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一陣爆鳴巨響中,巨大的金光山岳,連同那四人的身影,一起被壓入了沙漠地底。
沙漠震蕩,沙丘起伏,沉悶的轟鳴不斷從地底傳來。
好一會兒后,所有震蕩平息。
袁銘巨大的法相隨之消散,數條不死樹的根須從地底緩緩抽出,拖拽出了四個渾身破爛的黑袍修士。
四人中,只有那名身形高大的修士還有氣息,其余三人都已經被瞬息之間吸干了生命力量,成了三具干癟的尸體。
袁銘沒有絲毫廢話,直接將他拖拽而起,并指點在他的眉心開始強行搜魂。
不過片刻功夫,他就弄清楚了這一伙人的身份。
他們名為黑河四梟,乃是中洲大陸南部一帶頗有兇名的四個返虛期散修,平日里干的就是殺人越貨的勾當,沒有一個死的冤枉。
而以他“萬天仁”的身份,他能夠想到結有仇怨的,也就只有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守界人司馬長琴了。
牛耕田的尸體已經變涼,而那牛豐收則還在試圖搖醒哥哥,淚水橫流,嘴里發出陣陣猶如幼犬哀泣般的嗚咽之聲。
事實上,他也根本沒聽對方在說什么,而是在腦海中思量著這次襲殺的始末。
袁銘單手扣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擰,牛豐收面上露出痛苦之色,另一只手便要反擊。
他收起了四岳連印和銀光水月鏡,又從里面挑選出幾塊高階靈木和一些靈材收了起來,隨后便飛身躍起,朝著來時的地方,趕了回去。
而這一次,他們之所以襲殺袁銘,卻是接了落日宗的任務。
牛豐收的心智問題,根本在神魂,他原本準備留著好好研究下,如今牛耕田身死,他也不好意思再研究其弟弟,試試能不能幫其恢復過來。
隨后,袁銘收起那四人的儲物法器,略一檢查,里面有不少靈材靈藥和法寶,四人加起來比尋常法相修士的家底還多。
高大黑袍修士七竅流血,所有生機,元嬰和神魂,盡數泯滅。
他與落日宗往日并無瓜葛,更無仇怨,所以這次莫名其妙出現的針對他的圍殺,背后必定還有隱情。
袁銘嘆了口氣,來到牛豐收身邊,
那魏陵便是直接與他們接觸的人,所以先前提出分開行事,也都是在計劃之內的,也只有分開行動,他們才能撇清楚干系。
袁銘取出一枚上品煉魂丹,塞進牛豐收的口中,隨后更上前按住牛豐收的腦袋,幫其煉化藥力。
牛豐收原本空洞的目光,突然露出一抹兇狠光芒,朝著袁銘就砸出一拳。
他屈指點在牛豐收眉心,一股魂力度入其中,片刻之后收回了手指。
袁銘拂袖一揮,牛豐收眼前一黑,倒地沉睡過去。
袁銘對他的話,充耳不聞,根本沒有半點反應。
袁銘原本沒打算這么快動司馬長琴,想不到對方主動湊了上來,正合他意。
“前輩,我們只是拿錢辦事,您也已經殺了我三個弟兄,能否高臺貴手,放我一馬?我們兄弟四人頗有些資產,只要您留我一條命,我愿意全數奉送給您。”高大黑袍修士穩了穩心神,說道。
他面色陰沉,沒有說話,抬手一掌拍出。
這廝可謂身份不凡,明面上風光霽月,背地里卻盡使些陰損手段,先前各種抹黑袁銘不夠,竟然還想直接抹殺掉他。
袁銘其實也不完全清楚牛豐收的神魂問題,只能用增強其神魂之力這個笨辦法試試。
他運起問情訣,調整牛豐收的七情,將其納入正規。
隨著煉魂丹龐大的魂力注入,牛豐收瘋狂的揮舞著雙手,想要掙脫開來,卻怎么也擺脫不了。
隨著那磅礴的藥力開始被吸收,牛豐收的動作逐漸變得緩慢了起來,直到最后徹底停下,整個人安靜坐在那里,滿臉的淚水。
他的表情不再癡憨,眼睛也恢復了正常人的神采。
袁銘松開手,看來牛豐收的神智問題是治好了。
他也略有收獲,對七情之力的了解更加深入。
牛豐收沒有動,腦海里全都是之前,哥哥奮不顧身擋在他身前的畫面。
“哥,我好了……”良久之后,他才聲音顫抖地對著兄長的尸體,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袁銘沒有安慰,只是取出一個黑河四梟的儲物法器,放在了他的身邊。
“這次任務遠比你想象的危險,現在退出還來得及,帶著你哥哥離開火巖沙漠,回去吧。”
牛豐收看了儲物法器一眼,站了起來。
“我現在腦子清楚了,你被人伏擊不是偶然,這四個人也不是害死我哥哥的罪魁禍首,能告訴我真正的兇手是誰嗎?”
他目中滿是仇恨之色,一波波強大的神識之力在其身周蕩漾。
上品煉魂丹不但治好了牛豐收的神智問題,也讓其魂力陡增數倍,比起元嬰后期的修士也不遑多讓。
魂力暴漲,可牛豐收修為還是結丹期,不免控制不住。
“收斂一下魂力,否則容易傷到神魂。”袁銘提醒。
牛豐收一怔,嘗試收斂神魂之力,周圍激蕩的神識波動迅速平息。
袁銘眼中掠過一絲訝色,牛豐收好強大的神魂控制能力,倒是個魂修的好苗子。
“我現在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來頭肯定不小,你不會是對手,回去吧。”他搖頭說道,轉身朝遠處走去。
“我不怕死還請前輩讓我出一份力!”牛豐收追了上來,急切的說道。
“是嗎?”袁銘又往前走了幾步,才停下來。
“哥哥從小照顧我,如果不是他,我早就死了,不為他報仇,我活著也不會安心!”牛豐收臉上滿是堅毅,以及視死如歸。
“那好,你先回白帝城,后面若是需要你,我會去找你。”袁銘說道。
說出這句話他身形掠起,朝著魏陵那支隊伍的方向飛了過去。
牛豐收目送袁銘的遁光消失在天際,片刻之后收起牛耕田的尸體,朝火巖沙漠外飛去。
另一邊,袁銘小隊另外三名元嬰修士,此刻都回到魏陵那里,那個重傷的黃膚老者也被帶了回來,此刻陷入昏迷。
一名元嬰期大漢正驚慌失措地,向魏陵講述變故發生時的情景。
“那個萬道友呢?他人在哪里?”魏陵蹙眉問道。
“應該已經隕落……我看到他被大陣壓制,動都動不了。”元嬰期大漢說道。
“你們沒有親眼看到萬道友隕落?”魏陵追問道。
“萬前輩被那四人用禁制困住后,陳道友還想嚇走他們,結果剛表明了我們的身份,只說了兩句話,就被一個黑袍人一招重傷,我們沒敢逗留,就都跑了,沒看到最后。”元嬰修士心有余悸地答道。
“好,我知道了,伱們去休息療傷吧。”魏陵臉色陰晴不定,揮手說道。
三人沒有多說,走到一旁休息。
魏陵隊伍內的修士議論紛紛,討論袁銘被伏擊的原因。
魏陵沉吟不語,望向遠方。
就在這時,眾人忽然齊齊抬頭望向高空,旋即就看到一道身影在太陽的映照下,朝著這邊飛落了過來。
可當他們看清袁銘的容貌時,頓時都是一副震驚樣子。
他們怎么也沒想到,一個返虛初期的修士,能在四名返虛修士聯手圍攻之下,還能安然逃離回來。
魏陵同樣面露驚色。
袁銘似有所覺,看了過來。
魏陵心中一凜,面上并未露出異狀,快步走了過來:“萬道友,我已經知道你那里的情況,萬幸你沒事。”
“一不留神被算計了,所幸我命不該絕,逃了出來。”袁銘深吸了一口氣,說道。
說完,他又忍不住低咳了一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的指縫里,卻是不由滲出一抹紅色。
“你受傷了?”魏陵關切問道。
“一點小傷,我沒事。”袁銘面無表情抹掉嘴角血跡。
“那就好,我聽逃回來的修士說,那四個人很可能是近年來在萬妖山脈出沒的邪修黑河四梟,竟敢襲擊尋寶隊伍,等之后和其他隊伍會合,魏某定然會將此事上報給師尊,為萬道友你討個公道!”魏陵義憤填膺的說道。
“那就多謝魏道友了,只是出了這樣的事情,沒法再分頭行動,接下來還是一起走吧。”袁銘心中冷笑,神情間不動聲色。
“這個當然。”魏陵立刻說道。
袁銘謝了一聲,轉身向前飛去。
魏陵看著袁銘的背影,招呼了一聲其他人,也跟了上去。
袁銘那個隊伍其他人先后回來,兩支隊伍合并為一,就這么在沙漠里平穩推進,繼續一點一點的搜索著天火的蹤跡。
夜幕很快降臨。
眾人沒有趕路,集結在一片枯死的胡楊樹林附近休息。
袁銘背靠在離眾人稍遠一些的枯樹上,雙手環抱在胸前,雙眼微閉,似乎陷入了沉睡。
實則他的身下,不死樹的根須已經向下綿延了十數里,深深扎入了一條地底靈脈中,汲取其中靈力修煉。
火巖沙漠氣候燥熱,但這里的靈氣卻十分旺盛,地底斷斷續續存在一些靈脈。
袁銘正是探查出這里的地底有一條規模不小的靈脈,所以才不顧魏陵繼續探索的要求,決定在此扎營暫歇。
在萬妖山脈其他地方,他還要擔心汲取靈脈太過,會影響那里的環境,在火巖沙漠這個不毛之地,袁銘無需任何擔心。
不死樹的根須不斷抽取著地下靈脈的靈力,融入丹田的法力漩渦。
地底這條靈脈中的火屬性靈力異常充沛,袁銘體內火屬性靈力快速精進的同時,一顆赤色圓珠逐漸在不死樹上凝結而出。
“看來靈脈不同,不死樹上結出的聚靈之物也不同……”他見此心中暗道。
就在袁銘全力抽取地底靈脈的同時,魏陵以巡夜探查為由,獨自離開了營地。
在遠離眾人的一片沙丘后方,他先在附近布置數道禁制,這才取出了一塊圓形陣盤,撥動其上的符印,開始傳訊聯系他人。
不多時,陣盤之上一片流光投映而出,里面浮現出一道人影,正是落日宗長老王伏龍。
“師父。”魏陵見到人影顯現當即一躬身。
“不必多禮,事情辦的怎么樣了?”王伏龍語氣沉穩道。
“黑河四梟失手了,想來不是逃了,就是被殺了。不過已經過去好幾個時辰,他們都沒聯系我,后者的可能性更大。”魏陵連忙說道。
“你說什么?黑河四梟雖說單個戰力不怎么樣,多數只是尋常返虛初期而已,可他們聯手之下卻能越級搏殺返虛中期修士,又有那位借給的四岳連印法寶輔助,偷襲占據先機,即便是返虛后期修士,也難以活命,怎么可能會失敗?”王伏龍聞言,吃了一驚。
“弟子也不知實情如何,聽跟隨在萬天仁身邊的修士說,他的確是沒能提前察覺,實實在在被困在了法陣當中的,按說有四岳連山大陣壓制,他是必死無疑的……可結果,他卻活著回來了。”魏陵不敢過多猜測,如實說道。
陣盤里的人影沉吟了良久,半晌沒有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