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地,對望古各族來說,意義很多。
有希望,有憎恨,最終混合成了復雜。
若歲月這么流逝下去,或許更悠久的時光之后,各族對于圣地的感官,終究會慢慢淡化,直至遺忘。
但誰也沒想到,圣地……竟在這一年多的時間里,突然陸續歸來,也將戰爭,一同帶來。
戰火荼毒,蔓延望古。
不解,憤怒,不甘,殺意以及積累數萬年的怨恨這種種情緒波動,在望古各族的心中,都在升騰。
當年,你們離去,將精銳以及希望都帶走。
現在,你們歸來,高高在上,將戰爭送回。
于是來自望古各族的反擊,在東西南北強族的號召下,開始爆發。
彼此的做法,各有不同。
有的區域,是全面戰爭,一時之間神通彌漫,術法滔天。
有的區域,則是防守,控制戰爭的規模。
至于東部這里,則是以掌握主動權與節奏為重點,幾乎是那四座玄級圣地卷著天火落下的剎那,九十九道光柱,從東部各處激射升空。
組成了一個絕世大陣,匯聚大量族群之力,配合異質,籠罩望古東部,也包含南凰洲以及彼此之間的內海。
隔絕了那些被驅離的黃級圣地歸來之路,也為天與地,劃下界限。
使得這四座玄級圣地,只能懸停在防護之外。
同時異質也作為了望古東部重要的手段,將其彌漫在天幕上,侵襲圣地。
緊接著,就是炎月三神與女帝的現身,配合玄天不朽之寶,以及人族為戰爭準備的曙光之陽,與這四座圣地的大帝,展開了一場巔峰之戰。
此戰,持續了七日。
這七天里,蒼穹一片混沌,那種抽象之畫的一幕,再次出現,覆蓋天幕。
世人難以看懂,勝負未知,只是知曉七日后,三神歸來,各自閉關,而女帝似一切如常。
至于四座圣地的大帝,無法判斷,不過在之后的戰爭中,這四位大帝與三神一樣,都不曾再次出現。
就這樣,一個月過去。
在炎月與人族具備的主動權下,小規模的戰爭,持續展開。
雖偶爾還有一些利用特殊之法闖入東部陣法內,試圖破壞陣眼的圣地之修,但在東部各族組成的特殊隊伍下,陸續被追尋蹤跡,紛紛斬殺。
這里面,風林濤立下了很多功勞。
他在半個月前,終來到人族的范圍,自暴身份,想要求見女帝。
但女帝沒有第一時間召見,而是安排他加入了東部的特殊小隊,參與到了追尋闖入者的戰斗中。
不得不說,風林濤為了獲得庇護,算是竭盡全力,僅僅是被他主動找到的闖入者,就差不多有數十之多。
動起手來,更是毫不手軟,殺其同族,狠辣無比。
且他每一次斬殺,都要割下對方的頭顱,拴在腰上,以至于到了最后,那些頭顱密密麻麻如同萇裙,每一次出現,都讓看到者觸目驚心。
終于,在他的努力下,半個月后,他獲得了女帝的召見。
此刻,在人族皇都大殿外,肅穆而立的他,目中露出狂熱與激動,可心底卻一片陰冷。
“這段時間,關于這位人族女帝的事情,我已聽說太多……”
“改修成神,以女子之身取歷代人皇之勢,成自身神臺。”
“這位女帝,不簡單……不過,越是不簡單的人,就越是自信,而這樣的人…從某種程度去看,更適合我為自己準備的后路。”
風林濤心底喃喃,接著低頭看了眼自己人頭裙擺。
這些,就是他初步的投名狀。
對于投誠人族,是他深思熟慮后的選擇,也是他心底分析后,擺在自己面前唯一能最終脫困方法。
“不過接下來,還需要證明自己價值,以及證明自己的確是誠心來投。”
風林濤瞇起眼,他知道自己思索的這些事情,對于神靈而言,想要探查輕而易
舉,而這實際上也是他故意為之。
此刻沉吟中,他前方的人族皇宮大殿內,傳出平靜之聲。
“召風林濤,入殿覲見。”
聽到這句話后,風林濤神色嚴肅,向著大殿深深一拜后,邁步走去。
踏入殿內的瞬間,他看到了在這大殿里,存在了上百人族修士,這些人分成四排,都在凝望自己。
而最前方,是一層層巨大的臺階,其上存在眾多座椅,那是天候所在,至于更上,是天王之處。
頂端,一座浩瀚的皇椅上,女帝面無表情,平靜而坐。
其旁有一人乖巧站立,身穿太子袍,正是寧炎。
被立為太子后,每一次朝會,他都會站在人皇身邊,目的不是學習處理政務,而是觀察,這是其母后對他的要求。
此刻,他就在觀察這首個投奔人族的圣地之修。
“風林濤,拜見離夏人皇!”
風林濤目光收回,向著女帝那里,毫不猶豫的躬身一拜,再次抬頭時,他右手抬起在身上一拽。
那數十個頭顱,被他取下,放在了一旁。
“陛下,這些,是在下送上的投名狀,其內有一些,在圣地也是大家族子嗣,地位不低。”
“但我知曉,僅僅如此,還是不夠證明我的誠意。”
“所以我還準備了兩道機密之事!”
“其一,魔羽圣地,在千年前,并非玄級,而是最弱的地級圣地,因此圣地存在的大帝,不是一位,而是兩位!”
“直至千年前,處于大帝巔峰的魔羽老祖,試圖突破自身準仙境,欲踏入夏仙而失敗,身衰魂散,留下傳承后,坐了死關。”
“于是魔羽圣地,也隨之跌落,成了玄級。”
“但有傳聞,這位魔羽老祖,似還有復蘇的可能,請陛下提防。”
風林濤聲音回蕩大殿,四周眾人紛紛神色有所變化,于是風林濤話語一頓,等了片刻后,再次開口。
“其二,就是關于所有圣地為何歸來。”
他這句話的說出,瞬間吸引了所有的目光。
在這眾多的目光的匯聚里,風林濤定氣凝神,傳出低沉之聲。
“目的有三!”
“一,他們要真正離開了,所以準備臨走前回來,將所有能帶走的物資,全部搜刮走!”
“二,他們需要進行一場血祭且為了獲得更多的資源,所以才有了戰爭。”
“三,他們是被命令而來!”
“至于命令他們的,不是玄幽古皇。”
“實際上,古皇在兩萬年前離奇失蹤,而后圣地陷入無主的混亂,直至兩千年前,有曾經離開望古的古老夏仙歸來!”
其聲回蕩,人族大殿內的眾人,一個個心中頓時轟鳴起來。
這個消息,太過巨大。
尤其是竟涉及遠古夏仙,使眾人第一時間升起的反應,彌漫了駭然與無法置信。
“這位夏仙,名諱以在下地位沒有資格知曉,但我從一些隱秘之處聽過傳聞……據說,這位歸來的夏仙,其修為已走到了夏仙的極致,甚至已經有所超越,到了一個匪夷所思境界。”
“有人說,那個境界,是當年煌天神皇的層次,與神靈中真神之上的神主相當,在修士的體系里,被命名為仙主!”
“但其境界似乎不穩,于是才有了這一次的圣地回歸,他要求所有圣地,在望古,找到能讓他境界穩定之物,至于血祭,就是為了召喚此物!”
“血祭越多,召喚越是準確,具體是什么物品,在下不清楚。”
“但我確定一點,那就是這半步仙主,找到了一種可以讓人短時間避開殘面封鎖,從望古大陸離開之法。”
“這也是為何,圣地敢降臨的原因之一。”
風臨濤聲音回蕩,人族大殿傳出陣陣吸氣之聲,即便是眾人定力都足夠,可風林濤說出的這些信息,太過轟鳴。
就算是寧炎,也都呼吸急促,多次看向身邊母皇。
四周的一切,映入風林濤的目中,他眼看這般,心中滿意。
他也的確沒說謊,所說都是真實。
他相信自己所說的這些,足夠證明自己投誠,而接下來,他知道自己的行為,還需要一個邏輯。
那就是,為何自己要投誠人族。
想到這里,風林濤再次抱拳,向著從始至終神色沒有太多變化的女帝,又一次拜去。
“陛下,風某之所以這般坦誠,告知一切,是因魔羽圣地不仁,其內有我兩位生死仇家,一位名明冬,此女狠毒,狡詐無比,與我不共戴天。”
“另一位名蘭瑤,同樣是蛇蝎心腸,其家族在魔羽圣地是五大家族之一,至于其夫君,更是那位坐死關的魔羽老祖,關門弟子。”
“而我在魔羽圣地,因血脈不純,所以不被重視,又得罪了她們,等于是得罪了大半個圣地,她們對我的追殺,更是持續。”
“所以,我才投奔人族!”
“陛下,我所說這些,并非空口無憑,我與明冬以及蘭瑤的矛盾,人族中有兩位修士見證過,這兩位憑著我的感覺,必定不是簡單之輩,應在人族有不小的名聲!”
風林濤說完,望向女帝。
大殿內的眾人,此刻大都凝重,一樣看向女帝。
女帝依舊平靜,淡淡開口。
“你所說知曉這因果的人族修士,叫什么名字?”
風林濤聞言,立刻開口。
“其中一人,自稱炎玄子,另一位則是他的師兄,不過我想,應該是假名,至于真身……風某這段時間僥幸有了一些認知。”
說完,他揮手間,形成兩幅虛幻之相。
一位身穿藍色萇袍身姿挺拔,目如星辰,具絕世之容。
一位同樣是藍色萇袍,但相貌平平,且表情還有些猥瑣。
顯然,對于一路裝死被自己拎著,關鍵時刻奪走圣天神藤的后者,風林濤從心底更為憎惡。
而此刻,看到這兩幅虛幻之相力瞬間,大殿內眾人紛紛神色古怪,寧炎那里更是眼睛睜大。
“所以陛下,只需問詢一下這兩位,就能知曉在下所說的真實。”
風林濤深吸口氣,平靜開口。
原始海上,二牛打了個噴嚏。
“定是有些刁民,在議論我!”
二牛的雙眼,已經萇好了,此刻躺在法舟上,狐疑的開口。
許青沒去理會,在一旁閉目打坐,一邊修行,一邊查看自身的變化。
他體內的神源,比之前出海時,濃郁了一些,神權方面也是這般,閃耀程度有所增加。
這一切,是他吃的那些肉串所產生的綿萇影響。
歲墟之肉,自然不凡。
而提升最為驚人的,是他的靈魂。
其魂的渾厚程度,暴漲了數倍之多,且這種滋養,還是持續進行。
他的神知也因此得到暴漲,神靈之感越發濃郁。
除此之外,靈魂提升后與肉身的契合,也自然更加適應。
“戰力方面,也是如此。”
半晌之后,結束了這一天修行的許青,睜開了眼,抬頭遙望內海的方向。
“快到了。”
許青喃喃。
這一個月里,他們二人展開全速,駕馭這艘法舟歸來,途中雖也遇到了一些兇險,但不知是運氣變得好了,還是玉琉塵臨走前的加持,又或者其他的緣故。
總之,他們的歸途,還算順利。
此刻距離內海,只有不到半天的路程。
二牛那里,在察覺即將回到內海后,也開始整理自身,他顯然還是要形象的,雖然全身的毛發無法剪斷,可二牛的腦回路與常人不一樣,才華也是這般。
他竟將那些黑毛一一編織,組成了一件如毛甲般的外套,許青看著二牛的舉動,心底也是升起敬佩之意。
就這樣,數個時辰后,內海與外海的交界處,隨著黑霧的翻騰,他們所在的舟船,直接就穿梭而出。
踏入內海的一刻,一股陣法之力驟然蔓延,在他們身上一掃后,又消散開來,使得許青和二牛,順利踏入內海。
陽光,明媚。
海風,也都相對溫和。
蒼穹上,云霧翻騰間,如鷹如凰浩瀚身影,從遠處呼嘯而來,剎那臨近化身成了黃巖,站在了海面上,幽怨的看向許青。
“可算回來了,我答應了師姐,要把你帶回去,結果你頻頻失蹤,許青,這讓我在師姐面前,有些沒面子啊。”
許青聞言臉上露出笑容。
黃巖一步,走上法舟,目光落在二牛身上,神情詫異。
“怎么出一趟海,還多了件毛衣牛身上萇了毛,叫什么?牦牛”
“你這老鳥懂個屁,外海你去過嗎,我告訴你,這是外海各族最流行的服飾!”
黃巖眼睛一瞪,抬手一揮,下一瞬二牛面前風暴轟鳴,將其身體卷著,送到了數萬里外。
“清凈了。”
黃巖咧嘴一笑。
“走吧,許青,我們回家!”
“另外師姐讓我告訴你…有不少人在等你。”
說到這里,黃巖咳嗽一聲。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