夷州臺北郡驛站。
陳問天、闞澤等人已經在此休沐三日了。
其實時間不算太長,可奈何陳問天心中藏著事,多少有些耐不住。
他主要是擔心歐陽君他們對他的態度,以這位少主的性格,上島之后肯定會將他那日說話提出來商議,現在都已經三天了,肯定是有了結果的,但到現在都毫無消息反饋,怎能讓他放心……
另外,陳問天也確實早就迫不及待地要好好覘望一番這島上的真實面貌了,他必須對龍威府的轄地盡可能地做到了如指掌,為日后的行動增加贏面。
只是畢竟人在他鄉,如果主人不說,他也不好貿然亂走,萬一觸碰了什么禁忌,惹出尷尬事小,沒準還會丟掉性命。
在他的心目中,休沐早就結束了,多日航行帶來的勞累早已完全拂凈,現在心中就是這件事了,這可關系到他身家小命。
終于,這日有府中吏員過來告訴他們,說是按少主的意思島上已安排了行程,大家可以動身了。
要說對這島上的面貌,陳問天也不是一點認知都沒有。先前登陸時,他也注意到了一些,只是還沒來得及仔細看清,就被島上的人匆匆迎入驛館了。
他還是十分期望見識見識這里到底“穿越”到了什么程度。
陳問天等人出來后,看到一輛造型特別的大馬車,其特別之處在于它的車廂,廂體很大整體呈長方形,有些類似后世某些景區的老式馬車,只是座位是沿著廂壁布置,中間則是留空,應該是有存放貨物什么的用途。
一人正站在馬車前微笑著給眾人施禮。
此人中等身材,簡練裝束,束發微須,不知是修剪過還是怎的,按說古人是不能剃須的,但這里畢竟是化外之地,又有穿越者的背景,有些特異的風俗也難說。
“諸位幾日安歇得如何?若還有需求,可找在下協商。下官是龍威府中的書佐,復姓歐陽單名治,字仲興,這次就由敝人帶諸位在龍威府駐地四處游看參觀,了解一下府中的風貌。”
歐陽治和歐陽龍一家沒有血緣關系,只是龍威府養大的孩子,他們這些人在經過龍威府的教育后都“自愿”的改了姓,不過由于人數較多,現在大都只是任職于一些基層崗位。
見其他人都有些靦腆沒有回答,陳問天便上前一步回道:
“如此便有勞仲興,我等對龍威府早有所聞,若能在島上一睹街市繁華,廣廈雄奇,人煙阜盛,商貿興隆之偉圖,那真是七世修福,三生大幸啊!”
他自己心里都佩服自己,現在這種詞說得越來越溜了……
闞澤在人群中并沒有說話,田魁則是默默的等大家都上了車,才跟了上去。
出了驛館之后,眼前還是那種荒涼、人煙稀少的模樣。
漢代的郊外就是這樣,無論再繁華的地方,只要出了城池就是山林荒野,田地嘛確實也不少,但能開拓或者開拓所需“性價比”較高的地方畢竟是少數……
隨著馬車行駛,歐陽治開始向大家介紹龍威府的行政區劃情況,臺北郡下轄三縣,分別是臺北、基隆和復國,臺北縣是郡治所在。這里目前有人家兩萬余戶,人丁十萬余眾,是個鼎盛的集散地。本島的南部如今正在建設一個臺南縣,但那里目前還是百廢待興的蠻荒之地。”
馬車一路前行,陳問天他們一邊聽歐陽治介紹,一邊掀起車簾觀看外面的景象。車一開始還在土路上奔馳,有些顛簸,但隨著兩旁的樹木越來越少,越來越整齊,便越來越顯得像是人工種植的行道樹。
“這是……快到城中了?”
陳問天不太確定地看向田魁。
田魁愣愣地朝外面觀察了許久,猶豫著點點頭說:
“不確定,但我的直覺也是這么告訴我的。”
“如此說來,臺北縣并沒有修建城墻?”
車中其他人也逐漸看出特殊之處,小聲議論起來。
歐陽治此時才聽清他們在疑惑這里有沒有城墻,面露微笑說道:
“諸位莫怪,整個臺北都未建有城墻,跟你們在中原地區所見之高城巨墻不同,因為這里是海外島域,海浪阻隔了外敵,其地孱弱的蠻夷如今也在我們治下,因此并無修葺城墻之需。”
陳問天點點頭,他似乎有些明白臺北城市規劃的先進理念。
當然,城墻在冷兵器時代的防御作用是毋庸置疑的,可它同樣也限制了城市的發展,阻礙了商業、運輸以及信息傳遞,甚至還導致執政者對于城池之外區域掌控力的下降。
如今整個夷州有大海這道天然防護,島上的蠻夷又形成不了威脅,確實是嘗試這種新發展思路的好機會。
他心里暗想,這里要是任其發展下去,工商業不斷發展,該不會哪一天出現什么資本主義萌芽吧?不過有一點很明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龍威府還是封建地主性質,這就意味著這里的生產關系應該還沒有進行巨大的改革。
嗯,以后若是有機會建立基業,我們是不是也可以嘗試一下開放型城市,對了,要不要搞一下房地產產業,這樣一來也許還能緩解下土地兼并問題……?
陳問天越想越遠,其他人可是聽得十分認真,那歐陽治介紹了這么許多,臉上的神情也愈發飛揚起來,他覺得在這一幫沒見過世面的外人面前,展示龍威府的先進思想和理念是一種何其自豪的事情。
中原地區的傳統城池區劃,是將高大的城墻作為邊界來標示出明確的城野之分。從內部來看,沿著道路將城分為很多個坊,坊中設東西二市用于商品交易,市集有著嚴格的開關時間,而且存在宵禁。
等他們的馬車駛入真正的大路之后,也算是來到了正兒八經的臺北縣城。這時候,歐陽治叫停了馬車,讓大家一起下去步行。
陳問天也正有此意,沒有的車廂的阻擋,他正可以零距離地接觸這個讓他陌生而又熟悉的城市……
陳問天下車跺了跺腳,感受了一下,他發現這城內的大路都是夯實過路基的,路的邊緣還有石頭堆砌的堡坎,因而路面十分的結實。
這里的道路寬平而直,如果是那種一般人使用的小馬車,連著并排走六輛都不會顯得擁擠。
路中央種有綠植作為“隔離帶”,兩邊還有排水渠以免路面積水。
當然,這很明顯是貫穿全城的主干線,如果是分出來的一些支線,是沒有必要存在這樣的寬度的,但也一定有著相當的質量。
陳問天對這一切多少有些熟悉之感,可在其余漢代人看來,所有東西都是那么的獨特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