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打架……
盡管這個描述很貼切，但秦智博還是有些無力吐槽。
尊重一下好伐？那叫狗頭人！
這個任務觸發的有些突然，秦智博看了一下系統任務下面的倒計時，還不能看一眼就立刻離開。
從這個倒計時來看，自己必須趴在這里看至少20分鐘。
真是應了那句妻子常用來訓斥好湊熱鬧的丈夫的老話——狗打架你都能看半天！
不過這次任務就算不出現，秦智博也想看看傳統派的食尸鬼是從何而來，剛才它們似乎是突然從豎井里冒出來的……
于是，秦智博轉頭低聲向小泉紅子和本堂瑛佑說道。
“你們先走吧，我在這看會兒……”
“看？”二人不約而同地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個熱鬧也能湊嗎？
可是轉念一想，湊熱鬧不就是偵探的本能嗎？
不過小泉紅子還是提醒道：“看可以，但是不能多看……否則你會融入它們……”
在赤魔法家族的魔導書里，記錄了食尸鬼的來歷。
除了原生的食尸鬼之外，人類也是能轉變成食尸鬼的，只需潛移默化的接觸、認同、融入食尸鬼的生活習性乃至一切，身體就會自然轉化成食尸鬼。
魔女一族曾經與食尸鬼立約，使其成為自己的仆從。
但經歷了很長的一段時間，魔女發現與食尸鬼長時間接觸，接受它們的存在方式，魔女就會慢慢轉變成狗頭人一樣的面貌。
這也是一些關于魔女狩獵的傳說里，將魔女描述的極其丑陋，面容布滿褶皺，丑得像只狗的原因。
其實不僅僅是食尸鬼，能與魔女簽訂契約的生物，或者請神術召喚來的詭神，都是不能深入接觸或者了解的。
正因如此，小泉紅子每次都是將召喚來的東西當成純純工具人，用完立刻送走，片刻不敢耽誤。
“我知道了，你們先走吧，我過會兒跟上。”
秦智博點頭應道，目送二人離開，自己又趴在地上觀看“狗打架”。
豎井下的戰斗非常持久。
食尸鬼的體力比人類強許多，仿佛永遠不知疲倦，這一點秦智博在幻夢境里就深有體會。
下方的食尸鬼互相撕咬，以搏命的方式互毆了二十分鐘，打到全都遍體鱗傷、污血染紅水坑，才逐漸消停下來。
它們相互之間隔著距離，發出哭泣一樣的聲音，似乎正在商量停戰。
秦智博聽著一連串古怪的聲音，由于聽不懂，只能在腦海里腦補它們的對話。
“大家都是狗頭，分不清了，怎么辦？”
“那改日再約，撤吧！”
“怎么撤？”
“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好，從哪里來回哪里去！”
“耳朵！把耳朵撿起來！”
所有的食尸鬼也不管地上的耳朵都是誰的，反正撿起來就走。
還有地鐵司機的尸體，也被一只食尸鬼給背著帶走了。
兩波食尸鬼，一波朝著豎井的下水道管方向跑走，另一波朝著上面來了。
秦智博立刻戴好，進入隱身狀態，并且隨時準備逃跑。
因為食尸鬼的嗅覺極好，跟狗一樣，近距離的情況下還是能聞到味道。
傳統派的食尸鬼雖然不吃活人，但仍有可能會襲擊活人，只是不抱著吃的目的而已。
但這些食尸鬼并沒有來到鐵架橋這個高度，而是在半途穿進井壁的一個洞里。
等豎井再次恢復平靜，秦智博這才敢伸頭查看。
他用固定在鐵架橋上，抓著繩索，順著井壁上蜿蜒曲直的廢棄管道向下爬。
在距離豎井最深只有10米的高度，井壁上有一個廢棄的管道口。
這個管道口的直徑不足一米，僅容許一個成年人縮著身體爬進去。
至于管道的里面則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楚。
秦智博從旁邊的井壁上扣下一小塊水泥碎塊，扔進里面探路。
然而水泥塊沒入黑暗中，直接消失不見了，連撞擊聲都沒有發出。
很明顯，這個里面就是通往幻夢境的空間通道，與鈴木家別墅墓地的那個地窖一樣。
這種空間通道通常位于人跡罕至的食尸鬼巢穴，樹海、下水道、墓地，且有時間限制，所以人類很難發現。
秦智博環視了一圈周圍的管道布局，在心中默默記下位置，順著繩索又爬回鐵架橋上。
等追上前面的小泉紅子和本堂瑛佑，二人已經打完求助電話了，地鐵運營署的人很快就到。
對于秦智博不聽忠告，足足看了30分鐘的“狗打架”，小泉紅子的語氣有些不滿。
“你怎么這么慢才來啊？”
秦智博擺了擺手，笑道：“沒有男人能拒絕觀看一場精彩的狗打架……”
“如果有的話，那一定是旁邊的挖掘機開始施工了。”
三人回到希爾頓酒店，時間已經是午夜2點鐘。
明天……
不，今天還要各奔前程，所以三人洗漱后就趕緊回各自的房間睡覺了。
秦智博躺在床上，心里不禁再次想起幻夢境。
進入幻夢境一共有三種方式，入夢者、造夢者、肉身進入。
對于秦智博來說，除了利用空間通道肉身進入，入夢倒是一個很好的途徑。
入夢者是大部分人進入幻夢境的方式，因為這個方法最簡單，就是做一個充滿“向下階梯”的夢。
秦智博上次做這個夢的時候，被電話打斷了，導致之后很長時間再也沒有夢見過。
他想過，如果利用幻夢境在現實世界的各個食尸鬼巢穴之間穿梭，自己也不敢頻繁穿梭的。
通過食尸鬼的巢穴必須要經過灰盡空間，還有古革巨人的地下城，沒有食尸鬼的護送，人類幾乎不可能通過。
而自己不可能每次都剛好碰到松本良平出來覓食。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用入夢的方式進入幻夢境，約定好時間，再讓松本良平才接自己進入幻夢境。
入夢者的好處就是雖然不是肉身進入幻夢境，但在幻夢境死了也不怕，代價只是永遠失去入夢。
而造夢者與入夢者的區別，是造夢者可以在幻夢境里創造出一定事物，在夢里想當富豪當富豪，現實里死了還能在夢里復活。
可惜這種做“白日夢”的能力并不是人人都有，而是與生俱來的能力……
秦智博想著想著，腦袋就在疲倦的狀態下陷入昏睡。
等他再次“清醒”過來，面前竟真的出現了一條向下的階梯。
還是那個漫長的、一直斜向下的階梯，一望無際的黑暗里只能看清楚前面35級的階梯，這是這里唯一的通道。
“這……還真夢見了？”
秦智博有些驚喜，還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之前自己不知道這個夢的含義，沒有再去想它，自然就不容易再夢到了。
但這次不一樣，秦智博不僅僅是想要前往幻夢境，甚至真的去過一次幻夢境。
有了之前的經驗，這次他大膽地邁步向下。
就這樣一直向下走70級臺階，前面出現了那個熟悉的火焰洞窟。
洞窟口的兩邊站立著頭戴雙重冠、圣殿牧師打扮的守門人，在確認了一眼秦智博的身份后，身后那扇厚重的石門就緩緩打開了。
“進去吧。”
“夢境諸神會保佑你的……”
守門人的聲音隨著石門關閉逐漸微弱，直到消失。
火焰洞窟里是隨處肆虐的火舌，可對于二周目的秦智博而言，都只是心理的業障，無視就行。
穿過火焰洞窟，后面則是更加漫長的臺階之旅。
或許是有了心理預期和經驗，這次秦智博走得輕車熟路，也不擔心那種恐怖游戲里突然騎臉輸出的jumpscare。
昏黑的臺階一級一級在眼前穿梭而過，弄得他眼花繚亂。
走到后面，秦智博感覺自己眼睛的分辨能力在急劇下降，就像是得了夜盲癥，全憑著肌肉記憶下臺階。
就這樣過去了大概700級臺階，面前出現了一扇門扉。
這扇門與火焰洞窟那扇被看守的門類似，只是簡簡單單、不經過任何修飾性凋刻的石門。
但它卻前所未有的厚重。
秦智博使出了吃奶的勁兒，才將門推開一個剛好能側身通過的空隙。
等他鉆過去，周圍的光線就迅速炸裂，就好像什么人在前面扔了一個閃光彈。
光線在周圍飛速穿梭，讓秦智博禁不住舉起手臂擋住眼睛。
待光線收斂起來，他發現已經置身于一片從未見過的森林里。
現在這里也是黑夜。
周圍是無數低矮的橡樹盤繞在一起，粗壯的枝干扭曲成麻花狀。
森林里隨處可見一種古怪的蕈類植物，它們散發著暗澹卻無法忽視的磷光，將這里裝點的如童話里的幻境一般美麗。
“這里也是幻夢境嗎？”
秦智博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鏡，這里與辛之墓群那種死氣沉沉可是完全不同。
這里充滿生機，甚至美輪美奐的有些不真實。
唯一讓人有些不舒服的是那些盤根錯節的樹根在地面上編織起一個個隱秘的樹洞，其中仿佛死角一樣藏著什么動物的視線。
秦智博打開導航儀，奇跡的是這里居然也能顯示地圖。
導航儀，yyds！
查看了一下地圖，秦智博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叫做“迷魅森林”，面積和群馬縣的群山差不多。
而在迷魅森林外，有一個叫做烏撒的小鎮。
從迷魅森林里流出的河水，正好流經烏撒，只要找到河流順游而下，自然就能夠抵達烏撒。
心里打定主意，他決定先前往烏撒小鎮。
由于蕈類植物散發的磷光，這里光線條件最多也只是傍晚，倒是比較利于行進。
過了一段時間，秦智博在森林里找到了那條流經烏撒的河，電子地圖上稱其為“斯凱河”。
順著河流向下走，行進速度就快了許多，不用經常停下來辨別方向。
一路上的橡樹越來越大、越來越茂密。
但相應的，樹根形成的洞里那些窺視自己的視線也越來越多。
秦智博能夠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跟著自己。
直到它們的數量越來越多，再也無法掩蓋它們鬼鬼祟祟的行蹤，秦智博才看清這些東西的身份。
它們是一種褐色皮毛的嚙齒動物，體型比土撥鼠還要稍大一些，身體卻像猿猴一樣靈活自如。
它們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的光，虎視眈眈的，似乎是要對自己圖謀不軌。
秦智博不敢停留，只能依靠腳力往前趕路，但這些四足小獸也窮追不舍，宛如一小股黑色的浪潮在草叢中竄來竄去，根本沒有放過的意思。
我真沒有急支糖漿啊！
這下，秦智博有些許慌了。
幻夢境雖然如夢幻一樣美麗，但不代表沒有危險。
松本良平說過，這個世界也存在著許多危險，甚至有的地方比清醒世界還要危險百倍。
自己不做任何準備就進入幻夢境，確實是有些唐突了。
但關鍵是自己也不知道該做什么準備，系統道具基本無法在夢境里使用，現實里的東西就更別想帶進來了。
好在這個時候，秦智博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異樣，渾身輕飄飄的，就好像肚子里的灌滿了氫氣。
周圍的景物變得飄忽不定，五彩斑斕的光線飛逝而過。
在這之中，秦智博看到了褐色的“土撥鼠”在朝著自己的面門撲來，就連騾鼻子下方的一小堆觸手都看得一清二楚。
秦智博心中一驚，下意識抬手去阻擋。
但畫面突然轉變，自己已經躺在了臥室的床上。
松軟暖和的席夢思托住腰背，提醒自己從沒有這張床上離開。
但秦智博卻癡癡地抬著雙手，額頭上流下大量的冷汗。
回來了？
秦智博不可思議地看著窗戶的方向，那里的陽光格外明媚，外面是曼哈頓區如林般聳立的高樓大廈。
“是醒來了……”
秦智博如夢初醒地從床上坐起來，回味剛才發生的事情。
很明顯，迷魅森林里那些嚙齒動物對自己的態度并非友好，甚至想要攻擊自己。
雖然那玩意兒一只、兩只還算不上什么威脅，但架不住數量太多了。
還好自己及時醒過來了，否則真有可能折里面了。
就算在幻夢境里不會真的死掉，但那滋味兒也絕對不好受。
看來要想個辦法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