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處長帶著嚴密封存的腕鐲離開3號接待室后，留下來的助理盧尚察覺陳非的表情發生微妙變化，說道：“異能被抑制了嗎？估計等到輿論熱點自然冷卻，你也用不上解除藥劑。”
異能抑制劑的效果可以持續一個月到三個月，盡管因人而異，但是至少一個月通常都是能夠保證的。
“起碼一個月？好吧！”
陳非喃喃自語了一句，然后問道：“那么，我有什么活動范圍限制嗎？”
金系異能一如既往的無礙，但是“空間烙印”卻受到了異能抑制劑的影響，無法動用，讓他感到十分困惑，難道這里面還有什么區別不成？
盧助理指了指腳下，說道：“不能離開營地，外出需要提前申請，批準后才能前往指定的目的地，在這段時間內，不能回家，這是為你好，可以避免家人被打擾。”
公共媒體會遵循行業規則，自動回避對非公眾人物的報導，但是那些個人私媒，可不會安分守己的循規蹈矩。
把陳非留在公園營地吸引公眾注意力，另一方面也能夠減少對家人的打擾，盧助理的話并非只是為了穩住他，這也是公務人員的做事風格，無論何時何地何事，程序正義是不可或缺的先決條件。
陳非試探著問道：“能去看一下傷員集中的地方，我養的凈光雀正在那里幫忙。”
順便再跟在現場的妹妹交待幾句。
“凈光雀？小啾？”
盧尚看向陳非的肩頭，那里空空如也，在陳非的個人資料里面，確實有那么一只神氣的小鳥。
陳非是在本地注冊登記的異能者，凈光雀小啾也是在本地登記注冊的魔獸，出生地卻是在另一個主權國家的興都庫什山區，憑借陳非的飼主關系在本地落籍，因為是沒什么威脅性的凈光雀，審批條件十分寬松。
在本地入籍，享受公民權利的魔獸基本上都數得過來，并不算什么秘密。
“對，小啾在這里應該不算什么威脅程度較高的魔獸吧？”
陳非的語氣越發小心翼翼。
與雙首白風鶴和空龍魚不同，小啾干過的豐功偉績著實駭人聽聞，不過在藍星就沒有在蒼穹星時一呼萬應的那種程度。
“嘁！凈光雀算什么威脅！我先幫你問一問吧！”
盧尚笑了起來，拿出手機開始厘清流程。
在本地棲息生活的凈光雀不超過三十只，是一個很小的單一族群，競爭對手不止有麻雀和家燕，還有烏鶇、喜鵲、白頭翁、斑鳩和鴿子等中小型鳥類，以及鷹、隼、家貓、小型無人機和人類這些天敵，數量始終無法擴張，隨著時間的推移，這么一個小族群要么偶然與沒有生殖隔離的本地鳥雀發生混血，在幾代之后徹底失去魔獸的血脈，從此泯然眾生，要么族群自然消亡。
外來物種一旦無法成為強勢物種的話，下場就會變得十分悲催（例如牛蛙、羅非魚、小龍蝦、生蠔、貽貝、埃及塘鲺，進入本土后，立刻遇到了這個星球上最大的天敵，種族繁衍全靠人工養殖）。
本市那些凈光雀盡管都是人位一階的魔獸，可是卻連釋放法術的資質都沒有，自然不在對人類能夠造成威脅的物種范圍內，地位大概等同于雜食性的麻雀。
連續打了幾個電話，然后又有通話打過來，盧尚助理這才對陳非說道：“申請通過了，趁著媒體們還沒有反應過來，趕早不趕晚，現在就去。”
“好！”
陳非點了點頭。
兩人找了一架小型軍用載人飛行器，直接飛往陳小妹和凈光雀小啾所在的醫院。
醫院現場的慘烈程度甚至還在陳非的預估之上，畢竟黑色的旋渦云出現在市中心，突如其來的怪物群給措手不及的平民造成了極大的傷亡。
空氣中彌漫著濃郁的血腥氣，許多尸體來不及搬走，只好在空地上擺放著，甚至連裹尸袋都出現了告急，只能用雪白的醫用床單簡單覆蓋，密密麻麻，觸目驚心。
陳非掃了一眼，死者的數量不下于五十，哭嚎聲此起彼伏，還有家屬陸陸續續的趕來，醫院內一片悲悲戚戚。
他在3號接待室說過的話沒錯，用“殺龍彈”，固然會惹出極大的爭議，但是不用“殺龍彈”，恐怕會造成更大的傷亡。
這也是治安局快速反應中心沒有把陳非推出來甩鍋的主要原因，該是他的，最后仍舊是他的，不論是鮮花，還是臭雞蛋。
“需要志愿者！需要志愿者！報名的跟我來！需要志愿者……”
有保安一邊來回奔走，一邊大喊。
醫生、護士和護工早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就連醫院里的保安都恨不得一個人當作兩個人來使。
因為嚴重缺乏人手，只好把主意打到志愿者，甚至傷病員的家屬們身上。
聽到叫喊聲，一些年輕人甚至中年人都跟上了那位保安，在這個節骨眼兒上，沒有人會拒絕向他人伸出援助之手。
“小啾在急診室，那里在做分類處理。”
盧尚助理看了一眼手機，沒有人招呼他們，整個醫院幾乎找不到一個閑人，只能通過與政府部門專門對接的專屬信息通信獲取想要的信息。
不止是這家醫院，其他的醫院也是一樣。
“啾！”
剛走入忙亂嘈雜的急診區，陳非就聽到了熟悉的啾鳴。
“啾！”“啾？”“啾啾！”“啾！”……
為什么會有重音？
一陣“啾啾啾”的亂鳴，撲扇著翅膀的聲音此起彼伏。
“小啾，這個用‘光愈術’！下一個，嘶，‘生命低語’準備！”
正有人在與小啾說著話，安排傷員就診，為后續的治療做預處理工作。
“咦？怎么會有這么多凈光雀，哪一只是小啾？”
盧尚助理驚愕的看到急診區有許多小鳥在飛來飛去，稍稍一辨認，就確認了它們全部都是凈光雀。
來自于蒼穹星的凈光雀是一種膽小而柔弱的鳥類，通常并不怎么親人，畢竟人類在某種意義上也是鳥雀的天敵之一，親人可不是什么好習性，很容易遭到心懷叵測之人的捕殺，做成1星元一串的烤鳥串下酒。
似乎本地的凈光雀族群全過來了。
“在桌上！”
陳非眼尖，看到了一處預診位置的桌面上，有一只通體黑羽的小鳥在蹦跶。
仿佛聽到了他的聲音，小鳥兒突然歪著頭看來，下一秒，撲扇著翅膀飛落到了陳非的身上，歡快的鳴叫。
呼啦一下子，在急診區飛來飛去的凈光雀們一下子聚攏過來，環繞著陳非，在天花板下方盤旋。
這一幕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去幫忙吧！”
陳非捧住小鳥兒，指了指之前的預診位。
“啾？”
小家伙看了看陳非，又看了看桌面，終于飛了回去。
一個長相甜美的護士來到陳非的面前，上下打量著他。
“你是小啾的主人嗎？”
“我不是它的主人，我是它爹！”
陳非的話讓護士小姐姐的表情一滯，瞧這話說的，絕對是親爹。
他左右看了看，向護士小姐姐問道：“陳萌呢？”
說好的讓小妹照看小啾，結果她自個兒卻不見了蹤影。
“陳萌？她呀，在做志愿者呢！一開始的時候吐得可厲害了，吐啊吐啊就吐習慣了。”
護士小姐姐的確知道陳萌的去向，卻說著讓人頭皮發麻的話。
“哦，謝謝你啊！你先忙！”
陳非知道下一步該去哪兒找老妹了。
“啾！”×23！
眾人眼前微微一亮，就見乒乓球般大小的光球在急診區到處飛舞。
有的撞上了墻壁，有的滾落到地板，有的觸及了立柱，有的飛上了天花板，只要觸及有形之物，立刻就會到處亂彈，直到觸及人體，便一頭沒入了進去，終于消失不見。
也有少數，最后緩緩消散在空氣中。
“‘光愈術’，怎么會這么多？”
現場有醫生反應了過來，辨認出這些小光球都是光系一階的治療法術“光愈術”，卻不知為何一下子出現了這么多。
有人又驚又喜的說道：“這些凈光雀都會用‘光愈術’！”
“沒錯！我也看到了！”
“這可真是太好了。”
“為什么它們都會用‘光愈術’，這不對勁兒！”
“有什么不對勁兒的，還有會用‘生命低語’的，起步就是人位四階。”
“……這根本不科學！”
在許多人的印像中，蒼穹星大氣層內十分常見的凈光雀雖然是魔獸，但也是最低層的魔獸，而且沒有之一，不會使用法術是普遍情況，而能夠用出法術的卻是少之又少的稀有存在。
如今一下子多了這么多會用“光愈術”的凈光雀，對于現場的所有人而言，雖然令人驚訝，卻不啻于一場及時雨般重要。
“啾！”×23！
又是一陣“光愈術”亂飛，不少待診的傷病員因此得益。
這下子很多人都看清楚了，引領著凈光雀群鳴的正是其中一張預診位桌面上的凈光雀，它不僅位階比較高，而且還長著與眾不同的羽冠。
“有些，有些不太對勁兒。”
盧尚助理驚疑不定的看向陳非，你家小鳥真是這樣的？
“小啾不滿萬，滿萬不可敵！”
陳非心說，你還沒有親眼見過遮天蔽日的凈光雀群秒殺成年巨龍的一幕，那才叫大場面呢！
如果這座城市擁有超過十萬只凈光雀，那朵黑色的旋渦云絕對沒那么容易把這么多怪物投送過來，甚至壓根兒用不到“殺龍彈”，光小啾自個兒就能把前前后后全部包圓了。
“啾！”×23！
第三波“光愈術”亂飛后，凈光雀們終于都消停了，于是便沒了第四輪齊鳴。
小啾又再次飛到陳非身上，小巧的尖喙梳理著自己的羽毛，不再聽從醫生的指令。
陳非知道，這是光系魔力消耗殆盡的意思，需要休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