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聽著,也不放心哥哥、弟弟們,起身道:“爺這就去行在藥房那邊問問……”
說著,他遲疑了一下,道:“之前還想著給你換新首飾,可要往后拖拖了,罰俸三年,爺要給汗阿瑪打白工……”
舒舒笑道:“爺就放心吧,咱們以后不缺銀子使了……”
九阿哥搖頭,滿臉地不贊成。
“說好了啊,你嫁產里的收益單收著,可不許混著用!要不然的話,爺成吃軟飯的小白臉子了!”
舒舒伸手在他臉上摸了把,輕笑一聲。
“我就愛爺這樣的小白臉子,不行么?”
九阿哥輕哼,抓住她的手。
“那可不行!爺我頂天立地的,要是連妻子都養活不了,那不成了大笑話……你等著,不用三年,蒙古這邊最快年底就能歸攏一批銀子出來……”
舒舒笑道:“爺好好想想,再過一旬,是什么日子?”
九阿哥仔細想了想:“老十生辰,也是你生辰,還有頒金節,還有什么旁的?”
舒舒無奈了。
“三節兩壽啊,衙門的規矩……行在這邊的壽禮差不多也該開始送來了,外頭的會送到阿哥所……”
九阿哥喃喃道:“三節兩壽?三節,除夕、端午、中秋?兩壽?爺的,你的?誰定的規矩……”
舒舒搖頭道:“不知道,不過早就有了……我阿瑪早年做參領時,下頭的佐領就是這樣走禮;等到做了都統,下頭的參領、佐領也是如此……”
當時她年歲小,還沒有恢復上輩子的記憶,看得心驚膽顫的,覺得這有收受賄賂的嫌疑。
等到跟額涅說了,被額涅科普了一遍,她才曉得這是官場約定俗成的規矩。
自家這邊,對旗主那邊的走禮,也是這個。
九阿哥生來就是皇子,除了宮里的親長之外,只有旁人討好他的,沒有他去討好旁人的,便也沒有在意過這些人情世故。
現在他聽得津津有味,笑著點頭道:“居然還有這個規矩?那挺好的,爺還真的以為要出三年白工……”
都是成家立業的人,自然盼著自己才是家里的頂梁柱,要不然說話都沒底氣。
想到這里,九阿哥想了想,道:“也看看下邊人什么態度,要是有誠心投靠過來的,能用的也用用,多提拔幾個上來……”
舒舒忙勸阻著。
“爺,要是成了交易,那可就留下口舌了……
這些節禮壽禮什么的,不過是錦上添花的事兒,咱們又不缺銀子使……
真要是重金上門那些人,能用銀子買差事,那肯定是盼著撈更多的銀子,才能將前頭花的找補平,要是能翻個兩倍三倍的更好了,說不得還要十倍八倍的,就跟之前修繕行宮的那些人一樣……
這樣的人,就算有能力,爺也要多思量……
太貪了,影響爺的名聲……
那些人跟郭絡羅家的人沒有區別,都是借著爺的勢斂財罷了……”
九阿哥面上,果然帶了警醒。
“也是,誰也不會做賠本的買賣……哼!郭絡羅家的人,爺都懶得搭理,會給這些碩鼠撐腰?”
舒舒想了想,道:“之前爺給了十弟、十三弟內務府的缺做人情……或許,直郡王那里,也可以如此……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還有五哥那邊,娘娘這邊有內管領,太后那邊也有內管領,正可以讓五哥做人情……”
人與人之間,禮尚往來,是個準則。
也是平衡之道。
之前舒舒想著與五阿哥保持距離,省得往后有什么拖累了五阿哥。
經過今日的事,就不那么想了。
五阿哥是個合格的好哥哥,自己這邊敬而遠之,只會讓人覺得不知好歹、狼心狗肺。
因為是同母所出,外頭也會將兩兄弟視為表里。
“八爺黨”的苗子還沒有呢,或許暫時不用避嫌。
如何能不黨不群?
那就是做個八爪魚……
九阿哥性子淺白,排序還在后頭,只要不跟著八阿哥,也沒有人會專門盯著他收拾。
做個好哥哥后,也做個好弟弟。
九阿哥聽進去了,道:“老大那邊,爺正覺得心里虧得慌呢,早點兒還上人情也好……”
他之前不喜大阿哥,這一路相處下來,改觀許多。
今日,更是刮目相看。
老大為人不錯,可以當得起一聲哥哥。
走到門口,他腳步停了下,道:“不行,今兒這事兒還沒跟娘娘說……不說別的,就說老大為了護著五哥受傷,娘娘也不好不聞不問,不做表示……”
舒舒點點頭道:“爺想的對,估計這會子娘娘也急著……”
九阿哥“蹬蹬蹬蹬”的走了。
舒舒心中有些亂。
現在才是康熙三十七年。
離帝王更替還有二十多年。
離“一廢太子”也還有十年。
可是父子相疑,不是一蹴而就,是一點點發展的。
壯年的帝王,也是一點點走向老邁。
現在的康熙四十五歲,膝下十五個立住的皇子,已經有八個長大成人。
皇孫輩……
太子的長子多大?
好像已經入尚書房,比十五阿哥還大兩歲,那是八歲了……
康熙應該會察覺,隨著兒孫陸續長成,他在緩緩老去。
父慈子孝,會變得彌足珍貴。
自己又不想截胡,九阿哥也沒有那個政治天分。
況且,這世上最不可測的就是人心。
三阿哥一直以勤學上進的好哥哥形象示人,一朝封了郡王,都能得意猖獗,捧高踩低,行事失了謹慎。
要是九阿哥真的登上至尊之位,會如何?
舒舒不敢想,也不愿去想。
今日三阿哥的評語,也算一個良好的開端。
就讓“九龍奪嫡”的規模越來越小,不要影響那么大好了。
大家一個一個出局,結果也不會那么慘烈。
敵我立場對立,也不用那么鮮明。
舒舒在地上轉了兩個圈圈。
貝子夫人的確是品級太低。
或許可以展望展望一下郡王福晉。
等到新帝登基,給兄弟加恩,就是順理成章的晉為親王福晉。
不過眼下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三阿哥性格要強,不會輕易認輸,說不得還有動作。
他成了前車之鑒,給了九阿哥一個警醒。
那九阿哥,也給他做了個示范。
接下來,他應該會真的病了。
舒舒將此事記下,看來回頭要提醒九阿哥給那邊多安排兩個太醫值守。
就是三福晉那邊,往后應該不會跟她表現的那么親近了。
舒舒并不在意,這世界上哪有處處都好的事呢?
如此也好。
不過十阿哥的癥狀,聽著像腦震蕩……
這個時候,還沒有腦震蕩的說法。
這些日子途經蒙古,九阿哥幫她劃拉了兩本蒙醫手札。
有一本其中提到了“腦震術”。
就是治療墜馬后磕碰到腦子的,就是方法有些殘暴。
“以震制震”。
給駱駝、馬匹等大牲口看病,也是這個方法。
舒舒搖了搖頭。
算了。
這不是能試驗的法子。
她想了想,喚了小棠進來:“之前做好的果丹皮,收拾一盒給十阿哥送去……惡心、沒有胃口的話,就吃那個開開胃……”
腦震蕩要臥床靜養,容易引起排便困難。
偏生現下的人,沒有吃水果的習慣,大家都默認那是女人與孩子吃的。
舒舒就又吩咐道:“去膳房那邊,蘋果、葡萄什么的,切兩碗果丁子,加上酸奶、蜂蜜,給十阿哥與十三阿哥都送一份……
你這兩天多往十阿哥那邊跑跑,盯著些十阿哥的飲食……
問問他有沒有什么想吃的,肉干肉脯這些就算了,黏餑餑什么的,不利于克化的,也斷幾天……“
小棠應著,下去往行在膳房去了。
舒舒又想起傷號不僅十阿哥一個,還有大阿哥與五阿哥。
這兩人是伯子,她這個小嬸子不好直接插手照看了。
之前已經跟九阿哥提過。
他應該會記得,就不用管了。
行在中路后進。
宜妃這里,心驚肉跳的。
前頭的動靜,落到不少人眼中。
早有機靈的過來稟了。
宜妃覺得自己老了,心腸變得柔軟,不像年輕的時候那么沉得住氣。
就是理智還在,逼著自己克制。
越是這個時候,越不能妄動。
也不好派人出去打聽,否則落在皇帝眼中,說不得連她都要被遷怒上。
章嬪年輕,沒有那么好的定力。
得了三、兩句消息,曉得隨扈的阿哥都牽扯進去,她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
“娘娘,聽說阿哥們打架了?皇上震動,誠郡王是抬著走的……”
章嬪接二連三地問著。
“到底是怎么回事兒?要不然叫人去前頭打聽打聽?”
宜妃瞥了她一眼,
“你要想去,那就去,正好回頭也知會我一聲……”
章嬪神色僵住。
她哪里敢呢?
專門過來,不就是想要請能做主的人出面么?
她訕訕的,有些不知道該說什么。
宜妃心浮氣躁,懶得應付她,冷著臉端起了茶杯。
章嬪福了福,退了出去。
正好見九阿哥大步流星的進來。
章嬪忙站定,頷首:“阿哥安……”
九阿哥也垂手躬身道:“嬪母安……”
章嬪還想要說什么,宜妃已經聽到動靜出來,在門口招呼九阿哥。
九阿哥又躬了躬身,才轉身小跑著去了。
宜妃直接拉了他的手,上下打量,見他好好的,先是松了口氣,隨后帶了責怪。
“到底怎么回事兒?好好的,怎么就打起來了?聽說是三阿哥動了你五哥,你怎么也不說攔著些?”
九阿哥皺眉道:“兒子聽到動靜出來時,已經打完了,要不然兒子能干看著?”
宜妃蹙眉:“是什么原因動手?三阿哥好好的,欺負你五哥做什么?”
九阿哥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面上帶了猶豫。
宜妃的眉毛立了起來:“原來是你惹的禍?!平白無故的,招惹三阿哥做什么?”
九阿哥耷拉著腦袋,將月初灌酒的事情說了。
宜妃咬牙道:“你那嘴巴是擺設?!該說的話不說,不該說的話使勁往外禿嚕……”
要是早告訴她,她自然有旁的法子。
有這個前因后果,宜妃神色也稍緩:“皇上打三阿哥板子了?”
九阿哥搖搖頭:“除封號,降為貝勒……”
宜妃臉上帶了古怪,喃喃自語道:“這么大的火,莫不是太子爺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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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邊還有一更,也更了,大家別忘了看。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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