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三天的約定轉眼就到,馬色城中各派勢力也更加緊張起來。
哈桑開始用各種理由延緩出兵東域的時間,既然麥肯除去自己,還可能與霍姆勒斯暗中勾結,那么此時還是留在馬色,先搞清楚狀況為好。
如果率領大軍出征,卻被人在身后捅上一刀,那一切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么?
此時的元帥,頗有些焦頭爛額的感覺。
對于純粹的軍人來說,突然接手一個國家的政權,絕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唯一令他感到欣慰的,倒是鄧普拉態度的松動與轉變。
這小子好像暫時放下了對摩羯瞳的“愚忠”,開始費心為家族的未來打算了。
“馬上就到三天了,你覺得摩羯瞳真的會回馬色來嗎?”帥府正堂中,哈桑擔心地問道。
“以女王的脾氣,一旦養好身體,必會在第一時間重返這里。連甘米爾這種級別的元老,她都說殺就殺,又怎么可能放過其他對手?!”沉魚緩緩說道。
他在帥府待了幾天,已經十分熟悉這里的環境,模仿鄧普拉的行動坐臥,表情語調,也更加游刃有余起來。
“既然約定在閭坊見面,那咱們要不要提前布置好人手,一舉拿下摩羯瞳?”哈桑目露兇光,狠聲說道。
沉魚面上泛起一絲痛苦的表情,沉吟良久,才低聲說道:“不管為了什么,我是絕對不會向瞳瞳出手的。而且,我還要您答應,不論怎樣,也要保證她的安全。”
哈桑對兒子這番話一點也不覺得意外,他輕嘆一聲說道:“我也是看著摩羯瞳長大的,又盡心盡力服侍她這么久,若非情不得已,怎么會出手對付她呢?!只是,事到如今,咱們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
“我理解您的苦衷,這也是我不再反對此事的原因。但是,咱們真的沒有選擇嗎?”沉魚臉色陰沉地反問道。
他心里卻在想:“要是鄧普拉知道我這樣忽悠他老爸,今后怕是再難共事嘍!麥公子啊,你這招可是太損了。”
“兒啊!你的意思是……”哈桑聽沉魚話里有話,趕忙追問。
“父帥,您想想,既然那霍姆勒斯能夠蛇鼠兩端,咱們又何必一定要和女王鬧僵呢?”沉魚輕聲說道。
哈桑聞言,沉吟半晌才無奈地說道:“孩子!開弓沒有回頭箭,到底是我下令暫停了摩羯瞳行使權力。現在,即便向她示好,只怕她已對我恨之入骨,不會再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不想再被斯蒂芬那些人當槍使。他們對女王回歸,擔心的程度不在咱們之下。這個時候,如果咱們按兵不動,穩住陣腳。那么,他們就必須直接去解決這個問題。”沉魚解釋道。
他見對方面顯猶豫之色,便繼續蠱惑道:“讓斯蒂芬他們出手,咱們坐收漁翁之利,這不是更好嗎?而且,這樣一來,也能逼迫霍姆勒斯表明立場。省得咱們沖鋒在前,卻給別人做了嫁衣!主動權,還是要我在自己手中才最踏實。”
聽了這話,哈桑心中泛起一片感動。
他覺得自己的兒子成熟了。
眼前這個年輕人,不再是只知道意氣用事,直來直去的愣頭青。而是真正成為一名深謀遠慮,智計超群的上將了。
哈桑老懷大慰地笑起來,他仿佛已經看到威爾遜和霍姆勒斯,見自己不肯出手時,臉上那錯愕、慌亂的表情。
“哼!就這么辦!我要讓他們知道,當下的蘇麗爾,到底是誰說了算!”哈桑元帥狠狠地低吼道。
正在這時,侍從稟報說麥肯使團副領隊威爾遜求見。
哈桑與沉魚互望一眼,又同時點點頭。
在這個節骨眼上來訪,目的不言自明。
哈桑令沉魚回避,這才親自將威爾遜迎進房中。
“出兵東域的事情,準備得如何?什么時候出發?我的人拿著你的手令,應該會很順利地促成祖代對圣堡發動攻擊。一旦那邊打起來,而你的援軍卻遲遲未到,將會影響整盤計劃的實施!”剛一坐定,威爾遜便毫不客氣地問道。
他習慣了哈桑在自己面前言聽計從的嘴臉,所以在沒有外人的時候,說起話來再無顧忌。
可是現在,哈桑的心態已經發生了變化,那是一種被主人出賣后的憤怒。
所以,威爾遜的傲慢腔調,令此時的元帥感覺格外刺耳。
“嗯!我明白!我也很著急!可是馬色城中尚未穩定,又出了特爾吉使團被截殺的兇案。我總要先把這些事情處理好,再討論出兵啊!”哈桑心有怨氣,卻也不敢直接翻臉,便耐著性子說道。
威爾遜尚未察覺到哈桑的變化,聞言不滿地說道:“特爾吉使團的事情你不是已經吩咐霍姆勒斯查辦嗎?!對此,我們也不會不聞不問。所以,你大可不必為此事費心。至于馬色城中的治安,更不是你這位元帥該管的。”
威爾遜的話語中充滿了教訓的口氣,明顯是絲毫沒有把哈桑這位元帥放在眼里。
見對方這副架勢,哈桑反倒沉下心來,他眼珠一轉,試探道:“我帶兵出征,霍姆勒斯自然也要跟隨左右,他不把手里的事情辦完怎么能行?而且,我最近聽到一些消息,這家伙好像和摩羯瞳的殘存勢力有些勾結,恐怕靠不太住!若真是如此,我更要把他帶在身邊才放心。”
“霍姆勒斯是你的老部下,罷黜女王,他也有一份,又怎么可能再和摩羯瞳有什么勾結!這些捕風捉影的事情,不必掛懷!你現在還是把精力集中到出兵這件事上來吧!而且,你出兵在外,總要有可信的人守在馬色,倒不如讓霍姆勒斯留下以保萬全!”威爾遜語氣陰沉地說道。
哈桑聽到這番話,心中已是冰涼一片。
自己帶兵出去和魯爾士玩兒命,卻讓霍姆勒斯留守,真是好算計!
本來,在對副帥沒有懷疑的時候,這種安排倒也正常。可是現在,這番話卻從威爾遜口里說出來,那么,霍姆勒斯與麥肯私下勾結的事情幾乎就是板上釘釘的事實啦!
好哇!原來你們還真是留了一手!
哈桑心中怒氣勃發,卻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說道:“您說得也有道理,可能是我多慮了吧!不過,我還是有些擔心摩羯瞳的動向,她如果趁著我率軍出征,突然返回馬色奪權,那怎么辦?光靠霍姆勒斯那老家伙恐怕不行啊!”
“這才是你猶猶豫豫不肯出兵的真正原因吧!”威爾遜暗道。
他馬上意識到鄧普拉已經把女王即將回返馬色的消息告訴了哈桑。
“不錯!我們也得到線報,摩羯瞳很有可能明天便會潛回馬色。我今天來找你,另一個目的便是要你配合除掉這個后患!”威爾遜直截了當地說道。
哈桑聞言,并沒有裝出驚訝的表情,他沉吟片刻,斬釘截鐵地說道:“這件事,蘇麗爾軍方不便參與。因為摩羯瞳在軍隊中有很高的威望,如果我們對她出手,一旦消息泄露,很可能會出現嘩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