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太子進來,太子妃起身迎著。
三阿哥拉起三格格,兩個孩子也站起來。
三格格對太子還算熟悉,三阿哥卻是見的次數不多。
太子看了一眼,東宮總共就三個阿哥,大阿哥、二阿哥受寵,三阿哥平日里倒是不顯。
只是瞧著他小鼻子、小眼的,行動也帶了拘謹,相貌行事都比大阿哥、二阿哥差了一截。
見太子神色嚴肅,太子妃就吩咐人抱了三阿哥與三格格下去。
太子道:“三阿哥淘氣么?”
太子妃輕笑道:“林格格將孩子教得很好,三阿哥很乖巧。”
太子聽了,帶了幾分別扭。
因大李氏帶大阿哥、二阿哥的例,三阿哥出生后就也跟在生母身邊。
一個格格,哪里又能教養孩子呢?
大李氏還是官宦人家出身,到了林格格這里就是尋常包衣人家,家里沒有一個品官。
幸好三阿哥現下還小,還能板正過來,否則這幾個皇孫,怕是汗阿瑪一個都看不上。
想到這里,他帶了幾分煩躁,道:“阿克墩額娘不像話,我會吩咐下去,往后不許她插手毓慶宮內務!”
太子妃沉默,沒有接話。
自己嫁進來的晚,當時毓慶宮的內務就在太子的乳母何嬤嬤跟大李氏手上。
后來太子讓何嬤嬤交了差事,卻沒有讓大李氏交。
大李氏負責自己跟兩位阿哥的那份庶務與人事。
太子妃雖覺得不合規矩,可是也樂得省心。
什么時候變了的?
是阿克墩毆打十五阿哥。
太子去清溪書屋請罪,回來后削減了大李氏的日常供給,也將三阿哥送到自己身邊教養。
不用說,太子妃也曉得這是康熙的諭令。
看來大李氏竟是渾然不覺,或是察覺了也沒有畏懼。
若非太子朝令夕改的,對大李氏縱容太過,她怎么敢這樣膽大?
太子妃懶得做惡人,此刻才不想接話。
太子揉了揉額頭道:“我方才打發人去新四所了,九福晉惱了,要清算西瓜錢!”
太子妃聽了,認真起來,道:“怎么回事?”
九福晉前幾日送了半車西瓜,是陪嫁莊子上出的,特別的甜。
總共就給了三處,御前,太后處與討源書屋。
太子妃正打算中秋節的時候,多回一份瓜果回去,也是禮尚往來。
太子苦笑,指了指太監手中的錦盒,說了緣故。
太子妃臉上露出驚愕來,好半晌,道:“爺忘了上元節的那碗湯圓么?”
當時討源書屋是什么情形?
門口侍衛守著,不許進出,上下人心惶惶。
只有住在荷池南所的九阿哥與九福晉送了湯圓過來,并沒有因侍衛就忌憚或避著討源書屋。
太子怔住,隨后苦笑道:“才過了半年,哪里會忘!”
太子妃道:“九阿哥天真爛漫,九福晉大方周道,這兩人當弟弟、當弟媳婦沒有不恭敬的地方……”
關鍵是這兩人對毓慶宮表現的很友善。
“就是赫大人那里,沒有九阿哥抬手給方便,也不會供應毓慶宮這樣周全,九阿哥卻沒有領功賣人情的意思……”
太子妃長吁了口氣,道。
對方不領功,就沒功了嗎?
自家不是該知曉好歹,認這份人情。
太子皺眉道:“若非如此,我也不會預備了禮物,打算做賠禮!可是李氏混賬,將東西給替換了!”
太子妃冷笑道:“然后呢?李氏受了什么責罰了?”
太子:“……”
他望向太子妃,才發現太子妃不如往日那樣寬和。
“現下不是顧著九阿哥、九福晉那邊嗎?本就是誤會,也沒有什么大事,還要正經結仇不成?我一個大伯哥,也不好跟九福晉說什么,少不得勞煩太子妃走一趟……”
太子耐心的說道。
太子妃冷笑道:“我過去怎么說?實話實說,李氏換了東西,太子爺不知情?結果李氏也沒有懲戒?”
太子皺眉道:“那不是家丑外揚?推到奴才身上就是了。”
太子妃看著太子道:“然后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太子揉著額頭道:“誰說的?罰李氏一年月例,禁足!回頭到了宮里,大阿哥與二阿哥也挪出來,不許她再教養。”
太子妃冷冷的道:“這就處罰完了?”
太子看著她道:“要不然呢?”
太子妃道:“爺下的令收拾的禮物,我都不敢動,她倒是能動?這樣欺上瞞下,將臉面都丟到外頭去,讓人誤會爺小氣無禮,不是該打幾十板子?”
太子驚訝道:“那是大阿哥、二阿哥的額娘,還有大阿哥、二阿哥的體面在……”
太子妃肅容道:“可是李氏的性子在那里,不懲戒的話肯定有下一回的,還有兩位阿哥現下目下無塵,爺不怕再闖第三回禍事么?爺是拳拳愛子之心,可是皇上能容幾回呢?”
太子帶了煩躁。
他心中已經是后悔了。
要是上回重罰了阿克墩后再去請罪,汗阿瑪說不定就不會徹底厭棄了阿克墩。
連帶著二阿哥,都受了連累。
太子妃的教養絕對沒問題,只看十五阿哥,就被她教導的很好。
要是當初太子妃嫁進東宮的時候,自己就干脆些,將大阿哥、二阿哥交給太子妃管教,是不是就是另外一個情形?
自己當時為什么沒有交給太子妃呢?
李氏哭哭啼啼,話里話外,就是擔心太子妃藏了私心,捧殺兩個阿哥。
還有就是何嬤嬤說后宮妃嬪事,年輕的妃嬪并不撫養皇子,就是擔心年歲小、沒經驗,不會帶孩子。
等到大了,反而不礙了。
太子妃這話確實有道理,可是他卻不能這個時候罰人。
放不下那個臉。
太子道:“園子里人多眼雜,等回宮后,我會罰她……九福晉那里,你換個說辭,好好解釋一下……”
太子妃看著太子。
太子直視太子妃,也沒有改變主意的意思。
太子妃點頭道:“我曉得了……”
太子松了一口氣,道:“幸好有你……”
說罷,他起身出去了。
太子妃坐在那里,嘴角帶了譏誚。
她低下頭看了眼自己的肚子,想起去年流了的男嬰,紅了眼圈。
“額涅……”
三格格扶著門框,歪頭看著她。
三頭身的小人,看著稚嫩可愛。
太子妃低頭,擦拭了眼睛,招呼三格格近前,柔聲道:“額涅帶你出去做客好不好?”
三格格好奇道:“是太太那里么?”
她以為要去的是澹泊為德宮。
太子妃曾帶她去過兩次。
太子妃將她抱了起來,摟在懷里,道:“不是太太家,是你九嬸家……”
“九嬸……”
三格格最近正開始學數數,兩個小手都伸著,數不過來了。
太子妃憋悶的不行,也想要出去轉轉,就叫了嬤嬤,吩咐先往新四所去一遭。
四所,上房。
九阿哥已經醒了。
聽說馬齊過來了,他沒有什么感覺,看著《忍經》也是不以為然,道:“都是歪理邪說,這哪是叫人忍,這是叫人憋屈死!”
舒舒正吃著香瓜,給他遞了一塊,道:“那爺不打算抄了?這可是馬齊大人頭一回吩咐,直接就不聽,好么?”
九阿哥有時候嘴巴欠些,可骨子里卻是最守規矩的。
他聽了舒舒的話,有些遲疑,道:“不聽不好是嗎?”
舒舒點頭道:“馬齊大人會不高興,要是傳到御前,皇上應該也會不高興……”
九阿哥撇撇嘴,道:“那就抄吧,反正也沒說抄多久,那可不賴爺慢……”
說道這里,他看著舒舒,道:“你就干看著,不說幫爺一起抄?”
舒舒白了他一眼,道:“我又沒像爺那么沖動……”
九阿哥帶了不信,道:“那換做你,你會怎么辦?”
舒舒想了想,居然想不到旁的。
第一感覺也是殺馬。
她無奈的看著九阿哥,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肯定是被爺拐帶的,也傻了!”
九阿哥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道:“這才是臭味相投呢,誰叫你跟爺一樣,都是急性子!”
夫妻說著話,小椿進來道:“福晉,太子妃打發奶嬤嬤過來了。”
平日里舒舒要起身相迎了,眼下卻是沒動地方,道:“來做什么?”
不用猜也曉得,這是太子妃給太子找補來了。
舒舒雖平日里敬著太子妃,可也不樂意表現的太沒有脾氣。
一回兩回的,就不被人當回事了。
小椿道:“應該是太子妃想要拜訪,打發嬤嬤先過來問一聲!”
舒舒就道:“就說九爺不舒坦,身邊離不得人,我不方便待客,得閑再請太子妃過來說話!”
小椿應了,下去回話。
九阿哥帶了好奇,道:“有什么事情是爺不知道的?你怎么連她都惱上了?”
平日里,舒舒對太子妃很是客氣。
不單單是對太子妃,九阿哥發現舒舒對女子都很寬容,鮮少有這么小心眼的時候。
舒舒就講了太子打發人送禮之事,道:“東西我沒收,估摸著太子妃過來也沒有旁的話,就是下人疏忽、準備錯了禮單什么的……”
九阿哥若有所思,道:“許是真是下頭人預備錯了,太子不是小氣的……”
毓慶宮打小好東西多,太子出手也闊綽,既是打發人送禮,都肯定都是拿得出手的好東西……
今天抗原轉陰了,可是依舊肌肉酸痛,希望明天會好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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