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阿郎與弗里茨達成交易的時候,同在一個營地中的威爾遜和菲利普,正為白天發生的一切而陷入苦思之中。
“您不覺得迪爾波拉的表現很反常嗎?!她的手下,又怎么會那么巧在這個當口,查到了突擊隊的事情呢?”菲利普輕聲說道。
見威爾遜沉吟不語,菲利普只得繼續說道:“我雖然與迪爾波拉交往有限,但也素聞這女人做事嚴謹,擅長謀劃。可她今天怎么會在完全沒和咱們通氣的情況下,突然就改變了原定的計劃呢?”
“此次動用突擊隊,保密級別很高,迪爾波拉的手下,意外得到相關情報的可能性基本沒有。我猜定是他們留在馬色的探子,在突擊隊撤離后,進行了跟蹤。這女人的手,也伸得太長了些吧?”他又接著說道。
威爾遜點點頭,用異常難聽的聲音說道:“我也沒想到迪爾波拉會突然改變計劃,她直接開口,當著哈桑的面,我便是想阻攔也來不及了!表面上看起來,這個新的計劃,可以彌補些咱們與哈桑之間產生的隔閡,還能避免馬色與東域軍隊之間的內耗,從而省下更多的戰力去對付魯爾士人。而實際上,這個計劃,可是把寶全押在了突擊隊身上!”
他說著,站起身踱了兩步,才繼續說道:“明天若一切順利,倒還罷了!萬一要是突擊隊行動時,真的遭到哈桑與鄧普拉勢力的聯手反抗,那即便是達成目標,也很有可能出現慘重的傷亡。”
“何況,突擊隊由暗轉明,并不符合打造這支隊伍的初衷。若是戰損嚴重,則更違背麥肯的國家利益!”威爾遜總結道。
“哎!我真不明白這女人是怎么想的,她昏了頭不成?!”菲利普氣憤地說道。
威爾遜顯然也對此事十分糾結,他沉默半晌,才緩緩說道:“這女人智計非凡,一向謀而后動,不會倉促做出什么決策!我認為,她心中早就在計劃著別的方案!只不過,是突擊隊消息的泄露,才堅定了她改變計劃的決心罷了!”
“她為何要把突擊隊頂在前頭呢?難道是怕出現什么意外?”菲利普不解地問道。
“哼!”威爾遜的目光寒芒湛湛,冷聲說道:“無非還是為了蘇麗爾的這點蠅頭小利吧!她是擔心咱們在這里留下的實力太強,影響耶茲利爾的收成!”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而且,估計她已料定突擊隊會打著魯爾士人的旗號參與行動,這樣的話,就算是有些傷亡,咱們也不敢宣揚。而她呢,則完全可以袖手旁觀,與此事徹底撇清關系,這對耶茲利爾今后在蘇麗爾獲取更多利益,是很有利的!”
“哎!也就是您才能看清這女人的陰謀啊!換做是旁人,還真不一定是她的對手。就比如咱們那位總長大人,我聽說早就俯首帖耳,惟命是從了!”菲利普痛心疾首地感嘆道。
他這一記馬屁,拍得恰到好處,頓時令威爾遜顯出一絲得意,可是很奇怪,對方的臉色卻仍然泛著一股死人灰。
“您還有什么擔心的嗎?既然知道了迪爾波拉的圖謀,咱們不讓她得逞也就是了……”菲利普疑惑道,顯然是對自己阿諛的效果不太滿意。
威爾遜搖搖頭,用一種絕對權威又老謀深算的語氣說道:“你還是太不了解迪爾波拉了!她的謀劃,基本都是分成步驟,循序漸進的,很可能不像咱們看到的這么簡單。而且,這個女人一旦謀定,做事便十分狠辣決絕!我一直懷疑特爾吉使團遇襲的事情,她就是幕后主使,只是尚無證據罷了!”
這番話,聽得菲利普心里直冒涼氣,滿臉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他正想問問對方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便聽到侍衛的傳報聲響起:“阿郎先生求見!”
威爾遜與菲利普對望一眼,心中都覺不妥,“這么晚了,他來干什么?莫非是出了什么變故?!”
阿郎進了大帳,向兩人施禮后,便把一個小包袱擺到桌上,恭敬說道:“兩位大人,今日,我手下的肥歡,無意中見到一名藍裳女子和一名侍從與迪爾波拉女士有過交集。他認出那名侍從便是當日在馬色出戰東山四煞的土系注師。肥歡本想將此事向我匯報,卻被迪爾波拉女士的手下攔住,要他保密!”
阿郎說到這里,深吸了一口氣,才語氣愧疚地指著桌上的小包袱繼續說道:“對方還給了他兩萬麥肯金元的封口費,錢就在這個包袱里!”
“什么?!”威爾遜與菲利普異口同聲地驚道。
“哎!”阿郎嘆了口氣,不無尷尬地又說道:“肥歡一時起了貪念,便想壓下此事。可是,就在剛才,我們發覺有蒙面人在咱們營地附近出沒,跟上去才發現那些人竟是迪爾波拉女士的手下。肥歡這才覺察到情形不對,害怕之下便告訴了我實情!”
聯想起剛才正在談論的話題,威爾遜與菲利普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眸中的憤怒與恐懼。
借著這個機會,阿郎單膝跪倒,沉聲說道:“但愿我匯報的還不算晚!另外,還請兩位大人治我管教手下不嚴之罪!”
“你,起來吧!”威爾遜向菲利普打了個眼色說道,后者則上前一步,扶起了懊悔無比的阿郎。
“大人,我……”阿郎下足了餌料,便不把話說完,等著對方決策。
威爾遜打開包袱看了一眼,沉吟片刻,淡淡說道:“兩萬麥肯金元,可也不是小數目了!其實,此事你若不對我講,估計也不會有人知道的!”
“靠!該表忠心了!”阿郎一邊腹誹,一邊誠懇地說道:“愛財之心,人皆有之。可什么錢能拿,什么錢不能拿,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大人您對我們先有救命之恩,后有知遇之情,本來我們已下定決心,追隨在您左右,可沒想到出了這樣的事。我實在,實在是沒臉再待下去了!”
阿郎說著,再次向面顯感動之色的威爾遜施禮道:“我現在來此,一是為說明真相,二是為了辭行!如果,您要責罰,我也認了。只是懇請您不要為難我那兩位兄弟。尤其是肥歡,他,他也是一時糊涂啊!”
威爾遜先生,被感動了。
“哼!”他佯裝發怒,眼中卻帶著春天般的暖意,開口喝道:“你們犯了錯,便想甩開手走人嗎?”
“啊?”阿郎真被嚇了一跳,趕忙抬眼看去,頓時蒙了。
“傻小子!還不趕快謝大人不怪之恩!他要真想為難,你現在還有命嗎?”菲利普適時點醒道。
“難得這小伙子不單人才出眾,還能如此質樸!”他在心中贊道。
“大人,您……”阿郎心中喜悅,又開始裝傻。
“呵呵!”威爾遜展顏笑道:“這事便這么算了!只要你今后忠心為我辦事,好處又豈只是這點薄財?!”
“還有,”他又接著說道:“把這個包袱拿走,我愛惜的是你們的人材,可不是你們的金錢!”
“……”阿郎感激涕零,無話可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