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智博推著赤井秀一的輪椅,進入工藤家大鐵門后的院子。
都說有錢人喜歡在房子門口修建臺階,工藤家的門口就有臺階,不像阿笠博士家,就一個門檻。
秦智博剛要將赤井秀一連人帶輪椅抬上臺階,赤井秀一卻直接從輪椅上站了起來。
他緩緩挪動步子,獨自走上臺階,怔怔地望著工藤宅的大門出神。
秦智博見赤井秀一自己能動彈,于是就先回自己車上拿鼠籠了。
這邊的赤井秀一先環視了周圍幾秒鐘,記住環境后,輕輕推開虛掩著的宅邸大門。
寬敞的玄關兩側,有幾個裝著生活用品和食材的塑料大袋子,中間是一雙運動鞋。
旁邊的鞋柜也打開了,里面整齊碼放著大量拖鞋。
赤井秀一的目光向里探去,整個家的大部分走廊區域都是酒紅色的地毯,裝修高檔,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這時,同樣在探索新地圖的安室透也從一個房間里出來,剛好看到佇立在門口的赤井秀一。
「請問……你找誰?」
安室透的語氣頓了一下,目光打量著眼前這個男人,內心有種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覺。
可在他快速翻閱了腦海中的記憶后,確定自己確實不認識眼前的這個眼鏡男人。
估計是來找這個房子原主人的?
赤井秀一站在原地,微瞇著眼,沒有開口回答安室透的問題。
安室透只能走過來,笑著解釋道:「我只是暫住在這里的,如果你是想找這棟房子的原主人,我可以幫你聯系……」
「能否請你報上姓名以及與屋主的關系呢?」
安室透做到了禮數周到,可這個眼鏡男依舊不回話。
是迷路的人?
看著不像……
經過剛才的短暫檢查,這套宅邸很干凈,雖然沒有居住痕跡,但卻有打掃痕跡。
難道是定時來清理房子的家政人員?
就在安室透頭腦風暴的時候,秦智博從外面提著鼠籠和輪椅進來。
「誒?」
安室透楞了一下。
秦智博也楞了一下,看向堵住門口的赤井秀一,問道:「怎么不進去呢?」
「進去?」安室透一臉疑惑。
在秦智博的解釋下,安室透才明白面前這個陌生又熟悉的眼鏡男就是赤井秀一,只不過是易容后的赤井秀一。
「我當是誰呢……」
安室透湊到赤井秀一身邊仔細打量,這張人皮面具確實天衣無縫,近距離查看都沒有絲毫破綻。
上次利用組織刺殺土門康輝的行動,反過來逮捕琴酒的時候,秦智博就請來了一名神秘外援,來扮演遭到暗殺的土門康輝。
安室透猜測,眼前這張技藝精湛的人皮面具依舊是出自那個神秘人之手。
若不是秦智博是不可能請來貝爾摩德的,他都要懷疑這個人就是貝爾摩德了。
「以后他的身份就是沖矢昴了,是東都大學的研究生,暫時受傷修養中,他是你的表哥……」
聽到秦智博交代的「表哥」二字,安室透明顯目光一瞪,內心有些接受不了。
安室透:「為什么他是哥哥?」
秦智博:「他今年32歲,你多大?」
安室透沉默了。
接下來的時間,安室透在廚房里準備制作咖喱。
赤井秀一在房子里稍微溜達了一會兒,又重新坐回輪椅,繼續在房間里閑逛。
不得不說,工藤家還蠻大的。
之前在平行世界里
,秦智博沒有時間、也沒有心情在工藤家里亂逛,而且當時也不想留下外人闖入的痕跡。
現在趁著這個機會,終于能看看工藤家究竟有多豪橫了。
除了高檔的古典裝修外,墻壁上掛著金色畫框裝飾的畫作,考慮到工藤優作在如今世界推理文壇上的地位,應該不會是地攤貨。
不過對于工藤父子而言,這棟房子里最具價值的應該還是書房。
房子的右側是一個金絲雀籠形狀的二層書房,書房里陳列了數不勝數的書籍,都是推理和案件資料、以及陳年的原稿。
書房中間是一臺書桌,上面有一臺大屁股電腦。
秦智博推著輪椅,帶著赤井秀一在房子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客廳。
在客廳里,他將鼠籠交到了赤井秀一的手上。
「你待在這里可能會無聊,送給你一只寵物養養……」
「別看這只是實驗用的小白鼠,但還頗具靈性,之前甚至還救了我一命。」
「而且,從某種程度上你們應該算是同類……」
「因為這只老鼠之前也是死了,現在是被人復活過來的。」
赤井秀一正微瞇著眼看著籠子里的小白鼠,聽到秦智博說這只老鼠也是死而復生,赤井秀一有些驚訝地轉頭看向秦智博。
當秦智博投來確認的眼神,赤井秀一眉宇間訝異了一下,再次轉頭觀察小白鼠。
過了一會兒后,他將鼠籠打開,伸手將小白鼠取了出來。
對于這個新主人,小白鼠一開始是有些抗拒的,鼠頭不安分地扭動著。
但隨著赤井秀一手指的輕輕撫摸,小白鼠逐漸安分下來,已經可以安穩待在赤井秀一的手掌上了。
「不錯的寵物。」
「謝謝你了……」
赤井秀一的嘴角微微上揚,雖然不明顯,但這已經算是他的笑容了。
但隨即,他又問出一個頗具深度的問題。
「你說,這只小鼠也失去了以前的記憶嗎?」
秦智博眉頭皺了一下,他沒想到赤井秀一會問出這個問題。
沉思幾秒,他回道:「也許吧,不過這也算是間接改變了它今后的鼠生……」
「否則它現在估計正在不知道哪家實驗所里,被注射了不知道什么副作用的藥物,成為恒溫箱里任人觀察的工具,不是嗎?」
秦智博的話若有所指,不僅僅說的是老鼠,也是在暗示赤井秀一今后的人生。
赤井秀一沉默地看了秦智博一眼,幾秒后,又繼續關注小白鼠。
秦智博:不喝心靈雞湯啊……
距離5點半還差10分鐘的時候,門口的門鈴響起。
安室透去開門,門外面赫然是阿笠博士帶著少年偵探團來串門了。
「請進來吧。」
安室透迅速代入身份,笑著充當起主人這個角色。
三小只得到允許,立刻脫下鞋子,連拖鞋都來不及換上,就跑進房子里。
「哇塞!好大啊!」
「原來這里面是這么漂亮啊!」
三小只像沒見過世面似的,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一切。
其實三小只內心震撼是正常的,之前三人在米花町四處尋找鬼屋冒險的時候,就瞄上了這棟許久沒人居住的工藤宅。
不過這項企劃在報給柯南進行審批的時候,被柯南嚴肅駁回了。
原因很簡單,這是柯南自己的家,他不能眼睜睜看著熊孩子進去搗亂。
眼下的情況,只能算是城門失守了。
但好在
有阿笠博士和其他大人在,三小只不會太過造次。
阿笠博士站在玄關,背著手環視周圍,眼神中閃過一絲懷念之色。
他與這棟房子的主人認識的時間,可比柯南和有希子都要長。
以前工藤優作還是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小作者時,二人就是很要好的朋友了,互相提供慰藉和幫助。
他懷念了一下過去,又想起根據柯南說的,這次還有一個病號要住在這里,為了不失禮,肯定是要詢問一下的。
「安室先生,你那位受傷的表哥呢?」
安室透將拖鞋一一從鞋柜里拿出來,回道:「他應該和老師在客廳里吧。」
「哦……」
幾人換好拖鞋,在安室透的帶領下前往客廳。
路上,灰原哀又拽了拽柯南的衣袖。
「嗯?」柯南站住腳,「怎么了?」
灰原哀湊到柯南耳邊,悄聲道:「這樣子熱鬧沒問題嗎?」
柯南自然清楚灰原哀在擔心什么,笑著安慰道:「組織沒有理由觀察一個已經‘死亡的人的老家,而且就算觀察了,也沒有規定這個家不能住進來其他人。」
「況且,現在琴酒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會在意‘工藤新一的死活了……」
「所以,臨時解藥能不能給我兩粒?」
柯南借機伸手要藥,雖然不一定要趕緊用,但手上有解藥,總比遇到緊急情況抓瞎好。
不過灰原哀壓根沒理他的這個話茬,抬手將柯南的手撥開,繼續道:「才不是這樣呢,組織做事很謹慎的,我現在是組織的叛徒,組織說不定會復查名單上的那些由我確定死亡的人……」
「而且你別忘記了,琴酒死了,還有他的小弟伏特加呢……」
「什么伏特加?」
就在灰原哀和柯南秘密商量的時候,后面的步美突然在兩人的中間竄過來,發出疑惑的聲音。
聽到這個敏感的詞匯,走在前面的安室透也立刻停住腳步,眼神有些詫異地回頭看去。
「什、什么伏特加啊?是你聽錯了吧!哈哈哈……」
柯南尬笑幾聲,試圖萌混過關。
但三小只經常跟著聰明人,確實也比以前變聰明了一些,立刻發出更嚴肅的質疑。
「不對!你和灰原同學總是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已經好幾次了,琴酒、伏特加的……」
光彥內心對灰原哀芳心暗許,對灰原哀的一舉一動自然關注多一些。
灰原哀一聽,連忙要辯解,心臟卻突然震顫一下,五臟六腑仿佛被掏空的壓迫感襲遍全身。
她雙眼立刻瞪大,轉頭看向壓力襲來的方向,正是站在人群最前方的安室透。
此時的安室透正以一種稍微扭曲的姿勢,擰著脖子觀察后方的態勢,專注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恐怖的氣息。
「沒有的事啦!你聽錯了!」
「小孩子又不能喝酒,我們聊那種大人的飲料做什么?」
「要聊也是聊美味鰻魚飯的啊!」
柯南試圖轉移話題,旁邊的元太倒也真上鉤,趕緊宣誓鰻魚飯在他心中的地位。
「對!鰻魚飯才是最美味的食物!」
「鰻魚飯天下第一!」
在元太的公鴨嗓中,這個話題算是被暫時糊弄過去了。
安室透也在皺了下眉后,收回目光,繼續在前面帶路。
隨著安室透的不再關注,灰原哀的心悸也突然消失,身體仿佛浸泡在溫泉一樣輕松。
但她的思維可不點有半點兒放松。
個人絕對不對勁兒!
剛才那個眼神,絕對不是普通人能做出來的!
為什么一提到「琴酒」、「伏特加」,那個人就會露出那種眼神?
灰原哀攥緊雙拳,不敢立刻找柯南商量,只能在心里默默承受這一切。
可當一行人在安室透的帶領下來到客廳,灰原哀的心臟再次顫抖。
客廳里,一個戴眼鏡的棕發男人正坐在輪椅上,用手指頭逗弄桌上的小老鼠。
他察覺到外人到來,轉頭將目光對準這里的一瞬間,灰原哀再次心悸。
她感到自己的心臟仿佛被人狠狠揉捏,這種觸及心靈的恐懼感,讓她攥緊的雙手連指甲都稍稍嵌進肉里。
又是一個……
在灰原哀有些恍惚的目光中,安室透正站在輪椅男人的旁邊,為阿笠博士做著介紹。
可是在交錯的人影中,灰原哀能感受到這個瞇瞇眼男人那種緊盯著獵物的可怕眼神。
他在盯著自己!
糟了!
正當灰原哀深埋著頭顱,進也不是、退也不是的時候,身后面突然出現一個堅實的身影。
「呦?你們已經來了?」
秦智博在廁所里面,就聽到外面有熊孩子吵鬧的聲音,估計是少年偵探團來了。
隨著秦智博的出現,灰原哀的肩膀一顫,那種壓迫感再次消失了。
秦智博從灰原哀的身邊繞開,和阿笠博士和安室透交談起來。
三小只也四散開來,好奇探索著這個偌大的客廳。
空氣里的氛圍十分輕松,一度給灰原哀產生一種錯覺——剛才的雷達反應都是假的。
可是她忘不掉,那種心悸的感覺無論如何都忘不掉。
這兩個男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為什么他們身上都有那種氣息……
灰原哀內心不敢將這種氣息定義成「組織成員的氣息」,因為一旦這兩個人都是組織成員,那么……
今天在這里出現的所有人,都要遭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