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山老妖死了。
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死了。
一切的修為,一切的神念,一切的痕跡,都被呂云澄這一劍徹底抹除。
盤踞此地數百年的鬼氣、妖氣、邪氣、煞氣,都被“斬殺”掉了成。
不是被高深的道法化去,也不是被強力的氣勁轟散,就是如同一件有形有質的物品,被劍氣斬殺掉。
和黃泉地府爭斗這么多年的黑山老妖,竟然被如此輕易的斬殺,孫尚香竟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天下無物不可殺!
孫尚香現在終于理解了“天下無物不可殺”的含義。
哪怕是閻王,也只能用自己的權能消除有生命的存在,如呂云澄這般湮滅萬物,孫尚香以前從未見到過。
這到底是什么怪物!
聯想呂云澄每次去黃泉,臉上總是掛著暖暖的笑容,溫和的為三七洗頭、梳頭、講故事,陪他玩小孩玩具。
孫尚香現在總覺得,呂云澄給三七洗頭的時候,是在算計從哪好下手。
腦袋就被扭下來了!
雖然據說只有阿羅漢之血才能擊殺孟婆,但呂云澄那一劍實在是太過高深莫測,孫尚香不敢做出保證。
就那么輕輕地一劃,黑山老妖傾盡一切的強招,以及他的靈魂神念,就徹底灰飛煙滅、半點不存。
還有什么是他殺不死的?
“鏘!”
呂云澄收起淚痕劍,大步離開。
“喂,你做什么去?”
“當然是去給三七講故事,離開的有點久,三七該等急了。”
“你……你可不能亂來啊!”
“你腦子亂了我也不會亂!”
呂云澄回到孟婆莊的時候,三七并沒有等的很著急,并非是處理冤魂脫不開身,而是有人在陪她玩。
一個女人。
一個很漂亮的女人。
她的身上有和三七很相似的、清純如水的純真,還有一種手握生殺大權、天下唯我獨尊的女王霸氣。
最重要的是,她是人。
按理說,黃泉地府沒有“人”。
有冤魂怨鬼,有陰兵鬼差,就連孟婆的本體也是蛇妖之身。
這里本不該有“人”,可這個女子卻又實實在在是“人”。
就好比皇宮內院之地,原本應該都是太監,但至少有一個男人。
王是不用遵守規則的,因為王只需要存在,那便原本就是規則。
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是規則。
這個女人就是地府的王。
本世界的陰曹地府,既沒有地藏王菩薩,也沒有太乙救苦天尊,連十殿閻羅都不存在,只有一個王,一個如同皇帝般不斷更替的王。
地府之王應該被稱為“閻羅王”。
但不知道是不是和寶青坊主混得久了,又或許是從修羅城去過現代世界。
閻王更喜歡讓人稱為“冥王”,又或者稱之為“女王大人”。
阿茶!
她的名字叫做阿茶。
地府冥王,我主阿茶!
這是大多數鬼差對她稱呼,連趙吏這種浪子也沒有絲毫例外。
她還有另一個身份——蚩尤之妹!
本世界蚩尤是女媧娘娘捏出來第一批人類,曾經帶領最早的人類和天神爭斗,雖然最終失敗,卻也讓天神損傷慘重,不得不封閉天路。
蚩尤的身體被斬成六塊,分別鎮壓在六座大山之下,其中一座是龍虎山。
蚩尤的靈魂被鎮壓在地府深處,即便再過千千萬萬年,經歷千千萬萬事,也絕不可能屈服。
阿茶自然想要解脫兄長,但長年累月的封印,讓蚩尤的內心充滿戾氣。
釋放出的一刻,怕是會血染蒼穹,徹底打亂整個天地的秩序。
這種事情不是阿茶期望的。
至于具體的解決辦法,阿茶還沒有想到,呂云澄覺得可以用自己的“劍一·神魔改·了無痕”試試。
當初這一招能夠捅醒岳父石之軒,今時就有可能捅醒蚩尤。
呂云澄看到阿茶的時候,阿茶當然也看到了呂云澄。
作為地府之主,阿茶對于整個地府擁有絕對的權威,整個地府都是她的小世界,甚至可以說是她的領域。
孫尚香作為兵馬總管,可以加持陰兵鬼差力量,阿茶卻可以用整個世界加持自己,獲得無邊無盡的法力。
在地府之內,沒有人能勝過阿茶。
就算法海和呂云澄聯手,七件頂尖佛寶外加八把絕世神劍,有四五分取勝的機會,但絕對不敢如此放肆。
地府是輪回所在,是世界的重要組成部分,一旦遭到重創,整個世界都會出現問題,甚至會崩潰潰散。
毀滅一方世界的大因果,呂云澄和法海都承擔不起。
換而言之,地府的阿茶就好似拿著滅世武器的按鈕,不管能不能打贏她,能不動手就絕對不能動手。
呂云澄本來也沒打算動手。
腦子正常的人,絕不會閑著沒事試試能不能擊敗閻羅王!
“貧道呂云澄,見過閻王。”
“叫我女王大人!”
“好的閻王,沒問題閻王!”
“哼!油嘴滑舌,看打!”
阿茶右手微微抬起,一條長鞭卷向呂云澄的腰肋,呂云澄飛身躍起,食中二指點向長鞭的鞭梢。
心劍神訣——心清·劍靈!
這一路劍訣最大的特點便是靈。
靈活,靈動,靈性,靈氣,靈魂。
劍氣在這一刻好似有了生命,不再是隨著呂云澄的心意而動,而是根據外在的情況自由自在的變化。
阿茶的長鞭幻化出數千上萬道漆黑的虛影,如同一條條的鎖鏈,又好似能夠困縛一切的天羅地網。
一次次的圍堵,一次次的鎖拿,似乎能夠把一切都抓攝在內。
就如同一句民間俗語: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你到天明!
呂云澄的劍氣,卻總能在最恰當的時刻,找到最恰當的出路。
“生命從來都不會甘心受到束縛,他們總是會自行的找尋出路。”
“哦?你的出路在哪里?”
“我的出路在于無限,只要還保留著生機,那便有無限的可能,這就是——生命的力量,生命的美妙,生命的奇跡,生命的真諦。”
“是么!”
阿茶對于呂云澄的話并不是特別在意,作為閻羅王,人世間的生老病死喜怒哀樂,她看了實在是太多。
她唯一感興趣的就是呂云澄的劍。
雖然沒有使用閻王的權能,但阿茶作為“兵主”蚩尤的妹妹,又是能隨時翻閱生死簿、查看人一生經歷的閻王,武道積累可想而知。
古往今來的高手武者,她見過不知多少,閑著無聊的時候也勤練過武藝,武藝之高絕對是本世界之頂點。
但不論她出什么招式,呂云澄僅以一路劍法應對,靈活巧變,靈幻無雙,于風輕云淡間破去她全部妙招。
以巧妙變化而言,自然是長鞭更加方便,但呂云澄催動的是心劍神訣,用的招式卻是變化最多的紫薇劍法。
劍二·神改·靈幻無涯!
心凈孤明獨照,心存萬境皆清,乘鸞引氣升紫府,騎鶴御風上瑤京。
以戰斗經驗來說,阿茶經歷過當年的神人大戰,戰鬥經驗絕對不差。
更何況她已經活了數千年,還有生死簿,見識甚至還要勝過呂云澄。
但比武較技不是這么算的。
且不說她入地府之后便再也沒有戰斗過,就算真的淵深絕頂,呂云澄也能隨心演化出與之匹配的強招。
須臾時間,指尖和鞭梢已經對拼了數百上千次,長鞭不能貼近呂云澄身前三尺,呂云澄也沒有主動進攻。
“嗖!”
阿茶收回了長鞭,笑道:“你的本事很不錯嘛,有沒有興趣成為本座麾下鬼差,本座賜你長生不死!”
“長生不死我自然想要,但我需要的是自己修來的長生不死,而不是受到束縛的長生不死。”
“大多數道門修士,都很喜歡莊周那一套,覺得自己要乘天地之正,御六氣之辯,以游無窮,要無拘無束的大瀟灑、大自在、大逍遙。
可當這些人垂垂老矣,壽元到了盡頭,生命即將消逝,那個時候還能保持這個心思的,就沒有幾個了。”
“這說明他們的道心并不堅定,道心不堅定,如何能夠得道?”
“說這話的我見過至少一千個。”
“堅持下來的有多少?”
“除了史書上那幾位得道高人,別的一個都沒有,所以我勸你不要堅持,因為那是在浪費你自己的時間。”
“不不不,你這句話反而是在告訴我,堅持下去有成功的機會,反而讓我更加的信心十足、道心堅定。”
“說這話的我也見過很多,看在你這么有趣的份上,等你垂垂老矣時,我會再給你一次機會。”
“那就多謝閻王抬愛了。”
阿茶指了指三七手中的幻音寶盒,問道:“這個寶盒是你制作的?”
“不是,原本的制作人已不可考,我的女兒對此進行了一些修改。”
“三七?”
“另一個女兒。”
“你有很多女兒?”
“四個親女,兩個義女,還有一個要看閻王什么時候慈悲,給我送去。”
“這上面的韻律呢?”
“一個來自于我的道侶,一個來自于我道侶的知音好友,一個來自于我的義女,舞蹈形象有的是道侶,有的是紅顏知己,還有一個是我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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