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開張了
宮里的幾位主子,在晚點的時候,就見到了九阿哥的孝敬。
一人一份砂鍋魚翅。
寧壽宮里。
太后吃的比較香,熱呼呼的,黏糊糊的,湯汁也濃郁,就覺得可口。
上了年歲,口味就重了。
不愛清湯寡水,就愛濃油赤醬。
“這個好,看著跟粉絲似的,吃著好吃……”
太后跟白嬤嬤夸獎道。
白嬤嬤笑著說道:“皇上之前就打發人送來過不少,都在庫房里擱著,灶上也有廚子會做,您吃了一回就再不點了,嫌棄寡淡。”
太后想起此事,笑著說道:“反正不如外頭的好吃,那食材也別白擱著,怪浪費的,年份久了也不好,明天你去趟阿哥所,讓舒舒琢磨琢磨吃法,還有其他的幾樣海貨,也都裝上,之前的吃法要么遮不住腥氣,要么齁咸,連我都不愛吃。”
白嬤嬤笑著應了,道:“還有巴掌大的鮑魚干,手指頭粗的大蝦干,胳膊長的魚肚,都白擱著呢。”
太后豪氣道:“都拿去,都拿去。”
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對于九阿哥的孝敬,居然有些習慣了。
平時看著怪煩的,偶爾也有貼心懂事的時候。
他隨口問道:“知道九阿哥進了幾份么?”
梁九功躬身回道:“皇上問著了,奴才心里好奇,還跟何玉柱那小子打聽了兩句,總共是進了五份。”
康熙聽了,只當是二所留了兩份,道:“晌午吃了,晚上還要吃,朕要看看什么美味兒,讓他開始好起口腹之欲……”
梁九功道:“有一份是進到延禧宮了……”
康熙聽了,臉上露出意外來。
梁九功在旁知趣,道:“何玉柱說了,是九爺想著郡王在外頭治喪,延禧宮娘娘怕是心里不自在,才孝敬了。”
康熙輕哼道:“真是不機靈,哪有這樣孝敬的?”
都是同樣的妃母,有的有,有的沒有的。
不過他沒有嗔怪的意思,要是事事周全,那就不是九阿哥了。
翊坤宮里。
宜妃也聽說此事,面上帶了笑,嘴里卻埋怨著:“真是的,多大了,行事也不仔細想想,越大越不周全!”
香蘭道:“阿哥心善,打小就是如此,憐貧惜弱的。”
宜妃撇撇嘴的,帶了不痛快:“就是大傻子,旁人兩句好話哄得找不著北,還好有十阿哥在……”
延禧宮里。
得了這樣的孝敬,惠妃很是意外。
她跟著身邊嬤嬤,唏噓了一回道:“小時候粉粉嫩嫩的,可嬌氣了,跟小格格似的,膽子還小,放個屁都能把自己嚇哭,也就一轉眼的功夫,長大成人,孝順體貼,宜妃好福氣。”
嬤嬤忙道:“九阿哥是好,可咱們郡王對娘娘的孝心也沒的說,之前得了好用的、好吃的,哪回不先孝敬到娘娘跟前?”
惠妃搖頭道:“不用給他臉上添光,我腸子里出來的,還不曉得他什么德行?就不是仔細的人,哪里能想起這個來?每次大福晉打著他的旗號過來送東西,實際上是誰張羅的,我心里有數,可惜我福氣不夠,這么孝順的兒媳婦,不能長長久久的……”
二所,正房。
舒舒也吃著魚翅。
這個怎么說呢?
本身食材是帶了腥味的,要除腥后再提鮮,混合在一起,醬汁燜制。
更多是輔料與高湯的味道。
難得九阿哥在外頭吃飯,能想著她,這是個好習慣。
舒舒決定好好鼓勵鼓勵。
一砂鍋的魚翅,實際上并不是很多。
舒舒吃了兩勺,剩下大部分沒動。
等到九阿哥傍晚回來,用晚點的時候,就看到這份砂鍋魚翅。
九阿哥皺眉道:“不愛吃么?怎么沒動?”
舒舒笑著說道:“想等著爺回來,跟爺一起吃。”
九阿哥不贊成,道:“趁熱吃才好吃呢,又不是什么稀罕物,還巴巴的等我回來。”
舒舒笑著說道:“我趁熱嘗過了,確實好吃,就想跟爺一起吃……”
今天的晚點,舒舒叫膳房的人蒸了米飯。
先撈飯再蒸的那種方式。
這樣蒸出來的米飯十分松軟。
就算是這個時候吃,也不用擔心九阿哥不消化。
舒舒就盛了半碗米飯,然后上頭澆了幾勺子的魚翅,就是一份魚翅撈飯,遞給九阿哥。
“怎么這么吃飯,連湯帶飯的?”
九阿哥接了,帶了好奇。
之前舒舒最不喜歡的就是這樣吃法。
每次吃米飯的時候,也不將菜夾到飯上,而是另用餐盤。
舒舒笑道:“就是想起這個吃法,不止魚翅,海參、鮑魚扒了都可以這樣吃……”
說著,她如法炮制,自己也弄了半碗。
剩下的魚翅,則直接扣在一個二大碗裝的米飯上,打發核桃道:“趁熱送到三所去,涼了就腥了。”
核桃捧著飯碗,匆匆去了。
九阿哥想起一件事,道:“對了,聽何玉柱說,今天去買魚翅的那家館子里,還有熊掌,就是那個要提前預定,咱們在圍場沒吃上,回頭要不要試試看?”
舒舒已經聽何玉柱說了今日總共買了五份魚翅之事。
還是有些扎眼了。
她就笑著勸道:“還是先算了,等咱們明年搬出去再說。
九阿哥想了想,道:“也是,今天爺去內館是正經事兒,郡王福晉是長輩,就留著用飯,尋常倒是不好大吃大喝。”
提及這個,他才想起還沒去乾清宮。
看看外頭已經幽暗。
九阿哥決定還是明天再說。
夫妻倆對坐。
一人半碗魚翅撈飯。
吃完最后一口,九阿哥心滿意足道:“倒是比直接吃魚翅好吃,滋味兒都在湯里。”
舒舒心里已經在惦記著海貨,跟九阿哥道:“爺,山東的年貢到京沒有,要不咱們打聽打聽‘損耗’?”
九阿哥不解的看了她一眼,道:“怎么的,好好的問起山東年貢?你想要羊皮了?那個不用找他們,京里就有賣的。”
舒舒指了指魚翅道:“怎么是羊皮?聽說宮里有魚翅,在乾清宮膳房那邊,是山東巡撫進貢上來的……”
九阿哥聽了,笑著說道:“那也不是年貢啊,山東巡撫一年三貢,魚翅、蟶子干、海帶、紫菜、麒麟菜這些海貨,都是端午貢,長生果、柿霜、金絲棗、薏仁米這些是中秋貢,年貢就是各色羊皮為主,還有幾樣面。”
舒舒囧,原來要貢這么多回?!
想想也正常。
遠離京城,即便是地方上的土皇帝,他們也不敢懈怠,總要在御前刷刷好感度。
還有就是趁機打發人在京城走動,探聽消息之類的。
按照官場規矩,這些地方大員會定期上折子懇請陛見。
得了批準,這些人進京,就是散財童子。
京里六部衙門,堂官、司官,都要孝敬到。
冬天來朝叫“碳敬”,夏天來朝叫“冰敬”。
九阿哥道:“你想吃海味兒了?不用那么麻煩,外城就有專門的海貨鋪子,做的就是這些山東官員的買賣,回頭打發人去采購就是……就是市面上的食材,質量尋常,想要好的,還得打發人去山東采買。”
舒舒忙道:“不用不用,誰還天天吃這個,等回頭咱們搬出去,再儲備。”
等到兩人洗漱了。
舒舒放了頭發,九阿哥才道:“郡王福晉與老十福晉都有回禮,爺給落在衙門了。”
舒舒好奇道:“是什么?爺見了沒?”
九阿哥道:“瞄了兩眼,福晉送的是套多寶瓔珞,格格的是一對金頭簪。”
九阿哥不是落下的,是沒打算帶回來。
那對金頭簪是童子摘桃的圖案。
不過想起舒舒似乎挺喜歡那些花花綠綠的蒙古風情的飾品,九阿哥覺得還是不用那么小心。
舒舒笑著說道:“這是占了便宜,拿了壓箱子的,換了好東西。”
九阿哥想起今天臺吉的豪爽,道:“阿霸亥部是真有錢,你猜他們預備給老十福晉陪嫁多少匹馬?”
舒舒想了想,道:“一百匹?或者更多,是兩百匹?”
蒙古馬值錢,更適合做戰馬。
八旗馬甲是騎兵作戰,每個馬甲需要配三匹戰馬。
可是每年朝廷能補充的馬匹是固定的。
茶馬司那邊是一萬左右的西北馬。
基本上都是西北幾個省的駐軍就地補充了,壓根就到不了京城。
八旗馬場的供應也是多有不足。
所以這么多數量的馬匹作為陪嫁,送到京城,那還真是氣派。
九阿哥伸出巴掌:“五百匹!”
舒舒都驚住了。
要知道正紅旗牧場,就是口外。
舒舒的小紅馬,就是那邊繁育出來的。
那邊總共就兩千多匹馬,其中大部分是騾馬,只有四、五百的騸馬。
每年馬匹的出欄數,只有四百匹。
這是供應整個正紅旗官兵分配的。
“這個數額太大了,十弟不好留在手中……”
舒舒覺得不妥當:“還是想法子攔了,或是其他,鈕祜祿家族人大多都在軍中,到時候厚著臉皮貼上來,別再便宜了他們家……”
九阿哥點頭道:“放心吧,爺都攏在手里了,明兒問問汗阿瑪怎么算。”
那“衍宗丸”的成本,都在九阿哥心中。
那一千匹馬既是有一半是布音格格的陪嫁,那九阿哥是不打算沾手的。
到時候折了銀子,從內務府廣儲司這里尋摸些好東西給布音格格當嫁妝,總不能真的讓她吃虧。
九阿哥心里算的明白。
這賣藥的利潤,汗阿瑪還要占一半。
所以不能弄混了。
省得布音格格吃虧了,就是老十吃虧了。
這個遠近親疏,他心里分的明明白白。
次日,中午。
九阿哥估摸著乾清宮開膳的時間,提前一刻鐘到了乾清宮外。
梁九功笑瞇瞇的見過,往里通傳去了。
平日里皇上或許會懶得見,昨兒剛吃了魚翅,正是吃人嘴短的時候啊。
九阿哥被笑著莫名其妙。
魚翅的事,他早就撇在腦后。
如今滿腦子,就是那一千匹馬,怎么跟皇父換東西。
布音格格那五百匹不算利潤,直接折銀子預備東西。
剩下的五百匹,刨除去少部分成本,剩下的他與阿瑪直接五五分。
誰也別占誰便宜。
他這份利潤也算了。
誰叫那是阿霸亥部,又不是別的部落。
是老十的岳父岳母家,交易的是他的大舅子。
這份利潤也拿來跟汗阿瑪換東西,直接給老十,讓老十給布音格格添妝用。
九阿哥心里打著小算盤,分配的明明白白,進了西暖閣,看著上座的康熙就笑得十分燦爛。
“汗阿瑪,給您報喜,咱們開張了!”
一萬一千,倒立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