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蒼。
兩人回來了,白夜沒有將花粉帶到高原,那里不適合她,見過始祖混個臉熟就已經足夠了,沒有必要再添麻煩。
“為何?”
花粉很敏感,她本以為他們會回高原,她也想去驗證一些事。
白夜沒說話,伸手一點,一滴血順著指間落了下來,滴落在一塊頑石上,朦朧的血液散發著夢幻之光,看似不大,卻比太陽的光輝都奪目,讓頑石都變成晶瑩夢幻了起來。
沒過多久,頑石開始了震動,它的內在在改變,身上多了一種道韻和生機波動,自身更是不由自主的開始了吐納。
這是一種很常見的現象,仙指一點,可化凡石為靈胎,更不用說祭道這個級別的生靈了,他們完全可以做到一念之間轉虛為實。
“你的意思是說……”
花粉再次震動,她沒有想到這個,她以前有過猜測,猜測的是高原上的始祖數量,可能比表面上顯化的要多。
可不曾想,對方所展示的演化,在無聲提醒著她,高原通靈了,是活的。
畢竟原初物質太超然了,可誕生仙帝,可誕生始祖,使高原也產生變化是有可能的。
“還回去嗎?”白夜側目。
花粉抿著嘴,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今天的所見所聞,讓她的心境就沒斷過波瀾,比之昔年的那么多歲月加起來都要動蕩。
高原是活的,那個人有可能也還活著,這是怎樣的一個時代,讓她頗有一種,一家子打來打去,而入土的人指不定就在無盡虛空上看著的荒謬感。
“孩子……”
清薇回來了,至少在很多自認長輩的人眼中是這樣,比如清漪。
她立在天仙山上,十分激動,百萬年看似只有一瞬,但那是對活的久的人而言,她自己都算年輕。
可一聲孩子差點讓花粉無法再抬起腳步,她終究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她想知道旁邊的人怎么解釋,難道還真敢把她當女兒養?
“你把她當成妹妹就好。”
耳邊突然傳來一句話,讓花粉都忍不住僵住了:???
她倒是不介意,她小時候的那段歲月,清漪把她照顧的無微不至,人生中第一次當母親,恨不得把所有的愛都給她,她不可能無動于衷。
就像過去,當年隕落后,她也曾映照過一具形體,有家人,有父母,可惜那具身體失敗了,沒能讓她復活。
哪怕是在未來,花粉其實也映照過林諾依,同樣有家人,有父母,若能復活,縱然花粉曾是祭道,也無法免俗。
看似不可能的事,對花粉來說,她早就有了心里準備,與其以后映照時給別人當女兒,現在的結果在她看來已經很不錯了。
相比花粉的坦然,清漪很難平復下來,主動張開懷抱,擁抱著自己眼中認為的女兒,百萬年成準仙帝,上蒼一戰成名,不知震驚到了多少人,哪怕是始祖都親自稱贊,可不管女兒成就有多高,在她眼里,對方永遠都是孩子,是她的牽掛所在。
兩人都相當年輕美麗,一個比一個高挑,貼在一起,著實像是一對姐妹花。
花粉輕撫著對方的后背,嘴上什么都沒說,讓她喊母親,她說不出口,但這份情卻讓她覺得溫暖,原來也有人一直在掛念著自己。
“小的們,速速擺宴,慶祝我族的公主歸來!”有道祖大吼,洪亮音波震動億萬里。
緊接著,便有數不清的大吼響應,有不朽,也有不朽之王。
每逢大戰結束,都會有一場大宴,做為從古至今一直戰無不勝的種族,他們發自內心的驕傲,白帝之前是諸王時代,白帝崛起后,是諸帝并存的時代。
“真是你女兒?”蛄祖到現在都有些懷疑,這保密工作做的太好了,連他都不知。
白夜點頭,“在下界生的。”
“那就好。”蛄祖松了一口氣,“你也該有自己的延續了。
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盼望著你有后,我們從上到下就沒輸給過三界聯盟,唯有在帝子上差了一籌,現在也彌補了。”
帝之親女表現太亮眼,一指焚了荒之子,那前所未有的碾壓至今都讓人無法忘懷。
“吼,為了公主!干完這杯酒!”遠方的山下有人大吼,宴會還沒擺上,就有人先喝了起來。
“去吧孩子,去享受屬于你的時刻。”清漪笑著鼓勵。
“一起吧。”花粉很自然的挽著清漪的手臂,盡顯親密。
你把她當女兒,她把你當妹妹,清漪根本不知道身邊的人是誰。
“白帝!”
赤王也出來了,帶著成王的赤溟與赤爐,如今這一族在大界中像是冉冉升起的新星,倍受下面人的追捧,雖然赤族當年就具有無上威勢,兇名始終在外。
“成仙帝要靠你自己,我既沒有原初物質,也沒有讓你成帝的方法。”白夜平靜的看向赤王。
“我是那樣的人嗎!”赤王幽怨,這說的他仿佛是為了成帝而來的一樣。
可他身后的赤溟與赤爐卻在暗自點頭,眾所周知,老祖宗當年天天往白帝住處跑,每逢見了白帝,總會第一個湊上去,實在是成帝二字都快成了老祖的心魔。
如今終于如愿以償,一祖得道,全族升華,不止是全新的潛力,更是血脈根源上的蛻變,這種改變是整個族群。
可惜,他們無法繼承空間的力量,只能另修。
“混賬,下去給你們長輩倒酒去!”赤王余光掃向還在點頭的兩王,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真無事?”白夜側目。
“他向來無事不登三寶殿。”昆諦冷笑,諸準仙帝都來了,一看赤王,都忍不住樂了起來。
“都想什么呢,我是覺得那柳神跑掉了怪可惜,她的潛力很驚人,這次將她打成了重傷,下次再見,指不定她又會變強。”赤王說道。
這是個老熟人,做為仙古時期的祖祭靈,天賦本就非凡,后面又多次涅槃,更是荒的引路人,不管從哪方面看,柳樹以后的成就都不容小覷。
“她嗎……或許未來可成仙帝。”
“仙……帝?!”
諸準仙帝齊震,這若是出自一般人之口也就算了,這是白帝親口所言,祭道級的認可,連他們都不曾有過,哪怕進步最快的無殤、蛄、蒲魔三大準仙帝巨頭,都沒有這種殊榮。
“她有這個資質,昔年的多次遭劫對植物系而言,等同于多次脫胎換骨,就像我師尊和血凰,涅的次數越多越好,在登仙帝之前,同樣要經歷涅槃,蛻變出仙胎,這是準仙帝要走的過程。”白夜點頭道。
柳神的成帝并不讓人意外,沾染了石昊的人,最差的基本上都是道祖級,仙帝級更是不止一個,像柳神、屠夫、葬主,未來都是仙帝,若不出意外,真龍也有那個可能性。
死亡,并非壞事,看似多次被異域的人擊殺,但真龍每一次出現,實力都在改變。
其實,他的路更適合蛻變,不管是自身紋路、符文、法則樹、肉身、元神,每一種都可以不斷進化,只要注重開發,每個人未來的成就都不會低,不說必然會成準仙帝,成王絕對不難。
昆諦都笑不出來了,仙帝兩個字像是一塊大石壓在他們心頭,合著,他們明面上是在殺,暗地里是在給柳樹助攻?
這敵資的,一想起來,諸雄都忍不住牙疼。
“你們也不必妄自菲薄,無殤前輩已經在著手準備蛻變了,若能成功,未來成仙帝也算有望,他的路很專一,修行速度一直都不錯。”白夜又道出了一則消息,把眾人都嚇了一跳。
“怪不得他這次沒來。”蛄祖都忍不住動容了,無殤向來可靠,對于修行一直很認真,一聲不吭的竟然走到了這一步。
“每個人都有希望,像天子,他就很不錯,堅持走下去,未來成仙帝也不是沒可能。”白夜看向了人群后沉默寡言的天子,讓對方一怔。
一瞬間,一雙又一雙視線都看了過去,讓天子竟然有些無措,不知該說什么。
但他的一顆寂靜的心卻在不斷狂跳,有激動,也有一縷喜悅,沉穩如他,也是第一次聽到白帝對自己的評價竟然如此之高。
在異域,他一直是個另類,別人都在修白帝道,哪怕是刀王那些老一輩都不例外,唯獨他,一直修自己的,再好的道,對他而都是一種借鑒與參考,他能走到今天,有資源的傾斜,也有他自己堅持不懈的原因。
“好小子,他日你若是成了仙帝,別忘了你赤叔對你的栽培。”赤王拍著天子的肩膀,一下比一下重。
“要點臉行嗎,天子的成長和你有個屁的關系,那是老夫一手帶出來的!”昆諦和赤王這兩個老冤家一瞬間互瞪了起來,讓遠方的淵老人想噴他們倆一臉。
“他有仙帝之姿?”就連
在下面擺宴的尸骸聽到動靜后都來了,一臉嚴肅,漆黑的眸子散發著幽光,立在天子面前,居高臨下,認真觀察。
“哈哈哈,不愧是我的后輩子民,到底是那片土地上長大的人。”片刻后,尸骸大笑,讓一群人忍不住抽動臉皮。
這老太上皇都是老古董級別的人了,還來搶功。
老實說,那片土地真的很神異,以尸骸為始,自那之后,準仙帝層出不窮,到了九天時代,更是接連誕生了兩位始祖級,仙道一個,黑暗一個,尸骸和主身各有一脈,仿佛命運早早的就安排好了。
誰看了都會忍不住感概那片土地是真的養人。
“不行,等這邊事了,我要下界,說不定還有好苗子。”尸骸一幅老子要辭職,你批還是不批的樣子看著白夜,一點都不慫。
反正他也打不過,好苗子都早早的成長了起來,他這太上皇天天除了煉丹,也無事可做,不如在漫長的歲月里培養出一尊仙帝來,到時候師尊二人一起捶主身,豈不快哉。
“你想去就去吧,下界都在奶娃子的視線中,他在養傷,若你撞到,我不會替你出頭。”
“那……還是等等吧。”尸骸蔫了,雖然他看到荒就忍不住牙癢,但他著實打不過,上次和十帝一同圍毆,結果還把荒圍成了祭道,別提多心塞了。
“若你能和混世融合,你們未來成祭道應該不難,具體要如何做,看你自己選擇。”白夜并不打算干涉尸骸。
腳步帝比原著中的復活要早了很多,兩人雖然分了開來,但他們的潛力不容小覷,彼此都在修行,當兩人都登頂時再合一,祭道完全不在話下。
再加上花粉重登過去也不難,如此算來,當世的祭道可以算是四個,他們所有人聯合懟十始祖都錯錯有余。
可惜,若高原蘇醒,再多一倍的祭道都是白搭。
尸骸沉默了,他對主身并不排斥,正如主身所言,他們都是混世,都曾是諸天的王,心懷天下,若不是這一族對他的脾氣,他寧愿一直留在下界,都不會上來。
“去取酒來,不管過去,不問未來,只看今朝,吾等今日以酒論古往英杰。”白夜微笑,大手一揮,就有人去準備了。
山頂是準仙帝及以上的場所,能立在這里的,誰還不是個人杰,哪怕是聞訊趕來的黑暗四帝。
古往今來多璀璨,每個人都有一段屬于自己的輝煌歲月,尸骸、滅世、羽、鴻、蒼、再到如今的諸雄并起。
“以古史為碑,書寫自己的輝煌,他日碑留我族,供后世人瞻仰,他們會知道過去有你們這樣一群人,每個人都在斬荊披棘,為天下萬靈也好,為禍世間也罷,我們曾經一起并肩走過,見證了最璀璨的人,也觀過世間最黑暗的高原。”
一眾人都在定定的看著場中央風采絕倫的白衣男子,就連蛄祖都不例外,他真怕對方怒摔一下酒杯,帶他們所有人直接打穿祭海,掀了高原。
身為最早了解白夜的人,他比誰都清楚,夜兒肯定有這樣的想法,也有足夠的實力,之所以一直沒動,或許在圖謀著什么。
又或許是在等待足夠多的同級別強者。
準仙帝也好,仙帝也罷,看似很強,卻永遠成不了能顛覆高原的力量。
事實上,既然是臥底,白夜也不可能一直臥在高原,始祖們對他越來越忌憚了,始終在暗自防備著。
槍打出頭鳥不說,一山也從不容二虎,以前白夜只是個仙帝,那就無所謂了,可隨著部眾的不斷進步,加上他的登頂,讓他在高原中的威望也越來越恐怖,威脅也越來越大,始祖們可謂是寢食難安。
事實上,確實如此,如今的高原祖地深處,第六始祖都出現了。
“我覺得他有能力殺掉荒,且他成長的太快了。”
第六始祖意有所指,讓其他五祖聞言都忍不住沉默了,他們確實考慮過這個問題。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他們曾擔心有朝一日此子會為了話語權,取代了他們,成為高原之主,畢竟年輕人都有野心,身為當世最強的祭道級,憑什么聽他們的吩咐?
這是一個實力為尊的世界,若對方有一天真的能再次突破,他們會心甘情愿以其為尊嗎?
高原上的人只知他們祭祀是為了一個人,想找其尋求突破,其實完全不知,他們也在忌憚著那個人啊。
這種心理很矛盾,卻是人的本性,即渴望著,也恐懼著,對那個人如此,對白夜又何嘗不是如此。
從一開始,始祖就從未完全現身,哪怕是第四、五、六始祖都幾乎從來不出現,這本就說明著問題。
“那你們覺得該如何做?開啟與他的戰爭嗎,他可不是荒,真拼下去,或許我們中會有部分人永寂。”有始祖目光閃爍,他們誰會死?又有誰愿意死?
“全部出世難道也不行?”第六始祖皺眉,感覺養虎終為患。
“他已經走到了我們所有人前面,也可以復活,想壓制他很難,若想對付他,多準備一些封印吧,就算殺不了他,也能將他永封在高原中。”白毛始祖說道。
這只是商議,提前做好最壞的打算,若有一天他們真與白夜翻臉,也有足夠的手段應對。
但是,人心一旦有了間隙,那么,那道裂縫只會越來越大。
更不用說,他們最珍貴的東西只有兩個,一個是祖地,一個是原初物質,這兩樣東西,誰都不能染指。
若有一天對方為了讓部下成為祭道,主動索要原初物質,做為把控者,他們給還是不給?
顯而易見,他們之前就不愿再看到對方的部眾壯大,更何況是多出一個祭道來。
一時間,六大始祖目光都在閃爍,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太出色,終究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