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第安人的威脅重現,美軍慘敗墨西哥邊境,克魯克上尉引咎辭職?”
霍爾姆斯手里拿著報紙,一個碗,一雙快子放在他的面前,里面放著幾個饃,桌子中央,還放著幾盤菜。
自從當上羅斯威爾夜校的校長之后,霍爾姆斯就開始習慣于用快子,吃中餐,那個中餐館老板的手藝,還是不錯的。
老板擅長化繁為簡和無中生有。
就拿眼前這盤農家小炒肉來說,辣椒用的是墨西哥的辣椒,豬肉用的是陳劍秋從林肯郡買來的北美騷豬。
雖然食材本身謬以千里,可在中餐館老板的妙手回春下,竟然有點大洋彼岸的味道,意外地嘗起來還不錯。
可霍爾姆斯沒有動快子,而是一臉狐疑地看著正在扒飯的陳劍秋。
“看我干什么?吃菜啊!”
陳劍秋夾起一塊油光锃亮的五花肉,塞進了自己的嘴里。
“杰羅尼莫他們?”霍爾姆斯試探性地問道。
“要不然呢?不是他難道還是我啊?”陳劍秋三下五除二,就扒完了自己碗里的飯。
他掏出一塊布,擦了擦自己的嘴。
“克魯克引咎辭職,恐怕是比較體面的說法,大概率是聯邦政府讓他收拾鋪蓋卷,滾回加利福尼亞養老了。”
陳劍秋沒再說關于這個事情的話題,霍爾姆斯也沒有再問。
他問了一個對陳劍秋來講更尖銳的問題:
“你什么時候再幫我找幾個老師呢?現在教漢英雙語的那些,水平……”
“知道了!”陳劍秋很敷衍地回了一句,“立馬就給你弄一個大學畢業的。”
陳劍秋表面上不以為然,內心卻是有點憂傷。
現在夜校里這幫教識字和漢語的人,他再清楚不過了,都是矮子里挑將軍,從華工里挑出來的,最多讀了點私塾,自己都是半桶水,全靠自己抽空來教。
可自己一直很忙,哪有時間來教這幫人念書,光是洗腦的課時,都夠他安排的了。
而霍爾姆斯如此著急的原因,他也理解。
因為新的學員,就要入學了。
黃青云從舊金山弄來的第一批人,一共三百多個,他們一部分下了火車,直接投入到阿爾布開克到羅斯威爾的鐵路建設中,另一部分,則直接來了羅斯威爾。
這些人,陳劍秋都交給了霍爾姆斯。
而他自己,則帶著幾個人和龍驤組,前往了阿爾布開克。
圣菲鐵路公司的董事會,即將在那里召開。
七八月份的新墨西哥州,驕陽當頭,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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烤著大地。
在荒野中,一群華工正頂著烈日,在鋪設著枕木和鐵軌。
“快點!快點!”一個白人監工叉著腰,揮著手,指揮著這些華工,“工期緊,干完了才準吃飯!”
他一邊說,一邊摘下了自己的帽子扇著風。
“這鬼天氣,實在是太熱了。”監工被陽光刺得睜不開眼,都囔道,
不過一想到可以克扣巨額的薪水,他的小腿上又充滿了勁道。
他根本無法理解,為什么圣菲鐵路公司,現在要給那些華工開這么高的工資,美其名曰,給白人們同樣的競爭機會。
他們竟然還包了華工們的食宿!
這簡直不可理喻,聞所未聞。
反正這些華工都沒有合法的身份,和公司也簽不了合同,自己直接克扣點薪水伙食費什么的。那些三棍子打不出個悶屁的華工,也不會說什么。
一個年長的華工,舉著一個鶴嘴鋤,在扒拉著鐵道兩側路基上的碎石。
他來美國的時間比較長,是華工中為數不多聽得懂那個監工在講什么的。
華工彎著腰,脖頸上掛著一條灰色的汗巾。
這條汗巾并不是原本就是灰色的,而是浸著汗水,沾滿了塵土。
當他又揮了一鋤頭下去時,鋤頭磕到了一塊整石頭。
華工的手臂一麻。
放在平時,這根本算不上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他剛準備再次揮起鶴嘴鋤,把那塊大石頭翻出來的時候,忽覺得眼前一暈。
老人知道此時不能抬頭,只能慢慢坐下,可還是架不住眼前天旋地轉,兩腿發軟,癱軟在地上。
旁邊的兩個年輕的華工趕緊將他從地上扶了起來。
“老爺,給口飯吃吧,實在餓得干不動了。”老人恢復了一點之后,向著監工懇求道,“哪怕,給口水喝也成啊。”
“都說了,老板大發善心,包了你們食宿,不會少你們吃的。”監工摸了摸鼻子。
晚點吃,晚飯還能少給點,最好兩頓并做一頓。
“別廢話了,你歇會兒趕緊干吧,干完了就吃飯。”監工有些不耐煩,“你不干,難道我來干啊?”
然而,這時候,一個聲音,從監工的身后傳了過來:
“對啊,你干啊。”
白人監工扭頭一瞧,一個穿著布袍的年輕華人,站在他的面前。
華人的身后,跟著一個黑人、一個墨西哥槍手和一個更年輕的華人小伙子。
“你是?”監工一眼瞥見槍手腰間的槍,又見他們人多勢眾,語氣變得客氣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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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的水和午飯呢?”陳劍秋瞇著眼睛,看著眼前的白人監工。
這就讓監工有點惱火了。
你再橫,也不過是個華商而已;你們人再多,也不能對我怎么樣,對不對?
要知道,圣菲鐵路公司和當年可不一樣了,現在的老板是誰他不清楚,不過聽說也是個狠角色。
往年自己修鐵路,工地上都要配好些持槍的安保人員,就算那樣,也時不時會被搶或者騷擾。
而這條線路,自己修到現在,一個安保人員都沒有,但是風平浪靜,連劫匪的人影子都沒看見。
就憑你們這三個人?新墨西哥州不混了?
“這恐怕不關你們的事吧?”監工只有鼻子在出著氣,“麻煩能不能滾遠點,另外去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工地!”
陳劍秋不言語,旁邊的李四福卻走了上來。
“啪!”
監工的臉上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瞎了你的狗眼,睜眼看看你眼前的是誰?”李四福一掌扇出,沖著監工呵斥道。
那監工被一巴掌扇得暈頭轉向,怒發沖冠,揮拳向著李四福沖來。
作為陳劍秋親授的徒弟,李四福側身避開監工的拳頭,一腳踢在他的小腿上。
監工被踢得摔倒在地,李四福騎在他身上,又給了他幾拳。
正當李四福準備繼續揍下去的時候,陳劍秋咳嗽了一聲。
小伙子從監工的身上站了起來,同時把一份文件遞到了他的眼前。
監工目光掃過了那份文件,眼睛頓時瞪得老大:“啊?你,你是……”
陳劍秋從那個年老華工的手上取過鶴嘴鋤,遞到了監工的手里:
“圣菲鐵路公司的一線工地里,可不養閑人,干吧。”
他回過頭,對著其他華工喊了一聲:“其他人休息,去吃飯吧。”
監工一臉苦瓜樣:“陳,陳老板,我,我真的不會啊……”
“不會?”陳劍秋接過了鶴嘴鋤,揮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就將路基上那塊牢牢嵌在土里的石頭給扒了出來。
他指著監工,說道:“你被解雇了。”
隨后,陳劍秋越過了他,走向了那個年紀較大的華工,把鶴嘴鋤遞回到了老人的手里:“現在,你是這個工地的負責人。”
監工呆立在了當場。
現場沒有任何一個人,再搭理他。
拿著鶴嘴鋤的老人,看向了陳劍秋。
他突然覺得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熟悉。
這不是上次替自己要回工錢的那個人嗎?難道這個人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