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舟舟？”
王懷明的話，讓眾人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饒是陳澤言，都感到有些詫異。
因為這件事情，可是連他都沒有提前得到消息。
陸小舟連忙搖頭，一臉緊張的道。
“這…這么重要的事，我，我不行的……”
一旁的侯月婷見狀，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皺。
有一句話陸小舟說的沒錯。
事關1nm級光刻機的項目，毫無疑問是華芯科技截止到目前為止，遇到過最重要的項目。
如果是其他項目由官方進行點名，委派，一直受對方恩惠的侯月婷倒也不會說什么。
哪怕是對方的工作能力差一點，她也有信心能夠在一旁輔佐，直到項目圓滿結束。
然而，關乎到1nm級光刻機的項目，毫無疑問容不得半點閃失。
由眼前這個看上去不過二十歲的女生，擔任這個項目的總負責人，再怎么說也不太合理。
更何況，最重要的是這個女生連最基本的自信都沒有。
沒有自信，對于他們而言可是相當致命的。
哪怕這女孩子是陳澤言的女朋友，她的心里也有些不能接受。
王懷明十分平靜的說道。
“你不行？那我想問問，你覺得誰可以擔任的起這個項目？”
陸小舟聞言，下意識的就看向一旁的陳澤言。
侯月婷微微點了點頭。
如果這個項目是由陳澤言來擔任的負責人的話，她倒是可以接受。
雖說這兩個人的年齡都差不多，但無論是從表情還是氣質上來看，都是陳澤言更符合‘負責人’這個職位。
最重要的是，陳澤言那隨時散發出的與同齡人完全不同的自信。
是連侯月婷這個縱橫商場多年的人，都覺得難能可貴。
然而，王懷明卻搖了搖頭。
“小陳確實是最佳的人選，不過他已經不可以在這次的項目中露面了，尤其是這件事情公之于眾以后，你也不希望這小子隨時隨地都暴露在危險當中吧？”
陸小舟聞言微微一怔，眼神中露出復雜的神色。
“現在我們也正是用人時刻，很多地方都很難顧全的到，而且，論及對那光刻機的熟悉程度，也很少有人能夠趕得上你，經過我和上面的人多次討論，最終還是覺得，你是這次項目負責人的最佳人選。”
“不過不用著急，你有時間可以慢慢考慮。”
當天夜里。
陸小舟躺在柔軟的大床上，目光凝視著天花板。
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白天他們離開辦公室前，王懷明偷偷跟她說的那些話。
“舟舟啊，你是個好孩子，我會優先尊重你的個人想法。”
“不過，有一句話老爺子我還是想提醒一下你。”
“像這樣的機會，很有可能一輩子只有一次，失去了就再也沒有了啊。”
“你應該也不想，讓小陳自己一個人越走越遠吧。”
王懷明的話，讓陸小舟陷入了長久的沉思。
一直以來，她都不是一個自信的人。
不對。
與其說不自信，倒不如說，她是已經習慣了依賴陳澤言。
從高中時，發現陳澤言故意控分開始，她眼中看到的，就是一直是他的影子。
無論如何努力，也絕對無法追趕上他。
平凡的人，是怎么也不可能超越天才。
她從一開始，似乎就接受了這樣如同命中注定一般的設定。
從來沒有考慮過，自己有一天要追上陳澤言的步伐。
比起追趕上他，她更習慣的是跟在他的身后，踩著他走過的腳印。
哪怕自己摔倒了，他也會從前面將她扶起來。
無論發生什么事情，都會有他站在自己前面保護她。
她曾經想過要反抗這種宛如電腦程序一般、無法輕易改變的結果。
比起一直被他保護，她也想站在他的身前，去保護他。
在他走累了，想要休息一下的時候，由她走在前面，為他帶路。
不僅僅只是跟隨著他的腳步。
她想要與他并肩齊驅。
不只是成為一直追隨他的人。
而是陪他一路前行的人。
但是這一切幻想，卻在那個實驗室中，被逐個擊破。
那是只有真正見識過天才本領的人，才能夠體會到的絕望。
也是那段時間，陳澤言再一次喚醒了被她曾遺忘的記憶。
那種無論如何，也絕對無法追趕上的絕望感。
“我真的……可以嗎……”
她伸出右手，擋在自己視線與天花板投射下來的燈光之間。
光線透過她的指縫，一點點的照射進她的眼睛。
叮鈴鈴鈴。
被放在枕頭旁邊的手機震動，將她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拿起手機一看，來電人：陳澤言。
她抿了抿嘴，先是等了兩秒，而后接通了電話。
“睡了嗎？”
電話里傳來的，是一如既往讓她感到熟悉而又安心的聲音。
可是不知為何，卻讓她覺得胸口有些說不出來的難受。
她搖了搖頭。
“還沒呢。”
“要不要出來散個步？”
“……散步嗎？”
“嗯，聽說學校附近開了一家小火鍋，會營業到很晚的樣子，我們一起去吃吧。”
“我…我現在不餓呀。”
“這樣啊，那我在你們宿舍樓下等你。”
“我是說我不餓……”
她的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切斷了。
她看著手機，像是放棄了似得嘆了口氣。
接到電話的那一刻，她大概就知道他為什么打電話過來了。
在這種時候，他的觀察力總是意外的敏銳啊。
青林小火鍋門外。
“呼，吃飽了吃飽了，雖然有點小貴，不過還真挺好吃的啊。”
“嗯。”
“手還冷嗎，過來我給你捂捂。”
“……嗯。”
陸小舟緩緩靠近，剛剛伸出自己的手，就被一雙大而溫暖的手掌包裹住。
兩人行走在被夜燈照亮的街道，在一片潔白的街道上留下一排排腳印。
“真冷啊。”
“嗯。”
“話說，王老爺子白天跟你說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還沒考慮好呢。”
“是嗎？”
“嗯。”
陳澤言牽著她的手，走在最前面，燈光將兩人的影子拉的時而長，時而短。
兩人之間陷入了長久的沉默，無聲的走在寂靜的黑夜中。
直到陸小舟的宿舍樓下，將要分別的時候，他忽然說道。
“你還記不記得，你以前說，也想要保護我，想要站在我的前面，和我并肩齊驅，其實那個時候，我真的非常高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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