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公公叫康熙
再次探望了五阿哥出來,九阿哥就有一些迷茫。
原本以為內務府總管是個簡單的差事,比不得六部,涉及國家大事,需要斟酌思量。
像是大管事似的,就是約束不聽話的奴才,省得內務府這些包衣越發驕狂。
結果,各處都是不能碰的人。
這是宮里的關系,那么其他衙門的人呢?
內務府下掛著的各個小衙門,有三十多個。
四妃都有勢力,已故幾位皇后與貴妃呢?
那四位出身勛貴,不是包衣出身,可三位皇后都是掌過宮權的,有過好幾個內管領,就沒有自己的老人?
兩位皇后名下有三個內管領,佟皇后生前是皇貴妃有兩個內管領,貴妃也是兩個。
這些管領下人,沒有跟著皇后“雞犬升天”,怎么可能?
除了內廷勢力……
上三旗的領侍衛內大臣呢?
按照旗籍,上三旗分了滿洲、漢軍、蒙古、包衣四等。
內務府包衣三旗出了不少大員,除了三旗內聯姻,同其他旗也有嫁娶。
這就是一張關系網。
牽一發動全身。
九阿哥明白過來,為什么舒舒讓自己先賣藥,而不是去想著清查那些個部門。
等到舒舒與五福晉作別回來,就看到這樣沉思的九阿哥。
舒舒有些遲疑,好奇他之前與宜妃到底怎么說的,弄得母子兩個都憋了氣的模樣。
沒等到舒舒琢磨出用詞,九阿哥已經小嘴叭叭的說了一遍。
他不僅狠狠地抱怨了宜妃的偏心,還說了宜妃挑剔她之事:“沒想到還真讓你猜著了,她心里不痛快,遷怒到爺身上,還要挑你的毛病……哼,這當額娘的,也是欺軟怕硬……她怎么不敢挑剔五嫂?就是欺負咱們沒人疼,五哥那里,有太后在呢……”
舒舒很是無語。
幸好自己早有準備,沒有天真的去將婆婆當成親娘,也不會去計較這些,否則換做一個尋常的新婦,肯定心里要把婆婆給記上。
指望著九阿哥在從中轉圜,還是算了。
有他在中間攪合,說不得越來越亂。
舒舒心中腹誹,嘴里卻是贊個不停:“爺應答的真好……娘娘關心則亂,心里憋著火,可不就是容易盯著身邊的人挑不是……過了這個勁兒,娘娘自己也能明白過來……這個時候多體恤就是,沒有必要硬頂著……將心比心,娘娘偏著五哥,爺心里難受;爺要偏著我,娘娘心里也難受……”
九阿哥拉著舒舒的手,嘆了一口氣:“爺算明白了,越是懂事越是吃虧……爺倒是念著當年不懂事的情形了……”
舒舒柔聲道:“誰能老是小時候呢……”
說到這里,舒舒看了九阿哥兩眼,莫名地有些囧。
暈死了……
這是遲來的青春期?!
小時候從書本中行成的人生觀,與現實社會的差異,使得他們認知混亂。
激素的變化也容易影響情緒,變得自卑、敏感、暴躁,懟天懟地,缺乏安全感。
人格逐漸獨立,開始去審視小時候仰視過父母,放大他們身上的缺點。
康熙與宜妃也是傳統式的父母,習慣于打擊式教育。
或許在他們眼中,已經固化了對九阿哥的認知。
九阿哥正是敏感的年紀,如何能感覺不出父母對他的挑剔與輕視。
舒舒移開眼,有些無法直視九阿哥。
九阿哥沒有察覺到舒舒的異樣,反而帶了得意:“你都提醒了爺兩次,爺再不明白就是傻子……怪不得老話說‘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呢,你們女人家太心細了,就愛計較些沒有的……”
舒舒聽了這話,磨著牙,在九阿哥腰上擰了一把:“爺說我是母老虎……”
九阿哥抓了她的手,輕哼道:“爺想說的是后一句,說你們閑的,才會計較這些個……一個親生額娘,一個親媳婦,兩個都親近怎么了?非要分個遠近親疏來……”
舒舒想了想,道:“也不只是親近的問題,還有個主導權問題……咱們小家里,我自然想著是我同爺做主……可在長輩眼中,說不得覺得咱們年紀輕、經的事情少,怕咱們走了歪路,想要咱們順當些,按照她們的提點大道直行……”
九阿哥想到自己額娘,正是如此。
可是自己只想聽一半,消息曉得就行了。
最后如何行事,還是想要自己做主。
他將宜妃關于內務府的說辭,也給舒舒講了一遍。
舒舒并不覺得意外。
四妃把持宮權十來年的功夫,肯定要用親族。
一來二去的,就是一個勢力圈子。
現下這種局面,已經比舒舒預想的好多了。
沒有哪一家可以一支獨大。
處處都是山頭,就不顯了。
與對方是保全,對九阿哥也是保全。
否則立著那么個一家獨大的包衣世家,九阿哥怎么辦?
移開,就是生死之敵。
不移開,就是攔路虎。
旁人也會觀望九阿哥這個署理總管的行事,見他壓不住老人,自然也就失了威懾。
“丟死了人,還不知汗阿瑪怎么笑我……”
九阿哥最惱的,現下是這個:“告訴我一聲怎么了?娘娘也太過分了……她是清白了,可我在汗阿瑪心中成什么樣?大蠢蛋似的!”
舒舒不好跟著九阿哥一起吐糟婆婆,便道:“應該也不是故意瞞著,五爺沒有提醒爺,肯定也是不知道的。”
九阿哥點點頭,這才舒坦些。
雖然說今天有一些小挫折,但是就整體還是非常的歡喜。
九阿哥擺著手指頭,帶了幾分小得意,跟舒舒念叨著:“三十多個小衙門,真是不敢想……就是內造辦那邊,爺都沒想著過去當家,想著是跟著學差事罷了……”
好像這三十多個衙門他都能觸及到一樣,實際上除去不好觸及的與宮中生活緊密的幾個司,再除去京外的那些,九阿哥現下能插手的地方并不多。
不過等到他坐穩內務府總管,不再是署理,就不礙了。
這一晚九阿哥很激動。
事業果然是男人的良方。
舒舒心中別扭著,又不愿直接掃興,讓他留了陰影。
婉轉求了兩回,九阿哥才得意洋洋地抱了她睡。
次日一早,舒舒醒來時,九阿哥已經出門去了。
今日拔營,圣駕順著東北方向,去下一個圍場行在。
舒舒對著鏡子,摸了摸臉。
男人也是女人最好的藥。
雖說火候不足,可藥效還不錯。
她臉色紅潤,黑眼圈也沒了。
這簡直不科學。
她心里算了算昨晚睡眠時間,兩個半時辰。
要是在后世,她還能馬上問問度媽。
現在,就算翻書,估計也就“陰陽調和”或“采陽補陰”這樣的答案了。
圣駕隊伍再次出發。
舒舒的馬車,依舊是七福晉的馬車后。
就是七福晉的馬車前,沒了五福晉,直接與三阿哥的車挨著。
舒舒還是察覺到了不同。
真是縣官不如現管。
九阿哥空降內務府,舒舒也跟著水漲船高的意思。
今早行李裝車,內務府就安排了一個管事帶人手過來。
將要出發前,排車隊時,這邊也多給了一輛行李車。
這次的行在位置不近,五十五里,半天到不了。
中間還要小憩。
深秋時節,山中已經很冷了。
舒舒也穿上了夾棉馬甲。
沒等小棠叫人燒起爐子,早有內務府的人抬了一個炭爐過來,還提了一大壺熱水。
見了小棠,那人一口一個“姑姑”。
舒舒剛要下車,聽了個正著,不由蹙眉。
等內務府的人離開,舒舒才下了馬車,看著小棠道:“好好的,怎么就成了姑姑了……”
在宮里,姑姑算是尊稱。
最早來源是小宮女對年長宮女的稱呼。
宮女入宮后,分派到各個宮室,跟著年長的宮女學差事。
有點師徒傳承的意思,稱呼就是“姑姑”。
后來太監們也跟著叫。
低等嬪御也跟著叫主位的大宮女。
一來二去的,“姑姑”就成了體面大宮女的尊稱。
小棠笑著說道:“沾阿哥爺的光,昨兒開始奴婢就長了輩份……”
舒舒也笑了,就是笑容有些淺。
這會兒功夫,七福晉大踏步過來,面上帶了不快。
“怎么了?這是……”
舒舒叫人搬了小凳子,兩人坐了,好奇道。
七福晉指了指馬車的方向:“又蹦跶……煩死了……我方才下車透口氣,吃了兩個芝麻丸子,不知怎么就落到她眼中了……打發人過來,就直接討,說是犯了‘百日咳’,吃不下別的,蜂蜜潤肺,想要試試這個……”
舒舒想的多。
芝麻丸子看著黑漆漆的,外表能看出蜂蜜來?
是她要蜂蜜丸子,還是三阿哥要?
三阿哥的親戚,可就是因為小小的的蜂蜜,才挨了板子清退。
七福晉撇撇嘴道:“什么毛病,天天將這個病、那個病掛在嘴上,做出‘病西施’的樣子將誠郡王迷得五迷三道……也就是我心腸軟,要不然依照她的癥狀,直接告訴妃母,留她‘靜養’,那才好玩呢……”
舒舒開解道:“輕不得重不得,不理會就是了……真要搭理了,反而抬舉她……”
與伯子的格格對上,不管對錯,都是笑話。
七福晉也明白這個道理,點點頭道:“反正是個矯情的……同她相比,我家那個算是省心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