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云澄有一種被打臉的感覺。
剛才還說能打劫我的還沒出生，然后轉頭就被觀音菩薩打劫了！
以兩人的關系而言，送出一兩頭坐騎，呂云澄自然不會在意，只是覺得這種打劫的感覺有些不爽。
“我說菩薩，你的神職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難，什么時候成了打劫？”
“你這賊頭，每次來普陀山，不是挖竹筍就是采蓮藕，差點把貧僧的守山大神騙走，貧僧這是和你學的！”
“我是看那頭熊比較寂寞，準備給他安排幾個配偶，沒別的意思。”
觀音菩薩：(￢＿￢)
“反正你又沒學文殊菩薩，把黑熊精給騸了，不給他發泄發泄火氣，早晚會出問題，我這是在幫你。”
觀音菩薩：(￢＿￢)
“退一萬步，你養的動物也不算少吧？你養寵物的本事不比我差。”
觀音菩薩：(￢＿￢)
“行了行了行了，金毛犼被通臂猿猴吃了，普賢菩薩的白象只有一頭，別的坐騎沒什么特別注意的吧？”
觀音菩薩：(￢＿￢)
“你別總是這個表情啊，毗藍婆菩薩那里遍地都是毒蟲，文殊菩薩養了一園子獅子，吃多少都還有替補。”
“帝君，護山大神和坐騎不同，你難道會讓麾下護法尊神當坐騎？”
呂云澄指了指身后。
蛟魔王馱著哪吒上天下海，玩的不亦樂乎，絲毫不見半點怨憤。
鵬魔王馱著碧游扶搖直上，然后又急速的下落，把速度玩出花來，同樣絲毫不見怨憤，反而頗為興奮。
呂云澄擼了擼懷中的小獅子。
獅駝王的兒子，如今已經是呂云澄的獅形移動硬盤防火墻搜索引擎回收站數據庫保密柜！
觀音菩薩：(￢＿￢)
你們家的東西，屬于三界不正常！
“咱們還是去挑挑坐騎吧。”
“好的，咱們這就去昆侖仙府！”
“菩薩你看，這只鱷魚名字叫做余鍔，雖然血脈差了一些，但勝在勤奮好學，學識淵博，擅解《論語》。”
余鍔抬頭看了呂云澄一眼，隨后閉上眼睛，開始背《春秋》。
“看到了沒？還是讀春秋的！”
“看起來倒是有些鼉龍血脈。”
“比黑水河那條強百倍。”
“不錯不錯。”
“菩薩再看這個，上古時期和軒轅黃帝爭奪天下的兵主蚩尤的坐騎，力比黑熊咬合不亞獅虎的食鐵獸。”
觀音菩薩順著手指方向看去，七八只圓滾滾的食鐵獸正在啃竹子。
呂云澄打了個響指，食鐵獸們立刻操練起來，演示降龍十八掌，從吃竹子的圓滾滾變為功夫熊貓。
熊貓人永不為奴，除非管吃管住！
觀音菩薩笑道：“都說貧僧能夠讓兇獸化去煞氣，便是再怎么兇煞，也能變得安穩，沒想到帝君亦是如此。”
“菩薩你看這個……飛天螳螂！那一對利刃可以輕松斬碎鋼鐵！”
“菩薩你看這個……化石翼龍！這可是和玉帝一樣古老的兇獸！”
“菩薩你看這個……真紅眼黑龍，我兒子從小世界給我送來的，據說擁有無限的力量，只等待成長開發。”
“菩薩你看這個……青眼白龍，我干女兒從小世界給我送來的，據說擁有無限的破壞力，非常的強悍。”
“菩薩你看這個……天空龍，據說是某個小世界的冥界之神，還擁有雷霆的力量，就是長得丑了點……”
這些奇葩的神獸，大部分是呂明夜和三七送來的，他們掌控一方世界的六道輪回，各路神獸都能見到。
“菩薩你看這個……老酒，這個你還是給我留著吧，否則普陀山難安！”
別的神獸，身體里面流淌的是神獸血脈，老酒身體里面，流淌的是比泰迪更勝百倍的繁衍后代的欲望。
都說呂云澄風流，但比起老酒，呂云澄實在是差了太多。
昔年孫悟空和哪吒瓜分天馬，哪吒把一半天馬帶到昆侖仙府，孫悟空托付花果山，另一半天馬也送了過來。
這么多的天馬，除去幾個小字輩挑走的幾只，其余的雌性，全都已經有了老酒的后裔，當真是牛叉至極。..
最讓人感覺無奈的，老酒讓全部母馬孕育后代之后，竟然憑此覺醒了午馬的血脈，讓呂云澄心中大是懷疑。
你是軒轅黃帝的師父吧？
當年軒轅黃帝，不是同九天玄女和素女學的本事，是與你學的吧？
觀音菩薩知道老酒的逸聞，也知道午馬原本的情況，對此并不感覺到任何失望，因為真的非常不合適！
普陀山畢竟是佛門清凈地，老酒的性子實在是有些不妥，除非騸了！
轉了幾圈后，觀音菩薩倒也沒什么客氣，先挑了兩只滾滾回去養著玩兒。
太可愛了，不舍得當坐騎！
蚩尤這蠻子真是煞風景！
坐騎方面，思來想去，牽走了一匹九尾烈焰馬，其實觀音菩薩有一個隱藏的愛好，就是比較喜歡各種馬。
或者說是把別的東西變成馬。
如今玄奘騎乘的花生，雖是呂云澄送出，實際上是被觀音菩薩變成的馬。
普賢菩薩那邊兒，原本計劃著呂云澄培育的那只聽諦獸后裔，但找來找去沒找到，便另外選了一頭白象。
這還真不是不舍得，而是呂云澄早就把那頭聽諦后裔給了孩兒，如今并不在昆侖仙府，自然是看不到。
臨走臨走，又給青眼白龍點了三滴甘露作為點化，點化為青眼少女。
都已經點化了，呂云澄自然不會吝嗇，便讓青眼少女跟隨菩薩為隨侍。
觀音菩薩似乎來了興致，又點化了一只海馬為善財童子。
話說菩薩你可真是夠賴的，所以這善財童子叫海馬瀨人好不好？
和你的龍女正好能湊一對！
搜刮一陣，觀音菩薩也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但來都來了，拿都拿了，那就干脆再多拿一些，又挑了幾只比較萌的神獸，比如放電的黃皮鼠之類的！
本著禮尚往來的心思，自家紫竹林和蓮池已經被挖的差不多，沒什么新鮮的，便把三光神水留下了幾滴。
順便……許下一片領地！
西牛賀洲的國度，大部分都是只有一座城的小國，比如比丘國，但也有天竺國這種地域相對比較廣大的。
天竺國是佛門大本營，自是不能把領土讓出去，但不能讓的唯有內郡。
天竺國外郡的領土，讓就讓了。
雖然有些被蠶食的意思，但這種事情沒什么好說的，一方面還債，一方面百姓心中祈盼也是如此。
你們不是期盼來世投胎大明么？
現在不用期盼，也不用等到來世，你們如今已經是大明的百姓！
甚至，從觀音菩薩本身的理念道果而言，也并不存在任何的違背。
畢竟，只要腦子正常，就知道大明百姓過得比天竺百姓好得多。
至于以后要怎么辦，愛怎么辦怎么辦，大劫即將到來，變數連續增加，觀音菩薩也要主動去推動一二。
呂云澄借助小獅子，傳遞過去一句話：“菩薩心中也不怎么安分啊！”
觀音菩薩回了一句：“倘若貧僧安分守己，如何與帝君為道友？”
“這倒是！”
“道友請留步，貧僧去也！”
白素貞看著觀音菩薩的背影，有些好奇的問道：“夫君，咱們就這么把神獸給出去？這也太多了。”
“不多，不多，我們剛才用小獅子傳遞的話，已經值回一切神獸。”
“一句話值這么多？”
“一句話能夠做很多事，我們說的那一句話，至少價值一塊磚頭。”
“夫君能說點人話么？”
“叫一句好聽的。”
“官人妾身不明白，你就告訴妾身吧，妾身什么都聽你的哦。”
呂云澄最忍受不住的稱呼，便是白素貞叫“官人”，此時自然是一擊必殺，老老實實舉五肢投降。
“大雷音寺根基的一塊磚！”
呂云澄一把抱住白素貞，飛掠向仙府的臥室：“造化天書上什么都有，有沒有記錄更多的……姿勢？”
白素貞紅著臉：“有！”
冬殘春盡，夏日芳菲，玄奘師徒眼前出現一片黑壓壓的松林。
松林綿延百里，看起來黑壓壓的分外壓抑，似乎內部九曲十八彎，只要進去了便不可能出的來。
玄奘驚呼道：“曾聽人說，有那種綿延百里的林地，喚作‘雁不歸’，這里莫非便是‘雁不歸’？”
孫悟空笑道：“師父這是從哪兒聽來的傳言，便是迷霧叢林，也只能迷住走路的，大雁是飛在天上的。”
玄奘道：“小時候四處亂逛，聽重陽宮外的說書人說的。”
孫悟空道：“那就沒錯了。”
“真有雁不歸？”
“那肯定是假的，重陽宮外的說書人都是重陽真人安排，重陽真人是東華帝君弟子，那家伙最擅長唬人！”
孫悟空黑了呂云澄一句，隨即飛身而起，睜開火眼金睛觀看。
黑松林確實是密密麻麻，可內部卻是鳥語花香，并無任何兇煞之氣。
只見那千年槐，萬載檜，耐寒松，山桃果，野芍藥，旱芙蓉，一攢攢密砌重堆，亂紛紛神仙難畫。
又聽得百鳥聲：鸚鵡哨，杜鵑啼；喜鵲穿枝，鳥鴉反哺；黃鸝飛舞，百舌調音；鷓鴣鳴，紫燕語；八哥兒學人說話，畫眉郎也會看經。
但同時，里面也暗藏兇險。
藤來纏葛，東西客旅難行；葛去纏藤，南北經商怎進；住半年哪分日月，行數里不見斗星。
孫悟空心道：“這里原本該是地涌來設難，但如今地涌成了小師妹，自然不會做大逆之事，便是真有地下來的女妖，想來師父也不會在意！”
落下云頭，一棒轟開進入黑松林的路，孫悟空笑道：“這黑松林和荊棘嶺差不多，只是缺了一條路而已。”
玄奘道：“八戒，你去開路吧！”
豬八戒嘟囔道：“憑什么讓我去開路，你讓猴子用力打一棒子……”
孫悟空一把掐住豬耳朵，用力的擰了擰：“你去不去，去不去？再敢胡言亂語，那一棒子我就賞給你！”
“去！去！沒說不去啊！可這里荒無人煙，老豬填不飽肚子，力氣一點兒都用不出來，如何能夠開路？”
“你這呆子，豈不聞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林吃林？這么大的一片林子，還怕沒有能填飽肚子的東西？”
“出家人不吃葷！”
“呸！老孫說的是山菌蘑菇，松蘑肉質肥厚，味道鮮美滑嫩，我拔幾根猴毛去采蘑菇，不就有的吃了？”
“吃了中毒怎么辦？”
“還能毒死你個呆子不成！再敢躲懶，采的蘑菇沒你的份！”
豬八戒無奈，嘟嘟囔囔的去前方開路，孫悟空拔了幾根猴毛，讓小猴子去采蘑菇，挖野菜，摘鮮果、松子。
小猴子動作極快，很快便采了好幾籃子蘑菇，還有山菌黃精，甚至有一株生長的頗為碩大的靈芝。
荒山野嶺，無處炒菜，但用松蘑山菌做野菌湯，配上各色鮮果，以及一些松子干果，吃的也算是不錯。
玄奘難得安閑，又看著周圍的鮮花飛鳥，心中頗為開懷，忍不住多吃了幾口，正喝湯時，忽然聽到馬蹄聲。
定睛看去，卻是一群操刀帶劍的馬匪丫丫叉叉走過，這些人兇煞至極，身上的血腥氣連玄奘都嗅得到。
玄奘道：“真是煞風景！”
豬八戒吃了一塊黃精，嘟嘟囔囔的說道：“師父說的哪里話？莫說是天竺國，便是大明大秦，也有盜匪。”
沙僧道：“咱們小心一些，不要和他們接觸，免得被他人所誤會。”
孫悟空笑道：“師父且寬心，這些土匪定然看到了咱們，卻不來搶，可見連本地的土匪都尊重和尚！”
這話卻有幾分寬慰之意，但玄奘已然沒了看景的心思，吃過飯，便順著豬八戒開辟的路過了黑松林。
然后就明白土匪為何不傷和尚！
這倒不是土匪尊重佛門，而是這些土匪的老巢便在佛寺之中。
那家佛寺名為鎮海禪林寺，寺廟三層門，外面兩層破敗不堪，里面卻是金碧輝煌，讓人覺得詫異不已。
不是特殊的風俗，而是外面兩層讓給了土匪，內部那層才是和尚的。
前邊土匪劫掠完了，在佛堂內大碗喝酒、大塊吃肉、論秤分金銀，逍遙快活享樂不盡，偶爾還會給佛祖上柱香，算是了結自己殺人搶劫之罪。
后邊和尚們嗅著酒香肉香，大聲誦念阿彌陀佛，用檀香味壓制肉香。
但再怎么說，土匪的酒肉勝過和尚的清湯寡水，一來二去，倒是有不少僧人續了頭發，加入到土匪的陣營。
如今還留在鎮海禪林寺的，多是身體虛弱的老人，或者性格比較軟弱的。
至于一心向佛的，早在向土匪說佛的時候，便被土匪一刀砍倒在地。
一座佛寺，前山后山，當真是涇渭分明，看得人雙眼發暈。
玄奘想管，卻不知該如何管。
管土匪？
土匪是剿不盡的，只要誕生土匪的土壤還在，那便會有源源不斷的土匪。
治理國家？
玄奘入夢之時，確實學了一些相關的本事，但他哪有時間在此治理？他又以什么理由治理本地的百姓？
管僧人？
僧人唯唯諾諾，在后面念經，要他們打土匪著實困難。
玄奘無奈，只是讓孫悟空把土匪盡數趕走，隨后傳了僧人一套羅漢拳，后面的事情，愛怎么樣怎么樣。
過了黑松林，前方卻是一處國度。
這處國家名喚“滅法國”，和法蘭西沒什么關系，也用不著舉白旗。
滅法國城中喜氣沖融，祥光蕩漾，顯然是個平安富庶的國家。
唯有一點不好，便是前兩年有僧人誹謗國王，惹得國王暴怒。
國王發誓要殺盡一萬個和尚，如今已然殺了九千九百九十六個，正好差玄奘師徒四個，實在是太合適了。
怎么說呢？
運氣實在是太好！
烏雞國國王再次哭暈在廁所！
我扔一個和尚，人家正好是文殊菩薩，你殺了九千九百九十六個，特么全都是普通和尚，半點事情都沒有！
玄奘自是不會被殺，但國王除了對和尚不好，別的方面都非常好，把國家治理的井井有條，異常的富庶。
很顯然，人家是明君！
明君是不能用比丘國的方式的，否則玄奘也不過是倚仗勇力欺壓凡人！
孫悟空本想把國王王妃剃了光頭，給他們個教訓，玄奘卻亮出身份直奔館驛，靠著大明圣僧的身份，入宮見到了國王，為他講經說法七日。
七日后，國王心中怒氣盡去，殺死一萬個僧人之事絕不再提。
過了滅法國，前方終于已經靠近了天竺國，玄奘心中不免有幾分興奮。
這股興奮，眨眼間變為憤怒。
此地是天竺國外郡，名喚鳳仙郡。
鳳仙郡郡守并非貪官污吏，反而是頗為清廉的好官，可鳳仙郡恍若一潭死水，城中死氣肉眼便能看得到。
井中無水，泉底無津。富室聊以全生，窮民難以活命。斗粟百金之價，束薪五兩之資。
十歲女易米三升，五歲男隨人帶去。城中懼法，典衣當物以存身；鄉下欺公，打劫吃人而顧命。
大小人家買賣難，十門九戶俱啼哭。三停餓死二停人，一停還似風中燭。
那可真是——凄慘無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