛隊的騎士會不會一起攻擊過來?如果那樣,我該怎么辦?”
她心下雖然慌亂,卻仍保持著防御狀態,生怕自己一個疏忽,會有誰再趁機傷了胖子。剛才實在是太危險啦!這丘頓真是不要臉,以注師的身份攻擊一個普通的胖子,竟然還偷襲。西萊爾越想越生氣,白皙的俏臉顯得愈發紅潤起來。
西萊爾的這個樣子,令丘頓更感震撼。哪有注師會長時間、大范圍保持防護屏障狀態的呢?這需要消耗多么龐大的注力?
丘頓哪里知道,西萊爾之所以仍未收回防護屏障,只是因為缺乏,或者應該說是沒有絲毫戰斗經驗所致。她根本就沒有意識到保存注力的重要性啊!
被驚出一身冷汗的胖子此時仍心有余悸,剛才丘頓那一掌若真的打上,就算是有寶衣護體,怕自己也要落得個骨斷筋折的下場!
不過,胖子很快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身前的綠色屏障上,從他這個角度看上去,那屏障伴隨著能量波動,流光溢彩,十分好看。
胖子好奇地伸出一根手指,戳在屏障上。立刻,一股充沛的生命氣息順著手指流入,涌向全身。手指上好像開了個小口,對這種生命能量十分渴望。舒適感襲來,胖子頓覺疲倦消退,精神振奮。
他忙回頭看向擺著好看姿勢,掌間還在不斷涌出能量的西萊爾,發現美女的一雙俏目也正看向自己,神情還有些復雜。
從胖子的手指戳中屏障的那一刻起,西萊爾就感覺注力輸出的速度加快了至少一倍,這家伙在干什么?
“唉!英雄救美的橋段變成美女護英雄啦!這個人情賬不好算嘍!”胖子想著,忙撤回手指,湊到西萊爾身邊,諂媚地說道:“天啦!這是你弄出來的?你原來也是注師?怎么不早說?看樣子你可比那黃臉的家伙還要厲害得多呀!”
“媽媽!你什么時候變成注師啦?好厲害哦!”被罩在屏障里的珠珠撲在西萊爾懷里,無比開心,無比幸福。她先是看胖子打人過足了癮,又見一向溫婉的媽媽大展神威,一出手就擊退了強敵,心里早就喜翻了天。
被胖子和珠珠這么一問,西萊爾心中更慌,這才意識到就剛剛這么一會兒工夫,注力已經消耗了三四成。她趕忙收了屏障,摟緊珠珠在她耳邊說了句什么,又朝胖子微微搖了搖頭。
“明白!”胖子馬上理解了西萊爾的意思,現在不是細說的時候。
此時,老奎恩走了過來,他和西萊爾互望了一眼,眼神都很復雜,但他很快轉開頭,陰沉著臉護在了母女倆身前。
剛剛發生的這一幕,對于鄧普拉的震撼絲毫不在丘頓之下。
“這女人只放出一個屏障便重創了那黃臉漢子,看來其實力深不可測啊!”鄧普拉適才看到了丘頓出手,覺得和自己的功力不相上下,如此推斷之下,他也得出了西萊爾的注師級別應該是高階的結論。
身為王室衛隊的少將,鄧普拉自然對王國注師的情況了如指掌,即便是外國來的注師,他也會在第一時間得到相應的信息。
可在他的印象當中,卻從來沒有出現過西萊爾相關的記錄。
“難道這位高手是潛入或者是隱藏在蘇麗爾的嗎?那她為什么要這樣做呢?”鄧普拉心中滿是狐疑,更加警覺起來。
他翻身下馬,向西萊爾施了一禮,說道:“這位女士,我是蘇麗爾王室衛隊少將鄧普拉,不知各位緣何在此爭斗?期間是不是有什么誤會?可否告知您的身份?”
“到底是先講實力,再說道理的社會啊!”胖子看著鄧普拉前倨后恭的表現,心中冷笑。又見西萊爾面有難色,不知如何作答的樣子,便挺胸拔脯,上前了幾步回道:“我家夫人身份特殊,不便宣揚!剛才的事情是不是誤會,就由本府管家代為解釋,是非曲直,一聽便知。我還要陪夫人、小姐回去休息,這便告辭了!”
胖子這番話說得老奎恩差點背過氣去,“這小子明顯是在陰人吶!打算自己逃跑,把我個老頭兒留在這里頂缸啊!”他雖生氣,在這場合卻不便發作,只能隱忍。陰沉的臉上不由得泛起一絲紫意。
這番話落在西萊爾耳中,卻別有一種嗔喜滋味。嗔的是這家伙口不擇言,怎么就成了“我家”夫人?誰和你是一家啦?喜的是這胖子自認識到現在,總沒個正經,不想此時一段話說出來,倒是不卑不亢,大方得體,居然是個打官腔的高手,著實可樂。
鄧普拉聽了這話,眉頭微皺。
他當然知道要給強者必須的尊重,所以才自降身份,好言相詢。哪想得到卻被胖子給了這么一套虛實難辨的說辭。
“這事不好辦吶!如此了得的注師,卻不在官方的記錄當中,這里邊的隱患可大可小。況且,若就這樣放他們離去,又如何向特爾吉聯邦的使節團交代?可是,要想強行留下他們,以那女人剛才展現的實力,留得下么?”鄧普拉心里想著,不禁猶豫起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胖子見鄧普拉遲疑不定,轉身便要趁機帶著西萊爾母女開溜!
“想走就走,那么容易嗎?!”一個沙啞、陰郁的聲音由遠至近。
聲音未落,一個瘦高的灰袍男人已經奔入場中,他來勢極快,人雖已停步,而身后激起的一道塵煙卻久久還未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