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爾波拉一愣,旋即就猜到了對方要說的理由,心中暗贊之余,又不免對此前的推測產生了懷疑:“這小子不會還真打算和魯爾士干一場吧?!”
胖子對女人的幫腔十分滿意,故意向對方投去一個曖昧的眼神,這才緩緩說道:“有道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察罕家族雖然遇到些困難,可是在魯爾士的根基卻仍未動搖!”
他這句話,令威爾遜也顧不得生氣了,皺著眉冷聲問道:“你的意思是要借助察罕的影響力,以增添對付魯爾士的勝算?”
“嘿嘿!威爾遜先生,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難道不也是您曾經有的心思么?若非如此,貴方為何一到馬色,便急著要請珠珠小姐去喝茶呢?”胖子陰陽怪氣地答道。
“哼!”威爾遜被揭了老底,十分不爽。
他在暗怪自己糊涂的同時,又對胖子說這番話的動機產生了懷疑。
難道是自己想多了?
鄧普拉、哈桑等人并沒有打算停止進攻魯爾士的計劃?
“如此說來,麥大人是已經做好了向魯爾士進軍的準備了?”菲利普此時也聽出了端倪,趕忙問道。
胖子見自己剛拋出一個誘餌,對方就像見到大糞的蒼蠅一般來了興趣,心中更加鄙視起來。
這家伙把嘴一撇,不樂意地說道:“話說到這個地步,難道還不夠明白?我倒是想問問閣下,您剛才又嚷又喊的到底是什么意思?而且,你們口口聲聲說什么談判,這個詞用在盟友之間,不太合適吧?咱們先把這些都講清楚,再談其他也不遲!”
胖子這一招反客為主,用得十分突然,令在場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就連鄧普拉、艾敏、丘頓等人也都開始發蒙,“麥公子臨時加戲了?他這是要搞哪一出呢?”大家暈暈地想道。
望著一臉委屈,像個受了氣的小媳婦般的胖子,迪爾波拉雙眼微瞇,突然想到另外一種可能性。
這小子費了這么多周章,莫非是想踢掉特爾吉與耶茲利爾,直接與麥肯結成盟友嗎?
“恭喜恭喜!原來蘇麗爾與麥肯早有盟約了呀!哎!威爾遜大人,這么重要的事情您怎么也不提前知會一聲呢?”女人笑著說道。
威爾遜此時,其實和迪爾波拉的想法頗為雷同。
他們之所以定下針對哈桑及鄧普拉的計劃,一是因為哈桑此前表現出了要反悔的意思,另外就是從之前發生的事情對鄧普拉陣營下面行動的推測。
可是,從頭到尾,這些也只是感覺和推測。
他們根本就沒機會與對方溝通,得到確切的答復。
難道這一切只是誤會?
威爾遜顧不得理會迪爾波拉的揶揄,有些興奮地對胖子說道:“麥大人,聽您所說,此前種種,怕是有些誤會。當然,如果我方言語之間有所沖撞,還請各位海涵!”
“哎呀!您這么說可就見外了。既然您說是誤會,那就一定是誤會!解開就好,解開就好啊!”胖子爽快地說道。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哈桑有些沉不住氣了。
從胖子出場直到現在,這家伙碎碎叨叨說個不停,完全成為了眾人的焦點。
這種情況,看在元帥大人眼中,心里很不舒服。
攝政王一句話都沒說,你個被胡亂口封的資諫大臣在這里跳來跳去,成何體統?!
而且,就算鄧普拉決心以進攻魯爾士換取麥肯的支持,總也要先和軍方商量一下再行定奪啊!
“殿下!這位麥公子為官時日尚淺,對蘇麗爾的情況恐怕還不了解!他所說的這些,還有很多有待商榷之處。您是怎么想的呢?”哈桑突然問道。
他這話說得極不客氣,而且故意不提胖子的官稱,明顯是并不認可對方的身份。
蘇麗爾一方的人員聞言,雖然都為哈桑的一片愛子之心所感動,卻也緊張起來,目光不約而同望向鄧普拉,看他如何接下這個燙手的山芋。
胖子本人倒很淡定,他并不在意哈桑怎么說,因為關鍵還是在鄧普拉。
蘇麗爾人的事,到底還要他們自己決策。如果連最基本的信任也沒有,那一切努力又有什么價值呢?!
鄧普拉沒有急著答話,將目光投向胖子。
見對方正帶著一臉詭異的笑容看著自己,他也笑了。
“回稟父帥,麥大人所言,便是我的心意!”攝政王輕松答道。
哈桑一愣,沒想到兒子會如此寵信胖子。
他眉頭緊皺,還要再說,卻突然感覺胸腹間的灼燒強烈到了難以忍受的地步。
“嗯!”元帥大人悶哼一聲,臉色通紅,已經說不出話來。
包括鄧普拉在內,誰都沒發覺哈桑的不妥,還以為他是不愿與兒子表現出相左的態度,從而忍下脾氣保持沉默了呢。
“哈哈哈!”威爾遜放聲笑道:“攝政王果然有用人不疑的氣度,而麥大人也是識時務的俊杰!”
這個小橋段,徹底把鄧普拉陣營的諸位整糊涂了。
“麥公子這可不是在加戲,而是在反著演啊!但也不對啊,他要是早就有向麥肯人屈服的打算,又何必做出之前的那些安排呢?”眾人的疑惑,在傍晚的微風中,凌亂不堪。
“莫非是突然出了什么變故,麥公子無奈之下,改用緩兵之計了?!”只有艾敏參謀長的猜測比較符合現實情況。
果然,受到攝政王無條件支持的胖子,神采飛揚地說道:“威爾遜先生,對于您的夸贊,我實在是不敢當。不過,既然說到‘識時務’這個話題,我心中倒是有些困惑,需要和諸位聊聊,共同參詳。”
“既然是盟友,還有什么不能說的?”威爾遜的態度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笑著說道。
他此時心中舒爽,就像吃了顆涼柿子一般。
同時,威爾遜大人也在暗自慶幸,沒有上來就讓突擊隊出手,否則,后果還真是難以預料。
不戰而屈人之兵,才是王道嘛!
“在我看來,所謂‘時務’,包括天時、地利、人和,要想以少勝多,以弱擊強,這三件事缺一不可。”胖子把從艾敏那里剛學來沒幾個時辰的思想照搬了出來,臉上卻帶出一副老謀深算的表情。
他稍作停頓,在眾人崇拜的眼神中享受了片刻之后,又接著說道:“可是現在呢?要說天時,暫時還出師無名啊!此前關于魯爾士對蘇麗爾的種種陰謀,都還只是猜測,沒一件能落在實處的。至于地利,我的天哪,您應該知道,祖代與圣堡之間,有彼得遜河攔阻,咱們這邊七十萬大軍雖眾,可是怎么過河呢?要是強渡,恐怕有一半人馬得先死在河里啊!”
“嘿嘿!果然開始了!”聽到胖子這番話,鄧普拉陣營的同僚們才稍微松了口氣,逐漸意識到麥公子剛才的表演,很可能又是一招以退為進的把戲,而好看的節目,還在后邊。
胖子苦著臉,又繼續說道:“最后這個人和嘛,那簡直更是糟糕。攝政王剛剛上位,國內政局需要穩定吧?咱們盟友之間,誤會雖然說開了,但是造成的后果總得慢慢化解吧?東域多年來一直游離在馬色政權管轄的邊緣,現在雖然雙方達成了共識,但當地軍民的心理總需要疏導吧?!”
“您看,這些問題擺在眼前急待解決,實在令人頭痛!”胖子輕拍著圓圓的腦袋,無可奈何地把一個更燙的山芋扔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