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在遠去,星河在倒退,大鐘彷佛在時光中穿梭,速度快的讓人難以置信。
在其內,一道人影盤坐,渾身是傷,但眉宇間的精氣神卻強大的駭人。
“真沒想到,你這么難殺!”白夜看著手中的一截斷劍,眸子在交織劍輪。
老魔或許早就發現了,因此走的時候帶走了這截斷劍,并沒有直接告訴他。
“我之一生……從追求絕巔,到被放棄,再到現在的暗然收場……輝煌過,也笑傲過一個時代……也曾如你這般驚艷……”
斷劍上有人影在顯化,虛幻無比,隨時都可能消散,劍仙確實死了,白夜很確定,但這等人物很蛋疼的是,死了也可能有執念留下,別說仙了,至尊都可以。
這才是這等強者的可怕之處,劍仙一生與劍為伴,這斷劍陪他一生,征戰過,輝煌過,也折斷過,執念極深。
“但,就算再驚艷又能怎樣……你是螻蟻,我也不例外,同樣是螻蟻……”
“你想說什么?死了還想亂我道心嗎!”白夜在挑眉,不為所動。
“何需亂你道心……你根本就不會明白,你所處的是怎樣一個世界……這里的天不是你頭頂的天,而是一個棋盤……”劍仙在笑,有冷漠,也在笑白夜的無知。
他敗了,敗給了一個小輩螻蟻,且也要死了,不需這個小輩動手,他也將要消散,之所以沒死,是因為咽不下那口氣,感覺太憋屈了,不吐不快。
“不,我很明白,比你想象中的更清楚。”白夜搖頭。
“不,你不明白,這個世界的人都不明白,這整個世界都是被拋棄的,我等如此,仙古亦是如此,沒人希望這一界壯大,越是驚艷,越會遭遇打壓,你們都只是工具,是前沿,大手無邊,遮蓋古今歲月,始終懸浮上方,執眾生為棋子,不敬者都死了!
你未來也反抗不了,更成長不了,他們要的是一個聽話的天地,可控的天地,這一界不需要崛起!
仙算什么,眾生又算什么,在那等人眼里,都只是個笑話,都是螻蟻!”劍仙像是瘋了一樣,在那里瘋言瘋語,怨念極大,若非是他,至尊來了都不見得能聽的明白。
“仙古為什么敗,柳樹為什么會被截殺……若真的想幫,又豈會幫不了……無終輪回多么驚艷,但又能怎樣,不照樣無人頂替,他們只會坐壁上觀,直到所有的王都死去,敢和他們做對,這就是下場……”
白夜在側目,聽這劍仙的意思,仙域是在坑九天。
這倒也正常,仙古紀元,九天的王和仙域的王有矛盾的不只一個兩個,或許在仙域的一些王眼中,自身地位和威嚴受到了挑釁,就像是下界上來的土包子和刺頭,有些人不能容忍,故借此削弱九天。
直白點,九天從未被仙域正眼相看過。
甚至仙域的某個仙王堪稱無恥,派自己的紅顏知己去支援九天,在仙古末年與不朽之王洛摩同歸于盡,結果在仙域的流傳中,卻是那位仙王仙威蓋世,親手殺了洛摩。
“仙域的王都很強嗎?”
“也就那樣,一群烏龜,還不如無終輪回,雖然他們死了,但至少讓本王尊重……”
兩道話語一前一后在響起,讓劍仙一愣,但,當他看到那個螻蟻右臂上閃閃發光的金色長槍時,他更是童孔一縮,“安瀾印記……你不是此界人!”
“胡說,我乃九天小仙王,此界正統!”白夜一把抓住了金色長槍,他之前沒用,一是因為公平大戰,害怕把被法則與秩序全面壓制的劍仙捅死了,二是因為劍仙可能會認出來。
“哈哈哈……”劍仙在笑,笑的很瘋巔,笑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合著,他臨死前找個認同的螻蟻說會話,讓對方一輩子都活在猜疑的陰影中,結果對方一直都知道,反倒他自己像是個小丑,竟然對一個異域人說了半天。
仙域諸王是可怕,但也沒能耐遮人家異域的天啊!
“上路吧,我很感謝你的提醒。”
黃金長槍尚未落下來,那絲執念就自己消散了,像是裝了半天比,結果裝錯了對象,心態崩了。
羅浮劍谷被滅了,天國被人端了,神廟被隕星砸了一遍,如今強盛到極點,從未衰落過的劍谷更是被打的千瘡百孔,整個古地都崩了。
這很難讓人相信,太魔性了,那可是四尊龐然大物,只剩下了一個神廟低調的根本沒人走出古地。
“那一夜有人見到了截天教教主帶著一群怒氣沖沖的活化石似乎就是在向劍谷的方向而去,當夜劍谷就被滅了。”在一座古殿中,有老仆說道。
“不可能,截天教沒有那個實力,他們根本就做不到!”仙殿的二把手極為陰沉,目光閃爍不定,劍谷的強大在背后,有真正的仙。
當世沒人敢說能滅劍谷,可那又真實發生了!
“難道那株柳樹從原始之門中出來了?這更不可能!”
最終,他向古地深處的一座充滿銅銹的大殿而去。
“發了啊,太富有了吧,搶劫一方大教,真刺激。”
此時,天狐山上,幾道人影盤坐著,吳泰左右手各拿著一枚神果,雙眼亮的嚇人。
大多數劍谷神藏、資源都給給了截天教,那是小仙王故意留下的,但不防礙他們取上一點。
“有點出息,小仙王都弒仙了,更掌控著仙王器,回到仙院千萬別丟人現眼,墜了他的威名,你好歹也是小槍王!”
魔女倒是笑著在眺望遠方,外界都以為她師弟已死,可師弟不但還活著,估計還搶了上界持鐘男的鐘。
如今,離仙古花開已經不到一年了,她竟然不在意了,“靈兒,換個容貌,我們出去一趟。”
“去哪里?去那神廟嗎,那里的人都躲了起來。”
魔女轉身,看向五行州方向,“去一個至尊秘境,我師弟曾猜測,那里可能有好東西,曾讓我去找找,當時在仙院,沒能回來,他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好我閑的無事,回仙院前,先去看看。”
“小仙王都惦記的東西?”吳泰眼神瞬間亮了,自告奮勇,“大姐頭,您身體多嬌貴啊,這種開府探路的事還是交給我小槍王吧,至尊府這種東西我最有經驗了,加上還能用一次的秘器,小世間根本就不在話下。”
魔女沒拒絕,她準備強開,不走正經途徑,她也想知道那里是不是真的有十兇術。
界墳。
宇宙昏暗,大星一顆又一顆,古大陸應有盡有,但都是殘缺的,如同一片被遺棄之地,到處都是殘破枯敗景象。
被劍芒斬開的規則、序亂的時光碎片、大陸殘塊、古老的神尸,如山般毀去的巨船,一眼望去,像是一片片宇宙廢墟,鮮有生機。
此時,空間動蕩,一口大鐘從中撞了出來,橫空出世,霸道無比,降臨在了這片區域中,瞬間崩開了一塊古大陸。
“無終的鐘!”有聲音在驚叫。
那是一個頭戴仙金皇冠的模湖黑影,他矗立在天地間,持著一根木杖,散發著懾人的氣機,如同一尊古皇再現。
但他的身體太干枯了,也太過模湖,看不真切,彷佛全身血肉都消失了,只剩下了一具被一層老皮包裹的骨架。
可以說,這是一個相當凄慘的生靈。
“留下吧……螻蟻!”
有木杖在隔空揮動,對方在出手,想要震死大鐘內的模湖生靈。
白夜也沒想到,這個不朽當真是不甘寂寞,也不知道是不是天天閑的無聊,一個紀元沒瘋,精神狀態極好,時不時的就去攔人。
白夜的身影顯化了,讓那木杖僵在了半空中。
“是你。”對方在以異域皇族語言開口。
“封印你的人是否還活著。”白夜問道。
“自然死了,與我一戰沒人可以全身而退……我所在的位置有囚天煉魔大陣,你實力不行,就算帶來了無終器物,也不行……”人影搖頭。
“囚天煉魔大陣嗎……倒不算太難……”一直觀望的老魔也出聲了,但卻是在體內對白夜所說。
“大人,先救人吧。”白夜笑道。
大鐘震動,打穿空間,向界墳西方區域穿梭,有投影坐標的方向,這并不難。
老魔是否是在試探他,白夜不清楚,但他也不急于這一時,資源擺在那里,又不會跑,老魔許諾過他的東西,倒是從來沒有失信過。
“咦……萬道樹?”突然,老魔驚訝了一下。
就連白夜都在抬頭,那片區域很不凡,到處都是大道符文化成的祥云,像是一片法則之地,路途正好位于他們前行的路上。
但在那盡頭處,卻是一座位于一道空間裂縫中的浮空島嶼。
這片區域他上次并沒有來過,但他知曉有這個地方,甚至在其上還有一個只剩下了一口氣的仙。
大鐘橫空,向島上降臨,這里法則交織,雷霆滾滾,太陰與太陽之氣彌漫,各種天地異象紛呈,像是一片萬道共存之地。
在那島嶼的最中心,一株樹通體環繞著密密麻麻的秩序神鏈,掛滿了大道果實,如同一頭老龍趴在那里,樹皮開裂,猶若鱗片,枝葉繁茂,都是規則所化,不經意的搖動間,枝葉叮當直響,宛若仙音,又似禪唱,彷佛無形中有古民在禱告,神異的驚人,讓人一眼望去,根本難以移開雙眼。
“無終鐘……”
有古老的音節在響起,不是這一紀元的語言,而是仙古語,白夜倒是能聽懂。
那是一個被黑暗仙金鎖住的干枯身影,他盤坐在萬道樹下,披頭散發,像是沒有絲毫生機,唯有一雙冰冷的眸子從那散下來的發絲中亮起。
太懾人了,也太冰冷了,彷佛在看螻蟻,只不過白夜對此早已經習以為常。
“就算你有無終鐘,這里也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萬道樹不是你能擁有的,退下吧!”
那生靈真的很拽,輕蔑與冰冷加在一起,沒有絲毫掩飾,絕對的看不起人,和劍仙很像,當然,這不是針對他一人,而是看不起這個世界的所有人。
大鐘沒有停止,而是在繼續下降,就連白夜都沒有絲毫情緒波瀾。
“萬道樹不是為你所留,你沒有這個資格……再敢下降一步,有仙王器庇護,亦可斬你!”
大鐘沒有回應,勐然降了下去,其上,“無終”二字顯化,那是終極奧義,被老魔催動,鐘波所過,一切皆殺。
“你……”那生靈掙動,眸子由冰冷化成了驚懼,緊接著他炸開了,無法抵擋。
不管是此鐘還是老魔,全盛時期一式都可定萬仙,哪怕現在都殘了,依然擁有無與倫比的殺傷力。
“仙域的都是臭脾氣……”白夜在心中輕語,他見過的仙域人就兩個,每一個都是眼神朝天,不拿正眼瞧人。
異域雖然對九天的人也這樣,那是因為他們是勝利者,若仙域不召回界海的強者,和仙古的仙王打一波,指不定誰捶誰。
“還未成熟……”老魔將白夜放了下來,似乎是看中了這個地方,隨后駕著大鐘走了。
倒是地上的黑暗仙金鎖鏈還在,斷成了一寸寸,白夜沒有去撿,而是從袖口中掏出了蒲都。
他白夜從來不吃獨食。
“嗯?白仆,你很不錯,這株樹是……萬道樹?給我準備的嗎?”
“那感情好,我吸收了它的精華,絕對會實現逆天層次的躍遷!”
“啪”的一聲,蒲都被拍了一巴掌,身形一個踉蹌,后腦勺都差點凹了下去,讓他整個人腦袋嗡嗡直響。
“仙金給你,樹歸我。”
“這不公平……你怎么不說樹歸我,仙金歸你?”蒲都黑著臉,看著那地上的仙金鏈。
“你想試試我的拳頭硬和你的腦殼哪個硬嗎?”白夜側目,眸子瞇了起來,散發著危險的光芒。
“仙金挺好的……”蒲都嘿笑,臉色瞬間明媚,摟著白夜的肩膀,“我就知道你最重情重義了,仙金這么好的材料都舍得給我,等回去了,我親自給你駕車!”
蒲都說的很真誠,前提是忽略白夜那提起的拳頭。
不過,這倒是個好主意,駕車就算了,帝族成員駕車,太拉仇恨了,還不如讓蒲都牽著拉車的牛牛,光明正大的走兩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