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天明詫異于袁銘的態度,但與之相比,卻又對袁銘如今的實力更感到迷惑。
“銘哥,你和我說句實話,你現在到底是什么修為?”劉天明給袁銘酒杯倒滿,問道。
“修為仍是結丹,不過,我手中有幾件重寶,便是元嬰來了,也可自保。”袁銘端起酒,緩緩飲下。
劉天明震驚到說不出話來,若不是知道袁銘從來都不是會說大話的性子,他都要認為袁銘是在自吹自擂了。
不過很快,他卻又苦惱起來,長春觀再如何不好,說到底也是他的師門,況且若是事情再這么發展下去,袁銘殺的結丹期修士多了,隸屬于皇室一脈的長老也不可能束手旁觀,他的那些太爺爺祖爺爺們,說不定也要與袁銘打生打死,這可就麻煩了。
“唉,銘哥,就算是給我一個面子吧,還是先別殺查延彩了……至少現在別殺,她現在負責調查左輕輝之死與你的關系,若是出了事,誰都會覺得是伱下的手。”劉天明嘆了口氣,如此說道。
袁銘聞言,抬頭看向劉天明,沒有說話。
“實在不行,你也得想個不會暴露的法子,至少別讓人聯想到你。”劉天明苦笑道。
袁銘微微點頭:“罷了,那就暫時留她一命吧。不過,這次我回來,其實也只是想將父母送出京城,另尋一處隱秘之地安置,以免被仇家抓住要挾,只是沒想到長春觀下手這么快。”
“恩,如此倒也是個良方,不過,銘哥,你可曾選好隱居之地?也不是我吹,中原之地雖大,但還真沒有長春觀查不到的地方,若是沒選好位置,又被查延彩找到可就麻煩了。”劉天明有些擔心。
“這……確實是個問題,只是這畢竟也是我父母日后久居之地,我還得看他們意見。”袁銘也有些苦惱。
“這樣啊……若不然,銘哥你要不要帶他們去東海?正好我與東海千龍島島主之子有些交情,可以疏通關系幫你在千龍島勢力范圍內尋一處良地,屆時你先帶袁將軍與夫人出京城,走水路前往浩洲出海,查延彩身為長春觀長老,若無要緊之事不可能隨意前往東海,否則必遭東海宗門敵視,你也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劉天明想了想,忽然提議道。
“東海?我記得因為三仙島一事那邊的局勢有些混亂,恐怕不是什么安穩之地吧?”袁銘有些遲疑道。
“唉,銘哥你不了解情況,東海乃是云荒五域之中散修最多的地界,看著亂,其實是相對而言,只是散修之間的斗爭不少,正經大宗門治下的海域幾乎沒有什么紛爭。而且最關鍵的是,他們那邊對散修格外開放,即便不加入,只要愿意遵守他們定下的法規,也能在他們治下海域獲得休養生息之所,而且那邊雖不如中原物產豐富,但繁華程度卻不輸中原,論起熱鬧來,也要更勝一籌。”劉天明擺擺手,說道。
袁銘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露出了意動之色。
“況且袁夫人如今年紀也大了,京城雖然繁華,但靈脈并非上佳,而千龍島治下島嶼眾多,靈脈充盈者比比皆是,此去東海,你也可自行斟酌挑選,若是找到擁有上好靈脈的,即便不能修仙,也能延年益壽,說不定袁將軍也能借此突破筑基天關。”劉天明大力推薦道。
劉天明這話卻是說到了袁銘心坎里,讓他連連點頭說自己回去便與父母商量一二。
隨后二人又交談一陣,敲定了一些細節,便不再談論這些糟心事,相互飲酒談笑,說著這些年來的趣事與經歷,一直到天蒙蒙亮,袁銘方才告辭離開。
袁府前堂,苗輕放下不知續了多少次的涼茶,臉上也不由得流露出了怒意。
根基受損后,他便奉行與人為善的信條,即便是面對散修,也都是笑臉迎人,從不與任何人起沖突。
然而,即便是他這樣的性子,坐在這里喝了一夜涼茶,也難免有些窩火。
他好歹是長春觀出身的大晉國師,堂堂筑基后期的修士,袁銘即便當年有斬殺玉壺的實力,但他畢竟不是玉壺,如此不給面子,實在是讓人不爽。
不過,比起生氣,苗輕更加擔心回去之后查延彩的反應。
以查延彩的性格,即便是袁銘故意躲著不見他,只要他沒把人帶回去,一頂辦事不利的帽子是肯定要扣下來的,這也是他寧愿在此苦等的主要原因。
雖查延彩不至于像對待普通弟子一樣抽苗輕鞭子,光是聽她的一頓責罵,就足夠難受了。
正當苗輕盤算著是否要想辦法主動去將袁銘逼出來時,屋外忽有腳步聲傳來。
苗輕眉頭一挑,立刻起身朝門口望去。
以他的聽力,自然能從腳步聲中分辨出來人的身份,并非那個姓傅的護衛,抑或是前來添茶的下人。
也正如他所料一般,腳步聲很快在門前停下,他盼望了一夜的袁銘,也終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國師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請見諒。”袁銘嘴上說的客氣,卻只是隨意一拱手,不等苗輕回應,便徑直坐到了主座。
苗輕眼中閃過一絲慍怒,然而當他發現袁銘身上散發出的靈氣波動遠超于他時,笑容又浮現在了他的臉上。
“哈哈,久聞袁公子年輕有為,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如此年輕便踏入結丹之境,真讓人羨慕不已啊。”苗輕笑道。
“國師過獎了,若不是當年玉壺道長設計害我流落南疆,我恐怕也沒有今天的成就,說起來這些還要感念長春觀之恩。”袁銘皮笑肉不笑地回道。
苗輕笑容又是一僵,心知袁銘不會給他好臉,便也干脆不兜圈子,直接說起了正題。
“不知袁公子聽說過左輕輝這個名字沒有,他是本觀的一名結丹期長老,失蹤了有些時日,據說他失蹤前曾與你見了最后一面,本觀的查長老想找你詢問一下當時的情況,袁公子若是有空,不如現在就隨我前往面見查長老。”苗輕說著,轉身做了個請的手勢。
“有這個必要嗎?”袁銘抬眼,漫不經心地望了苗輕一眼。
“……此事干系重大,左長老與查長老關系匪淺,袁公子若是不去,恐怕查長老會多想,本觀的其他長老或許也會多想。”苗輕漸漸收起了笑容,帶著一絲威脅之意。
“呵呵,你誤會了,我是說,左長老失蹤與我并無瓜葛,當時他與我見面交談后便徑直離開,之后去了哪我也不清楚,如今我隔了多年方才歸家,正想著多陪陪父母,這些麻煩事,既然與我無關,那何須我前去配合,國師你說是不是?”袁銘笑了笑,如此說道。
苗輕深吸一口氣,面色難看起來:“袁公子一家之言,豈可作為憑證?還請不要再推辭,隨我去一趟,查長老自會查清。”
“你長春觀懷疑我與那什么左輕輝失蹤有瓜葛,豈不也是一家之言?呵,查延彩要我去,可以,只要拿出切實證據,證明左輕輝失蹤的確與我有關,我必定會配合調查,否則,還請不要打擾我與父母團聚,抱歉,不送。”袁銘起身,一甩袖袍便朝外走去。
苗輕面色鐵青地目送袁銘離開,又站在屋中思索片刻,突然抬手,運轉法力朝自己胸膛狠狠一拍。
緊接著,他的身體“不受控制”地朝屋外倒飛而出,甚至撞破了門扉,在地上滾了一圈,才堪堪停下。
屋外,袁銘尚未走遠,抬頭看到苗輕倒飛而出,也愣住了。
“我好言相勸,不想袁公子竟如此霸道,今日之事,我必將一五一十全數稟告查長老,隨后就由她來親自向袁公子討教。”苗輕嘴角掛著一抹血跡,朗聲說道。
話音剛落,苗輕便取出法器,徑直飛離,朝著國師府疾馳而去。
袁銘見此,也只是微微一笑,并沒有阻攔,轉身繼續往前走去。
國師府。
此地作為歷任大晉國師的居所,由多位足以留名青史的巧匠建造而成,無論是景觀建筑,還是亭臺樓閣,都帶著一股飄渺仙氣,論起風景,甚至勝過了皇宮。
玉壺死后,此地便自然而然地成了苗輕的居所,不過在查延彩到來之后,卻又成了她的暫居之地。
當身受重傷的苗輕回到國師府時,查延彩也恰好結束了修煉。
“袁銘呢?你沒將他帶回來?你這一身傷又是怎么回事?”查延彩見苗輕傷的不輕,頓時皺了皺眉。
此時的苗輕,身上的傷比起離開袁府時又多了些,面對查延彩的詢問,他并未隱瞞,一五一十地將袁銘的話原封不動地說了出來,只是在最后稍加了些修飾。
“……當時袁銘轉身便要走,弟子立刻上前攔住了他,想要再勸,誰料袁銘當即大怒,直接對弟子動手,他已成結丹,弟子哪里是對手,只能倉皇逃命,沒能將他帶回,還請查長老責罰。”苗輕一臉自責地說道。
聞言,查延彩眼中精光一閃,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神色。
苗輕頓時有些詫異,不過很快,查延彩收斂了神色,微微搖頭。
“袁銘以大欺小,未能將他帶回錯不在你,責罰就不必了,你如今傷勢不輕,之后的事也不用再管了,下去安心養傷吧。”
“謝查長老恩典。”苗輕感激涕零地朝查延彩一拜,接著便緩緩退出了房間。
查延彩看著這一幕,眼中神色微動。
苗輕身上的傷不是袁銘造成的,這一點她心知肚明。
不過,苗輕畢竟是苗長老的兒子,既然想要借此脫身,她也不介意送個順水人情。
更何況,苗輕給自己脫身而搭的臺階,也未必不能為她所用。
如今最重要的還是對付袁銘,當初左輕輝曾和她說過有一個新的賺錢門路,要與她共享,說是幾日之后便會回來詳說,可從那之后,他便沒了音訊。
自己一路追查,最終雖鎖定了袁銘,卻總覺得他實力不足。
但如今,袁銘晉升結丹,他一個散修,天賦還不行,哪來的本事這么快突破,定是設法暗算左輕輝,拿了他的遺產,方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查延彩心下篤定,又沉思片刻,身上忽有白光一閃,接著整個人便瞬間消失在了國師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