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椿、小棠在棧板上候著。
見了舒舒一行過來,就迎了上來。
舒舒沒有立時上去,而是望了下后頭。
十阿哥夫婦的船和他們的挨著,就在后頭。
那邊也有人候著,是王長安跟十福晉一個使女。
十福晉就帶了幾分迫不及待,道:“九嫂,我走了,我要去我們的大船。”
舒舒點頭道:“去吧!”
十福晉風風火火的走了。
舒舒這才上了棧板。
一踩上艙室的地板,她就察覺出不同來。
真是落腳無聲。
踩到厚地毯上的感覺。
這氈子好像比自己摸得門氈要厚實。
舒舒又去看艙室墻壁,都是釘著素色白絹,看著十分亮堂。
她伸手摸了摸,后頭也是毛氈,用手敲打兩下墻壁,也沒有聲音。
她又望向窗子與艙門。
艙門上也釘了毛氈,還掛了一個。
窗口上,則是兩層窗簾,除了里頭綢的,外頭垂著夾了絲綿的厚窗簾。
小椿道:“昨兒晚上奴才試了,撂下窗簾,里面安靜著,隔音隔得好。”
她雖比舒舒還年長一歲,卻是黃花閨女,想不到旁的,真以為這樣大張旗鼓的弄隔音,是九阿哥覺輕怕吵的緣故。
舒舒一本正經的點頭道:“那就好,省得爺睡不好身體都熬壞了。”
說到這里,她想起自己的“豬油拌飯”計劃,那個太殘暴了,而且也不健康。
不過增肥的法子,卻可以想想。
九阿哥之所以比同齡人要瘦,是因為腸胃弱的緣故,多吃幾口就消化不良。
想要增肥,要少食多餐。
舒舒就對小棠道:“油炒面、藕粉、發面餑餑,這些小廚房常備著,以后上午、下午各加一餐,爺太瘦了,好好補補……”
小棠遲疑道:“福晉,會不會太素了?”
這補身體不是該吃肉么?
舒舒搖頭道:“不要太油膩,爺腸胃受不了,上午必有兩枚雞蛋,下午必有奶糕。”
為了南巡出來,她們之前也預備了路菜,都吃的七七八八的,只有奶糕當時做的多,又擱得住,還有富裕。
小棠都仔細記了。
九阿哥正好回來,聽了這一句,道:“怎么只有爺的,你還沒說你的呢!”
舒舒雖也在長身體的時候,可是并不想吃。
這是增肥的!
九阿哥道:“總不能爺吃著,你看著吧?”
舒舒想了想,那個情形看著卻是可憐,也容易犯饞。
她想了想后世的輕食食譜,道:“上午我也是一枚煮蛋,一杯茶就行了,給爺上炒面或面茶;下午我也是茶,外加一份蘋果就行了。”
九阿哥在舒舒跟前坐了,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道:“是身子不舒坦么?怎么突然不愛吃東西了?”
舒舒搖頭道:“沒有,三餐還是要吃的,方才我說的是加餐,上午己初下午申初各加一餐……”
九阿哥露出驚訝道:“一天吃五頓?!爺是飯桶么,誰家這么吃?”
舒舒道:“爺腸胃細弱,想要滋補身體,還要少食多餐才行。”
九阿哥曉得,自己被嫌棄了,看著舒舒,眼神就有些不善。
舒舒沒有去哄他。
要不然成了習慣,往后只有受累的。
總該知道好歹吧。
為了他的身體,難道她還要一口一口喂飯?
眼見著船要開了,舒舒擺擺手,打發小椿幾個下去,道:“就加餐跟午飯時候過來就行。”
小椿幾個應了,退了下去。
她們三人就住在后艙,兩間艙室打通的那大間。
里面有一張大床,外頭再打個一尺的板子,正好睡三人。
后艙還有兩間,一間做了臨時伙房,一間是孫金住著。
前艙四間,都是分開的。
何玉柱占了一間,剩下三間留給上船輪值的侍衛跟護軍。
之前覺得十一個艙室富裕,實際上也滿滿當當的。
少一時,船開了。
九阿哥眼見舒舒不搭理他,自己已經調整好了,帶了幾分新奇,在地上走著,時而還跺跺腳,道:“這船可穩當,怪不得皇祖母與太妃她們沒暈船。”
聽他這樣一說,舒舒道:“希望十弟妹也不暈船,要不然這一路回去也遭罪。”
九阿哥道:“不至于,就算坐車回去,不用趕時間,不冷不熱的也正好。”
舒舒想到一件事,道:“來的時候是順風順水,回去的時候就是逆風逆水,聽說會用纖夫拉纖,那樣的話,船速會慢么?”
這樣的船隊,前后這么多條大船,得耗費多少人力?
九阿哥一愣,隨著指著舒舒大笑。
“哈哈哈!”
舒舒被笑蒙了。
九阿哥還在笑不停,眼角熒光點點,眼淚笑出來。
舒舒實在忍不住,在他腰上抓了一把。
既是問了,好好回答就是,就是遇到自己不熟悉的領域,這樣嘲笑也過了。
九阿哥抓住舒舒的手,臉上已經笑的不行:“太有趣了!難道你以為運河逆行,全靠人拉么?從杭州到京城來兩千多里,全靠人力?”
舒舒之前沒有想過,現下想想,確實扯澹。
“那逆水行船怎么走?”
舒舒問道。
九阿哥清了清嗓子,站起來,背著手,道:“自然也是借著水利,就是開閘放水罷了。”
舒舒恍然大悟。
雖說這一路上有閘口,可是舒舒還以為那個是修繕單位。
沒有細想它的作用。
舒舒瞥了九阿哥一眼,帶了不滿道:“遇到爺不會的時候,我笑話爺了?”
九阿哥坐下來,輕哼道:“昨兒才問我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兒你倒忘了?那一回兵馬司后衙,你敢說你沒笑話爺?”
舒舒笑吟吟道:“那不是沒想到真有人敢用假證據告狀么?”
不過她帶了好奇道:“爺化名怎么想的是‘金二爺’,不是‘金九爺’?”
九阿哥道:“你當爺傻,這京城聰明人多,誰不曉得桂丹是娘娘的侄子,要是直接出來個‘金五爺’、‘金九爺’旁人怎么想?”
舒舒笑了笑,還真是聰明了一回,就是聰明的不多。
這個身份,也是自欺欺人罷了,那副欠揍的模樣,她可記得真真切切。
季春時節,陽光溫煦。
小夫妻來也沒有老在船艙里貓著,而去了甲板上。
運河沿岸,正是繁花錦簇。
只是……
見景不見人……
偶爾看到行軍的隊伍,是杭州將軍標下的迎駕人馬。
舒舒道:“話本子不是說有攔圣駕、告御狀的么?怎么不見?”
不但如此,沿途百姓好像也都驅逐了。
九阿哥道:“還能有什么,無外乎布防的嚴實,沖不到御前來。”
南巡的隊伍看似是有數百人,可實際上地方接駕、護駕的人手十倍都不止。
有了冤情才會想著告御狀,可是那樣的話地方官場就要清洗了,那些父母官們自然嚴防死守。
不止他們兩個出來,后頭十阿哥跟十福晉也在甲板上。
十福晉看見兩人,使勁的揮著胳膊大喊。
只是這看著近,實際上隔著遠,喊的什么也聽不真切。
九阿哥看著十福晉的模樣,跟舒舒滴咕道:“幸好清減了,要是還跟年前似的,這船板不得給跳塌了!”
舒舒橫了他一眼,還真是嘴欠。
幸好他比之前懂事了,就是跟自己面前放肆些。
剛看完后船,前頭的船又有了動靜。
是十四阿哥,用手圈在嘴巴跟前,大喊著:“九哥!”
九阿哥湖弄似的揮了揮胳膊,跟舒舒滴咕道:“無聊不無聊,倒是真歡實。”
因為今早舒舒才跟小棠提了加餐之事,所以這兩餐很簡單。
不過該有都有了。
九阿哥是兩個白煮蛋,兩個蜂蜜小麻花,一碗油炒面;舒舒這里是一枚白煮蛋,一杯清茶。
九阿哥摸了摸肚子道:“還真有些餓了,可是這是不是太素了?”
舒舒指了指油炒面道:“這里放了黃油。”
九阿哥道:“肉呢?”
他是想起自己的親親五哥,無肉不歡,也就吃胖了。
既是被嫌棄瘦了,那他也就是補補唄。
舒舒道:“正餐的肉就夠了。”
九阿哥這才不啰嗦,夫妻倆用了上午茶。
午飯過后,兩人就小憩。
艙子的窗子都開著,上面湖著軟煙羅。
之前九阿哥嘴上說的熱乎,可也沒有要拉著舒舒荒唐的意思。
這是他的皇子福晉,現下又是隨扈途中,但凡有一絲不尊重落在旁人眼中,都會生出口舌來。
他不大在意自己名聲,卻受不了妻子的名譽有瑕疵。
下晌又是一頓下午餐。
估摸著申正,前頭的船就開始陸續停泊。
到了今晚停泊之地吳江縣平望。
九阿哥伸著懶腰,跟舒舒道:“不比不知道,一比這騎馬趕路都比成孫子了!”
舒舒點頭道:“爺辛苦了。”
夫妻倆百無聊賴,就有小太監小跑著過來,氣喘吁吁道:“九爺,皇上傳召!”
九阿哥點點頭,跟舒舒道:“那爺過去一趟,你要是待著沒意思,就是找十弟妹。”
舒舒點頭應了。
那小太監腳下沒停,已經往后頭十阿哥的船上傳話去了。
這傳人傳的急,十阿哥也沒有耽擱。
說話的功夫,十阿哥就到了。
小哥倆聯袂往前頭去。
“這是出了什么事兒,著急忙活的?”
九阿哥滴咕道。
十阿哥想起昨日他們告狀之事,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是拔出蘿卜帶出泥了吧?
等上了龍船,到了御前,他們就發現該來的都來了。
隨扈成年皇子、宗室王公、大學士、領侍衛內大臣、其他文武大臣。
氣氛不大對頭。
康熙高坐龍座上,環視眾人,臉色鐵青道:“朕南下巡省,是為了撫民而來,不是為了擾民,自出京城以來,一應供御之需,皆出儲備,沿途日用、也是下令該衙門照時價采買,可還是有人無視朕之口諭,搜刮地方,委實可恨!”
這一更是昨天的,寫到一半熬不住睡了,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