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城外,北郊密林。
“漫天王”王須拔麾下大將焦邪,領著十多名武藝不俗的好手,緩緩的圍向一座小廟。
待到包圍圈布置好,焦邪上前一步,高聲喝道:“‘漫天王’旗下‘奪命刀’焦邪,奉天王之命,想向姑娘請教一事。”
話音未落,只聽得“砰”的一聲,破爛的廟門化成碎片,劈頭蓋臉的打向焦邪。
一個白衣勝雪的女子出現在了廟門口。
女子頭戴遮陽竹笠,垂下重紗,掩住了香唇以上的俏臉,但只是露出的下頷部分,便可斷定她是罕有的美女了。
此女身形頗高,有種鶴立雞群的驕姿傲態,纖儂合度,婀娜娉婷,最吸引人的,是嘴角處點漆般的一顆小痣,著實有些勾魂。
莫說是焦邪,便是遠處坐山觀虎斗的寇仲徐子陵也微微震驚。
“我了個乖乖,我本以為貞姐是最美的女人,沒想到還有人能美過貞姐,這么美的女人,怎么就成了羅剎女了呢?”
“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要挨一頓揍。”
“誰要揍我?”
“我會把你剛才的話原封不動轉告給貞姐。”
“徐子陵,我和你拼了!”
“要拼等會兒再拼,還是先看看羅剎女的手段吧!”
寇仲徐子陵聊天的功夫,傅君婥已經和焦邪等人殺在了一起。
傅君婥是當今天下三大宗師之一的“奕劍大師”傅采林的徒弟,深得傅采林真傳,三招兩式,便把焦邪打成了膠鞋。
沒別的意思,就是焦邪被傅君婥踩在了腳底,隨后一劍封喉。
傅君婥從焦邪的咽喉拔出寶劍,冷笑道:“滾出來。”
嘴上說著“滾出來”,寶劍卻已經刺向寇仲徐子陵的方向。
寇仲徐子陵學了不少先進戰斗理念,早早做好了準備。
傅君婥出手的一剎那,雙龍蓄力許久的強招爆發而出。
寇仲寶刀在手,一刀斬向傅君婥的脖頸,徐子陵腳踏凌波微步,身子平移,避開傅君婥的劍鋒,食中二指急點傅君婥腋下穴道。
兩人練武不過一年,但悟性著實可怕。
寇仲已經掌握了“如意天魔,連環八式”的全部基礎變化,能夠隨著敵人出手自然而然的變招。
徐子陵的性格和“清風十三式”無比貼合,出手云淡風輕,不含任何煙火氣,招式更是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傅君婥的奕劍術以人奕劍,以劍奕敵,講究的是料敵機先。
先決的條件是以高明的眼力掌握敵手武技的高下,摸清對方的底子,先一步封死對方的后著,方能制敵。
奕劍術是感性的武功,其精微處在于把全心全靈的感覺與劍結合,外在的感覺是虛,心靈的感覺則是實。
練到傅采林那種地步,更是能夠跳出棋盤之外,以一個旁觀者的心態去欣賞、品味。
以精深玄奧而言,奕劍術自是遠遠勝過“如意天魔,連環八式”和“清風十三式”,但傅君婥練得不到家,只能被動查找破綻。
錯就錯在了這里。
“如意天魔,連環八式”共有三萬多種變化,“清風十三式”看似有招實則無招。
寇仲徐子陵天生靈秀,思維活躍,靈覺敏銳,最是擅長隨機應變。
不管傅君婥的寶劍如何變化,兩人總是能夠間不容發的避開,并針對傅君婥的破綻發動反擊。
交手不過十招,傅君婥眼中已經閃過森寒的殺機。
楊廣三爭高句麗,中原和高句麗已經是血仇,傅君婥此來中原,目的就是把中原攪亂,就算不能殺了楊廣,也要除去一些少年英杰。
寇仲徐子陵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武功,未來成就必然不凡,現在不除,以后必是大患。
一念至此,傅君婥劍勢猛地改變,以劍做刀,猛砍猛斫,要以強橫的功力取勝。
寇仲徐子陵練武不過一年,即便有呂云澄的靈藥支持,功力也比不得苦修十幾年的傅君婥,單打獨斗,絕對硬拼不過。
兩人聯手,那可就不一定了。
為了積累戰斗經驗,他們兩人時常和石龍切磋,對于以力壓人的高手非常有經驗。
陰陽屬性的長生真氣發散而出,兩人的功力交織在一起,陰陽合流,威力倍增,渾厚雖然不如,卻也能夠抵擋。
鐺!鐺!鐺……
寶刀對寶劍,寇仲和傅君婥好似打鐵一般拼了十幾記。
寇仲雖然感覺經脈脹痛,天生的豪勇卻讓他戰意勃發,越打越是狂放。
傅君婥只覺得見了鬼了,明明是她占據功力優勢,但是硬拼十幾記后,反而是她被震得手腕酸麻。
對面那兩個臭小子的真氣恢復速度驚人的快,再這么耗下去,反而是她會被耗光。
傅君婥想要抽身退避,兩人卻好似牛皮糖一般纏了上來,從寇仲主攻變為徐子陵主攻。
不同于寇仲的強攻猛打,徐子陵出手天馬行空,總是能從最意想不到的位置發動攻擊。
而且這個看起來溫潤俊秀的家伙,出手總是會帶有一股無孔不入的暗勁,雙手揮舞好似蘭花瓣一般優雅,陰毒之處卻讓人遍體生寒。
傅君婥心說中原果然多有偽君子,小小年紀就會用自己的容貌騙人了。
天可憐見,徐子陵只是覺得如意蘭花手很好用,出招的時候下意識的帶上了暗勁,絕對沒有用自己的容貌施展美男計的意思。
傅君婥和徐子陵拆了二十余招,尋到一個機會,剛想出強招擊傷徐子陵,徐子陵抽身后退,寇仲頂了上來。
兩人一個強猛一個巧變,真氣互補,配合默契,明明是聯手御敵,卻打出了車輪戰的效果。
一陰一陽的真氣好似磨盤一般,一點點的消磨傅君婥的真氣。
傅君婥唯一的優勢就是功力,真氣不足的一刻,便是失敗的一刻。
遠處觀戰的石龍,見到傅君婥的窘態,笑得合不攏嘴,心說老夫終于不用當陪練了,也讓你這羅剎女嘗嘗這兩個小混蛋的厲害。
給寇仲徐子陵喂招三個月,沒有人比石龍更懂這兩個小家伙的可怕。
蒸不熟、煮不爛、捶不扁、捏不爆,一旦陷入持久戰,那就是沒完沒了,最可怕的是,他們還能在戰斗中頓悟,打的越久,領悟越多。
若非呂云澄時常給他講道,指點他一些道門絕學,他早就撂挑子不干了。
就在石龍胡思亂想的功夫,傅君婥已經露出了敗相,全力一劍逼退兩人,轉身就跑。
如果雙龍現在去追,憑借凌波微步和長生訣的回氣能力,追到傅君婥絕無問題。
但寇仲素有大志,想要借機試試統兵能力。
而且,這么好的陪練,一次性就打死實在是太過可惜,便任憑傅君婥逃離。
此后數日,寇仲不再是沖鋒陷陣的武者,而是一個高明的獵人,指揮著石龍武館的人,一步步壓縮傅君婥的逃跑空間。
傅君婥就好似一只被一群獵犬追逐的老虎,雖然強過任何一只獵犬,卻不得不拼命奔逃。
等到體力精力全部耗盡,獵人就會上前,伸手摘取自己的勝利果實。
看起來眉清目秀的,怎的如此陰險歹毒!
前番交戰的時候,寇仲狠打硬拼,徐子陵暗勁傷人,因此傅君婥對于徐子陵印象極差,下意識的覺得幕后指揮是徐子陵。
以傅君婥的傲慢,自是不甘心耗盡體力被人活捉。
逃入到一個小叢林之后,傅君婥吃掉身上最后一粒丹藥,感受著緩緩恢復的力氣,高聲喝道:“你們兩個混蛋,滾出來,有本事和我決一死戰!”
寇仲笑嘻嘻的走了出來,道:“我也正有此意。”
“那個無恥小人呢?不敢來見我,只敢讓你來送死么?”
寇仲笑道:“陵少,聽到沒有,你小子可沒有什么好名聲啊。”
徐子陵尷尬的走了出來,道:“那個……指揮那些人包圍你的是仲少,不是我。”
傅君婥怒視寇仲:“你也不是什么好東西,有本事報個名號,讓我知道死在誰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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寇仲高聲道:“吾乃‘劍魔’呂云澄大弟子,寇仲!”
徐子陵道:“吾乃‘劍魔’呂云澄二弟子,徐子陵!”
“劍魔?無名之輩,但以此為名,想來不是什么好東西。”
寇仲道:“雖然你的話很有道理,但辱沒我的恩師,今日卻是饒不得你。”
“那就要看你們的本事了!”
傅君婥爆喝一聲,寶劍之上凝出三尺多長的劍芒,劃向徐子陵的咽喉。
一是她對徐子陵印象極差,二是徐子陵手中沒有兵刃,手臂寶劍劍芒的長度,超出徐子陵的攻擊范圍。
這是傅君婥細細復盤那一戰后想出的戰術,若是不能從徐子陵那里脫身,便拼得一死擊殺徐子陵,為高句麗除去一大禍患。
如果是當初的徐子陵,確實必須閃避。
可惜距離那一戰已經過了足足七日,以徐子陵的悟性,七天足夠脫胎換骨了。
清風十三式和如意蘭花的結合的天衣無縫,夾雜著幾招天山六陽掌,更是讓傅君婥頭疼不已。
寇仲的刀路變得簡潔明晰,每一刀都像是用數學公式計算過的。
既不多出一分力氣,也不少出一分力氣。
傅君婥想要拼命,兩人便收斂攻勢,消耗她的銳氣。
傅君婥想要逃離,兩人便加緊進攻,不給她絲毫機會。
百招過后,徐子陵尋了一個機會,如意蘭花手拂在傅君婥的手腕上,打落了她的寶劍,寇仲欺身而上,刀橫在了傅君婥的脖子上。
“傅君婥,你輸了!”
傅君婥狂笑道:“我確實輸了,可你們永遠不會知道楊公寶庫在哪里,但別的勢力的人,一定會覺得你們知道,你們的下場,必然比我凄慘十倍!”
話未說完,傅君婥運轉最后的真氣,沖斷了心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