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利克不知道該說什么,眼前這個人說的是不是事實,他比誰都清楚。
可那些村民們不一定知道,他們高呼著馬利克的名字:
“馬利克,好樣的!有你在,我們再也不用怕那些匪幫了!”
“馬利克,真看不出來,你居然是一個深藏不露的神槍手!”
“馬利克,和你做朋友,我真的很榮幸!”
……
他們對于馬利克的吹捧,一點也不耽誤他們哄搶那些被打死的匪幫的東西。
有的搶到了槍,有的順走了馬,有的手上多了條子彈帶,有的戴著薅來的牛仔帽。
這幫可憐的墨西哥人,連尸體的褲子都被扒了個精光。
村民們滿臉笑容,簇擁到馬利克的身邊,輪番上前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那個之前被騎警隊攔下的農夫,悄悄走到他的身邊,神秘兮兮地問道:
“大哥,你以前每次出山,是不是就是和那幾個牛仔去行俠仗義的?”
馬利克頓時慌張起來,他急忙擺手,心說自己每次出山無非就是去皮特金的集市去賣點羊,換點生活必需品,怎么就成了自己是隱藏的幫派成員的佐證之一。
“是啊,怎么了,他以前是我兄弟,你要去再去找那些騎警么?他們丟了一小半的尸體在山里面,你要不要去看看?”
陳劍秋不知道什么時候也湊了過來,笑瞇瞇地看著那個農夫。
農夫三魂六魄瞬間嚇掉了一半,扭頭就要跑。
但他的肩膀被陳劍秋扣著,半步都踏不出去,只在原地掙扎。
“放心,他現在已經金盆洗手了,伱這種人他不會動手的。”陳劍秋輕描淡寫地說道,他的手一松,那個農夫跌了出去,一跤摔了個狗吃屎。
馬利克恨不得捶胸頓足,他現在是跳進密西西比河也洗不清了。
人群漸漸散去,馬利克家的院子里面只剩下了他的家人和陳劍秋他們。
“不邀請我進去坐坐?”陳劍秋斜著眼睛瞅了眼馬利克。
馬利克的老婆聰明伶俐,從丈夫跟他承認那些疤臉匪幫不是他殺的之后,便清楚發生什么事了。
她趕緊打開家門,邀請陳劍秋他們進來。
馬利克心情復雜地在桌子旁邊坐下了,他現在對坐在他對面的男人又怕又敬。
“我找你還有個事兒。”陳劍秋開門見山,馬利克心頭一凜。
這人每次找他有事兒,或者他每次找這個人有事兒,都要死人。
“放心,沒什么危險。”似乎是看出了馬利克的擔憂,陳劍秋說道,不過他的這句話在馬利克這里毫無可信性。
“那些匪幫掉落的槍支和物資,你們隨便拿好了,反正多了我也帶不走,不過后山那一批騎警隊的馬,你得想辦法幫我出掉。”
這個決定是陳劍秋吃熊掌的時候做出的。
飛鳥和霍爾姆斯前去采集香料的過程中,發現七八匹馬被栓在林邊的樹上,他們定睛一瞧,每匹馬的背上都有一個制式的馬鞍。
這些馬是那些被他們打死,或者被熊殺死的那些騎警們的。
主人身死,富爾茨倉皇逃跑,于是它們便被落在了這里。
陳劍秋知道這個消息之后,第一個想法是把這些馬弄回張大年那。騎警隊的馬,都是精挑細選的夸特馬,無論是耐力還是速度,都是首屈一指,而老張那現在不是騾子就是驢,實在是一塌糊涂。
不過問題是,他現在也不知道張大年在哪,更沒有多余出一個可靠的人,把這些馬送到老張手里。
張大年和那些唐人街華人的安全他并不擔心,丹佛當局暫時把所有的賬都算到了他的頭上,張大年他們暫時找一個偏一點的地方買塊地先呆著就行。
有了勃朗寧的那些武器,一般的匪幫拿他們還沒什么辦法,如果能加上自己的這些馬,就更安心了。
唉,可惜了。
那現在就只能留一匹替換了霍爾姆斯的坐騎,其他的處理掉了。
馬利克想了想:“最近的集市大概在九月初,現在是八月底,還有一個禮拜吧。”
“沒事,一個星期我們等得起。”陳劍秋翹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他正好也要貯備些御寒的物資,比如衣服什么的,“怎么,不歡迎?”
馬利克慌忙搖了搖頭,心說祖宗們你們最好就別走了,要是騎警隊殺回來找自己算賬,自己這身子骨還不夠他們拆的。
他現在已經被懸賞總額上千美金的團體“官方認證”了。
上帝啊,這都發生了什么啊。
……
一個禮拜后,一支隊伍出現在橡樹村的村口,隊伍里各個膚色的成員都有,陳劍秋騎著黑蘿卜在最前面,牛仔帽掛在馬上,欣賞著洛基山美麗的山色。
玉米盤旋在離隊伍不遠處的天空上方,警惕地觀察著周圍。
肖恩和霍爾姆斯在拌嘴,他們在討論著美利堅的風土人情。
黑人試圖把知識淵博的地質學家拉到和自己同一素質和知識水平層次,并用豐富的經驗擊敗他,但未老先衰的霍爾姆斯體現出優秀的嘴炮水準,自己說自己的,兩人雞同鴨講,棋逢對手。
馬利克在他們后面,不過他的心思在身后的那一群羊上。
羊群和馬群在隊伍的中間,馬群的背上多了一些農作物的半成品和靴子,這些靴子原來是那些騎警的,陳劍秋想了一下還是帶上了。
其他的可以隨死者入土為安,這些靴子還是挺值錢的。
飛鳥騎著馬繞著羊群后面,時不時將掉隊的羊重新趕回羊群。
而作為這行人中最專業的牛仔,落在隊伍最后的那個酒鬼并沒有和飛鳥做同樣的事情,他手里拿著一瓶不知名的雜酒,正在往嘴里灌。
亞當的二鍋頭喝完了,這瓶酒是馬利克找遍了村子給他弄來的。
不多久,他又陷入了那種半醉半醒的狀態。
……
集市是在離皮特金不遠的一個小鎮外的空地上。
這是陳劍秋第一次見到美國西部小鎮的集市,熱鬧非凡。
空地上支起的一個個帳篷和大篷車把集市自動分成了一片片區域,賣什么的都有,從日常的燕麥、小麥、水果、鹽,到煙斗、煎鍋這些日用品,再到琳瑯滿目的衣服和帽子。
這里不光有吃得和用的,還有玩的。
有表演魔術的,有獎打靶的,還有一個吉普賽女人穿著鮮艷的衣服,替過往的行人卜卦。
陳劍秋看得津津有味,靠近市集的時候,他就發現這里并沒有人維持秩序,而集市上,也沒有人對他們感興趣。
他們驅使著馬和羊群,來到了牲畜交易的地方。
一個帶著牛仔帽的藍衣服胡子大叔看到了馬利克,爽朗地大聲喊道:
“馬利克!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