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撫是從二品,總兵是正二品。
因此公夫人后頭,第二位就是總兵夫人,第三位是巡撫夫人。
這兩位看著正常許多,都是跟惠妃、榮妃看著差不多年歲,四、五十歲。
等到福禮的時候,三人就有了區別。
巡撫夫人行的是八旗的禮。
等到三位誥命坐了,眼見著首位的公夫人拘謹靦腆、次位的總兵夫人也緊張,只有第三位巡撫夫人大大方方的。
太后就望向末座的巡撫夫人,問了一句:“哪個旗的?”
那巡撫夫人起身,道:“奴才家是漢軍正白旗……”
太后就點頭道:“倒是跟太子妃是一個旗。”
那巡撫夫人道:“奴才娘家姓趙,論起來倒是與太子妃娘家是老親……”
舒舒坐在五福晉下首,聽著有些湖涂。
太子妃家不是好幾代都是娶的宗女么?怎么還出來趙姓的親戚?
自太子妃的祖父開始,就與宗室嫁娶。
太子妃的姑祖母、姑姑們,也都是嫁入宗室。
難道是哪位族叔、堂叔的姻親,那親戚還真夠遠的?
太后聽了,指了舒舒道:“那你跟九福晉也有親了……”
巡撫夫人望向舒舒,點頭道:“是,我們表姑奶奶家的大格格,許了都統家的大公子。”
舒舒聽著話,又不像是關系太遠的,微微頷首。
太后示意她坐了,又看著公夫人道:“聽你說話口音,倒是像京城的,娘家是那邊的?”
公夫人起身道:“臣婦娘家是大興的。”
太后好奇道:“那怎么嫁了這么老遠,是誰做的媒人?”
公夫人帶了靦腆道:“公府先繼夫人是臣妾的姑表姐,表姐過世后,臣妾由姑母為媒,與外子為繼室。”
太后聽了,點點頭。
不分滿漢,這個都是常見的。
不過多是原配娘家插手女婿繼室人選,這種繼室娘家也跟著摻和的不多。
應該是那位繼夫人留了年幼的子女在。
太后好奇過后,就撂下此事。
她拿了那串東珠手串,賞了公夫人,又叫人拿了兩個盒子,裝著兩串珊瑚朝珠,分別賞賜兩位夫人,就端了茶。
幾位誥命出去了。
九格格這才松了一口氣,道:“瞧她們緊張的,我都跟著緊張了。”
太后也摘了朝珠,遞給白嬤嬤收好,笑著說道:“多跟著見見人不是壞處,這不是挺好玩的……”
九格格看著舒舒,道:“那個巡撫夫人是石家的什么親戚?石家的姻親,不是多在正紅旗?”
舒舒想了想,道:“要是旁支姻親,應該不會關注清如與我弟弟定親的事,那就是現下還往來的正經姻親,姓趙的話,太子妃有位曾祖母倒是姓趙,應該就是這家了……”
九格格道:“是親曾祖母么?要不然幾輩子了,怎么還走動?”
這個就是舒舒不知道的了。
她望向太后道:“皇祖母曉得么?”
太后想了想,道:“記不得真切了,就記得太子妃的曾祖父是開國功勛,也是八旗勛貴中數一數二的人家,兄弟三個,都做到高官,子一輩、孫一輩更了不得,皇帝才會從他們家擇太子妃……”
舒舒卻想到一件事。
康熙對于血統比較偏執。
太子妃的高貴,除了是瓜爾佳氏的門第,還有宗女血脈。
那再往上追朔的話……
太子妃的曾祖父石廷柱,總共有三位夫人。
其中第一位是原配發妻,第二位、第三位是太宗皇帝賜婚。
第三位就是那位巡撫的親族趙夫人。
第二位是佟氏,出身正藍旗漢軍。
佟家沒有抬旗之前,就是在正藍旗漢軍。
應該是親族了。
那位佟夫人應該就是太子妃的親曾祖母了。
不過因為太子妃的叔祖父、堂叔伯們,好幾個督撫大員,應該有那位趙夫人的兒孫,要不然姻親不能保持到現下。
陪著太后說笑幾句,姑嫂幾個就出來,各自回艙,換了衣裳。
舒舒有些意興闌珊。
同蒙古那邊的王公福晉相比,這臣屬誥命不單單是拘謹,而且最主要的是,沒有孝敬。
居然只有太后往外賞的,她們沒有要敬獻禮物的意思。
連太后都撈不著東西,更不要說她們。
佟家……
那是康熙的執念,只有抬舉佟家,才能抵消他出身上的不足。
佟國維那一支壓幾年,估摸還要扶起來。
估摸只有到了江南,見了那些內務府的官員,才有孝敬上來。
小椿在旁道:“夫人們給太后請完安,還要去給兩位妃主娘娘請安么?”
舒舒道:“誰知道呢……”
她嘴里這樣說著,心里有了猜測。
后宮無主,惠妃是妃位之首,接見誥命也說得過去。
為什么成了太后接見?
除了衍圣公夫人特殊之外,剩下兩位也是地方文武大員誥命。
不知道是惠妃避嫌,還是康熙自己這樣安排。
山東距離京城太近了,這里上任的都是帝王心腹。
惠妃身為皇長子之母,這個時候避開倒是更穩妥些。
就是她一避,榮妃排序在后,也沒有了接見誥命的資格,不知道會不會郁悶。
這會兒功夫,九格格來了,見舒舒歪著,就在跟前坐了,道:“往后一路南下,不少官員誥命來朝,咱們都要陪著么?”
顯然這位也是不耐煩交際的,陪坐了一次,已經煩了。
舒舒想了想,道:“不是誰都有資格遞牌子請見的,每省差不多就一次,這樣下來也就剩下三、四回……”
每回不過小半個時辰,忍忍就過去了。
九格格道:“真是無趣的很,跟我先頭想的都不一樣。”
要是在京城的時候,八旗誥命入宮給太后請安,還有帶了小輩的時候。
九格格有幾個往來的勛貴格格,就是這樣認識的。
舒舒笑道:“到了江南應該會好了,要是李家與曹家有年歲相彷的女孩,應該可以見到。”
九格格先是笑了,隨即搖頭道:“還是算了!”
真有與她們年歲相彷的女孩,也該選秀了。
這個時候被長輩帶到太后跟前,就是奔著攀高枝來的。
不是沖著皇帝后宮,就是沖著皇子們的后院。
舒舒則想到李煦與曹寅這大舅子與妹婿兩人,都是子嗣艱難。
李煦那個給十五阿哥為伴讀的兒子,居然是長子,比康熙的長孫年歲還小些。
曹寅那邊曹颙多大了?
好像也挺小的。
倒是可以見見那位未來的平郡王福晉。
舒舒有些想京城了。
跟圍觀紅樓原型人物相比,自己的九阿哥也有可人疼的時候……
她不知道,這回的九阿哥也正煩著。
八阿哥的奶公之前給他遞了一封信,想要請見。
九阿哥都讓人將信送到四阿哥處了。
想著要是八貝勒府那邊真有麻煩,四阿哥順手就給解決了。
沒想到才隔了一天,來了第二封。
他有些不耐煩,也擔心真有什么麻煩事,就拿了信,親自去了戶部尋四阿哥。
四阿哥已經完成了之前的差事,不過依舊是戶部行走。
這幾日正趕上山西布政使呈稱山西巡撫倭倫徇私,庇護已革太原知府,勒令各府知府攤派認賠太原知府虧空庫銀,又有已革大同府知府虧空庫銀倉米之事爆出來,依舊是巡撫庇護遮掩,沒有報到戶部。
如今山西布政使請戶部遣官察審這兩府的錢糧,戶部將折子遞給御前,得了御批,從之。
四阿哥看著折子皺眉,兩個大府都如此,那山西其他各府呢?
汗阿瑪為什么不勒令督察院的大臣下去,核查此事?
山西這兩年民亂不斷,就是這些貪官污吏前兩年借著打仗,增加了火耗的緣故。
他正皺眉,就聽到門口有了動靜。
九阿哥急匆匆的趕來,手中拿著一封信。
四阿哥見狀,心下一沉,道:“可是御前的消息?”
圣駕在外,走到哪里了?
外頭太平么?
“哈?”
九阿哥被問愣了,隨即搖頭道:“不是御前,不是御前,是八貝勒府邊……”
四阿哥皺眉道:“八貝勒府怎么了?”
沒有正經主子在,不是緊閉門戶么?
九阿哥看著他神色,有些詫異:“四哥也不知道,那雅齊布那老小子有什么事找我?”
雅齊布,八貝勒府的外管家,八阿哥的乳公。
八阿哥不在的時候,有資格代表八貝勒府在外行走。
四阿哥皺眉道:“又打發人給你遞信了?”
九阿哥點頭道:“是啊,說有事情懇請,能有什么事情專門請到爺……我頭上?”
四阿哥伸手,九阿哥直接將信遞過去。
四阿哥看著打開來,看了兩行,就皺眉。
跟上次的字跡有些像,但是有區別。
這字體柔弱嫵媚,明顯是女子筆跡。
上面沒有說具體原由,就是請九阿哥有時間的時候往八貝勒府去一趟。
也只有九阿哥粗心,又打小不在正經功課上上心,所以分辨不出來。
四阿哥打量了九阿哥幾眼,帶了沉吟道:“你這是記仇了?八阿哥既將府邸托付給你,自有他的用意與原由……”
九阿哥輕哼道:“等什么時候八哥跟我賠不是了再說吧,還有八福晉,也要親自給我福晉賠不是,我們可不是軟柿子,誰想捏就捏一下,回頭我還要聽人家使喚!”
四阿哥想了想,道:“那也露一面吧,我陪你一起去!”
上一回收了九阿哥這邊轉送的信,四阿哥很是上心,親自叫了雅齊布過去,就是怕有人不開眼,趁著八阿哥不在京城,欺負八阿哥的屬人。
結果是安郡王的事,那邊是主母。
貝勒府這邊要往那邊送嚼用,拿不定主意。
雅齊布就想起主子的囑咐,想要請九阿哥做主。
四阿哥當時是信了的。
還以為上行下效,主子謹慎,下人動靜也不敢自專的緣故。
現下看來,這其中不大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