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聽說赫利家的預言,現在腦瓜仁嗡嗡的疼。勞拉對于自己家族的預言當然會知曉,但現在面對的是我,她也覺得束手無策。
戴爾·赫利是赫利家的現任家主,他有義務去保護赫利家的安全。我突然理解了戴爾·赫利,理解了他為什么把我視作威脅。現在我的內心突然不再有膽氣去恨他。
溫德似乎看出了我和勞拉的心中所想,伸了個懶腰,說道:“你們倆,我覺得真的是一對笨蛋,這個預言是真的我不懷疑,但是你們不覺得預言這個東西本來就是很懸的一句話么,一千個人可能有一千種解讀。再說了,亨莫,現在你這個預言之子對赫利家沒有任何威脅,除了有可能成為他們家的乘龍快婿,其它我好像看不出你有什么動機。就算是你有那個動機,你好像也沒那個實力吧。”
我和勞拉點了點頭,真的是一語點醒夢中人,如果真的有威脅,那只有一種情況,邪法師是赫利家的人。
我不肯多想,又跟他們閑扯了幾句,就回宿舍睡覺了。
不知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起床,翻看了床邊的課表,課表上今天要去上預言概論的課程。我看了看外面的太陽,洗漱完畢后,走出宿舍,剛好溫德和勞拉已經在宿舍大廳。
“預言之子,今天的課上你可以好好請教下老師了。”溫德扔給我一份培根番茄三明治,我點了點頭,大口咀嚼起來。昨天折騰了一天,粒米未進,現在一覺醒來才發現自己太對不起自己的五臟廟。
我一邊走一邊吃,和勞拉他們一起到了預言課教室,發現教室里只有寥寥數人。
我們三人找了個位置坐下,過了幾分鐘,一個瘦瘦干干的女士走進教室,一邊走一邊四下看著說:“今天沒來的一共是八人,準備借口生病的是五人,偷偷跑去校外閑逛的有三人,名單我已經在昨晚就交給了你們的院長,這幾人期末的課程不及格。”
天哪,這就是預言?到場的學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面面相覷,內心暗自慶幸自己來上了這門最無聊的課程。
我悄聲問勞拉:“這個老師就是預言家?”
勞拉看了看講臺,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安妮女士的行為一向奇怪,捉摸不定,說的話也莫名其妙,所以大多數人都不太能理解她的話,也有很多人把她當成騙子。”
“這門課程確實很無聊。”這個安妮女士說著開始在講臺上搬出一個大箱子:“所以,我在學校還擔任醫務官。天知道,如果課程不無聊,我才不愿意去伺候你們這些搗蛋的學生。”
艱難地把箱子打開后,我看到箱子里胡亂堆放著很多水晶球,接著她讓我們挨個上去領水晶球。
這玩意不就是到處都有的攤販騙子和巫婆術士們用的行騙的道具么。我半信半疑地往前走著,輪到我時,安妮女士瞇著眼睛看著我,好像在自言自語,又好像在警告我:“小心腳下,我的孩子。”
我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拿著水晶球剛要回到座位,就覺得腳下一滑。我趕緊站穩,又回頭看了看安妮女士,她并沒有理睬我,而是在微笑著分發水晶球。
拿到水晶球后,安妮女士說道:“孩子們,預言概論的書你們可以扔掉了,現在我要你們把你們各自擅長的元素注入這個水晶球,并且和它保持聯系。”
同學們紛紛照做,我看著勞拉準備依樣畫葫蘆,只見勞拉抬起雙手,蓋在水晶球上,雙眼凝視水晶球,不多時,水晶球通體碧藍,她得意地看著水晶球,又沖我點了點頭。
我閉緊了嘴,盯著水晶球,也將雙手放在水晶球上,想象著一股元素力量從身體注入水晶球,那種熟悉的刺痛感又回來了,我的手臂肌肉又開始針扎一樣的刺痛。
漸漸的,水晶球內開始出現灰色的霧氣。我長舒一口氣,再看向溫德,她緊咬嘴唇,似乎有些費力,我看她已經額頭滴下汗珠,但水晶球似乎還是沒有動靜。
安妮女士一個個指導過來,輪到我們三人時,她走到桌前,看了看溫德的水晶球,眉頭緊鎖,閉著眼似乎在想著什么,但隨即睜開眼,盯著溫德,溫德額頭帶汗,滿臉沮喪地看著水晶球。
我剛想安慰溫德,安妮女士就開口了:“你叫溫德·塞斯對吧。”
溫德點了點頭,安妮女士拍了拍溫德的肩膀,溫柔地說:“凡事不可強求,你沒有預言的天賦,好自為之。”
接著安妮女士看了看勞拉的水晶球,不住地點頭,勞拉的嘴角洋溢出得意的微笑。
輪到我時,安妮女士坐在了我的旁邊,盯著我的水晶球,半晌,突然低聲在我耳邊用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輕語:“你是預言之子,當你見到太陽的那一刻,黑暗已經在你身后,你的選擇就在你自己。你的成就大小取決于你能夠犧牲的多少。我可憐的孩子,你的命運身后糾纏著無數人的命運,你不得不做出選擇,每種選擇都會讓你痛苦萬分。回到宿舍小心你的水晶球。”
我心情復雜地聽完這些預言,再想細問,安妮女士已經到其他學生那里。
勞拉好奇地湊過來,問道:“亨莫,安妮女士對你說了什么?”我剛要說,溫德打斷了我,對勞拉冷冷地說道:“勞拉,你不知道預言的規矩嗎?既然安妮女士是給他一人的預言,那么就只有他能夠知道,別人是不許知道的。”
“但是你們都是我朋友,說給你們聽也沒關系啊,反正是一個預言而已。”我覺得溫德有點大驚小怪:“更何況,赫利家的預言全世界都知道啊。”
溫德拿起書翻到一頁扔在我面前,說道:“你不僅蠢,而且還不愛學習,自己看看這一段。”
我拿起書,順著溫德的指點看去。
“預言概論:預言根據預言家的預見可以由預言家選擇公開預言或者個人預言。個人預言一旦被他人知曉,將影響自己的命運,同時將會喪失自己已有的一切。”
這本預言概論開篇就這么恐嚇學生,我看了看作者:約翰·J·鄧恩。
“這是昨天說的大預言家鄧恩教授寫的?”我好奇地問道。溫德點了點頭,我看向勞拉,遺憾的聳了聳肩。既然赫利家族都重視的預言家,說的話應該是有道理的,我的舅父曾經告訴過我:寧愿相信自己的金幣都被妖精偷走,也不要打擾樹林里的安寧。
好不容易熬過了這個無聊的預言課后,我深刻體會到為什么有人會想要逃課,安妮女士會去兼職做學院的醫務官。但安妮女士的低語一直在我腦中來回游蕩,我心不在焉地吃完飯,一個人帶著水晶球回到了宿舍。
我躺在床上,想了一下,起身拿起水晶球,我在手里把玩這個水晶球,安妮女士為什么讓我小心水晶球呢?難道水晶球會碎掉?
想到這,我起身把水晶球放在地上的箱子里,而后緊緊蓋上箱子,這樣不就好了?
我剛要打開箱子,溫德推門進來,我被門撞到屁股,一個狗啃泥,倒在地上,水晶球啪嗒一聲掉在地上,碎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