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陽鄭氏負責管理田莊土地的外管事,還以為自己完蛋了。
就沖吳東一行毫不客氣,將他身邊護衛砍殺的決斷來看,絕對不會顧忌榮陽鄭氏的面子。
好在,吳東并沒有濫殺的想法,他還是保住了一條命。
然后,外管事被兜兜轉轉,押送到了一處比較偏僻的村莊‘監視居住’。
沒錯就是‘監視居住’,而不是關押徹底失去人身自由。
不過,想要恰飯就得自食其力了。
他的年紀大了,加上多年養尊處優,根本就干不了農活。
好在,村里有學堂,他可以去學堂教授學生讀書認字。
在基礎學堂,看著堂下一一排排,穿著特別‘樸素’的學生,心情自然不是很高興。
多年外管事的心態作崇,自然看不上所謂的泥腿子。
可惜形勢比人強,想要活命他自然就得低頭,這點道理還是明白的。
只是,叫他不適應的是,尼瑪的基礎學堂竟然不只有小娃娃,還有一個個面容粗狂的中年和青壯。
看到這些家伙笨拙又費力的讀書認字,一副其蠢如豬的樣子,他只想哈哈大笑兩聲,然后狠狠的吐出一口吐沫:“泥腿子就是泥腿子,還想讀書認字,你們也配?”
當然,這話也只敢在心里說說。
只是,一個月過去,當他看到課堂上,原本那幫抓耳饒頭,費力讀書識子的中年和青壯,已經能夠輕松自如的閱讀書籍時,心情可謂五味雜陳。
古怪的是,基礎學堂里不僅教授讀書識字,還教導學生們練武強身。
還是和讀書認字一樣,練武的學生不僅只有小娃娃,還有村里的中年和青壯,而且他們練得更加刻苦認真。
剛開始外管事也沒怎么在意,覺得他們鍛煉的不過就是粗淺的莊稼把式,最多也就是強身健體罷了。
可一個月后,當他眼睜睜看到,之前初上學堂瘦得跟猴似的青年,竟然輕松單手舉起五十斤石鎖時,眼珠子都差點登出來了。
再看一干勤學苦練的中年和青壯,他們交流切磋時候,表現出來的拳腳武藝和身體素質,把他嚇了一跳。
經過仔細打探才知曉,這是他們修煉學堂傳授武藝的結果。
外管事再一次驚到了,立即明白那套看似平平無奇的鍛煉手法,相當的不簡單。
一個月時間,他眼睜睜看到,混進學堂里的那幫子中年和青壯,一個個有了脫胎換骨般的改變。
能夠讀書認字,而且身體錘煉得相當健壯,一身拳腳武藝放在普通人中間,也算是相當厲害的了。
給他的感覺,就像是‘文武全才’一般,真是見了鬼。
心中不由自主,陡然升起莫名惶恐。
一幫啥也不懂的泥腿子,經過一個月時間的學習和錘煉,竟然就有如此驚人的改變?
若是給他們更多時間呢,三年或者五年,能不能趕得上榮陽鄭氏家族中,那些不爭氣的紈绔子弟?
心頭發慌,不敢繼續想下去了。
一個剛剛經營不久的村子,短短時間就能有如此變化,若是多給那幫無法無天之輩一些時間呢?
盡管某些發現,叫外管事心頭惴惴不安,很想逃出去告知鄭氏家主,在中原腹地不起眼的荒郊野外,有一股勢力正在做那廣泛傳播知識的瘋狂之事。
若是不迅速將其撲滅,等這些得到知識傳授的泥腿子成長起來,怕是要動搖世家大族的根基啊。
這一點,外管事看得十分清楚明白。
可心中再怎么不安,都只能老實窩著不敢輕舉妄動。
他不知曉自己待著的村子是哪里,距離榮陽鄭氏的勢力地盤又有多遠?
本身只是粗通拳腳,而且年紀大了身子骨更是不比從前,哪里敢胡亂折騰冒險?
因著他本身不僅能夠識文斷字,而且對于經營也有一定的經驗。
當了一個來月學堂的識字先生后,他又有了一個藥材作坊顧問的職位,可以拿到雙份薪酬。
簡單一處藥材作坊,想要管理運營還不是輕而易舉?
為了讓自己的生活水平更好,外管事只是輕易表現了番,就得到了藥材作坊上下的認可和尊重。
只是,看到得手的薪酬,他感覺有些不托底啊。
不過數張制作精美的小紙張而已,上面有可兌換各種生活物資的詳細介紹,用這個就能在村子里的雜貨鋪兌換到相應的生活物資。
剛開始,他自然是心中沒底,拿到薪酬之后,第一時間就將其,全部兌換成生活所需物品。
結果,竟然全部能夠兌換,而且還是分毫不差。
等到第二個月的薪酬發下,他就沒有繼續全部兌換出去,有些生活物資并不能久存,還是采購新鮮的比較合適。
慢慢的,他也就習慣了手里的那些精美紙張,能夠兌換相應的各種物品和物資,把它當做銀錢使用就是。
怎么說,都是榮陽鄭氏培養出來的外管事,他感覺這些精美紙張的出現,可能會引起很大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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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長,他就有些習慣了這樣簡單的生活。
村子雖然偏僻,可和外界的交流沒有問題。
時不時,就是身穿統一制服的漢子們,駕著馬車將大量生活物資運進來,又將村里藥材作坊泡制的半成品運出去。
雖然不知道期間的價差,卻也明白村子有自己的收入,日子并不難熬。
有時候,他會不由自主拿眼下居住的村子,和之前管理的田莊村落對比。
結果叫他有些沮喪,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相比此時所居村子的安寧,還有那么點子勃勃生機,之前管理的莊園村落顯然大有不如。
不管是生活水平,還是村民的精氣神方面,都有不小差距。
他弄不清楚,里頭究竟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后來看到學堂里,那些渴望讀書認字,在練武場上揮汗如雨,只為了強身有護家之力的中年和青壯村人,他似乎有些懂了。
在鄭氏莊園,這些最底層的農戶,根本就沒有接觸書本知識的可能,一輩子只能老實被困死在田間地頭。
至于練武強身,擁有護衛家人的力量,那就更是扯談了。
為了方便管理和掌控,像他這樣的外管事,恨不得莊園村落里的農戶,越是愚蠢越是弱小越好,根本就不會給他們強大起來的任何機會。
或許,這就是最大的不同吧。
不久,叫外管事吃驚的是,那幫子統一穿著的精壯漢子,竟然送來了兩位光頭和尚。
一個正值壯年,一個卻是少年,直接被押送到旁邊的空屋。
村子里不僅有護村隊,還有一伍五人的精壯漢子駐守。
為首的精壯漢子,竟然有江湖入流級別的拳腳武藝。
剛開始那幾天,那位壯年和尚還不老實,可沒少吃苦頭。
等他被徹底折騰沒脾氣了,時間已經過去了三五日。
“你們師徒倆,是哪個寺里的和尚?”
兩個和尚自然需要干活恰飯,外管事刻意接近好奇打探。
心中也是暗暗驚訝,那幫子混蛋好大的膽子,竟然連佛門寺廟都敢動。
作為榮陽鄭氏外管事,自然對佛門的實力有所耳聞。
更別說,前不久江湖上鬧騰得沸沸揚揚的傳言風波,可是把佛門的勢力顯露了不少出來。
一個個大佛寺,起碼都有一流高手護持,那是什么概念?
整個鄭氏嫡脈掌控的一流高手數量,也就二十左右,這已經相當夸張了。
可對比佛門的勢力,那就是小巫見大巫沒得比。
那幫混蛋竟然敢針對佛門寺廟下手,簡直就是活得不耐煩了。
打探到的結果,叫他又喜又憂。
這對師徒來自一個小廟,當份屬佛門的外圍勢力。
只不過,師徒倆所在小廟確實夠小,總共只有七八個和尚。
借助佛門的聲勢,小廟控制的田地足有近千畝。
結果,這次全都被突然殺出來的一伙強人搶走。
說起這個時,那精壯和尚一臉的憤恨,好像被硬生生在身上割;了塊肉般難受。
倒是那少年和尚,很快就和學堂里的同齡人打成一片。
外管事有些郁悶,顯然想從這對師徒和尚那,打探到什么有用信息是不太可能了。
不過有些事情,他還是從精壯和尚口里探出來了。
此時已經過了大業八年,來到了大業九年春,遠在幽州的隋帝楊廣,再次開啟了對高句麗的遠征。
對此,外管事只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作為榮陽鄭氏外管事,他自然知曉一些事情。
榮陽鄭氏屬于‘山’東士族,其實和隋帝楊廣沒有直接的厲害沖突,倒是其出身的隴右軍事貴族集團,和楊廣鬧得比較兇。
這次,隴右軍事貴族集團可是打算,給楊廣一個深刻教訓。
順便,也是動搖大隋國本,讓楊廣這個皇帝徹底失去權威,有些激進的甚至還打算直接換皇帝,換一個聽話的,不會想方設法和他們過不去,想要削弱他們實力的皇帝,膽子大得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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