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走廊上傳來的騷亂聲,毛利小五郎一馬當先沖出去,再反手將推拉門帶上。
走廊上,犬伏考子和犬伏禪也正在對話。
「發生什么事了?」毛利小五郎走上前,嚴肅著臉詢問。
考子的表情似乎有些后怕,答道:「剛才母親好像醒過來了,還從被子里爬出來了……」
「娑臣女士醒來了?」
「嗯,不過現在又昏倒了……」
考子又轉頭對禪也說道:「禪也先生,麻煩你去叫一下其他人,我感覺母親好像是要交代那件事情了……」
一聽到「那件事情」,禪也目光一震,趕緊轉頭朝走廊另一側走去。
那件事情,自然可能是目前犬伏家人人關心的遺產分割。
之前娑臣還清醒的時候,曾經說過要將遺產8等分給每一個養子女。
但是現在4名養子女已經先她一步魂歸西天,遺產分割的問題肯定也要重新考慮了。
毛利小五郎跟著犬伏考子先一步往娑臣的臥房趕去。
在客房里,隔著推拉門的毛利蘭和遠山和葉聽到外面的談話聲,也得知是一直掉線的娑臣女士可能已經醒了。
雖然她們只是臨時跟來的,但出于禮貌,還是應該去看望一下。
想到這里,二女分別爬到服部平次和柯南的床鋪邊,想叫醒二人。
可是連續叫了幾聲,背子下面都沒傳來應答聲。
「喂,平次?」
遠山和葉一把掀開背子,卻只見背子下面放著服部平次的「victory」旅行袋。
「誒?平次不在這里?」
「柯南也不在耶……」
毛利蘭也掀開被窩,隆起的背子里放的不是行李袋,而是兩個枕頭疊加在一起。
客房里每個人只有一個枕頭,柯南明顯是用了服部平次的枕頭來假裝自己還在。
「怎么回事?他們倆怎么都不在?」
娑臣女士的房間里,毛利小五郎和犬伏考子先一步趕到。
只見娑臣女士躺在有些褶皺的背子里,周圍的榻榻米散落著十幾顆白色珠子。
「喂!」
「這是回事!」
毛利小五郎大喝一聲。
犬伏考子趕緊解釋,「剛才我去走廊上和葬禮那邊的人通電話,就聽到房間里有奇怪的聲音,等我回來就看到母親倒在柜子旁……」
「這些珠子是母親常戴著的手串上的念珠……」
在考子的解釋下,毛利小五郎撿起地上的珠子看了一下,中間穿了一個孔,果然是念珠。
一般用來穿念珠手串的繩子都非常結實,娑臣特意將繩子解開,讓念珠散落一地,確實很可疑。
應該是故意為之……
「還有其他念珠嗎?」
「有……」
犬伏考子掀開背子,只見娑臣的右手抓著剩下的念珠手串。
手串還剩下八顆珠子,其中一顆珠子是黑的,另外7顆上面都刻著字,分別是:仁、義、禮、忠、信、孝、悌。
「這是……」毛利小五郎呢喃一聲。
正在這時,換好衣服的毛利蘭和遠山和葉從門口跑進來,向毛利小五郎說了服部平次和柯南都不見了的事情。
「什么?」
毛利小五郎眉頭一皺,覺得事情并不簡單。
于是他難得發動自己的智商,一本正經地開始推理。
「原來如此,我全部都明白了……」
「一切的真相就是所有人的名字啊!」
「名字?」房
間內的其他人疑惑一聲。
毛利小五郎滿臉嚴肅,侃然正色地推理道。
「其實我們從一開始就忽略了所有養子女的名字,這些名字其實是有由來的……那就是南總里見八犬傳!」
「八犬傳!」
毛利蘭和遠山和葉肩膀一顫,然后眼神中露出茫然之色,「所以那是什么啊?」
「哼,你們不知道啊?」毛利小五郎甩了一個半月眼,為二人解釋道。
「這是江戶時代文豪瀧澤馬琴所寫的非常有名的長篇……」
「在故事里,眼看著自己的城堡即將被攻陷的里見義實對愛犬八房說——只要你能將敵方將領的首級拿來,我就把女兒伏姬許配給你。」
「結果他沒想到,八房真的帶回來了敵將的首級。」
「事后,伏姬留下了‘雖然對方是狗,但身為君主必須言而有信"的話后,就和那只叫八房的狗一起歸隱深山之中。」
「這就是八犬傳的序幕……」
「但實際上,里見義實其實是殺害了原城主和討伐忤逆他的臣子,這才得到了城主的位子。」
「其中有一個逆臣的妻子名叫玉梓,她在被斬首前立下了一個詛咒——即使此身毀滅,我的靈魂也必會化為怨靈,詛咒里見一族直至滅亡為止。」
「于是,那只叫八房的狗遭受了詛咒。」
「好在伏姬每日不斷地誦念佛經下,詛咒的效果才得以消失。」
「可是里見義實又命令家臣將被詛咒的狗除掉,把公主救出來。」
「伏姬為了保護八房,卻犧牲了自己的性命。這個時候,公主持有的八顆念珠飛散到天空,落到了名字帶有‘犬"字的八位劍士手上,又掀開了這個傳奇故事的新篇章……」
「這就是南總里見八犬傳了。」
毛利小五郎的講述完畢,毛利蘭和遠山和葉已經目瞪口呆。
這一人一狗的愛情故事,聽上去就很蕩氣回腸。
旁邊的犬伏考子倒是知道這個故事,可是這和他們的名字以及眼下的案件有關系嗎?
毛利小五郎繼續推理,「其實在伏姬手上的八顆念珠,分別都刻著一個字,也是八項美德,分別是仁、義、禮、智、忠、信、孝、悌」
「而犬伏家所有養子女的名字中,也暗含了這八種美德。」
「比如伸壹的伸左邊的部首,加上壹之中上面的兩個橫,就變成了仁……」
經過毛利小五郎的提示,房間里的另外三人也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如此!不是直接用的啊……」
「那知晃先生的知,加上晃的上面,就變成了智。」
「禪也先生的禪左邊部首,加上也的一部分,就變成了禮。」
的犬伏考子也思考起自己的名字,喃喃道:「我的名是考子,取考的上面部首,加上子,剛好是孝……」
貌似犬伏家所有養子女的名字里都能組成一種對應的美德。
不過很快,毛利蘭就發現了華點。
「可是幸姬小姐的名字里沒辦法組成任何一種美德啊?」
「哼哼……這也正是我想說的。」
毛利小五郎自信地冷笑一聲,「其實幸姬小姐就是潛伏在犬伏家里,那個假冒的養子女!」
「什么!這怎么可能?」
毛利蘭和遠山和葉驚訝地瞪大雙眼。
她們二人與犬伏幸姬相處得還挺好,都覺得幸姬是個人美心善的好人,最不可能是兇手。
但毛利小五郎并不被私人感情所左右,繼續推理:「
你們想啊,已經過世的犬伏會長全名叫做犬伏恒弟,他的名字里面就已經有了悌。」
「也就是說,犬伏會長本人以及七位養子女,就已經構成了全部的八種美德。」
「而犬伏幸姬的名字是唯一一個無法組成美德的,即便是從其名字里面有‘伏姬"的角度來看,娑臣女士的‘犬伏娑臣"也已經代表了伏姬。」
「所以,幸姬小姐就是犬伏家的那個‘多余之人"……」
毛利小五郎的推理鞭辟入里,讓毛利蘭和遠山和葉也不由產生了動搖。
而這時,一旁未說話的犬伏考子也突然驚呼。
「對了!我想起來了!」
「幸姬她是最后一個來犬伏家的,而且她剛來這個家的時候是跟隨她母親的姓氏,叫玉木幸。」
玉木幸,三個字結合起來,正好是「玉梓」。
也就是南總里見八犬傳里的大反派!
這下,似乎幸姬就是兇手的推理更加坐實了。
毛利小五郎瞥了一眼病榻上的娑臣女士,其眼角的淚滴正緩緩滑過蒼老的臉頰。
見此情形,毛利小五郎長嘆一口氣。
「娑臣女士應該是早就識破了幸姬假身份,為了感化她,才將其留在身邊。」
「可是沒想到這不僅沒有感化她,反而還釀成禍事,才不得不用念珠來提示我們……」
此時此刻,眾人的心中已經腦補出了犬伏幸姬那一副大反派的邪惡面孔。
可就在這時,犬伏禪也匆匆跑來,扶著門框氣喘吁吁道。
「不、不好了……知晃和幸姬都不見了!」
「什么?!」
毛利小五郎瞳孔地震,大喝一聲,「可惡!沒想到還是讓她搶先一步!」
犬伏禪也又從另一只手上拿出一封信紙,交給毛利小五郎。
「這是什么?」
「這個是我在知晃房間里找到的……」禪也答道。
毛利小五郎拿起信紙一看,上面正是幸姬的罪己狀。
「我所犯下的所有罪行,都會在養育魔犬的那間小屋中全部償還,幸姬……」
「這、這怎么會?」
房間里除了毛利小五郎的人全部一副顫抖的表情,滿臉更加不可置信。
因為如果剛才的只是推理,那么現在就是石錘了幸姬是兇手。
毛利小五郎立刻將信紙揣進懷里,鎮定道:「看來幸姬小姐是知道自己的事情早晚都會敗露,所以提前做個了斷……」
「而知晃先生是發現了她的絕筆信,應該是前去救援了。」
「既然如此,我們也趕快趕去小木屋那里!」
毛利小五郎一聲令下,被「真相」震撼到無以復加的眾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刻行動起來。
毛利蘭和遠山和葉則是自告奮勇去叫醒還在熟睡的秦智博。
客房前,毛利蘭輕敲推拉門。
「秦先生,快醒醒!」
「我們知道兇手是誰了,現在正要去找她。」
「秦先生?你在嗎?」
房間里面沒有人應,這讓兒女產生了一絲懷疑。
「我要進來嘍……」
毛利蘭緩緩推開房門,只見標準的單人客房里,榻榻米上的鋪蓋疊得整整齊齊,壓根就沒動過。
這是怎么回事?
秦先生也不在房間?
毛利蘭和遠山和葉趕緊將這一情況告訴給已經在玄門處等待出發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眉頭一皺,略微思索兩秒后還是下定
決心先去小木屋。
說不定等到了那地方,才發現他們才是來晚的一方呢。
「不管他們了,我們立即出發!」
山腳下的房子里,秦智博坐在老式木椅上,與老者秉燈夜談。
在從秦智博口中了解到犬伏家目前死去的人,以及幸姬口中講述的犬伏家傳說后,老者喃喃道。
「其實我的爺爺曾經就是犬伏家的傭人,也是前前任犬伏老爺最忠誠的奴仆,所以知道一些犬伏家的秘辛……」
「明治時期的初期,犬伏家的勢力還不算強,犬伏城更是不存在的。」
「當時,與犬伏家一同存在的還有一個家族,這個家族勢力比犬伏家更加強大,在各種事情上一直壓著犬伏家。」
「直到某一天,犬伏家來了一位僧人。」
「這位僧人是云游至此,受到了當時犬伏家主一連數天的熱情款待,這讓僧人非常感動。」
「于是在僧人臨走之際,為犬伏家主留下了一本書。」
「僧人說,那本書中蘊含著強大的力量,如果好好運用書中的知識,定能保證犬伏家百年昌盛。」
「于是在僧人走后,犬伏家主精心研究書中的知識,過了沒多久便學有所成。」
「他利用所學的知識,讓犬伏家迅速崛起,勢力越來越大。」
「而相比之下,另一個大家族卻厄運連連,幼代子孫不是早早夭折,就是患上失心瘋,亦或是突然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個大家族雖然對犬伏家有所懷疑,但屢次都抓不到任何把柄。」
「最終,大家族無奈搬離此地,犬伏家成為這里唯一的大財主。」
「犬伏家主對自己取得的功績非常驕傲,于是在山上蓋起了城堡,也就是如今的‘犬伏城"。」
「只可惜,好景不長……」
「某一天,犬伏家主突然從修煉室里發瘋似地沖出來,說自己觸怒了‘犬神",必遭天譴。」
「自從那一天,他便將房間里所有的‘角"抹平,將自己封閉在里面不出來,也不與任何人見面……」
聽到這里,秦智博的面色詫異一下。
這不正是工藤伸壹的做法嗎?
請:m.badao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