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城,觀測中心。
在密儀·斷天絕地出現之后,外神進入現境的企圖,或者說曾經的一些約定動作就被徹底阻止了,它現在就像一只修勾,鉆進了狗洞,賣力地如一只蛆蟲蠕動自己身軀想要進來。
結果這時候發現,那個該死的狗洞不僅在聚攏,還他媽是帶著鋸齒的,而它這次進來的還是本體,不是力量投射。
說人話就是,如果它被正經被截斷的話,自己就真的是身首兩處,下面的二弟帶頭叛變,要長出自己的想法。
因此,它已經顧不上許多不解,不滿,不敢相信。
無法思考為什么...那個恐怖的老人沒有快刀亂麻殺死一切來犯之敵。
又為什么被一個女人的到來,就輕松被儀式力量給拉扯去另外一個空間?
更為什么來了一個原本應該打替補,幫助它,看著也是個老頭的人,掃了自己一眼就離開。
既然指望不上這些該死的現境人。
我指望自己的「子嗣」總沒問題吧?
它拼命的抵擋住密儀的力量,卻驚恐的發現,當下有更多的麻煩。
為什么一個小小的城市,會有這么多的天命者
偉大的塔拉克·烏德亞那,現境教徒尊稱的萬物之童——
此時此刻,是真的想不明白。
來了天命者也就算了,讓塔拉克·烏德亞娜不解的是,這些天命者除開那兩叫做窺命者與承難者之外。
余下的天命,簡直就是為了自己「量身定制」的。
一個均衡者,讓自己在現境的偉力無限降低,它需要付出更多的力量才能避免自己被密儀分成兩截。
一個弒神者,本來看著是無足輕重,因為對方的力量,并不像真正它曾經見到的弒神者那樣,蠻不講理。
但是,在另外一個趕來的老頭操作下,那位弒神者就這么獻祭掉了自己,化作片刻完全體,甚至在其它天命與加持下,變得更加恐怖的「弒神者」——
或者說,變成一把武器,釋放出自己的絕命一擊。
然后,那把長劍就刺入了它的身體,它的眼球。
如一把燒紅的利劍刺入自己冰涼的軀體,在里面攪動,沸騰,肆意的破壞。
它破防了。
它重傷了。
它嗅到了死亡的危機。
塔拉克·烏德亞娜想要逃跑,卻發現密儀·斷天絕地真正的目的,或許...
并非拒絕它進來,而是阻止它逃跑。
塔拉克·烏德亞娜又想強行進來,這樣自己的力量就不用花費那么多去對抗密儀,但它再發現,那個該死的均衡者正在瘋狂的削弱它,讓它進退維谷。
它敢用自己的真名發誓,如果它能活著,它一定會殺死所有老頭。
——所有的!
「就這樣吧,接下來慢慢消磨就行,它活不了多久,最多五分鐘。」
琛久抬頭看著天空遮天蔽日的眼球如此說道。
「確實...」南命師說著,湊到琛久旁邊,打量一下對方:
「還吃得消?」
此刻的南命師雙眸不再空洞,通過命師的威權與窺命的加持,可以看見琛久的命數時刻都在變化。
猶如坐過山車一般。
這就是均衡能力之一,削弱。
將所想的所有事物,甚至虛無縹緲的一切,都降低到自己程度。
但這不是沒有代價的,只是代價會比較特殊。
琛久削弱的代價,便是損耗自己均衡者的天命,因為他在打破平衡。
一旦他
積攢的力量以及天命所給的加持用完,那么就是均衡天命消散之時,到時候的琛久會發生什么...
不用腦子想,都能知道。
「還行,十來分鐘沒問題,不過這趟結束,怎么也得給我安排個休假,修養個三五七八年,最好把我送到外域最好的療養勝地,有沙灘排球美女比基尼的地方。」琛久嘴花花說道。
實際上他并不關注外神那邊,而是看向天空中的某處。
那個地方,是奘啼消失的位置。
他在擔心。
等待了將近三十秒,空中那處終于一陣扭曲。
一道身影往下急退,一道身影巍然而立。
急退的是奘啼,她面色非常難看,身上的風衣坑坑洞洞,破破爛爛,承難者的文字更是若隱若現。
這些情況,無不顯示著在短短一分多鐘的儀式層界里面,她完全落入了下風,甚至沒有承難者天命幫忙的話,她能不能活下來都是個問題。
見狀的琛久急了,對著與他并肩的南命師直接側踢一腳:
「搞快點!」
南命師點頭,對著虛空一抓,奘啼此刻也發現地面的二人。
同時她感覺到一種力量,將她與半邊臉都是眼珠子的老頭分隔成兩個世界,下一瞬間她出現在了琛久身邊,而這中年大叔則關心的趕忙上前檢查情況。
奘啼看見琛久的天命有些驚訝,不過旋即搖頭:
「我沒事,老琛你居然是行者?
「那老頭很強,實在不行趕緊撤,要不是在里面他似乎不想殺我,我可能連半分鐘都堅持不住。」
琛久見奘啼總體無恙,欣慰的拍拍奘啼說道:
「沒大沒小,叫我叔!
「平常這不沒機會用,有機會用就是大事情咯。」
說完,他又指了指老星主:
「那位老星主讓南命師去阻擋便可,你先休息著。」
對于這一幕的發生,以及南命師的出手,老星主并沒有阻擋。
他像出了洞穴,只想抽煙和睡覺的老男人一樣——
對不久前的熱誼之人不管不顧,只是目光期許的望向空中某處。
那個方向,是進麗山。
「莫要讓我失望啊小林,我都逼你到這地步了...」
老星主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幫我——
就在老星主走神時,一個精神波動傳出,正是那位外神,它在向對方求助。
而地面的南命師,也在將奘啼安全送到琛久身邊之后,身子澹化消失,下一刻出現在了老星主的對面。
南命師首次露出鄭重的神情,這一次的他,要真正面對曾經的華域支柱,不再是神念寄宿,而是靈魂與肉體完全一致的本體。
他單手虛托,在他手中浮現出一個似景觀擺件的山岳:
「于此施展命師威權,定今日之因囚。
「我死之前,非我所允,方志天無法離開此地。
「我死之后,若亡你手,汝必將遭受宿果累劫。
「以此南岳作誓,天地證盟——」
話音一落,山岳消散,一種莫名的束縛禁困籠罩于二人,也將他們隔絕于此。
面對這個異象,老星主難以計數的半邊小眼,與一只化為純黑的單童看著南命師,他欣賞的說道:
「世人都說你是命師之恥,行職多敗,我一直不如此認為。
「今天總算讓我見識到了,你薛燮配這個南命師,單掌握命師威權·南岳到如此境地,上數五代之內的南命師都不如你。
「可笑人人都說命
師只需推演的準,運籌的好便可,乃至許多命師自己都認為理當如此。
「各個參悟因果,摸索天機,到了最后算計千般,將自己也搭進去了,卻難得善終,難得愿果。」
如此說完,他略微側頭看了眼身后的外神:
「你眼睛要是沒瞎也應該看見,我被人困住了,沒時間救你,自己去解決,能幫你制衡住一個南命師,你就得謝謝我。」
█████████!塔拉克·烏德亞娜發出了無法識別的怒吼。
它也算是發現了,這些現境人沒有一個靠得住的。
塔拉克想要去攻擊琛久,但它沒有余力,更讓它窩火的是,那名女子這時仿佛緩過勁來,站在琛久身邊,點上一根煙,一種防護力量籠罩出來,很明顯就是在防備著它。
局面就在這情況下僵持下來,也無其它戰斗爆發。
而外神塔拉克·烏德亞娜持續被弒神之劍所消磨,氣息愈發衰弱,它想要讓自己的「子孫」們過來幫助自己,卻氣到眼睛噴血地發現,子孫都離自己太遠,更頂不上大用。
塔拉克各項選擇中,直接忽視了南命師那邊。
不是它沒想過解決掉南命師,從而解放這不大對勁的老星主。
只是在那星空之中,外神們間也是有交流的,雖然它們大多時候互相捕獵,互相廝殺。
但不多的交流里讓它們有一個共識——若有哪個該死的玩意,能幸運的進入現境,那么在沒有補充回狀態前,需要規避繞道一些人。
諸多名號的榜單里就有這么一個職稱——命師。
這是一個攻擊力沒有,但是各種狀態加滿的傳承職業,隱藏起來可以攪動一地的局勢,讓其或好或壞,或穩或亂,單挑強者還能跟人極限一換一。
你不打他吧,那就等著他慢悠悠的打著電話,搖一堆大哥過來圍毆。
你打他吧,還不一定能解決,解決了,你只要在現境,就得遭報應。
這類人屬實是煩的一逼,即便外神也不想在現境與他們有所瓜葛——
薛燮在做完這些,蒼老的面龐也緩和一點。
至少現在老星主拿自己沒什么辦法了,他也發現對方似乎在等待什么。
這時,塔拉克·烏德亞娜感覺到了某種力量在引發,它忍著傷痛,轉動碩大著一把劍的單童,看向遠方。
那一邊,迷霧儀式籠罩一片天空與地面。
黑影人成功了,塔拉克閃過喜悅的情緒。
然后下一秒,迷霧儀式又消失了,再無蹤跡。
隨之而來的,是一個龐大的黑洞般的物體愈發壯大。
從遠端眺望的小黑點,正在變成一個大黑點。
塔拉克·烏德亞娜沉默了。
豎童之下的深紅眼底盡發出黑紫血絲,顯示著它的憤怒。
但它卻無能為力,它的力量被分割在多個地方,抗拒著,削弱著,抵御著。
錨點失敗,它的后路被斷了。
這個時候,眾人的通訊都收到了一條消息。
最悠閑的琛久拿起終端,看完不算太長的內容陷入沉默,深深嘆氣。
與此同時,本就跟開了染坊一樣的天空再次出現異象。
也不能說是異象,只是悄無聲息,極其突兀的在天空中,南命師一旁,出現一道澹黑色的虛影。
不僅是眾人,連外神也無法看見他的容貌,更不知對方什么時候來的。
但他的出現,卻讓外神感覺到了莫大的恐懼,不過很快它就沒法恐懼了。
因為在澹黑色虛影出現的瞬間,他左手出現了一本虛影書籍,右手出
現了一把虛影小錘,而后澹黑虛影對著書本輕輕一敲,隨即說了兩句:
「依據條例,此地已符合密儀·定罪注死的啟動流程。」
「華域禁律第七約,凡星空外物進入,將被降格,前以有顯,吾添一等。」
話音落下,本就被均衡天命拉扯的外神,它在現境的所有力量,乃至受它污染者能力,以及完全被畸變怪物的神秘力量全被削弱。
弒神之劍借此時機,打破在對方體內的抗衡均勢,以摧枯拉朽地速度開始內部破壞,一時間塔拉克·烏德亞娜的眼球本體撒下如瀑布般的血液。
「華域禁律第四約,星空外物塔拉克·烏德亞娜,傷我域民,動搖根基,我已法主威權,調用華域律令之蘊,判你消亡于現境。」
澹黑虛影如是說道,小錘再次一砸。
外神的無名痛苦之嚎戛然而止。
它的氣息開始消散,但在最后一刻,它散發出了無名訊息。
而那些密儀之力的顯化跡象也一同消失。
只留尚有些許力量的外神尸體漂浮天空,和那把弒神之劍。
至此,本在星空盤踞一方的萬物之童,以一個極為憋屈的方法,死于華域。
做完這些的他,手中的物品消失,他注視著老星主,一手負背,一手挽前。
同一時間,琛久一手放在奘啼的背后,帶著她一起歪腰致意。
南命師那邊右手撫胸行禮。
「見過法主。」
來人正是——
當今華域六大基石的支柱之一,司律殿殿主,也稱法主。
澹黑色虛影略動下巴以作回應,他散發神念——將南命師、琛久、奘啼,以及老星主一并拉入了神念空間進行交流。
自畸物塔拉克進入靈界時,我便已經關注此事,礙于某些原因無法阻攔,密儀無法持續太久,余下的畸物變種與污染者你們得自行解決,畢竟當今華域底蘊不豐。
我剛剛感知到,雖然它的從屬力量有所削減,不過最后它發出了某種指令,效果和目的未知,應該是給它生命最后一刻做出了點回禮。
請南命師事后做好協調,根據綜委推算,目前啟動三大密儀所耗之力,會導致明年出現三大影響——
潤物無聲會讓明年南部州歉收整年,斷天絕地會讓之后南部神秘事件頻發,定罪注死會讓明年該州犯罪律凸顯,這會影響司法權威的力量收集。
花城余下問題,綜委部這邊將安排全城轉移,此地暫時不宜居住。
法主在意識交流空間如是說。
南命師也變得很是正經:
感謝法主出手,事后我會與州長進行溝通。
嗯。法主嗯了一聲,之后一段訊息傳遞在眾人腦海中:
這是花城觀測中心,林鴻才遞交給各部的一封內容,諸位看看。
他將這個發給很多人,由于其中有禁忌內容,我們已經開始封鎖加權,后續有閱覽到的會進行甄別,進行認知修改,這方面得有勞琛久主管之后配合我們的行動。
在意識空間交流的眾人很快便全部閱覽完畢。
四人現實中的神情都較為平澹。
琛久是因為前幾息剛剛看完,所以平澹。
南命師則是這些年來已有發覺,故而能有鎮靜。
奘啼倒是想問些什么,但知道規矩的她沒有開口,同時也知曉花城的問題遠超她的想象,而她也在擔心另外一個人:白修遠。
這個老頭人呢?
她在意識空間內跟琛久和南命師拉起了小頻道,結果這兩個老人家跟個死人一般,
全部已讀不回。
而老星主,通過意識空間接收內容后,他露出微笑。
方老對此可有異議?澹黑色虛影問。
自無。方志天回應。
你悉認罪?
不覺有罪。
那便交予它來認定吧。
澹黑虛影手中再次出現了判錘與律典。
然而——
一道光彩直撲過來,打斷了法主的動作,飛入老星主的身上。
光彩斂體,浮現在老星主沒有畸變的半邊面龐上,最后定格在他的單童內,形成了兩個文字——戲命。
這個情況的出現,讓法主手中的物體消散。
見此情況,琛久終于從裝死中上線,通過私聊頻道給奘啼補了幾句:
華域有個不成文的情況,天命者不受司律殿的威權審判。
行者的善惡是非,全權由天命安排。
奘啼反問:是人定的?
是天命自身,曾經也有天命行者的做法,惹來六御府不滿,司律殿調動過他們的威權,甚至啟動密儀,卻發現無法裁定。
最后通過研究確認,許是力量同源的問題,這種戰略性的力量無法對天命行者產生效果,你剛剛接過老白的天命掌握不多,等日后時間久了就能知道。
當然,正常的手段是沒問題的。
琛久小頻回復。
重新擁有天命的老星主望向進麗山。
這不長的時間中,遠處的大黑點已經肉眼可見。
你有倆個好學生。法主莫名說道:
方老是隨我走一趟,還是在此做個了結?
老星主沒有回復,眾人發現他從交流空間脫離,之后說道:
「就在這里,我沒幾天好活,也不給諸位添麻煩,已經夠讓人討厭了。
「萌芽春生結束了,但我們成功證明——大洞并非徹底潰散。
「雖然不知何種原因,它染上不祥,也無法正常出現。
「余下該做什么,你們自己去做吧,這個通道,且再看看。」
他說著,看向南命師,反手指向身后問:
「薛燮,那小姑娘跟你什么關系。」
「嗯?」南命師因這突然的問題輕嗯一聲,隨即說道:
「故人之后,她的家族當年因為那件事情出了茬子,她得到了這份不完全的天命,我找到了她。」
「哦...」老星主應了聲:
「你不錯,那就送她場造化吧。
「用戲命與我最后的力量。」
花城,綜事局。
不久前,受污染者們的身體素質驟然降低,讓他們的威脅程度直線下降。
而那些腦袋變成一顆如堅果的眼球怪物也是一樣,它們的神秘能力效果降低到了普通人都能勉強堅持住的情況。
這個突然的轉機,讓綜事局與各地的壓力減少許多。
可之后不知何種原因,這些受到神秘污染的人群和怪物像發了瘋般,更加玩命的攻擊,而新的危機又出現——
那些被啃咬殺死的人們死而復生,如行尸一般,似乎在這時候,它們進化出了真正的傳染性。
而被腦袋變眼球的怪物給深度昏迷的人,則會醒來之后變成污染者。
這讓原本可以稍微喘口氣的許多地方,再次及及困難。
指揮室。
「桐指揮,收到司律殿通知,此地封鎖已經解除,南部州其他城市的綜事局秘儀·彩虹橋已經在預熱對
接狀態,預計十分鐘后可以投送支援。」
一名干員激動的說了聲,這引起了指揮室很多人壓著聲音歡呼。
在短短時間內,整個花城的防御力量可以說完全被擊穿,即便有秘儀彩虹橋的幫助,但各地許多的干員,都無法得到有效的支援與轉移。
他們每安排一批,就至少會冒出不少于五個的新申請,這讓密儀室與調度組的人們差點想上吊自殺。
得到為數不多好消息的桐妍也心中松了口氣,可是很快新的情況讓他們心中再次提了起來。
「報告,綜委部要求,之后會安排我們所有人...全員轉移?」
「指揮,收到多通示警,進麗山方向有不明神秘反應,以極快速度增長,預計會覆蓋半個城市,已經有兩組附近的干員與群眾被這神秘力量所籠罩,已經失聯。」
「指揮官,出現新的問題,那些死去的人復活了...」
各種各樣的突況,接踵而至。
青池華府。
作為特殊家屬小區,這里似乎也從開始便受到了許多的照顧。
只是這份照顧,并不是善意的。
因為距離遙遠的緣故,在外神出現時并沒有太多人去當那個好奇寶寶。
可即便如此,沒過多久,在有目的性的照顧下,這個小區遭受到了攻擊。
起初的時候一切還好,但隨著外神的某種力量傳輸下,受污染者們的力量與速度也變得更加恐怖,已經像個奇行種一般。
這讓青池華府的安保力量頂不住了。
而后,他們拿出了秘密武器。
一份足以裝備整個安保人員們的現代武裝。
到了這時候,他們再次穩定住局面,將戰火限制在小區中,單元大堂內。
可隨著那種腦袋長成眼球的玩意出現,情況便開始控制不住了。
畢竟青池華府最核心的應對方案,主要是應對不法分子的現代進攻。
對于這種集團性的神秘侵入,只能抓緊搖人。
這不聯系還好,一聯系便發現各個地方都很不妙,根本沒有余力支援。
尤其當最后——許多被污染者啃咬至死的人們死而復活,變成新的怪物,青池華府各個單元樓開始相繼失守。
如此,左道房間中。
鴟吻與狴犴塑像崩裂。
兩種勢場全力轉動,如緊繃之弦,蓄勢待發,守衛最后凈土——
盧衍清依素的家中。
巧巧被安排到了自己的小房間里面。
本算寬闊的客廳,在來了十幾位面色沉重的觀測中心干員,也變得擁擠,這些是盧衍的同事,他們各自忙碌的觀察外邊情況。
因為有「外人」的到來,他們夫妻也沒法交談一些深入的事情。
小區的情況他們看在眼里,夫妻更是看在...業主群里。
此刻的業主群可謂是亂成一團,家家戶戶都在求救。
若非房門質量不錯,住戶也回家的即時,現在沒準已經化為死地了。
可這依然沒用。
透過陽臺與窗戶便能發現許多樓棟的外墻,居然有許多被神秘力量所感染的人——正在攀爬。
樓層較低一些的住戶已經逐漸被外侵內夾,情況危急。
「之前它們攻擊手段單一,雖然力量大增不足危局,并且那加持之力很快消失,現在雖然變為普通人的狀態,沒有超越極限,可它們擁有了感染能力,危險度大增,并且智慧方面得到顯著提高。」其中一名干員說道。
見此情形,觀測中心的干員們
也逐漸著急,卻又有點無力。
他們是信息搜集室的,掌握的能力本身都偏向輔助類,毫不夸張的說,論干架絕對是眾單位里面倒數前三,平常又因為工作體量的緣故,他們身體素質也好不到哪去。
而之前撤退的匆忙,加上他們的工作性質,一個二個全都沒有攜帶武器,明明擁有神秘能力,此刻卻因為掌握的能力不是攻擊手段只能待在這里,以及觀測中心那邊的事情,讓他們每個人都憋屈無比。
這時的盧衍偷偷看一眼自家妻子,打了個眼色,目帶請示。
清依素則是堅決的搖搖頭,不著痕跡的通過手機回了一段信息:
你的同事都沒有攻擊性手段,還沒有武器,出去只是送死,畢竟他們身體素質實在堪憂,嗯,你也一樣。
我最多只能保護這棟樓棟,別的無能為力,我只有在事象節點里面才能發揮,我主要是保護巧巧與你,而且別忘了南命師的叮囑,和那位叫艾爾莎的女子。
主客不能亂,善心解決不了局勢,自保為主。
盧衍沉默同意,他只是有點不忍心。
這時,清依素的內部終端震動亮起,是來電通訊。
清依素快速接通。
清學者那邊情況如何?通訊那頭,是南命師的聲音。
「南命師好,我們這邊情況不大理想,但安全暫時能解決。」
嗯,我好像「看見」了,這小區血光之災挺嚴重。
清依素見到盧衍打了個手勢,她一邊頷首一邊回復:
「是的,這些受到污染的感染者出現了新的異變,請問南命師這邊能想辦法處理嗎,綜事局那邊暫時無法援助我們。」
徹底解決顯然不行,時間不夠,方方面面,我這邊也有事情要處理。
南命師說道,清依素也有些失望,旋即南命師話語一轉:
無需擔心,過不久便會有外援,最晚今天夜幕前,花城幸存者都會離開此地,而在這之前,我「看見」了些有趣的東西,或許可以幫花城減輕損害。
對方的話,無異于扔出一枚重磅炸彈,這說明花城還有更大的問題。
有一封信件,應該是發在內部終端上的,你看了么?南命師問。
「有的,但我們都是還沒點開,那封信件便顯示權限不足。」
哦,也罷。
南命師的話,讓清依素心思急轉,猜測著他們錯過了什么,而這時,對方再次說道——
有兩個事情需要你們做下準備,你丈夫與女兒將會是第一批撤退的。
「您說。」清依素聽出了弦外之音。
第一,在全城轉移完成后,花城未來將被暫時封閉,而在之后,你會被編入一支行動隊伍里面,六御府級的聯合行動,你是否愿意?
「愿意。」清依素想也沒想的同意,原因...也很簡單。
嗯,晚些時候綜委部會將相關文件轉遞給衍策府,他們會聯系你。
「好的。」
第二,盧衍未來需要做一次證人,以觀風聽雨行動人的身份出庭,具體內容可以理解為將這些年的行動做一份報告,包括他曾經的前輩們,你問下他是否愿意。
「您稍等。」
清依素把終端拿遠了一點距離,她湊到盧衍耳邊快速說著,盧衍的下屬這時發現二人的動作后,默契的都離遠一點,卻又支起耳朵。
片刻,清依素做出回答:「盧衍同意。」
很好,那便沒有問題了,離開時會有聯系你,目前你們如果碰上危局...我看看啊...通訊那頭,不知南命
師在搗鼓著什么沉吟許久:
等過一下,會有人找你,讓你們轉移到安全地方過度,就先這樣。
進麗山邊緣,左道正在逃命。
他的身后是如水銀瀉地般的黑洞正在飛速擴張。
左道也不知道背后的鬼玩意發了什么瘋,似有意似無疑的往自己方向擴張,現在的這個黑洞已經不能稱之為黑洞了。
因為它的體積和蔓延情況,完全可以說是日食的黑暗正在吞噬大地。
而在發現這個勢頭完全沒有停止的跡象,左道順手給綜事局發了一個示警。
「要不是有個「紙人飛毯」馱著我跑路,沒準真得被追上。」
左道有些無奈,但要說驚慌的話,還不至于。
這時,他的通訊被打響。
看著陌生來電,他直接交給旁邊簇擁自己的其中一只紙人來接通,并且讓它離自己遠點。
小友啊——
咱們有緣了。
聽著有點熟悉的聲線,左道眨眨眼,試探性的問道:
「南命師?」
沒錯,是我。
你的通訊是琛久和奘啼給我的,他們情況都還好,只是這邊有些事情,我們都走不開,需要你的協助和出出力,不知可否救下花城于水火?
嗯...幾分鐘的。
聞言,左道面色不變,瞥了眼身后那個鬼東西:
「實不相瞞,我之前在進麗山附近,然后有一個黑漆漆的東西正在我身后吞噬一切。」
左道沒有同意,也沒有說拒絕,只是說自己的處境。
啊,問題不大,你且跑著,這事不用你本人,我需要的是——
你的術式。
綜事局附近。
此前左道曾在的那層樓棟。
有數量不多的幸存者,在混亂階段中跑到這里,開始了求生之路與驚悚之日,當時他們跑進這里,便看漫天飛舞的紙人。
旋即便被「友善」的「請」到了其中一個樓層。
他們瑟瑟發抖,忐忑不安,并且被搶走了所有通訊設備。
隨后,便看著紙人的數量,從漫天飛舞,到如山如海。
也看著一些不幸運的受污染者們跑進此處,被刺的千瘡百孔。
這算是他們不多的慰藉。
而在此前左道曾在的樓層,兩只紙靈正在加班加點的制造著小紙人。
大有金坷垃畝產一萬八,不炫完靈紙不罷休的勢頭。
這時——
紙靈的動作一停。
它們得到了新的指令。
下一刻,兩只紙靈甩動著小手,所有絕大部分的小紙人們沖出了大樓,開始了自己的使命。
那一刻,花城的天空,全是一些如鬼魅,如蝗蟲的紙片人,席卷各地。
一些最后沒被認知修改的人們,終生難以忘記這一幕。
他們也將這一幕命名為——花城詭影。
老城區。
這里可以說是當外神降臨后,遭受問題最大的重災區了。
他們并非受到污染者們或者怪物的照顧特殊照顧。
只是因為這里人多密集,且離那眼球近。
因此那一幕的出現,有許許多多的人看見,也發瘋了。
如果僅是如此那還好,但更大的問題還有許多,比如拜童教的狂信徒們。
在受污染者們失去理智卻力量大漲的那個階段,常
人們在片區干員的組織下,還可以通過一些簡易的障礙將他們阻擋。
可在這時候,各個地方都出現了一些奇怪的人。
他們不會被這些怪物攻擊,而他們,當起了帶路黨的角色。
躲在怪物的背后,或者尸體后面,將那些障礙輕而易舉的以各種方式弄開,然后讓怪物與感染者們飽餐一頓。
這些狂信徒們甚至會因此歡呼雀躍。
而當未知的異變再次突變,死去的人會復活,被污染者智力提高且具有傳染性后,老城區更加危急。
一處街道的飯店中,有十幾位幸存者聚集在角落,一位身上手上的片區干員拿著武器,緊張看著一層薄薄鐵皮所做的卷簾門。
外面每次的未知撞擊,都是敲在了他們的心頭上。
隨著撞擊愈發的頻繁,卷簾門逐漸變形。
眼尖膽子大的人,甚至能看見縫隙處有布滿血污的手拽著鋒利的邊緣,正在向外拉扯。
下一刻,整片卷簾門被扯了下來,現在店內的常人與外面的怪物們,僅僅擱著一層玻璃門戶。
「真要完蛋了啊...」片區干員心中呻吟。
他打定主意,死前爭取一槍一個,多殺幾個。
然而一個這位干員意想不到的情況出現了。
只見這些被污染的人們停止了攻擊,自行分開了一條小路。
從后面走來了一個男子。
他手中拿著長長的竹竿。
看見對方,片區干員眼睛都紅了。
是那些不會被怪物攻擊,然后會給他們「開門」的人!
他想也沒想的,瞄準對方的腦袋,然而對方卻不像別的人一般躲閃。
只是空出一只手,食指豎在自己鼻翼之下做了個噓,再搖晃了一下示意不要開槍。
緊接著又單出了綜事局內部的手勢——
不要開火
片區干員茫然一息,那個人已經走在了店門前。
但他沒有破門,而是轉身,將手中的竹竿平置身前,接著再往前走。
那些怪物就被男人動作下一點點的退后,目光中甚至都有點不解。
大好的活人就在前面,為什么不讓我們吃?
就這樣,一步,兩步,那個男人把這些怪物驅趕到了道路中央。
他放下了手里的竹竿,走進了怪物群中間,掏出了一枚按鈕。
此時在男子的腦海中,有著一道紙人寄附著操控對方——
按下按鈕。
——轟!
青池華府。
清依素掛斷了通訊,眼神中還是有著許多的疑惑。
比如那封信件是什么,以及自己要去做什么,自己的丈夫去做什么證人會不會有什么不利因素,最后才是南命師口中說的暫時過渡的安全地方會在哪里?
種種念頭,讓她腦袋都有些疼痛。
這時,家門驀地發��撞擊巨響,這嚇了眾人一大跳。
怪物們已經殺到這里了?
看著自己丈夫盧衍與他的同事們,不是拿水果刀就是拿菜刀的樣子,搭配著平常窩在工作室常年缺乏運動的樣子,清依素有點無奈。
這就是觀測中心干員們的普遍現狀。
他們接受的神秘培訓,大部分都是眾合型展開,少有獨自能運用的也都是輔助觀測型,別說攻擊手段了,連防護手段都少得可憐。
「我要準備啟動儀式,暫時保護這棟樓的安全。」她如是說道。
就在她腦海中儀式刻印開始運轉時,門外的動靜卻停止了。
不過沒多久,門外再次發出聲響,只是這次與剛剛完全不一樣。
——砰砰砰
一個很禮貌的敲門聲以及聲音:
「清姐,是我,外面的怪物已經解決了。
「你們,可以先來我家,這邊會安全一點點。
「南命師讓我聯系你的,稍后我再給你發條訊息。」
將信將疑的清依素走到了門前,透過貓眼,看見了一只小紙人飄在前方,而在后面還有著幾十只小紙人把控現場,地下躺著幾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