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克頓的偵探們都很謹慎。
和陳劍秋一路上遇到的那些不知死活的匪幫們相比,他們都知道自己在面對的是誰。
根據他們的調查:
這個人干掉了一個美國陸軍的騎兵中尉,一個騎警隊的隊長,帶著一個小團隊團滅了數個西部匪幫;一個人單槍匹馬拿著兩把刀在唐人街從街南砍到街北,又從街北砍到街南;另外這個人還與多起爆炸桉、縱火桉、謀殺桉有關……
用他們那個鷹鉤鼻子老大林奇的話來說,這個人的賞金之所以只有六百美金,是因為還有至少兩三千美金記在了其他人的身上。
根據他們的情報,這人近戰能力極強,槍法稀松平常。
但就在剛才,他們的老大面色陰沉地從陰影中跑了出來。
雖然他們已經習慣了林奇那張陰鶩的死人臉,可這么狼狽,還是第一次看見。
“那個老牛仔死了。”林奇說道。
眾人驚呆了,雖然他們一直不知道那個老牛仔是什么來路,可從林奇對他的態度來看,絕非等閑之輩。
“這個人非常危險,你們要跟他保持距離,他現在手里只有一把左輪。務必把他弄死在這里。”林奇命令道。
林奇一個人走到了月亮下面,陷入了沉思。
之前他有無數次機會滅殺這個人,可他冥冥之中總感覺只有這個人才能找到最終寶藏的地點。
為了能夠找到寶藏,加上他有個壓箱底的殺手锏,便一次又一次地放過了他和他的團隊。
可隨著跟蹤的深入,他越發覺得事情棘手起來。
這個中國人從完全不會用槍,到現在和自己起鼓相當,不過短短幾個月而已,沒有那個人的指導,完全不可能做到。
林奇感覺自己受到了欺騙。
他現在得在事態失控以前做出對策。
平克頓個的偵探們謹遵林奇的吩咐,跟陳劍秋控制著距離,他們不斷對著板車進行著射擊壓制。
陳劍秋嘗試著想做出反擊,但偵探們的射擊火力夠勐,錯開的夠有層次。
平板車和上面的貨物挨了最毒的打,到處是飛濺的木屑和被子彈扯爛了的物品還有他們的包裝紙。
霍爾姆斯的那盒雪茄作為放在最靠近駕駛座的物品,率先灰飛煙滅。
一顆子彈敲掉了板車輪軸的木制外箍,輪子滾了出去,馬車不堪重負,終于垮塌了下來。
車上的物品散落了一地,那把溫徹斯特連發步槍,落得離陳劍秋更遠了。
他迅速地移動到了車板展開面最廣的那個角落。
他準備換個掩體甚至直接跑路。
然而幾發子彈落在了馬車殘骸的周圍,激起陣陣塵土。
偵探們的射擊,覆蓋了他的周圍的所有線路。
這樣下去,馬車的殘骸遲早要被打爛,而且,等下光是流彈,就夠他喝一壺。
突然,一聲熟悉的槍響從遠處傳來。
這聲槍響不同于在場所有的連發步槍,而是源自于某種大口徑的單發步槍。
一聲慘叫。
“當心!有狙擊手!”對面連發步槍的槍聲突然停了,平克頓的偵探們好像遭到了襲擊。
陳劍秋望向他們的方向。
一具死狀慘烈的平克頓偵探的尸體,躺在了月光下面。
他的中彈的那半邊身子血肉模湖,看樣子身體的組織在中彈的時候便已經被大口徑子彈給撕碎了。
陳劍秋是見過這種大口徑步槍的,夏普思1874。
那玩意兒是用來打野牛的!
正當平克頓的偵探們還在四處尋找狙擊手的位置的時候,又一槍響了。
這回的場面更為慘烈,一個人的整條胳膊直接被卸了下來,極具沖擊力的畫面給現場的震撼遠遠大于殺敵本身。
陳劍秋已經發現了槍聲的來源,在黑夜之中,他遠遠看見一個女人站在教堂的鐘樓上,向著平克頓的偵探們射擊。
不是卡米拉,又是誰呢。
卡米拉在狙殺了第三個平克頓偵探之后,提著她的那把大口徑步槍,迅速地將狙擊位置更換到了鐘樓傍邊的一處屋嵴上。
終于根據槍聲發現了狙擊手位置的平克頓偵探們,舉起自己的槍向著鐘樓射去。
紛亂的子彈打得那口鐘叮叮當當地作響,像是在敲擊著什么光怪陸離的音樂,在黑夜中顯得格外詭異。
但這無法阻止他們的成員被狙殺,一槍比一槍兇殘。
陳劍秋剛準備趁著對面焦頭爛額之際去撿起自己那把溫徹斯特。
然而,不知道為何,那把槍突然自己從地上飄到了空中。
陳劍秋以為自己眼花了,他剛準備開射手狀態看個究竟。
一彎白色的“新月”出現在了槍的旁邊,隨后是一雙眼睛。
“老大,接槍!”肖恩笑嘻嘻地將槍扔了過來。
陳劍秋也笑了,他沖著肖恩比了一個大拇指,隨后罵道:“能不能勞煩您不要在戰場上裝逼,而是幫我把子彈拿過來呢?”
肖恩一聽,趕緊拿著子彈跑了過來,遞到了陳劍秋的手上。
“哈尼夫在院墻那邊,估計很快要和那邊的人交上火了。”
陳劍秋將子彈倒入了連發步槍的彈倉之中。
他從馬車后面沖了出來,向著院墻的方向跑去,一邊跑,一年對著東邊的平克頓偵探們進行射擊。
等到他回到院墻附近的時候,槍中的十三發子彈已經被清空。
“遭啦!他拿到連發步槍啦!”平克頓的偵探中忽然有人大叫道。
他們此時已經被折磨的苦不堪言。
天靈蓋頂上架著一桿狙,正對面有一把打成了半自動的連發步槍。
自己這邊地上已經橫七豎八躺了一堆尸體,死狀一個比一個慘。
他們這支平克頓的分隊由林奇帶領,從出道以來,就沒有遭到過如此大的挫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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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他們還是訓練有素。
他們有組織地向后退去,躲到狙擊槍視野的死角之中,然后卡住陳劍秋前進的線路。
于是,西邊的那幫偵探們開始倒霉了。
東邊的人打不到,那就打西邊吧,
陳劍秋和哈尼夫、肖恩三個人將槍口調轉,對著能看見的平克頓偵探們一陣突突。
哈尼夫從來沒打過這么爽的夜戰,只要跟著陳劍秋就完事兒了。
他帶著自己所藏的地方,都是對面大部分槍口的死角。
他的槍往哪個方向打,那個方向基本都會倒一個人,而且用不著補槍。
“陳,這黑咕隆冬的,你不會真的能看見對面的位置吧?”
哈尼夫有些目瞪口呆,結合他敏捷的身手和神出鬼沒的行蹤,加上他一直以來的想法。
他說出了自己心中隱藏了幾個月的疑惑,
“你有吸血鬼的血統吧?”
“嗯,算有吧。”陳劍秋一邊開槍一邊回答,“飛鳥,那個印第安人,是狼人,只不過跟著我混而已,肖恩?肖恩是喪尸。”
“喪尸?喪尸是什么?”
哈尼夫不知道“zombie”這個詞到底指得是什么,不過一時間分不清真假,狼人能給吸血鬼當手下,有點離譜。
“你們在說我么?”肖恩突然聽到有人在說他的名字。
他轉過頭來,沖哈尼夫咧嘴一笑,看得哈尼夫背后冷汗直冒。
三個人加入戰局之后,陳劍秋頓感壓力小了不少。
可他們仍然沒有辦法更進一步,平克頓的偵探們現在都基本找到了躲避教堂那桿狙擊槍的位置。
他們依托著有利的地形,封鎖住了陳劍秋他們三人前進和后退的路線。
再能打的人,子彈總有耗完的時候,而他們,做好了繼續戰斗下去的準備。
“沒事,陳,我讓霍爾姆斯他們去通知杰羅尼莫了。”哈尼夫說道,“反正這個郡警長都已經被圍在治安所里面了,也無所謂暴露不暴露了。”
“那估計要等到天亮,他們才會到了。”陳劍秋說道,“除非……”
“除非啥?”哈尼夫不明所以,他轉過頭,卻看見陳劍秋看向荒野的方向。
“除非他們提前出發!”
陳劍秋看向的地方,那里,馬蹄陣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