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揣威爾遜親手配制的毒藥,剛走出麥肯使驛館的大門,霍姆勒斯的車隊就被一群士兵包圍了。
副帥大人手下的頭號愛將法魯克越眾而出,上去就給了對方打頭的隊長一記耳光。
“你們瞎了眼嗎?也不看看這是誰的車隊!想要造反不成?”他怒聲喝道。
被打的隊長一個趔趄,站住身形,也怒道:“哈桑元帥在此,誰的車駕攔不得?來人,把這混蛋拿下!”
法魯克此人一向忠誠耿直,他早就對哈桑逼迫女王退位之舉心存不滿,對自己的老大霍姆勒斯與麥肯人勾勾搭搭更是看不慣。
無奈他曾受過副帥大恩,所以始終抱著一顆愚忠之心不忍背離。
此前在多莉閭坊,霍姆勒斯為了自身安危而不顧幾十名手下死活的行為,早已徹底突破了法魯克的底線。
這些天來,他一直渾渾噩噩,心里的憤懣無處發泄,已經忍耐到了極限。
他聽副帥說要注意哈桑前來找茬,便已暗自決定,一旦碰上,不管如何也要先出一口胸中的悶氣!
法魯克見對方的軍士呼啦一下子圍上來向自己動手,頓時血灌瞳仁,一身強橫的注力涌動,泛著白芒的大刀左劈右砍,眨眼間便放倒了七八個人。
這家伙還不罷休,虎吼一聲,展動身形,一刀直往對面馬車中搠去。
馬車中坐的正是蘇麗爾元帥哈桑。
他一早聽說霍姆勒斯居然明目張膽地去麥肯使驛館拜訪,心中便不由得驚怒交集。
勾結由暗轉明,這豈不就是要改弦更張,另起爐灶的信號?
也難怪哈桑起疑,他剛說完蘇麗爾軍方不便參與對付摩羯瞳,威爾遜轉身就去找霍姆勒斯合作,而對方隔天更是直接登門拜訪。
這一系列舉動只能說明兩件事,一是威爾遜與霍姆勒斯確實早有勾結,二是麥肯人在發出警告,“沒有你哈桑的支持,我們也一樣辦事!”
這還了得!
所以,聞知此事的哈桑直接帶著人手來到使驛館。
他就是要在這里當著麥肯人的面滅了霍姆勒斯的威風,讓所有人都知道誰才是當下的蘇麗爾老大。
要說,還真不愧是多年在一起的老兄弟。
元帥的心思與副帥的想法,在這件事上,不謀而合。
霍姆勒斯除去受了落雁的蠱惑以外,也有自己的算計。
首先,他已經耐不住性子,不想總是躲在哈桑背后排隊。
另外,副帥大人也發現,腳踩兩條船的并非只有自己,麥肯不也一樣嗎?
在這樣的情況下,霍姆勒斯便決定直接攤牌。
他故意公開拜訪麥肯使驛館,就是要等哈桑前來鬧上一番。
副帥大人倒要看看,在“舊情”與“新歡”之間,麥肯人會如何取舍。
這一切,也該有個了斷了!
哈桑沒想到老兄弟的手下這般囂張,上來就打人不說,居然還敢持刀沖向自己。
簡直就是活膩了!
刀光轉瞬即至,哈桑身邊的兩名親隨注師催動能量,正要阻攔,卻被馬車中一聲“退下!”止住。
法魯克抱著必死的決心,手握長刀已經直接捅進馬車之中。
一直躲在自己的馬車里觀察動靜的霍姆勒斯,沒想到法魯克如此暴躁。
打對方隊長一耳光倒也罷了,可是接下來還要殺哈桑,這可就過分了。
事發突然,他想要勸阻,已然不及。
又見護在哈桑車邊的兩名親隨沒有動作,霍姆勒斯的心直沉下去。
“元帥!手下留……”他飛身沖出,想把法魯克拽回來。
可是,晚了。
副帥大人的“情”字還沒出口,法魯克的慘叫聲已經響起。
一篷血霧中,他整個人向后飛跌,正好被撲過來的霍姆勒斯接住。
“呵呵!三弟,你這手下也太疏于管教了!”哈桑笑吟吟地走出馬車。
他一邊緩緩將金屬化的雙手恢復原狀,一邊把手里抓的半條手臂隨意地扔在地上。
鮮血淋漓的斷手中,赫然還握著一柄長刀,而手臂的主人,已經在重創之后,昏了過去。
霍姆勒斯眸中寒光閃閃,將斷臂處還血流如注的法魯克交給其他親隨照看。他則抱拳說道:“元帥大人!剛才您的手下包圍了我的車隊,不知所為何事?”
本打算借法魯克攻擊自己一事做些文章的哈桑,見對方直接轉開話題,心中暗笑,不陰不陽地答道:“副帥大人,我著你三日之內,查清特爾吉使團車隊遇襲的事情,現在時限已到,事情查得如何了?”
“哦!原來您率兵包圍我的車隊,又廢了我手下愛將,為的便是急于給特爾吉人一個公道啊!我的元帥大人,您可真是好威風,好煞氣啊!”霍姆勒斯憤怒地喊道。
雙方發生沖突的地方,就在麥肯使驛館的大門外。
這里本來是馬色的繁華地段,雖然因為連日來巡查嚴苛,已經冷清不少,但往來的人流還是有的。
好看熱鬧是人的天性,又加上這熱鬧的核心關系到蘇麗爾軍方的兩位老大。所以不一會兒工夫,附近便聚集了很多人。
這些人見雙方上來就開打,一開打就見血,正要遠遠躲避,卻不想聽到了特爾吉使團遭遇襲擊的大新聞。
他們興奮之余,又聽到哈桑元帥為了給特爾吉人辦事而傷害蘇麗爾的軍人,便顧不得害怕,發出一片噓聲與呵罵。
哈桑沒想到自己的責問被對方利用,居然激起了民憤。
他現在主政蘇麗爾,要說最怕的,便是失去民心。
霍姆勒斯這一招正打在元帥大人的要害上。
“副帥大人,您的手下妄圖刺殺元帥,此事就發生在眼前,眾人均可作證。元帥大人念及與您的手足之情,這才留下刺客一命。對此,您應該心中有數吧!至于調查特爾吉使團的事情,本是您職責所在,又與其他何干?您到麥肯使驛館,不也是為了此事而來嗎?小侄言語冒犯,還望叔叔原諒!”鄧普拉的聲音適時響起。
哈桑來找霍姆勒斯的晦氣,自然要求兒子跟隨。
沉魚也好奇兩位軍方老大的正面對決會是一番什么場景,便陪侍在側。
他剛才見法魯克突然出手,著實嚇了一跳,不為別的,為的是怕自己迫不得已阻攔會暴露身份。
沉魚師兄是水系注師,鄧普拉上將卻是金系注師,別的都好裝扮,注術可沒法模仿。
這也是沉魚最大的破綻。
鄧普拉這番話一出,哈桑頓感揚眉吐氣,周圍的議論聲也小了下去。
霍姆勒斯聞言,輕嘆一聲,暗想若自己有這樣的手下該有多好!
他板著臉,冷聲說道:“手足之情?賢侄啊!元帥恐怕已經顧不得那許多了!你瞧,他帶了這么多兵來,分明就是要抓我治罪的呀!不過,我很理解,他這套做法,和你一樣。你不也是拋下與女王的君臣之義,而選擇支持自己的父親嗎?忠孝果然難以兩全啊!”
霍姆勒斯這番話一出,頓時又引發了現場的一片議論聲。
摩羯瞳的聲望,如日中天,尤其在馬色,更是最受人民愛戴。
大家本就對女王突然離政的消息難以接受,此時聽到副帥大人的言語中透著指摘元帥的意思。
難道,是哈桑發動了政變才迫使女王退位的嗎?
“這老小子確實有兩下子!言辭鋒利,見機又快!不過,鬧了這么一場,正主總該出現了吧!否則,接下去的劇本,誰手里也沒有啊!”沉魚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