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奇勇把這個任務交給了許純良,許純良接到他的電話忍不住抱怨起來:“蔣局,咱們文旅局就沒其他人了?不是還有一幫副局長嗎?您不能可著我一個人用啊,拉磨的驢也得歇歇。”
蔣奇勇忍俊不禁:“丁毅峰倒是想過去,可我信不過他,這次去是要和東州濱湖區交涉。你跟他們熟悉啊,我想好了,這件事別人解決不了,只有你去馬到功成。”
許純良道:“我博物館這邊還有一攤子事呢,我總不能掛著館長的名號不干活吧?”
蔣奇勇道:“你辦事我放心,博物館這邊還有我幫你盯著呢,事有輕重緩急,這件事非你莫屬。”
蔣奇勇沒把話說透,濱湖新區一把手梅如雪跟許純良的關系誰不清楚?估計也只有許純良去人家才買面子。
許純良見實在是推不掉,只好點了點頭道:“行,那我跑一趟吧,我打算讓趙宏跟我一起過去。”
“沒問題,記住,一定要先把人給帶回來。”
下午四點,許純良和趙宏一起抵達了巍山島,對趙宏來說,這次公差等于回趟家,自從去濟州交換執法,他還是第一次回家。
途中兩人就搞清楚了情況,這次事情的起因在濟州一日團,是他們這邊先挑事,但是一旦雙方都動了手,事情性質就變了。
兩人先去景區派出所探望了被暫扣的鬧事人員,巍山島方面非常強硬,表示要秉公執法,一定要查清責任嚴肅處理。
許純良這次過來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原則,趙宏雖然和當地派出所很熟,但是溝通之后發現這件事派出所做不了主,區里已經知道了,是他們要求嚴辦,想從根本上解決這個問題,還得去區里。
趙宏的能力僅限于巍山島,濱湖新區他是夠不上,所以只能寄希望于許純良。
許純良只好又乘快艇去了濱湖新區建設指揮部,他也沒提前和梅如雪聯系,自從許純良調任濟州之后,他們之間就默契地選擇保持距離,這段時間都沒有主動聯系過。
許純良來到濱湖新區這個臨時辦公地點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他事先打聽過了,今天梅如雪行政值班,也就是說,她晚上不會離開。
許純良在距離大門還有一百多米的時候,給梅如雪發了條消息:“梅書記,方便出來一趟嗎?”
過了一會兒,梅如雪回了一條消息:“你來了,為了游客鬧事的事情吧?公事等明天上班以后再談。”
許純良發消息——我去找你?
梅如雪回——讓人看見不好,你先回去吧。
許純良在領會領導精神方面還是很有一套的,梅書記的意思不是不見,而是門口有人不方便見。
這可難不住許純良,這貨找了個攝像頭照顧不到的地方,輕輕一躍翻過院墻,連千肌變都懶得用,直接戴上口罩,貼著墻根溜到合適地點,迅速跑到辦公樓下面,以壁虎游墻術爬上了三樓。
梅如雪接到許純良的這個電話之后就再也無法保持淡定,她起身去窗前向外看了一眼,天已經黑了,保安室內燈火通明,院子里也很亮,沒有一個人影。
許純良給自己發那條消息表明他已經來到了附近,自己到底出不出去見他?他最好還是別來了,下班時間,他出來進去的難免會被保安盤問,萬一傳出去又要生出風波。
梅如雪心中有些幽怨,許純良啊許純良,你這么久沒聯系我,現在遇到事情想起找我了,你想見面就見面啊?
她極目遠眺還是看不清外面,轉身去把燈給關了,然后再去窗前,冷不防窗口露出一張人臉,梅如雪嚇了一跳,驚慌中退了兩步,捂住嘴,這才看清外面那張熟悉的臉孔。
這可是三樓啊,真不知道這貨是怎么爬上來的?這么高掉下去可不是鬧著玩的。
梅如雪想了想還是去開了窗戶,許純良輕輕跳進了辦公室,隨手又把窗戶給關上了,隨著他的進入室內侵入一股寒意。
許純良笑道:“你怎么不開燈啊,知道我要進來?”
梅如雪啐道:“你有毛病啊,好好的大路不走,你爬窗戶?”
許純良道:“到處都是監控,我爬上來主要是避免給你造成不好的影響。”
梅如雪心說你給我造成的不良影響還少嗎?輕聲道:“你這么急著趕過來有什么指教?”
許純良道:“巍山島游客糾紛的事情。”
梅如雪更正道:“不是糾紛是肇事,那些游客蠻橫的很,把商戶都打了,人證物證都在,現場的視頻錄像也非常清楚。”
許純良道:“我來找你就想討個人情,先把人給帶回去。”
梅如雪搖了搖頭道:“不行。”
許純良本以為自己面子夠大,沒想到梅如雪居然會斬釘截鐵地拒絕,這還真有點出乎意料,梅書記鐵面無私,這么點面子都不給?
“怎么不行啊?”
梅如雪道:“他們的行為極其惡劣,商戶是個身懷六甲的孕婦,這都能下得去手。”
許純良道:“我了解到的情況是,孕婦的丈夫和游客發生沖突,孕婦是在去拉架的時候不慎摔倒,她沒有受到毆打。”
梅如雪道:“你看視頻了?有些材料我們根本就沒有拿出來,你憑什么這么說?”
許純良道:“得嘞,我不跟你爭論,你看這樣行不行,你先讓我把人帶回去,事情該怎么解決就怎么解決,如果涉及違法,該罰的罰,該判的判。”
梅如雪道:“人你不能帶走,他們在當地鬧事,必須由當地公安機關進行處理,有了結果我們自會通報給濟州相關部門,許純良,你有沒有搞清楚,現在不是一個簡單的民事糾紛,已經涉嫌違法,如果不是我們當地公安干警介入及時,你們的那個旅游團早就被老百姓給圍毆了。”
許純良道:“不是已經被圍毆了。”
梅如雪道:“你根本不了解具體情況。”
許純良道:“那你跟我說說,具體的情況究竟怎樣?把你掌握的視頻都給我看看。”
梅如雪道:“還在訊問,現在不能提供。”
許純良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只能等你們的訊問結果?”
梅如雪點了點頭。
許純良道:“那我也有個要求,我希望我們的人能夠參加這次的訊問。”
梅如雪道:“許主任,如果我沒記錯你現在是在濟州文旅局工作,這起事件已經超出了你的工作范疇。”
許純良道:“你還看不起我咋地?”
梅如雪道:“不是看不起你,是想提醒你,這件事跟你沒什么關系,就算是過來解決問題,也不應該是你們文旅局。”
許純良聽明白了,梅如雪這是要把這件事往大里整,他代表文旅局過來,處理民事糾紛應該名正言順,游客和小販,無非是消費者和商家的關系,濟州方面也是這樣給事件定性的。
但是聽梅如雪的意思,這件事要上升到法律層面,要通過法律來解決,如果真是那樣,還真沒有文旅局啥事。
許純良有些無奈地嘆了口氣道:“我也不想接這活,可領導安排給我的,我特么自從去了那邊盡當救火隊員了。”
梅如雪道:“你不是誰也不服嗎?怎么到了濟州就突然這么聽話了?”
許純良望著梅如雪道:“梅書記,我怎么覺得你在故意刺激我呢?”
梅如雪幽幽道:“我哪兒敢呢,行了,這件事先這么說吧,等結果出來我通知你。”
許純良道:“又打官腔,我就受不了你這個。”
梅如雪道:“受不了你也得受著,你先回去吧。”
許純良道:“成!”他起身向房門走去。
梅如雪見他要從正門走出去,趕緊沖上去把他給攔住:“你好像走錯方向了。”
許純良道:“那我應該從哪兒出去?”
梅如雪指了指窗戶,你不是有本事從窗戶翻進來嗎?一定有本事原路離開。
許純良嘆了口氣:“這才分開幾天,你就把咱們過去的革命情誼丟了個干干凈凈。”
梅如雪道:“丟干凈的是你……”
許純良冷不防把她攬入懷中,梅如雪象征性地掙扎了一下,兩人的身體就緊貼在了一起……
電話鈴聲突如其來的響起,黑暗中梅如雪去摸茶幾上的手機,卻不慎碰落在地上,她想下去拿,又被許純良拉回了沙發上。
梅如雪無法掙脫他的懷抱,小聲道:“這么晚打電話肯定有急事。”
許純良道:“親我一口。”
梅如雪無奈,只能順從,這才從地上撿起手機,看了一眼號碼接通了電話。
“梅書記,孕婦的檢查結果出來了,她身體沒什么問題,醫生說只是受到了一些驚嚇,讓她好好休息一下。”
梅如雪嗯了一聲:“知道了。”
許純良把臉貼過來偷聽,梅如雪一把將他推開。
“梅書記,參與打人的游客非常囂張,他們拒絕回答我們的問題,還指責我們偏袒商戶,不承認違法事實,濟州文旅派人過來想讓我們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