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香山,珍珠港。
這個港口被永久性的租借給了美利堅,此時已經修建好了一個碼頭,另一個深水港正在開挖之中。
港口內停靠著很多船。
其中屬于陳劍秋的有兩艘。
“鯤”號被暫時的留在了這里,只要這艘船在,夏威夷就出不了亂子。
畢竟,真理永遠在大炮的射程之內。
另外,陳劍秋還留下那些從日本人那收繳的拉栓步槍和兩挺馬克沁,同時留下的還有一些華人士兵。
以他們為核心,夏威夷中華總會組建起了一支非常具有威懾力的隊伍。
這支隊伍仍舊是以民兵的名義存在,凌駕于檀香山警察之上,指揮權在徐阿九手里。
而另一艘商船則在做著最后的檢修和補給,準備回美國了。
碼頭上人來人往,非常忙碌。
他們中大部分是碼頭工人,穿著灰色或者土黃色的麻布衣服,扛著裝著給養的麻袋和軍火的箱子,往船上搬。
在這一片灰黃色中,肖恩的打扮就顯得非常顯眼。
作為夏威夷王國的“駙馬”,他穿上了華麗的服飾,還不知道從哪里搞來了一頂假發。
雖然皇室下了臺,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們在夏威夷人民心目中的地位,所以,肖恩的一言一行,同樣備受矚目。
別人可以穿得隨意點,他不行。
同時來送別的,還有何寬以及陳德旺等當地華人的代表。
“老大,你不會真的打算就把我丟這地方了吧?”肖恩走到陳劍秋的身邊,和他悄悄耳語道。
“要不然呢?你總不能一輩子跟著我。”陳劍秋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我情愿一直跟著你混。”肖恩很誠懇地說道。
陳劍秋替他理了理衣領,就像當初替霍利整理衣服一樣,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公主懷孕了,多陪陪人家,別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
“如果我哪天真的需要你,放心好了,你跑不掉的,我會找人立馬把你從這座島上拽回來。”陳劍秋瞥了黑人一眼。
“老大,只要你一句話,我隨時聽候你的召喚。”肖恩站得筆直地對著陳劍秋說道。
陳劍秋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不過他很快湊到了肖恩的耳邊,對他耳語道:“替我看著這里的白人,如果有什么輕舉妄動,和徐阿九商量著來。”
肖恩神色凜然,剛準備立刻答應,可陳劍秋下一句話差點沒把他魂嚇掉:
“當然,如果你想幫著王室復辟,自己當國王,要提前跟我說一聲。”
黑人又立馬站得筆直,看著陳劍秋臉上的笑容,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
陳劍秋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一邊哈哈大笑,一百年轉身走開。
“老大!”
肖恩在背后喊道。
“還有什么事嗎?”陳劍秋轉過頭。
“飛鳥,飛鳥大哥他還單著,你也幫他張羅張羅唄。”黑人大聲地喊道。
陳劍秋轉過身,留給肖恩一個背影,同時高高舉起自己的右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他向著何寬他們走了過去。
“有什么事情派人送信給我。”陳劍秋對何寬和一眾夏威夷共和國的議員們說道,“說你們該說的,做你們該做的,我們背后沒有退路,也沒有靠山,只能靠我們自己。”
議員們看著陳劍秋,就像看著一座燈塔。
何寬嘴唇動了下,但聲音很小。
他左右看了看,最終還是沒說話。
陳劍秋見狀,對著他招了招手,把他叫到了一邊。
兩個人背朝著人群,面向大海:
“有什么事情嗎?”陳劍秋問道。
何寬低聲說道:“有一位姓孫的先生久仰您的大名,想要見您一面,他”
他的話還沒說完,陳劍秋擺了擺手,笑著說道:
“不見了,不見了,就像我剛才說的那樣,做你們該做的,如果需要人力和財力上的支持,盡管告訴我。”
說罷,他轉過身,拜別了眾人,向著自己的商船走了過去。
黑夜中亮起了炬火,便是為后人照亮了路,見與不見,反倒沒那么重要了。
如果說1893年,對于克利夫蘭和民主黨來說,還勉強算得上得過且過的一年的話。
那1894年,絕對是一個災難。
金融危機在美利堅的大陸上愈演愈烈。
銀行和實體工業的倒閉潮席卷了整個大陸。
人們瘋狂地兜售資產,換取黃金。
在金融危機中,很多人看起來頗為充實的財產,幾乎是在很短的時間內就化為烏有。
其中就包括當初收購了陳劍秋大量鐵路公司股份的豪克和沃特·霍普金斯。
最先倒霉的是豪克。
他的費城鐵路公司在危機來臨的第一時間就倒下了。
盡管豪克動用了所有的社會資源和力量,試圖搶救一下。
但1894年3月的某一天,他的財務告訴他,公司已經完全支撐不下去了。
太平洋鐵路公司的破產和巨額的負債成為了壓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洛克菲勒是第一個拋棄他的。
他告訴豪克,自己將不會再為他提供任何融資擔保,因為豪克已經害的他虧損甚重。
說白了,這個鐵路大亨在他看來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
在一個沒有太陽的陰霾早晨,豪克從費城城外的大橋上跳了下來,選擇用一種潦草的方式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至于那位富二代沃特先生的遭遇也沒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更慘。
沃特少爺的經營政策頗為激進。
他不斷舉債進行著鐵路的建設。
如果是在大發展時期,如此瘋狂擴張的行為或許能通過州政府的補償和拆東墻補西墻、借新債還舊債來彌補。
然而在金融危機的時候,這無疑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套了一根又一根的繩索,是嫌自己死的不夠快。
霍普金斯大少爺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事情。
太平洋鐵路公司崩塌的速度比豪克從橋上跳下去的速度還快。
那些未建成的鐵路爛了尾,幾乎一文不值。
加州的法院代表債主們前來沒收了沃特少爺的所有財產,包括老霍普金斯留給他的那棟城堡。
很難想象,他爹要是知道自己奮斗了大半輩子攢下的家業,被自己的兒子在極短的時間造了個精光,會不會從棺材里爬出來,把這敗家子一起拉到棺材里去。
沃特少爺在不久后消失了。
有人說他踏上了去東方的船,去亞洲尋找一些機會;有人說他瘋了,進了尹麗莎白精神病院。
而對這一切,陳劍秋都并沒有表現出太大的情緒波動。
他仍舊在等待,等待著抄底介入的機會。
在1894年12月底,他踏上了前往紐約的火車。
一來是要和遠在紐約的法務與財務中心開個會,布置一些來年的任務。
他預感到,明年,將是金融危機發生后最為重要的一年。
二來,是他在紐約的朋友想要見他。
西奧多·羅斯福,當上了紐約市警察局的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