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渡口。
紅鸚鵡號靠岸,蘇元一行人從船上下來,看著熟悉的地方,都不禁感慨。
可算回來了!
“不容易啊。”
蘇元摘下斗笠,長出一口氣。
這一趟東倭之行,雖然整體沒用太久,但單位時間內的事情密度還是很大的。
從到達東倭開始就沒有一天閑暇,這對蘇元來說強度也稍高了些。
他現在就想趕快回去府上,好好睡一覺。
從郊區回京,到東城門時,他看到有熟人已經等在城門口。
“回來了。”周舒微笑道。
她看起來還是老樣子,穿著樸素的馬面裙,眉目溫柔、面容恬靜,讓人看到就有種安然舒心之感。
以前蘇元還不覺得,這次分開一段時間,再見到,他才發現他真的是有點想念這個女孩了。
“勞公主大駕親自迎接啊。”他走過去玩笑一句。
周舒輕輕白他一眼:“走吧。”
“走。”
進入城內,蘇元發現他離開短短日子,京城又發生了不小的變化。
先前一些重蓋的房子都已蓋好,部分道路也進行了拓寬和休整,街道上的攤販位置也更加整齊、不再像以前那么亂糟糟的。
再眺望遠方,能看到內城部分的中心大公園建造進度飛快,大門院墻已經立了起來,估計再要一兩個月就能出個大概輪廓。
“我不在的這段時間,你們做得不錯啊。”
“還好,大家都很勤勞。”周舒說完,又問,“呂大人讓我問你,要不要辦慶功宴?如果要辦的話,他那邊已經準備好了,今晚就能辦。”
“慶功宴啊……”
北安軍在東倭做的一切,是有消息傳回到京城中的。
打敗東倭、占領其都城的消息先前已在邸報上刊登,京城老百姓們自然是萬分興奮,這幾天整座城的氣氛都十分喜慶。
這次能大勝,固然和召喚士兵有關,卻也和江湖高手等真人士兵的勉力奮戰分不開。
按理說是要辦一場慶功宴犒勞他們。
不過……
蘇元揉揉眉頭,他是真的有些累了,實在沒心思搞這些。
周舒看了他一會兒,征詢道:“不然讓呂大人操辦,你就別參加了。”
“這樣行嗎?”
“有什么不行的。”周舒笑了笑,“我說句實話,你不要不愛聽。”
“不會啊,你說。”
“那些江湖高手們其實都有些怕你。你不在,他們倒是更能放開慶祝。”
好家伙,感情我成氣氛破壞者了?
蘇元無語,卻也明白,周舒說得有道理。
不要說在古代,就是在現代,公司聚餐,有老板在和沒老板在,氣氛也會截然不同。
老板在員工們都放不開,得時刻考慮老板心情態度。老板不在,員工們不用管他人感受,氣氛自然會更熱烈。
“怎么,不是說不會不愛聽嗎?”
周舒輕輕歪頭說,語氣中帶著一絲調侃。
蘇元無奈:“行,讓無憂準備吧,我就不參加了。”
“好,那我之后去找呂大人。”
“嗯……京城這些天有什么大事嗎?”
“事情是有,不過應該不算是大事。”周舒說,“你還是先休息再去了解吧?”
“也好。”
蘇元也覺得現在不該再去管太多。
回到府上,老管家楊鎮給他接風洗塵,他換了衣服,泡了個熱水澡后,便回到自己房間休息。
一睡便是一天,再睜眼時,已是第二日中午。
“呵——”
打了個長呵欠,蘇元精神飽滿地穿衣起床。
他去到自己平時的辦公處,到時看到呂無憂正在等他。
“王爺,多日未見,您還是這么豐神俊朗、英武過人。”
“好你個呂無憂。”蘇元笑罵一聲,“什么時候也學會這一套了?”
呂無憂也笑道:“這可是下官肺腑之言。”
“行了,一大清早……咳!大中午等在這里,肯定有事吧。走,進屋說。”
兩人進入屋內,在桌邊坐下,呂無憂從長袖里取出幾封密信。
“這是?”
“王爺,這是江南那邊的來信。”呂無憂道,“都是大官所寫。其中一人還是尚書。”
“內容呢。”
“希望能歸降王爺,給王爺做內應,以換取將來王爺奪取江南后,能對他們的罪行加以寬恕。”
蘇元笑了:“怎么,他們這是又收到消息了?”
“恐怕是如此。”
江南自然知道此事……加上奪取奈京也是將近一周前的事了,這個消息江南估計也已獲取到。
可想而知,他們原本或許認為,這次北安軍會敗,結果卻是大相徑庭。
北安軍奪取了東倭都城!
這件事給江南官員的震撼有多大可想而知。
因為東倭是海外島國,北安軍都有能力跨海去把人家都城給占領了,那江南淪陷不是早晚的事?
不少官員心中暗想,南周政權恐怕連一年都撐不過!
沒幾個人愿意跟著南周這條破船一并沉沒,所以現在有能量的,有的希望能和北安軍搭上線,有的則已在安排出海事宜。
“無憂,此事你如何想?”蘇元沒有急著做決定。
呂無憂道:“王爺,下官認為,這些人既然愿意投誠,我們可以先答應。”
“你是說,答應將來奪取江南后,減免他們罪行?”
“并非如此。”呂無憂搖頭,“下官是想,答應他們,讓他們幫我們調查出,那些要外逃海外大官的去處。”
蘇元聞言眼前一亮。
“王爺一定不會愿意,那些罪大惡極之輩,能成功逃出海外,逍遙快活吧?下官心想,只靠船艦封鎖,恐怕會有漏網之魚。因此利用他們內部人員,知曉他們要出逃的國家、地點,將來也能更好將人抓回來。”
呂無憂話音落下,蘇元哈哈大笑。
“哈哈,無憂,你真夠懂我的!”
“下官只是想為王爺多分憂。”
呂無憂坦然道,換做其他位高權重之人說出蘇元這話,下屬非得一陣心驚膽戰不可。可能會認為自己揣測上意,引發不滿。
但呂無憂卻知道,蘇元和那些人不同,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
“那就這么辦。”蘇元拍板道,“回信聯絡的事就交給你吧。”
“是,王爺。”
“還有別的事吧。”
蘇元昨日回來,周舒那表現明顯是有事要說,他想先問問呂無憂知不知道。
呂無憂點點頭:“王爺,您奪取東倭都城此事傳開后,各國在京的使節都來了。”
“是嗎。”
蘇元一想,倒也正常。
呂無憂道:“其中反應最激烈的,是南越幾個小國,以及幾個海外西國。”
“哦?”
“那幾個海外西國,指責王爺您肆意侵略,并督促您盡快撤兵回來,將都城還給東倭。至于南越那幾個小國的使節,都說王爺您太過好戰,已經嚴重威脅到了地區安全。”
蘇元冷笑一聲:“這群白癡,東倭劫掠京城港口時怎么沒見他們這么多話。”
“……畢竟王爺您的偉業太過驚人。”呂無憂笑道,“您這可是相當于打下了一整個國家。而且統共也沒用多久,他們、尤其是那幾個南越小國會害怕也理所應當。”
“他們是該害怕。”蘇元淡淡道,“等我收拾完江南,下一個就輪到他們。”
呂無憂微微點頭。
他早知道會如此,因為南越那幾個小國比原本的大周還要更黑暗。
大周雖然也剝削壓迫百姓,但起碼不會明目張膽搞生祭之類的事,搞這個的在大周都是邪教。而在南越幾個小國中,甚至有王室公開拿百姓搞祭祀、或者建立王家斗獸場,其中的獸卻是人類……
這些行徑,呂無憂知道蘇元一定會看不慣。兩人的夢想都是開天下太平,建立無病痛的世界,那么,這些行為自然不能允許存在。
討伐南越等國可以說是遲早的事。
至于海外西國……
蘇元干掉西楓國第三船隊,這個梁子早就結下了,對于他們的譴責,他根本不當回事。
“讓他們譴責去吧。”蘇元笑道,“反正氣壞了是他們自己的事。”
呂無憂擔心道:“就怕他們聯手,派聯合船隊對付我們。”
“他們有種就來,正好咱們船隊還缺船呢。有首兒歌藏的好,沒有船、沒有炮、敵人給我們造”
呂無憂哭笑不得,他真不知道自家這王爺究竟是從哪兒聽來這兒歌的。
玩笑后,蘇元拍拍呂無憂肩膀:“放心,咱們自己的船隊也在發展。而且這次奪下東倭,得了好幾處天然良港,更能加速咱們的船隊成型。”
“是,此事下官也聽周大人說了。對了,王爺,來找的使節中,有一人和其他人不同。是來恭喜王爺大勝的。”
“哦?”蘇元這下倒是來了興趣。別國使者都是來譴責,這個卻是來祝賀,路走寬了啊。
“是哪國的使節?”
“下麗國。”
下麗國,漢城府。
李氏王朝,在這個小國延續了數百年統治,眼下作為大王的是李宗衡,是李氏第二十三代傳人。
李宗衡很年輕,今年還不過三十歲,其父王因病早崩,他繼承王位時剛十幾歲。年紀雖小,但在能臣輔佐下,倒也漸漸穩固住自己的統治。
此刻身穿紅色袞龍服、頭戴翼善冠的李宗衡,正坐在王宮內的一處池塘前,手持魚竿垂釣。
這是他作為下麗王唯一的興趣愛好,平日閑著沒事就會怡情小釣,打發時間。
只是今日和往日不同,他已端坐垂釣兩個多時辰,還沒有一條魚兒上鉤。旁邊負責伺候的仆人都有些害怕起來,生怕大王釣不到魚,心情不好處罰他們。
然而李宗衡自己卻明白,他之所以釣不上來魚,是因為心中根本靜不下來。
心不靜,手便不穩,總是沉不住收桿甩桿,魚兒怎么可能會上鉤。
至于他為什么心不靜,自然同發生在東倭的事有關。
“大王!”
這時一道喊聲傳來,李宗衡抬抬眼皮看去,來人是一同他年齡相仿的男子。
他難得露出一抹笑容:“善宇啊。”
來人是金善宇,是他的童年玩伴,也是當今的戶曹大夫。
下麗官制效仿大周,大周有六部,下麗有六曹。
這金善宇是老吏曹大夫的兒子,從小和李宗衡一起長大,后來在李宗衡繼位后,面對諸多動蕩,金善宇也是全力幫助李宗衡抵擋。
為此,李宗衡掌握實權后,立刻就將自己的玩伴兼心腹提升為戶曹大夫。
金善宇走近后,立時看到李宗衡身邊空空如也的魚簍。
“大王,今日收獲不佳?”
“嗯。心不靜,釣不到。”
“……大王可還在為北安軍攻取東倭奈京一事煩擾?”
金善宇十分了解李宗衡,一句話就點明正題。
李宗衡不置可否,抬手揮了揮。周圍的奴仆立刻識趣退下,只留下二人在池塘邊。
“你說呢,善宇。”
“我說大王該高興才是。那東倭人也經常劫掠咱們下麗漁民,這次被北安軍收拾了,也算替咱們出了口惡氣。”
“唉。”李宗衡嘆道,“是,是出氣了。但善宇你別忘了,東倭都城奈京都沒了,奈京最大的幕府將軍,上宮信玄被當眾絞死!”
“那北安軍如此兇戾可怕,你讓我怎么放得下心?以前東倭只是劫掠漁民,可那北安蘇元,劫掠的可是……王家啊。”李宗衡幽幽道。
金善宇深深點頭,表示明白。
的確,北安軍這一下有點狠,直接相當于把東倭這個國家給干翻,高層全部倒臺清算,推一個女人當大名,估計和傀儡沒什么區別。
而夾在北安和東倭之間的下麗,可想而知會是什么感受。
北安軍收拾東倭都那么輕易而舉,要是想動下麗,還不是分分鐘的事?
金善宇似乎早就想到這個問題,說道:“大王,這件事有辦法解決。我先前已經讓在北安京城的使節,去表達祝賀了。”
“只祝賀沒用吧。”
“是的。最重要的是下一步動作……大王,我認為您應當學習北安,主動請蘇元派人過來,幫助更改下麗的政策制度!”
“什么?”李宗衡又驚又怒,“學北安制度?還請蘇元派人來……善宇你這混蛋東西!怎么說得出口?這和要我下麗給北安當狗有什么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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