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阿哥這樣子,九阿哥覺得沒眼看。
要是自己跟老十也像他這樣不平,那不得將自己憋屈死了。
果然,弟弟都是討債的。
他站起身來,打算回內院陪福晉去了。
十四阿哥拉住他的袖子,可憐兮兮,道:“九哥別走!”
九阿哥見他這么慫,嫌棄道:“都多大了,有什么好怕的?等你成丁了,還要嬤嬤值夜不成?”
“可那時候不是有弟弟福晉了么?”
十四阿哥順嘴說著,隨后反應過來,忙搖頭道:“弟弟沒害怕,就是不習慣,這屋子生,方才九哥還提什么殼子什么的,怪嚇人的……”
九阿哥也不跟他歪纏,道:“行了,那你睡吧,我不走!”
十四阿哥立時笑了,道:“那九哥您睡哪兒?”
九阿哥道:“我在南炕,省得被你呼嚕鬧醒了……”
十四阿哥都囔道:“我才不打呼嚕呢!”
絮絮叨叨的,到底睡著了。
九阿哥就躡手躡腳地出來。
十四阿哥的諳達太監還沒歇下,見狀迎了過來。
九阿哥就打著哈欠吩咐,道:“進去給阿哥值夜吧,省得驚了。”
諳達太監輕聲應了。
九阿哥就離了客院
,回正房去了。
舒舒下午睡了一個時辰,這個時候還精神著。
她想了燒藍之事,這些日子忙忙慌慌的,都忘了問九阿哥后續了。
九阿哥打著哈欠進來的,見她還不睡,先是歡喜,隨后嗔怪道:“這要三更了,還等爺做什么?爺還能在外頭留宿不成?”
舒舒:“……”
這么晚了么?
還真沒有留意。
之前伯娘跟齊嬤嬤都在,她興致勃勃地跟兩人提及小湯山的溫泉莊子。
明年春天開始動工,明年冬天就能過去泡溫泉了。
到時候肚子里的也生出來了,想想都叫人期待。
齊嬤嬤聽了,欲言又止,很想要告訴她,小孩子半歲的時候還小呢,離不得額涅,怕是拖著她離不開身。
可是見舒舒興致正高,她沒有掃興。
伯夫人卻覺得舒舒計劃的不錯,等她生完孩子,就是要好好調理調理身體。
等到入更后了,兩人離開,舒舒則跟小椿說起府中人事,讓她多留心當差的婦人、嬤嬤。
挑豬看圈。
父母行事穩當的人家,兒女的教養錯不了。
至于敕命,并不著急。
與其往世官人家去挑子弟,讓人家不情不愿的,還不如在尋常人家挑子弟,回頭人才出色,提拔起來就是,左右府里也缺人手。
小椿道:“都是奴婢的玩笑話,只要不離了福晉,怎么都行。”
這話不是虛的。
身邊這幾個小字輩的丫頭,都是從舒舒五、六歲就跟在身邊的,一起長大,相伴了十來年。
主仆幾個提及小時候,少不得也扯了半天閑話。
所以舒舒壓根就沒等九阿哥,反而帶了幾分小快活。
即便是夫妻之間,也需要保持距離。
舒舒自不會跟九阿哥說這些,岔開話道:“這樣留十四弟一個人行么?”
九阿哥撇嘴道:“白長大個子,還跟孩似的,讓他的首領太監值夜了。”
舒舒想了想十四阿哥現在的身量,就比自己矮一拳頭,確實有些大人的模樣,還沒有到變音期,不過也不遠了,聲音已經有些變化:“宮里的孩子,懂事不懂事的,說早也早,說晚也晚。”
早的是長了滿身的心眼子,見識比尋常孩子多;晚的是行動起居都是一堆人服侍,自立性差了些。
九阿哥擺出虎爸的架勢來,道:“都是汗阿瑪慣的!往后咱們家的小阿哥,可不能這樣慣著,沒個男子漢的架勢!”
舒舒看著九阿哥笑,想起他跟十四阿哥吃飯時的情景,那挑食的神態一樣一樣的。
九阿哥被她笑得心里發癢,拉著她的手揉搓著,啞著嗓子道:“還有半個月,爺要憋死了,好舒舒,心疼心疼爺吧……”
這個肉麻勁兒……
舒舒覺得自己后背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九阿哥卻黏上了,不肯撒手。
舒舒想要裝個懵懂來著,結果九阿哥已經低聲:“就跟去年臘月時似的……”
當時兩人守孝,怕不小心懷孕,就換了科目學習。
次日,九阿哥神清氣爽。
十四阿哥則滿臉哀怨,惡狠狠地咬著肉包子,跟舒舒告狀道:“九嫂,九哥不義氣,說是陪我睡的,半夜跑了!”
舒舒點頭道:“是不對,十四弟難得來一次,怎么能這樣?”
結果折騰的自己好辛苦,一點兒也不體恤自己。
十四阿哥得了支持,氣鼓鼓地看著九阿哥。
九阿哥瞥了他一眼,道:“還當自己孩子呢?再這樣,沒下回啊!”
十四阿哥立時老實了。
識時務者為俊杰。
整日里上課、上課、上課的,日子乏味,他也想要偶爾出來散散心。
去年的時候,他好聲好氣地求過四哥兩回,都被拒絕了。
好像自己沒有其他哥哥似的。
這不是有九哥么?
等到吃了早膳,兄弟倆就出府去了。
一個上學、一個上衙門。
舒舒昨晚吩咐膳房預備了兩盒子吃食,都是肉干、肉脯什么的零嘴兒。
不知道十四阿哥往后掛大將軍王的時候是什么樣,算算時間那要二十年后,應該是年富力強的時候,現下依舊是小屁孩一個……
永定河就在京畿,圣駕出巡所在,也是距離京城不到兩百里的地方。
因此,舒舒生日過去沒幾日,圣駕就回鑾了。
這期間,又薨了一個大學士,武英殿大學士李天馥十月十五病故于京城宅邸,享年六十五歲。
這一位閣臣,倒不是急癥,今年七月就病了。
圣駕當時在塞外,得了消息也派遣內閣學士帶著御醫去探視賜藥,回京后也多次問起李天馥病情,親自過問脈桉。
能想到法子都想了,也就是在熬日子,如今沒熬過去。
九阿哥回來,跟舒舒提起此事,道:“老師那邊的賀禮可以預備起來了,還有張家那份,看在張大人面上,也要預備一份。”
早在九月,大學士阿蘭泰薨時,夫妻說過此事,就是馬齊入閣之喜。
沒想到居然拖到現在。
九阿哥摸了摸下巴,道:“爺怎么覺得,汗阿瑪就是等李天馥薨呢。”
舒舒也覺得像,通常封了閣臣,就不怎么動地方了。
李大學士病了小半年,脈桉已經在御前。
不過李大學士沒有阿蘭泰的體面,皇上并沒有輟朝一日,以寄哀思。
皇子府歲月靜好。
舒舒被九阿哥整日里念叨著,也開始算著什么時候滿三月。
等到下旬,就應該應足足三月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開始適應了,沒有那么嗜睡了,胃口跟過山車似的,從害口到饞口,到現在恢復平靜。
就是這肚子不對勁!
居然微微凸起!
舒舒沒有生過,可是也曉得不應該是如此的,總要四月才開始顯懷。
自己才三個月?
她剛開始懷疑自己吃胖了,畢竟這大半月,一日五餐,還吃了不少肉,可是手感不對。
肚子上不是脂肪那種宣軟,里頭硬邦邦的。
她有了猜測,一時不知道該歡喜,還是該擔心。
齊嬤嬤也發現了,還當她胖了,很是擔心,私下里叮囑小棠,是不是改改食譜,不能將孩子養得太大。
伯夫人卻是記得弟媳婦當年也有一次懷孕如此。
因此,這一日姜太醫請平安脈時,伯夫人就過來,盯著太醫。
姜太醫這一上手就察覺出不對來,跟之前的脈像不同,越發滑而有力。
舒舒穿著寬松衣裳,看著臉色很好。
姜太醫猶豫了一下,道:“請福晉左手脈。”
舒舒就換了左手。
核桃將絲帕蓋了,姜太醫伸搭上脈。
這一上手,就很明顯了,左手亦是滑脈。
姜太醫放下手,賀喜道:“恭喜福晉,瞧著脈像,應該是雙胎。”
舒舒摸著肚子,也不知該不該歡喜。
這個時候的雙胎……
她覺得自己并不偉大,對于肚子里孩子感覺也很微妙,還是更愛惜自己一些……
伯夫人在旁,也懸心,可是當著舒舒的面也不好直接問,怕問到什么不對的地方嚇到她。
姜太醫見狀,撫摸著胡子,聲音平靜,對伯夫人道:“福晉身體康健,雙胎辛苦些,可是產關好過……”
同時孕育兩個胎兒,通常不會足月,會要提前生產,胎兒也比單胎小。
只有因為雙胎使得胞宮辛苦,更容易引起產后崩漏之事,他也隱下沒說。
還不到說的時候。
伯夫人聽了,松了一口氣。
舒舒也反應過來。
現在這個時候,對于女人來說,最危險的就是第一次生產。
福松的生母,小松的生母,都是生頭胎的時候沒的。
那這雙胞胎,應該不全是壞事……
這會兒功夫,九阿哥匆匆回來。
他當然記得今天是自己福晉請平安脈的日子,可是乾清宮傳召,將他、赫奕、哈爾雅圖都傳召過去了,就是為了太子東巡之事。
關于毓慶宮,九阿哥是絲毫沒有插手的意思。
康熙見狀,就指了赫奕負責此事。
出了乾清宮,九阿哥就反應過來不對勁。
這個,還用專門指么?
御前不過問的話,也是赫奕負責毓慶宮與太子的相關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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