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陰癸派的親傳弟子,婠婠當然是不在乎殺戮的。
但江湖比斗和戰場廝殺全然不同,尸體堆積如山,血液流淌成河,目之所及滿是殘肢斷臂,入耳的盡是痛苦的哀嚎。
任何人見到這種場景,心中都會有一些沉郁,尤其這還是自己親手殺出來的。
對付這種沉郁,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能夠給自己帶來歡愉的方式,完完全全的發泄出去,以歡愉來對付沉郁。
先是真氣的交融,恢復自身元氣,隨后是精神的交融,放開自己的思緒,最后則是身體……
呂云澄和婠婠的精神、真氣、身體,完完全全的交織在一起,達到精氣神全方位的交融,全方位的和諧,全方位的升華。
這是一種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的高深境界,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在這種境界之中,一切負面情緒都不存在,只有屬于生命的最本質最完美最歡快的和諧。
婠婠靠著呂云澄的肩膀,柔聲說道:“這就是戰場么?小仲以后要經歷的,就是這些?”
“這算得了什么?和三征高句麗的大戰比起來,連水花都算不上,寇仲以后要經歷的,比這要殘酷百倍千倍。”
“如果一個人能在這種環境中存活下來,并成為大宗師,那一定是個超卓的人物,就好比傅采林,以及突厥的‘武尊’畢玄。”
“你漏了一個,‘天刀’宋缺。”
“云郎很看重宋缺?”
“除了我之外,宋缺可以和任何一個大宗師同歸于盡,包括你。”
“石之軒呢?”
“如果是現在的石之軒,在必須死戰不能逃走的情況下,結果是石之軒死,宋缺重傷,如果是精神歸于一體的石之軒,那就是同歸于盡。”
“云郎對石之軒怎么看?”
“武林人士或許覺得‘石之軒’更厲害,但我覺得‘裴矩’才是最厲害的,石之軒的成就,根本無法和裴矩相提并論。”
“裴矩設計,分裂了東西突厥,重創草原勢力。”
“以中原現在四分五裂的狀態,如果東西突厥歸于一體,畢玄帶領三十萬鐵騎南下,你覺得會發生什么?”
婠婠忍不住打了個冷顫,到那時,就不是重演五胡亂華之事,而是會更加的嚴重。
“現在明白裴矩有多重要了吧?可嘆有些道貌岸然之輩,竟然覺得分裂東西突厥是大大的錯事,全都該殺!”
原著中,對于裴矩分裂東西突厥,挑動草原各大部族大戰,基本上都是負面評價。
跋鋒寒伏騫之類的都是胡人,是直接受害者,有負面評價也就罷了。
關鍵是,師妃暄徐子陵之類的漢人,也這么覺得,認為魔門中人冷血無情,為一己之私欲致使草原生靈涂炭。
明明是為國為民的大好事,卻被稱之為一己私欲。
我勒個日的,你們是不知道自己的屁股該坐在那邊么?
如果呂云澄晚到幾年,徐子陵已經被忽悠的歪了,就憑這歪到家的腦回路,呂云澄殺他絕不會有絲毫手軟。
很多人說徐子陵很像張無忌,這是對張無忌人格上的侮辱。
貫穿《倚天屠龍記》的從來都不是倚天劍和屠龍刀,也不是明教和六大派的恩怨情仇,而是蒙漢之爭。
張無忌“驅逐蒙元,恢復漢家江山”之心從未變過,甚至憑自身魅力讓元庭郡主一心跟隨,推翻元朝之后方才功成身退。
徐子陵則是被人忽悠著歪了屁股,哪有資格與張無忌相提并論。
如今的徐子陵是自家徒兒,經受的是正常的教育,斷不會出現這等讓人恨不得殺之而后快的狗屁不通腦回路。
“云郎對‘石之軒’怎么看?”
“一個聰明絕頂卻又愚蠢至極的人。”
“聰明絕頂說的自然是他的武道天賦,那愚蠢至極是什么,被慈航靜齋蒙騙么?”
“你錯了,碧秀心我不了解,但石之軒是真心喜歡碧秀心,否則也不會在碧秀心死后精神分裂,武功跌落。
感情這種事,從來都沒有愚蠢和不愚蠢,就比如你明明知道我是個花心的人,還愛上了我,能說你愚蠢么?”
婠婠嗔道:“誰說我愛上你了,就不能是貪戀你的武功,依附于你索取好處,等到時機成熟,就把你徹底吞下去。”
“要吞就吞,我肯定不會反抗。”
“切,皮糙肉厚,蒸不熟煮不爛,我才不吃呢,繼續說……”
婠婠在呂云澄肩膀上輕輕咬了一下,催促呂云澄繼續說。
說來也怪,兩人在一起的時間也不算短,呂云澄品評過很多人物,卻從未詳細品評過石之軒。
婠婠對于那個“愚蠢至極”的評價,還是非常的好奇的。
“我說石之軒愚蠢,是因為他只是愛上了碧秀心,卻不懂得如何維持住這份愛戀。”
“他們當初有過一段很快樂的時光,師尊對此非常的……妒忌?”
“但那也只是一段時光,而不是長長久久的在一起。”
“如何長久的在一起?”
“只要石之軒是威壓天下的邪王,是一統兩派六道的魔君,碧秀心就會和他永遠在一起,連你師父都是他的。”
“他放棄了,他和碧秀心隱居,放棄了一統魔門。”
“一個男人為女人放棄了自己的權勢,不愛江山愛美人,聽起來似乎很浪漫,卻忘了沒有權勢,又如何能夠保護美人?
寧道奇三次對付石之軒,前兩次兩敗俱傷,最后一次發生在石之軒與碧秀心相好后,石之軒敗逃,其中緣由,耐人尋味啊。”
“云郎不也是不在乎權勢么?”
“首先,我雖然沒有去經營勢力,但我的每一個徒兒手中都有非常龐大的勢力。
其次,只要一個人足夠強大,自己就是一方勢力,就比如傅采林、畢玄。
以前有人說我被魔門妖女引誘,自甘墮落,墮入魔道,現在還有人敢說么?”
“你怎么知道沒有?”
“等這一戰的情況傳遍天下,事情就會變成道門無上大宗師呂云澄,以至純道心引陰癸弟子婠婠走入正道,乃千古武林佳話。”
“梵清惠叫破了你會道心種魔大法,人多口雜,沒有全部滅口,什么道門無上大宗師,魔門邪帝還差不多!”
“我說我是道門大宗師,有人能說我不是么?再者說了,佛門高僧可以是邪王,道門大宗師怎么就不能是邪帝?”
“石之軒確實曾經學過佛法,但絕不可能去當什么佛門高僧。”
“不,石之軒隱居的這些年,用的身份就是佛門高僧,他的法號似乎叫——大德!”
本世界有兩位“大德”,一位在巴蜀的大石寺,一位在長安的無漏寺。
大石寺那位已經快要圓寂了,無漏寺那位就是石之軒。
“我也聽過無漏寺主持大德的名號,據說他不喜俗務,大部分時間都閉關修行,罕與外人接觸,這確是隱蔽行藏的妙法。”
“所以嘍,佛門圣僧能是邪王,道門真人自然就可以是邪帝。”
“既然如此,云郎不如去一統圣門,把兩派六道盡數歸于一體,聚集十卷天魔策,成為至高無上的魔君,婠兒則是你的魔后。”
“那我有沒有什么好處呢?”
“云郎想要什么?”
“你剛才不是說要把我吞下去么?來,快快把我吞下去吧!”
……此處省略很多字……
呂云澄和婠婠在溫泉池中玩的開心,外面卻已經徹底炸開了鍋。
李閥眾人原本厭惡佛門的肆意干涉,對于佛門頗為仇視,現在卻覺得佛門實力越強越好,最好有十個八個隱居的老和尚。
否則,萬一哪天呂云澄心血來潮,要刺殺他們,那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其余諸如李密、竇建德等人,則是擔心寇仲和他們爭鋒的時候,打不過了直接玩刺殺,相互之間有了些許聯合。
王世充和李密是死敵,此時還沒有到生死攸關的時刻,自然不可能聯合,傳信給許開山,希望借助大明尊教的力量。
獨孤閥抱到了大粗腿,大樂淘淘,這點不必多說。
祝玉妍則是對魔門其他幾派發動攻擊,要么完全臣服,獻上秘籍,要么徹底滅亡。
宋閥則是相對比較矛盾的一個。
首先,宋缺對于梵清惠有舊情,其次,宋缺的結義兄弟謝暉是梵清惠的老舔狗。
謝暉不敢對呂云澄說什么,卻暗戳戳的給寇仲添堵,宋缺并沒有對寇仲說什么,而是準備等呂云澄回來,和呂云澄論一次武。
呂云澄出手甚少留情,宋缺出手也是不留余地。
不管是呂云澄把宋缺殺了,還是呂云澄手下留情被宋缺傷了,對于寇仲而言都非常的難以接受。
宋師道和宋玉致對此也非常的糾結。
道信接到消息,沒有閉目誦經,而是勸起了師妃暄:“妃暄,你現在回慈航靜齋隱修,慈航靜齋封山閉門一甲子,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師妃暄搖了搖頭,道:“不會再有了。”
“呂云澄未必會趕盡殺絕。”
“那是因為以前沒有借口,現在有了‘勾結異族’這個借口,他是不會收手的,就算他會,婠婠也肯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