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南楚救下小安后，帶著她重復了之前的一切。
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小安的臉傷得嚴重，顯得更加自卑。
花了兩天時間，他們又一次來到神殿。
在告知小安神殿祭壇的意思后，又一次見到了她不安的淚珠滴落，與上次一樣，這次她還是選擇接受。
最后他們離開了神殿，走了兩步小安又問出了那個問題：“為什么不把我放上去？”
這次明南楚沒有用好看敷衍，而是認真道：“你還小。”
話音落下。
又是一陣眩暈，隨即迎面而來的是一陣微風。
左右四顧，還是那片枯樹林。
“怎么回事？是回答問題觸發的，還是離開神殿觸發的？”明南楚眉頭緊皺。
接著又是那聲“救命”傳來。
當他趕過去時，看到的還是一人站在樹上用樹枝驅趕圍過來的兇獸。
唯一不同的是，小安長大了，從十五六歲的及笄之年變成了是二十多歲的花季年華。
“不對勁。”
小安的變化，讓明南楚明白了一些問題，他兩次重置。
第一次說小安好看，小安毀容。
第二次說小安太小，小安長大成人。
“問題出在那個問題上？還是出在我良心上？與我答案相反，為的就是讓我把小安送上去？”
這是在衡量道德底線。
又是兩天時間。
他們再次來到神殿，這次離開時，明南楚故意沒有回答小安的問題。
直到離開神殿，也沒有被迫重置。
當小安繼續問起先前問題，他才回答道：“你還年輕，還有大好的歲月等著你。”
此時，明南楚感覺到眩暈，目之所及還是枯樹林，他知道再次被重置了。
提前到了小安求救的地方，發現這次小安沒有成功爬上樹，她成了一位老婆婆。
救下對方后，小安也不再提起阿娘跟妹妹。
一直到神殿，明南楚重復了之前的話，帶她離開神殿。
而小安又一次開口詢問：
“我沒有多少日子了，為什么不把我放上去？”
“因為你太老了。”明南楚隨意道。
重置的原因就是因為他回答了這個問題，他想看看這樣的輪回會不會持續下去。
重置開始，這次他遇到了最開始的小安。
一切跟第一次幾乎一模一樣。
直到小安問出那個問題，明南楚回答了小安好看。
然而，意外發生了。
小安不安又緊張的抓著有些粗糙的手指，有些羞澀。
明南楚左右看了看，發現不再重置了。
“為什么？”心里疑惑，他又回到了神殿。
“怎么又回來了？”小安一時有些不安。
“這個祭壇有一定可能是一條生路，也有一定可能是一條死路。”明南楚一腳踩在祭壇上，繼續道：
“有些事總是要試試的。”
小安一臉不解，此時明南楚伸出手聲音平緩道：
“我打算用自己試試，你要不要試試？
要么一起死，要么一起生。”
話音落下，小安眼眸迸發出光芒，眼眶變得濕潤。
她毅然決然的握住了明南楚的手，堅定道：
“我不怕。”
兩人站在祭壇上，等待著祭壇反應。
明南楚用僅剩的力量防備著，好應付突然的變故。
小安緊緊抓著他的手，這個小女孩異常緊張。
片刻后，祭壇沒有任何反應，哪怕重置都沒有。
“失敗了。”明南楚嘆息一聲帶著小安跳下祭壇。
他在思索，是因為兩個人不行，還是因為已經過了時效。
可要拿一個人試嗎？
是他上去，還是把小安送上去？
或許問題本就很簡單，把小安放上去，就是答案。
如果這是保留答案，那么自己在無可奈何后，是不是還會選擇把小安送上去？
“不，這里的答案可能不是上交小安，而是...一步步把我逼到絕望，放棄僅存的善。
無盡絕望之后，我會自己上去，無效的話，一定會把小安送上祭壇，到時候還是無效，那么...只剩下絕望，最后的善良也將消失。”
細思極恐。
思緒涌動，明南楚一步來到祭壇前，一拳揮下。
祭壇當場瓦解。
如此他才松了口氣：“好了，只能另想他法了。”
嫻雅湖外樹林中。
“月姐現在怎么辦？”蘇詩揮著天魔劍問道。
一些不知名字的兇獸一只只被她擊殺，動作優雅有力。
“你不是要吃經驗？繼續補刀就好。”周凝月坐在樹枝上吃著橘子說道。
她們被傳送出來后，就被困在陣法中，而在陣法外不停有黑暗怪物來襲，還有一些發著微光的野獸。
不管是寒酥還是周凝月都無法認出怪物來歷。
怪物不弱，數量繁多，可她們這邊有火鳳凰跟食鐵獸，對付起來還算輕松。
寒酥不停丟出符箓，形成陣法，加強威力殺怪。
“陣法太繁雜了，你把的陣紋全都去掉，把符箓分散看作一個陣紋整體。然后各留符文其中一筆，用靈氣延伸，虛實同步，播陣紋風暴。
這樣威力可能比完整陣法有所下降，可比你現在快很多。”周凝月隨口道。
寒酥頗為意外，她不太了解，可還是嘗試了下。
符箓在手，陣紋呈現延伸五張符箓，隨即符箓丟出。
力量爆發，只是符箓的力量。
陣法力量無效。
“給我一套。”周凝月一躍來到寒酥身邊，要了五張符箓。
符如同紙牌攤開，陣法符文隨之延伸，似乎在連通符箓。
符文被丟出。
一張張符如同定在半空圍成一個圈，力量匯聚在中心，隨后爆發而出。
巨大的聲響，讓寒酥有些意外。
她似懂非懂，一時間有些興奮。
好像陣法方面很多東西都有了思路。
看向周凝月時，寒酥這才發現，魔道圣女，遠比傳聞中要厲害很多。
“月姐，你也教教我，讓我變強。”蘇詩在一邊叫道。
“怎么教？”周凝月翻白眼道：
“二叔天人合一都教不動，我一個八歲小孩能干嘛？”
說完她在蘇詩委屈的目光下回到樹枝上，繼續吃橘子，偶爾丟出一些東西。
九天火鳳凰跟食鐵獸在她們附近，不主動出擊，只是靠近的兇獸都會被清理。
高空上。
光手望著遠處被陣法覆蓋的樹林，有些慶幸道：
“那邊有魔道圣女？你運氣真好，不然...”
露露仙子并未太過在意，計劃開始她就只求成功，不求活命。
在她設想中，陣法會不停收攏，然后出現更強夜叉，徹底控制住九天火鳳凰跟蘇詩等人。
可現在情況不對。
“為什么陣法至今為止沒有收攏成功？”露露仙子有些想不通。
“收攏？你用夜叉對付她們？”光手頗為意外，繼續道：
“夜叉不好控制，通道開啟不提，想讓它們涌出來需要一個引子。
你們找到了紅夜果樹？”
紅夜果樹，有奇異屬性，盛產紅夜果，可入藥可生吃，食之可在夜間疏導靈氣，引動靈氣潮汐，綿延不絕，延續時間越長越會帶來驚人變化，滴水成湖，萬川歸海。
白日，陽光下，可與之轟鳴，靈氣之海生長。
是黑夜中的行者，夜叉最喜愛之物。
“是的，不過夜叉不喜歡人類，會先殺了那三位。
只是空間太大，有星空或者陽光阻擋導致通道不夠，不然問題不至于拖延至今。
我求助的人也沒有回來，否則早控制了那些人。”露露仙子說道。
“你就不怕送上紅夜果樹？”光手略有興趣道。
“那也得找得到，并且擋住夜叉。”露露仙子一臉自信。
“已經過去了一天了，拖延不了多少天了，你在這里想等什么？”光手望著即將落下的太陽問道。
“那你又在這里等什么？”露露仙子反問。
光手不再言語，兩人都在等待。
并非等待有人出來，下意識中他們都不覺得有人會出來。
只是在等自己想要等到的東西。
“呼到了。”
周序松了口氣，這段路看似不遠，走起來卻波折不斷。
尤其是小靜跟她阿娘。
腳都磨出了泡。
“沒，沒有人，姐姐他們都不在這里。”
原本興沖沖的小靜，在觀察過整個神殿后，神色變得低沉。
春生也低著頭沒有說話，她摸著小靜的頭無聲安慰。
周序只能寬慰說可能在別的地方，其他說不出口。
因為在他看來，這里不會有其他人。
小靜跟春生能活著，絕對是奇跡。
而且還另有隱情。
幾人進了神殿，一時間祭壇上的文字映入眼簾。
活祭。
周序與秋淺剎那明白了祭壇的意思，需要活祭才能知曉更多。
秋淺轉頭看向小靜跟春生她們好像沒有跟他們一樣，明白上面文字的意思。
祭壇前，周序看著上面圖案，確實是太陽神。
別說一個神殿，太陽神本人他都揍過。
他還指望太陽神？
看看能否代替太陽神還差不多。
“知道上面寫著什么意思嗎？活祭，就是需要把活人放上去，成為祭品。”秋淺的聲音響起。
與此同時她伸手抱起了小靜，往祭壇走去。
“秋淺老師，你，你要干嘛？”小靜一臉驚恐的道。
“不明顯嗎？”秋淺滿不在意道。
春生都嚇了一跳，連忙要換下小靜，讓她去。
只是還沒開口，秋淺就轉頭對她眨了個眼，春生瞬間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我，我不要，我不要。”小靜揮手害怕的叫道：
“我，我不跟老師搶周序哥哥了，不搶了。”
臨近祭壇時，秋淺把小靜放下，跟祭壇對比了下高度道：
“過來量下身高，你哭什么？”
小靜閃著淚花，哽咽望著秋淺，然后哇的一聲大哭起來，抱住了過來的阿娘。
秋姐真恐怖，周序給秋姐打了個魔女標簽，此時他多留意了小靜一下。
秋淺深深望了一眼小靜，內心嘆息了一聲，不再多想。
有時候眼淚可以打開一個人的內心。
小靜有問題，她想看清楚。
“突然有些想月姐了。”秋淺下意識道。
“我也是。”周序跟著點頭。
月姐，魔道圣女，快三十的老女人，修真界經驗豐富。
她在這里，肯定能有不少好主意。
他們兩個還太年輕。
“要，要不我當祭品吧，或許你們可以溝通神明。”春花撫摸著女兒后背跟周序提議。
“這里是太陽神的神殿，給他祭品沒用。”周序回答道。
“太陽神是正神，天上的光，能跟他溝通肯定有用，你們可能也能回去。”春生把小靜推過去道：
“小靜還小，希望能跟著你們。”
周序把小靜推了回去道：
“聽我的沒錯，太陽神不可靠。”
我沒法告訴你太陽神死了，還躲在我老家，需要我保護。周序心里嘀咕。
“那沒有祭品怎么辦？”春生問道。
“先休息，然后吃飯。”秋淺開口說道。
小靜摸了摸肚子，感覺餓了。
偷偷看了老師一眼，就嚇得躲到阿娘身后。
吃飯肉湯時，周序寬慰春生道：
“回去一定有辦法，沒有必要用活祭這種慘無人道的辦法。”
“慘無人道...”春生低眉重復了這句話。
“周序哥哥要怎么去神國？”小靜小聲問道。
“這里我們沒辦法，月姐大概率也沒辦法。
不過月姐消失幾天，她爹爹就該急了，然后來這里接她出去，順道還會把我們也接出去。”周序笑著說道。
“月姐是誰？”小靜好奇的詢問。
“我姐，不過她跟你差不多高，比你高一些，自稱八歲小孩。”周序打趣道。
“月姐是哥哥的姐姐，那月姐的爹爹不是哥哥的爹爹嗎？”小靜掰著手指問道。
“也是。”周序點頭。
“那哥哥的爹爹不會來救哥哥？”小靜歪頭疑惑道。
聞言，周序一臉憂傷，他突然發現自己可能是撿來的，有空得去做個親子鑒定。
但是回想小時候的經歷，他又感覺自己肯定是親生的。
“我們再休息幾天，應該就會有人來接我們。
實在不行就四處看看，萬一能找到你們的親人。”周序一臉輕松道。
看著小靜笑著點頭，周序也開始思考怎么從這里出去。
指望老爸，有時候指望不上。
他得自己想辦法，積攢經驗。
可千年功力只能清怪，用處不大，特殊地方除了神殿，沒有其他地方。
想要找到離開的辦法，實屬困難。
只能附近看看。
外面旭日東升。
雨露在花草上滴落。
高空中露露仙子眉頭緊皺，她感覺不好：
“永暗之夜突然停止了擴張，陣法也停止了收攏，這附近有什么特殊的東西？”
光手眺望日出，道：
“或許是里面的人做了什么。”
“怎么會？永暗之夜連神都沒有辦法，修真界那些人這么短時間能夠構成影響？”露露仙子無法相信。
“永暗之夜內部到底是什么，無人知曉，神明時代進去的人無一生還。
所以勸你別急著下定論，做好出問題的打算。”光手收回目光聲音低沉。
露露仙子沉默，永暗之夜被影響是她萬萬沒有想到的。
可這要也好。
永暗之夜跟夜叉兩方平衡，她就有更多的時間。
轟隆！
突然間，永暗之夜傳出轟鳴聲。
讓光手以及露露仙子為之一愣。
永暗之夜發出了聲音？
轟隆！
永暗之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扭曲，接著一顆顆黑暗球體開始分離出來。
“怎么回事？”露露仙子驚駭。
永暗之夜出現變化，是從未有過的事。
光手也是新奇：“永暗之夜在分離？不，不是，里面有人。”
一顆顆黑色球體從永暗之夜分離出來，緩緩落在地面，一共有近百顆。
球體落下，緩緩消散。
球中站著一位位茫然少女。
片刻，她們驚喜的發現，出來了，從黑暗中脫離了出來。
而在場所有人均是不高的女孩，十歲左右，甚至更小，大部分是嫻雅湖的新進弟子，以及陪師姐家人參加嫻雅秋會的孩童。
“快跑，別被漆黑碰到。”
一眾小孩開始往外面跑去。
甚至沒有時間討論自己是怎么出來的。
“怎么可能？”露露仙子難以置信。
不提她，哪怕是光手都忍不住凝聚出身影看向下方。
神明時代中，無數神使有進無出，這才一天半，修真界的人就直接影響到了里面，出來了近百人。
“全都是小孩，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嗎？”光手像在問露露仙子也像在自言自語。
“你可以下去詢問。”露露仙子大手一揮，準備好的兇獸追著小孩而去。
光手微微搖頭，未曾離開。
永暗之夜出現變化，他們想要得到的東西或許有機會得到。
自然不會離開。
可...
他們還是想知道，究竟為什么。
是什么東西能夠引起永暗之夜出現變化？里面又到底是什么樣的？
現在只能拖著，等有了結果再去問出來的人。
“寒酥，這個我來，我補刀。”
蘇詩大步來到寒酥跟前一劍解決了怪物。
漲了一天一夜的經驗，她補刀精準優雅，一劍能補兩個。
寒酥呼了口氣，她用符箓的能力強了很多。
所幸有兩只坐騎幫忙，不然她們撐不住。
魔道圣女跟她們不同，全程沒有動過手，一直在吃水果。
有時候還會給她們一些，無一例外，都是酸的。
真是好懂又看不透的圣女。
好懂是，對方愛吃甜的水果，又不會浪費。
看不透是，寒酥知道這里有陣法，一開始陣法在收攏，敵人也愈發的強。
可隨著時間推移，她感覺陣法被挾制了，不僅不再收攏還有擴張的傾向。
能做到這些的，只有一個人。
一直在吃水果的魔道圣女。
可如何做到，讓人琢磨不透。
“好了，我們換地方。”周凝月一躍跳到食鐵獸身上道：
“出發往樹林中心，別讓野獸靠近，我加錢。”
話音落下一顆靈石丟到食鐵獸嘴邊。
吧唧。
食鐵獸二話不說吞下了靈石。
蘇詩愣在原地，原來還可以這樣？
她立即丟了一顆靈石給九天火鳳凰，然后帶著寒酥一起坐上去：
“跟上月姐，怪就交給你了，我有錢。”
不多時，她們來到樹林中心。
后面夜叉不停追逐，食鐵獸周邊有特殊力量震動，靠近就會讓血肉潰敗。
九天火鳳凰周邊有火焰燃燒，夜叉只能遠觀。
“好，停下。”
周凝月在一處空地叫停了食鐵獸。
“月姐，我們來這里干嘛？”蘇詩好奇的問道。
“這里可能有東西。”寒酥回答道。
“嗯，有東西，可能還是好東西，我找了很久才找到。”周凝月一臉笑意跳到空地，她無情道：
“你們繼續清怪。”
“月姐你怎么不清啊？”蘇詩問道。
“你們好意思讓八歲的小孩打生打死嗎？”周凝月可憐兮兮道。
蘇詩：“......”
寒酥也是無話可說。
魔道圣女的模樣簡直犯規。
蘇詩也是如此，她感覺這兩個人真的很像，只是蘇詩太沒用。
周凝月在空地逛了一圈，埋下了一些東西。
片刻后周邊出現了扭曲，有東西開始退散，里面一棵大樹顯露了出來。
這是一棵結滿了暗紅果子的樹，有微弱的香味傳出。
聞到香味，夜叉在不停變強，也變得狂躁，開始瘋狂攻擊。
“月姐發生什么事了？”蘇詩躲在寒酥后面問道。
“沒事，我知道這些怪物是什么了，來自黑夜的夜叉。
我們眼前的果樹是夜叉最喜歡的果樹，紅夜果樹。
從未吃過，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周凝月跳上果樹摘了兩顆丟給蘇詩跟寒酥，然后自己摘了顆又大又豐滿的吃了起來。
吧唧！
周凝月眉頭微微皺起：“脆脆的，沒什么味道。”
“很甜啊。”蘇詩回答道。
“我這個也很甜。”寒酥邊釋放符箓邊說道。
周凝月眉頭一皺，吧唧幾口把果子吃了，然后摘了顆小的又吃了起來。
還是沒什么味道。
吧唧幾口換下一個。
“為什么會這樣？”露露仙子轉頭看向夜叉所在，她今天受到了不少沖擊：
“紅夜果樹被發現了，是九天火鳳凰的緣故？”
“情況開始失控，你的時間不多了，不如現在離場。”光手提議道。
“不，哪怕他們再有實力，也有個極限。”露露仙子安靜等待。
如果永暗之夜還能出現變化，她也要繼續往下看，可她不怎相信還會有更大的變化，這可是神明時代的災厄，需要神明親自出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