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田田心中暗忖,不是應該勸以和為貴嗎?怎么還勸她大膽維權了,這不就是千萬別善罷甘休要跟濟州方面干到底的意思,想起剛才許純良的囑托,何田田道:“芬啊,你的事情我都是看新聞,他們一群人打你們兩口子?”
魏金芬道:“昂,你說氣人不?”
何田田又問道:“你就是被他們給推倒的?”
魏金芬道:“是!你問這干啥?”
何田田道:“沒什么,我這兒有段視頻你看過沒。”她找出許純良發給她的視頻遞了過去。
魏金芬看完視頻臉都白了,她明顯有些慌張了:“這……這視頻你哪兒弄來的?”
何田田看到她的神情心中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估計魏金芬是在推人家的過程中不慎自己摔倒的,結果她把責任全都推到濟州游客的身上。
何田田道:“你別管我哪兒弄來的,咱們姐妹倆不外,所以我得跟你說些掏心窩子的話,不管事情是怎么引起的,你必須把實情說出來。”
“啥意思?你的意思是我說了謊話?田田,你是我朋友,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啊?”魏金芬憤憤然,她忽然想起了什么:“是不是許純良找你?你認識許純良所以你給他當說客來了?”
何田田道:“芬啊,你想哪去了,我肯定幫你,但是你得搞清楚一件事,事實就是事實,我都能得到這段視頻,別人肯定也有,現場那么多人,有不少人都用手機錄像了,到底什么情況,人家警察肯定會多方面調查的,領導讓你干啥你就干啥?如果調查的結果跟視頻上一樣,領導會不會還幫你?”
魏金芬仍然嘴硬:“反正我摔倒全都是他們的錯。”
何田田道:“現在這件事鬧得沸沸揚揚,不止咱們東州在調查,濟州也派了專人調查,只要調查出真相,不管責任在誰,肯定要追究到底。”
魏金芬有些害怕了:“田田,其實……其實我也沒想鬧這么大,可不知怎么了,到處都是我們的新聞,領導說……說他們的暴行激起了民憤,讓我不用害怕,追究到底。”
何田田道:“領導說,領導說,到底是哪個領導?我就沒見過這樣的,什么東州濟州還不都是一家人,過去這一帶的老百姓都是靠著巍山湖養活的,都喝一樣的水,干嘛要分這么清楚,還要相互對立?”
魏金芬道:“你跟我說說,這段視頻到底哪兒來的?”
何田田見她態度明顯軟化,應該是害怕了,也就不再隱瞞,把樓下遇到許純良的事情說了一遍,連許純良的那段以退為進的話都原封不動的復述給了她。
魏金芬的內心動搖了,她的確是在拉扯游客的過程中自己摔倒的,事發后,兩口子還自作聰明把當時的監控視頻給刪了,可百密一疏,外面圍觀群眾太多,估計當時拍視頻的不止一個,魏金芬就怕真相曝光。
其實他們兩口子最初也沒想鬧這么大,仗著本地人想找對方多要點賠償,可當地派出所介入之后,事情的性質就變得嚴重了。
許純良沒有說錯,魏金芬夫婦被架到目前的位置已經不好下臺了。許純良通過何田田透露給魏金芬的信息讓她內心惶恐不安,萬一真相曝光,他們兩口子就是誣告,對方如果反過來追究他們的責任,保不齊他們都得進去。
何田田走后,魏金芬趕緊給丈夫打了個電話,她男人梁杰也在長興腦外科住院,沖突中受了點皮外傷,叫嚷著腦殼疼,檢查后初步診斷為輕微腦震蕩。
梁杰聽魏金芬說完,第一反應就是罵她沒出息,有什么好怕,天塌下來反正有人給他們撐著,看不見濟州一日團的游客都被抓進去了,確切消息帶頭肇事的幾個到現在都沒放出來。
魏金芬可沒有梁杰這么有信心,她昨晚一夜沒睡,主要是覺得心里不安。
梁杰告訴她沒什么好不安的,除了他們倆誰也不知道真相,現在局勢都到了這種地步,對誰也不能說出真相。
魏金芬認為不止他們倆,還有他們沒出生的孩子也經歷了這件事。
梁杰讓她不用害怕,周書記剛剛派秦秘書,也就是他們湖山鎮過去的胡書記來看他了,接到這個電話前剛走,應該是去她那里了,叮囑她一定不要露出破綻。
許純良和何田田分手后,想了想還是去了趟心胸外科,通過舒遠航了解了一下魏金芬兩口子的傷情,果然如他所料,這兩口子傷勢都不重。
留在巍山島的趙宏通過多方了解,又找到了幾份當天的視頻資料,一并給許純良發了過來,許純良看完之后,已經基本上能夠還原當天事件的全貌,他考慮了一下,還是先把這些視頻轉給了梅如雪。
梅如雪收到視頻之后沒多久就打來了電話。
許純良接通后笑道:“梅書記,現在咱們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這件事了吧?”
梅如雪道:“你夠能耐的啊,警察都沒調查出來的視頻你都給找到了。”
許純良道:“那是因為你們區的警察不用心,或者是別有用心。”
梅如雪道:“你這個人能不能少點陰謀論,聽到孕婦被打誰不義憤填膺?”
許純良道:“梅書記,這件事本來并不大,之所以鬧成這個樣子咱們心里都明白。”
“你明白什么?”
“看透不說透還是好朋友。”
梅如雪因他的話不由得嘆了口氣。
許純良道:“我之所以把這些材料給你,沒有選擇直接曝光,是因為我不想因為這件事傷了大家的和氣,我也理解,你現在的位置比較尷尬,事情鬧大了,說不定某些人會把責任推給你。”
梅如雪道:“就你聰明。”
許純良道:“我也想糊涂啊,可這么低技術含量的操作,我想裝都裝不出來。”
梅如雪道:“說說你的想法。”
許純良道:“能有啥想法,我也是奉了領導的命令過來滅火的,游客你們抓也抓了,審也審了,這倆所謂的受害者我都調查清楚了,身體沒什么大毛病,你這次就給我個面子,趕緊把人都給放了吧。”
梅如雪沉吟片刻,低聲道:“好吧,這件事我來解決,你打算怎么對外解釋?”
“人民內部矛盾有啥可解釋的?雙方意氣之爭,握手言和皆大歡喜,魏金芬兩口子的一切費用由我們這邊承擔,至于我們那邊無辜受到驚嚇和困擾的游客你們讓相關人員當面道歉。”
梅如雪道:“火已經燒起來了,你想滅火沒那么容易吧。”
許純良道:“現在不滅火,只能越燒越大,你是想我當個滅火隊員還是當個縱火犯?”
梅如雪道:“外面紛紛擾擾的輿論你打算怎么處理?”
許純良道:“一切以官方宣布為準,我會安排濟州方面發布公告,即日起,只要有傳播不實假消息的概不姑息,會追究到底,當然,我們濟州那邊風浪小些,你們東州這邊難度要大許多,不過只要你們領導層下定決心沒什么是辦不到的。”
梅如雪贊道:“許主任,最近成熟不少啊。”
許純良道:“你應該清楚我長大了。”
梅如雪小聲罵道:“你不是縱火犯,你是個流氓犯。”
許純良笑道:“你還想安排給我什么罪名,我愿意配合。”
“你這種人屢教不改!”
梅如雪實在無法跟他繼續通話了,果斷掛上電話,摸了摸俏臉燙得嚇人,幸虧辦公室只有自己一個人在,想起此前的經歷,自己在辦公室也不夠安全,圍墻和保安根本擋不住許純良的腳步,不過想起來一點都不反感,反而有些莫名的期待呢。
梅如雪深吸了口氣,冷靜下來之后,她分析了一下目前事情發展的情況,還是應該向汪建明匯報一下最新的進展,必須讓他意識到,事情繼續發展下去就會有失控的危險,真相是不會缺席的。
以許純良的性格今天已經做出了不小的讓步,梅如雪清楚,這其中也有自己的緣故,巍山島畢竟是在自己的轄區,如果事情鬧大,上頭是不會擔責的,責任只會層層下壓,梅如雪也不想走到那一步。
許純良當天沒有離開東州,下午在家里休息的時候,梅如雪給他打來電話,告訴他事情已經解決了,所有參加一日團的游客全都安排專人專船護送了回去。
秦正陽的電話幾乎在同時到來,向他通報了一個好消息,這件事在汪書記的關照下引起了各部門相當的重視,短時間內就得到了圓滿解決。
許純良非常清楚其中的過程,他也懶得點破,本想向姜云娜做個匯報,可拿起電話又覺得這樣做有表功之嫌,雖然姜云娜跟自己攀了親戚,敘上了姐弟,但是自己對她還不了解,萬一人家想把解決這件事的功勞都算在她自己頭上呢。
下午三點剛過,姜云娜打來了電話,語氣非常輕松愉快:“純良,我就知道沒看錯你。”
許純良聽她這么說,心中頓時舒坦了,姜云娜沒有獨霸政績的想法,人家知道這件事是自己出力解決的。
許純良道:“主要是姜市英明領導,正確決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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