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青表面為人粗豪,實則心細如發。
她一直暗中戒備,以防屋中之人偷襲。
此刻,她見有人從屋中撲出,一個光球便直接打了上去。
“慢著!”身后的沉魚喊道。他后發先至,將一個屏障攔在光球之前。
砰!光球撞上屏障,激起一層能量波動。
“呵呵!”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那窈窕的身影縱身一躍,便落在院中。
“竟敢當著我的面回護別的女人!你給我等著!”千青姐姐暴躁地朝沉魚吼道。隨即也縱身返回院中。
“事情還沒搞明白,怎可說打就打?”沉魚嘀咕一句,也跟著躍下。
眾人都沒理會他倆在那斗嘴,而是把注意力集中到新來的這位身上,仔細端詳。
這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女,身著花裙,掩映著苗條而充滿活力的曲線。
她明眸皓齒,皮膚白皙,一頭銀發隨意地披散在香肩之上,顯得自然灑脫,發叢中還隱隱露出纖巧的耳尖。
此時,這少女正環顧四盼,大眼睛中滿是好奇,卻沒有一絲驚慌。
“她不是我手下的人!”千青姐姐罩著一臉寒霜說道。
“妙春,你去看看,原本那屋里住的是誰?現在人在哪兒?”她又向剛才送衣服的綠衣女人吩咐道。
“這位小妹妹,你是誰呀?是不是回錯了家?那股把官兵引來的香氣,就是你故意留下的?”胖子不想搞得太緊張,放緩腔調問道。
他盡量擺出一副和藹可親的嘴臉,卻忘了自己現在的妝容實在不咋樣,故意做作之下,怎么看都像是一個意圖不軌的“壞蜀黍”。
“咦!你可真難看!”那少女秀眉微皺,嫌棄地說道。
她隨即把眼神停在內森身上,蹦跳著跑到三公子身邊,側著頭,笑顏如花地說道:“還是你好看些!”
內森現在的外貌是個粗豪漢子,聞言心驚,連忙退開一步。
“唉!你跑啥子么?”少女小嘴一嘟,又蹦了過來,離三公子的距離反而更近了。
內森無奈,又不好繼續躲閃,只得尷尬地說道:“這位姑娘,你先回答我大哥的話吧!”
“我不!我只愿意和你說話!因為也就你還算干凈些!”少女漫無心機地說道。
“喲!小妹妹,這里可是閭坊,你口口聲聲干凈不干凈的,說誰呢?”千青姐姐剛才的怒氣尚未消散,就又被少女的話刺激,瞪著雙眼喝問道。
“嗯!你倒也還算干凈!只是太兇啦!我不要和你講話!不要!不要!”少女搖著頭說道,還往內森身后閃去。
三公子不知道對方的底細,剛才不再躲閃,只是出于平素的教養,不愿意讓個小女孩難堪。饒是如此,也不能任由這么個人站在自己身后呀!
他見對方要往自己身后去,只得再次閃避。
而這少女卻執著得不行,仿佛已經認定內森的背后才是最為安全的所在,便死氣白咧地往三公子身后鉆。
于是,一個閃,一個也閃,兩人眨眼間便在院中追逐了幾個來回。
內森本是中階高級的電系注師,其速度可想而知。
然而,任憑三公子如何閃轉騰挪,那女孩卻始終吊在他身后,無法擺脫。其身法,更是怪異非常。
在場的眾人見狀無不咋舌,對少女的身份更加懷疑起來。
“稟告千青姐姐,這房間是凌香妹妹的,她人沒事,只是還沒睡醒!我看,倒像是被迷昏了!”那個叫妙春的綠衣女人的聲音從二樓傳來。
她一邊說著,一邊正探著頭往下看熱鬧,見少女和內森倆人你追我躲玩得高興,不由得又笑著說道:“這位公子何不躺下試試看?”
真可謂是“一言驚醒夢中人”!
內森聞言,想也不想,便就地一倒。
眾人正為妙春的主意而絕倒,以為女孩這次算是沒法再閃到內森身后。
可沒想到,女孩嘻嘻一笑,干脆不見了!
“不見了”的意思就是,女孩追到內森身側,便突然蹤跡全無。
遇到這種古怪之事,大家都是一驚。心想難怪這女孩剛才在眾人包圍之下,卻全無懼色,原來是有隱身的功夫!
知道大師身份的沉魚更是將疑惑的目光投了過去。
只見這位口大唇肥的先生眼神閃爍,像是正在思索著什么。
胖子一直對少女說自己“難看”的事情耿耿于懷,此刻見小丫頭居然玩失蹤,忙念動法決,將注力集聚雙眼,向內森躺倒的地方望去。
透視眼如約出現。
“師父!看出這小丫頭的來路沒?她,她會遁地,就藏在內森身下的土層里呢!”胖子對大師小聲說道。
大師點點頭,向著內森的方向說道:“是‘暗夜森林’來的朋友吧?別再捉迷藏了!出來好好說話!”
“暗夜森林”這話一出,眾人都是一片茫然。
只有胖子在剛才進門的時候聽老師提過一句,“沒想到門外有塊來自‘暗夜森林’的‘天取木’,現在又遇到一位那里出來的人,這之間會不會有什么關聯?”他在心中暗想。
少女明顯聽見了大師的話,卻沒有出來的意思。她蹲在內森身下的土層內,好像覺得這個游戲挺好玩。
胖子的透視眼對精神力消耗巨大,只這么眨眼功夫,就開始覺得頭疼。
他忙收起法決,開口說道:“二弟,你放個屁吧!”
唉!這話明顯比大師的場面話要管用。
內森對胖子的話一向是不假思索就照辦的態度,他正漲紅了臉,準備依大哥的指令行事,便見到那少女已經突然出現在自己身側,不由得長出一口氣。
眾人見少女又現出身形,雖不知這與胖子的命令有啥關系,心里也都一松。
“我討厭你!”少女一臉嫌棄地對胖子說道。
“嘿!咱倆總算想到一塊兒去了!我也討厭你!”胖子哪肯吃這個虧?馬上反唇相譏道。
“把你的木系防護打開!”大師的傳音響起在胖子耳畔。
麥公子馬上照做,一個淡綠色的屏障瞬間出現。
少女臉色驟變,她凝視胖子良久,突然盈盈拜倒,噘著嘴說道:“坤妖花花,拜見大人!”
所有人都沒想到少女有此一出,剛剛站起身形的內森更是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頓感自己的大哥深不可測。
“有什么話直接問就好!她絕對不會說謊!‘暗夜森林’的事情稍后再談!你說話千萬注意分寸,不要隨便承諾,一旦承諾,就必須做到!你也可以吩咐她做事,只要不是違背她們信仰的事情,她一定會照做!”大師的傳音再次響起,語氣十分肯定。
胖子并不清楚少女為何會突然對自己行此大禮,本想調侃幾句,卻聽老師的語氣異常嚴肅,便趕忙收拾心情,正兒八經地說道:“姑娘趕快請起!剛才多有冒犯,還請原諒。現在沒時間細說,我只問你,官兵來此搜查,是否與你有關?”
少女站起身,一臉不情愿地說道:“是我留下特殊的氣息,引他們來此的!”
“那昨晚暗中給我們搗亂的,也是你嘍?”阿醉吊著眼睛,插話問道。
“你也很討厭!”女少并不回答問題,而是飛去了一個大白眼。
阿醉沒想到這小丫頭如此“勢利眼”,他心中惱怒,又不好發作,只得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那昨晚暗中給他們搗亂的,也是你嘍?”胖子只得無奈地再問一遍,想看看自己的身份是否還管用。
“回大人!是我做的!”少女答道。
她口中的稱呼十分尊敬,語氣卻是冷淡加不屑。
“你做這些事,是否為了‘天取木’?還是有什么別的原因?”胖子接著問道。
少女聽胖子提到“天取木”,眼神中的亮色一閃即滅,她又恢復了原來的腔調,回答道:“我就是為取回‘天取木’!他們這里高手不少,我打不過!所以才趁機引官兵過來。”
“原來是想‘渾水摸魚’!卻不想被胖爺我捷足先登,抓了霍姆勒斯這條大魚!”胖子暗想道。
“千青姐姐!能否告知在下,門口那塊當做招牌的寶石,貴坊是從何得來的?”胖子突然開口問道。
他感覺這少女身份神秘,便想趕緊打發了事,省得影響自己的計劃。
而對方既然志在“天取木”,那要是能向千青要來,或者是買來此物,便可一了百了,事半功倍。
“嗨!和姐姐說話何必如此客套?另外,什么叫‘貴坊’,我不愛聽!我們這里一向貨真價實,童叟無欺!你說門外那塊石頭就是什么‘天取木’嗎?那是我們一位客人抵押在此處的。我嫌放在別處太礙事,便擺在門口當招牌了!”千青大大咧咧地說道。
胖子聽得滿頭黑線,能將“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這話用在閭坊,這位姐姐確實彪悍吶!
“嘿嘿!姐姐!那我就不客氣了!能否將那塊石頭賣給我?我想……”胖子話還沒說完,便被千青打斷。
“那玩意不賣!只能送!你要說話再這么磨磨唧唧的,小心挨老娘的板子!”她不耐煩地說道。
胖子被雷得不行,聞言趕忙致謝,又對少女說道:“姑娘!你也聽見了!千青姐姐高義,愿意將那寶石送給我。我呢,就轉送給你!你拿了它,便即刻回轉家鄉便是!”
“為討小姑娘歡心,你倒是肯下本錢!你和沉魚親如兄弟,怎么就不知道傳授他幾招?省得他老跟個木頭似的,惹我生氣!”千青姐姐早知道胖子的打算,聽他當眾講出,便忍不住指桑罵槐起來。
胖子這才知道千青對沉魚的心思,卻不明白兩人為何總是別別扭扭的。
沉魚聽到千青這番話,臉上雖然化了妝,也不禁透出一絲紅光,尷尬得不行。
“放心吧!姐姐!這事包在我身上,一定藥到病除,成效斐然!”胖子沖沉魚擠擠眼睛,笑著許諾道。
“哼!”千青橫了胖子風情萬種的一眼,又對少女說道:“小姑娘,是你把我手下弄昏的吧!趕緊把她叫醒,免得耽誤生意!還有,那塊寶石最快也得明天才能拿走!否則,我拿什么當招牌?”
對千青拿“天取木”當招牌的事情,少女明顯心存不滿,她不理對方的嘮叨,而是再次向胖子施禮說道:“感謝大人幫忙!此恩容當后報!另外,還請大人辦完這邊的事情,跟我回家鄉一趟,這是我們族長的嚴令,我不敢違抗!所以,直到完成這個任務,我都會跟在您身邊。最后,我有名字,叫坤妖花花!你們可以叫我花花!別老“姑娘”、“姑娘”的,聽得我心煩!”
胖子也聽得心煩起來。
他既不知道對方的族長是誰,更不知道為何要自己去他們的家鄉,又想起老師“不可輕易承諾”的告誡,便直接拒絕道:“花花,我現在沒時間去見你們族長,也不想去。等明天,你拿著寶石回轉便是,今后如果……”
花花似乎知道對方會拒絕,也不生氣,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們最重承諾,既然我說了,直到你答應為止,我會一直跟著你。”
“哎喲!這不是強買強賣嗎?我又不欠你錢,有這么要賬的嗎?”胖子實在不想帶著這身份不明,又頗有個性的累贅,聞言不禁惱怒,就想發作。
“讓她跟著,有大用處!”大師的傳音又來了。
老師發話,胖子沒轍。
“得!你愿意跟著就跟著!但是我可告訴你,服從命令聽指揮!一切事情不得擅自做主!否則……”麥公子準備先把丑話說在前邊,可他的話再次被打斷。
“謝大人!我明白啦!我需要一個人隨時告訴我該干什么和不該干什么!這個人,只能是他!”花花一改之前的冷漠態度,指著站在身邊的內森,興奮地說道。
胖子已經被小姑娘搞得有點頭暈,聞言根本沒過腦子,就答應道:“行!行行!就這樣吧!二弟呀!你就辛苦點!花花小姐就先由你來負責!”
內森糊里糊涂地就接了個燙手的山芋,想要拒絕,又擔心傷了花花的心,更會令大哥下不來臺,只得點點頭暫且應下。
解決了花花的事情,胖子趕忙讓大師收起隔音結界,又讓千青打開門戶,準備營業。
待一切安排妥當,麥公子才帶著艾敏及眾人一起從新回到后院,進入密室之中。
這個密室由正中的大廳和兩邊各有的三個小房間構成。
此時,那些被副帥大人判了死刑的士兵們都被集中在正廳之中,垂頭喪氣地等著面對自己的命運。
之前,他們已經從密室的通風口,聽到了上面的一番對話,都對霍姆勒斯殺人滅口的狠辣有了充分的認識。
當那個風騷的女人帶著兩個男人下來的時候,他們一度以為自己大限已到。卻沒想到,這三個人只是憑空揮刀,并沒有真的砍殺。
而其中一個男人,一邊揮刀,還一邊發出各種聲響,有尖刀刺入身體的摩擦聲,有痛苦的呻吟和悶哼聲,甚至還有鮮血落地的滴答聲。
簡直就是,嘆為觀止!
這持續時間并不算長的表演,讓這些已經毫無反抗之力的士兵開了眼界,同時也給他們留下了極其恐怖的記憶。
他們都知道這些人在演戲給霍姆勒斯看,他們更是親耳聽著那個老混蛋一步步自以為是地走進這些人的圈套。
這種感覺十分詭異,讓他們在被出賣的憤怒與失望之余,平添了一份報復的快感。
同時,他們也感到越來越多的恐懼。
因為,那個男人模仿的一切聲音,都太逼真了,遠比真的被一刀了結更令人害怕。
戰場拼殺,生死只在瞬間,又有幾個人,能有機會去回味那些過程呢?
所以,當胖子進入密室,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滿是驚懼的眼神。
“怎么被嚇成這樣?好奇怪!”胖子心中十分疑惑。
“各位,久等了!我真的很奇怪!你們都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還有什么可怕的呢?”他悠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