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仔細看了十福晉一眼。
十福晉雖比“初定禮”的時候瘦了一圈,可是跟尋常女子相比,還是分外豐滿。
她穿著旗裝大褂,胸前撐的鼓鼓的,下頭沒有腰身,就顯得人膀大腰圓。
宮廷雖是美人爭妍斗奇的地方,可那是內廷。
像她們這些皇子福晉,就不用摻和。
十福晉想要展現更美好的一面,不是愉人,就是愉己。
舒舒想著幾百年后旗袍的改良,視線落在十福晉的腰身上,道:“弟妹要是只想要掐腰,不用非系腰帶,直接腋下到腰身那里收收也好刀。”
十福晉聽了,站起身來,低頭道:“那能顯瘦么?”
舒舒也起身,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一下,道:“這一扎線收收,腰身放得高點,顯得瘦,還顯得腿長·……,”
十福晉眉開眼笑,道:“那我就叫人改。”
舒舒忙提醒道:“到底是宮里,流行從眾,不好太時興,你改了在三所當家常衣裳穿,出門還是換上尋常的。”
要不然的話,到時候前凸后翹,一個大曲線,估摸著長輩們看著會覺得輕浮,不喜。
十福晉很是聽勸,忙點頭道:“我不穿出去,我只給十爺看,我們有小秘密,十爺愛看我,哈哈……”
舒舒只當沒聽見。
雖說成親一年了,可是她還是個孩子。
跟五福晉那樣靦腆的,自己拿著《黃帝內經》說話,東扯西扯的,還能繃得住。
十福晉太過天真爛漫,也太過直白了。
她就別招了,要不然怕十福晉不避諱,連床笫之事也說了。
可是十福晉還是想找個人分享,美滋滋道:“前幾天在園子里不好,十爺好早就要從園子里出來,總共歇不了兩個時辰;現在就好了,鬧到五更也不怕,中午還能回來補覺,嘻嘻……”
原本十福晉與十阿哥兩口子也是跟著去海淀園子避暑的。
可是十阿哥與其他小皇子還不一樣,是有差事的,每日要去宗人府。
加上現在不是寒冬臘月,沒有理由坐車,十阿哥只能騎馬往返,成了大清的“通勤族”。
十福晉心疼十阿哥奔波,就不肯在園子里住了。
所以夫妻倆去了幾天就又搬回阿哥所。
舒舒在旁微笑聽著,并不接話,心中都有些小猥瑣。
只睡不到兩個時辰么?
那也太能折騰了?
也不知道怎么個鬧法。
十福晉這肉乎乎的身材,換了自己,也會愛不釋手。
夏日天長,舒舒的時間也似乎寬裕起來。
十福晉偶爾會在下午過來,但是也不是每日來,差不多三、四天一次。
待得時間不長,吃吃喝喝的,不會超過半個時辰,是個比較好的客人。
翊坤宮那邊,舒舒就不親自上門了。
保持三、四天的頻率,打發小椿或核桃過去送些吃的,或是代自己請安。
隨著坐月子的時間長,宜妃肯定不愛見人。
雖說后世月子里洗頭洗澡已經不是禁忌,可現下還是嚴格尊重這個傳統。
舒舒曉得御膳房有玉米,就叫周松去取了些。
她參照后世玉米粉干洗發的法子,讓人將玉米研磨成粉,里面加了幾滴精油,做了一份干洗香波。
小松愛出汗,又愛吃葷腥,頭發比旁人油。
舒舒就在她頭上做了個試驗,發現還行。
不過因為玉米淀粉愛沾頭發,細籮多篩幾遍,才算好些。
舒舒就又弄了幾個粗布頭刷。
這個也是頭發去油的方式。
就是比干洗去油效果差了許多。
九阿哥中午回來時,就發現東次間擺攤似的,放著這些東西。
“又是面,又是刷子?這是要刷墻?”
他湊過來看了兩眼,道。
舒舒就講了這兩樣的功效。
九阿哥聽了,來了興趣,道:“真的有用?”
舒舒點頭道:“上午試過了,頭刷差些,這個玉米干粉更好些,可是洗完也不能完全篦干凈,怕娘娘嫌棄”
九阿哥拿起了那玉米粉道:“這怎么聞著香噴噴的?”
還是熟悉的味道,他的柑橘精油。
舒舒道:“娘娘平時用的是果香的香露,是淡香的,應該是不喜歡濃香,我就拿了爺的柑橘精油用,味道怎么樣?”
九阿哥點頭道:“甜而不膩,用著正好。”
舒舒道:“那就好,希望娘娘能用得慣。”
要不然,這大夏天的,渾身臟著,怕是宜妃自己也難受。
馬上還要入伏了,到時候又悶又熱,更讓人燥。
“東西是小椿盯著做出來的,方才在小松頭上也是她動手,舒舒就吩咐小椿道:(給娘娘送去吧,方子也帶著,再拿瓶新的柑橘精油·”
還沒說完,九阿哥忙道:“只送東西就行了,方子等等,精油也等等。”
舒舒看著九阿哥,有些不解。
之前每次送零嘴,她也是附上方子的。
翊坤宮有自己的內膳房,灶上婆子的手藝,比二所只高不低。
所以她才養成連方子一起送的習慣。
這樣宜妃喜歡哪種了,直接吩咐自己宮里內膳房的人做了就是,比較方便。
不單單是翊坤宮如此,舒舒送寧壽宮那邊的孝敬,也是如此例。
九阿哥搖頭,道:“敗家,這跟吃食能一樣么?這是旁人沒有的東西,奇貨可居可以生錢的!白給了出去,那邊人多眼雜的,傳出去了,咱們虧不虧?”
舒舒撫額。
自己真是煳涂了。
小榆的胭脂店已經開業了,就在鼓樓大街順安銀樓對面,是千金坊隔出來的那兩間鋪面,專做女眷生意。
這個干洗粉,確實可以放在那邊供應。
雖說加了精油,成本不低,可是價格也能開的更高。
舒舒就吩咐小椿道:“聽爺的,要是娘娘或佩蘭姑姑問起來,你就將爺的話實話實說。”
小椿應聲去了。
九阿哥帶了得意道:“按照去年的時間算,汗阿瑪北巡下來,總要三個月,到時候爺帶你巡鋪子去……”
別的不說,去年提過的酒樓,他二月里已經叫人開業了。
“你不是最愛看書么?爺正月里分的產業,正好有個在外城,地段不算好,爺打算開個書坊,到時候賣書,也跟著收書使……”
九阿哥道。
書坊?
舒舒的腦子里莫名的想起“五年模擬、三年高考”幾個鑲金邊的大字。
今年就是鄉試之年,明年就是春闈!
現在是六月上旬,直隸生員會陸續抵京備考。
等到各省鄉試結束,舉子們就要奔京城來,預備明年春闈。
未來大半年,京城就會涌進來大批的讀書人。
舒舒就帶了幾分激動,道:“爺,歷年順天府鄉試的卷宗在哪里能查看到?”
九阿哥道:“你怎么想起問這個?是富永、富明今年就參加鄉試?太早了吧?”
富永與富明,就是都統府的小三、小四,舒舒的雙胞胎弟弟。
八旗子弟,想要參加科舉的,可以直接納監,就可以直接從鄉試考起。
舒舒帶了笑道:“爺,他們這次不考,是我尋思著,咱們可以賣備考資料,歷年的考題什么的。”
九阿哥想了想,道:“府學就有,這個倒是不難弄出來,可是旁人也能弄出來,不算什么稀奇的,現下外頭的書坊里應該就有類似的合集注釋,或是舉子文選之類。”
舒舒原本想要提模擬試卷,又將話咽了下去。
科舉太過敏感。
他們的身份又離御前太近,要是模擬卷押對題,那不是好事,反而要生是非。
可是這是考試紅利啊,還是經濟比較富裕的一群人,要是直接放棄也可惜。
她想到了后世的自習室,也想到了現下鄉試的遭罪。
三尺寬、四尺深、六尺高一個小考棚。
然后一圈就是三天兩夜。
現下能讀書的,沒有幾個是真正的寒門子弟,多是出身鄉紳。
舒舒就道:“爺說的那個鋪子大么?”
九阿哥點頭道:“不小,五間門臉,上下兩層,就是位置偏了些,不過開書坊應是無礙的。”
到時候面對的是大興書院,靠著的是口碑相傳。
“那除了前頭的鋪子,后頭呢?”
舒舒道。
九阿哥道:“是個四合院,里面院子大著呢,一圈屋子,做庫房啊,伙計房啊什么的,都夠用了。”
舒舒就說了學習室與“模擬考棚”之事。
“可以在院子里搭建十來個考棚,然后將考試遇到的各種號房都做兩個出來,什么‘臭號’什么的,這樣生員們試過了,說不得也能有進益,然后再預備些配套的東西售賣,驅蟲驅臭味的精油,提精神的薄荷油,還有伊面什么的,也比較適合考生吃”
鄉試三場,考九天六晚。
每一次三天兩晚,都是在考棚不出來,吃喝拉撒都在號房里。
九阿哥聽得怦然心動。
這可是蝎子粑粑獨一份!
他忙道:“老十也分個鋪子,跟咱們的挨著,也空著呢,回頭爺跟他置換了來,到時候兩處打通了,就這么來”
他不僅要獨一無二,還要獨占鰲頭。
就算旁人想要跟著效仿,也要望塵不及·
翊坤宮里,宜妃曉得了“干發香粉”的作用,迫不及待的就要試用。
小椿方才跟著試驗時,已經做過,就由她動手,服侍著宜妃將頭發干洗了。
等到干洗完畢,用了最細密的篦子通了好幾遍,頭發肉眼可見就蓬松了許多。
宜妃拿著鏡子,幾乎喜極而泣。
之前頂著油頭,臟兮兮的,她都不敢照鏡子。
可是離出月子還有好些天,她已經快忍到頭了。
等到小椿離開,宜妃又看了好半晌,才撂下鏡子,跟佩蘭道:“這么貼心的兒媳婦,上哪找去?之前我只想著,不管如何待兩個兒媳婦都不偏不倚,省得生了嘰嘰,影響情分,可是你瞧瞧,現下真要一視同仁,那我都覺得虧心……”
佩蘭聽了,不知如何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