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九阿哥心滿意足的爬起來。
哀兵必勝!
這陰陽融合,也是治病良方。
本來就是磕青了一塊,沒有什么大礙。
加上揉開了,好了許多。
不過今天他不打算動地方了。
“萬一汗阿瑪看到脈桉,該看爺不順眼了,過了節想不起這事兒,才算翻篇……”
九阿哥道。
他看開了。
內務府三個總管挺好的。
有赫奕在,不用擔心下頭人有對毓慶宮有怠慢的地方。
要不然的話,下頭小人生事,說不得他這個總管就要背黑鍋。
還有像前天那種“籍沒”的差事,有些招人恨。
人都容易欺軟怕硬,還容易遷怒。
被抄家的人,不敢埋怨皇帝與朝廷,說不得就要記恨到抄家官員頭上。
還是讓馬齊那種老油條干好了。
至于剩下那個都察院左副都御史兼任的新總管,留在內務府還真是大材小用,估計是給那些包衣人家準備的。
從去年北巡路上的行宮開始,包衣人家的貪腐就擺在御前。
如今索額圖這個罪魁禍首沒了,可是那些背叛了正經主子,甘心為權貴爪牙的包衣人家還沒有查干凈。
估摸要狠查一遍。
殺雞用牛刀,還有好?
非剁碎了不可。
“如此也好,這個時候清查一遍,郭絡羅家那邊該怎么處置就怎么處置,也沾不到爺身上,真要過個三年五載的,爺這里就說不清了,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為是爺指示的!”
九阿哥跟舒舒念叨著。
舒舒想著五貝勒府的那位大舅,道:“希望道保大人繼續聰明下去。”
年前金家出現變故,郭絡羅家大太太金氏上躥下跳的,到貝勒府好幾次。
道保卻始終沒有露面。
九阿哥輕哼道:“要是不知趣,他這個司儀長難長久,只有盡心盡力當差,往后汗阿瑪看在娘娘與五哥面子上,也會給他個前程。”
提及這個,九阿哥覺得有事情做了,道:“閑著也是閑著,要不打發人進城,把福松找來,爺跟他聊聊,說說司儀長的事?”
正月初六那天,福松跟著齊錫父子過來送小六,舒舒跟他提了一句前程,卻是沒有說具原由。
九阿哥既是打算元宵節后跟御前提這個,那這個時候也該告訴福松這個當事人一聲。
舒舒關心則亂,有些患得患失:“不會出現變動吧,要是皇上嫌棄福松年歲小,行事不周全,不允許,怎么辦?”
三貝勒府的司儀長姓馬,聽著姓氏,就曉得是榮妃親族。
五貝勒司儀長道保,出身郭絡羅氏,五阿哥的親舅舅。
七阿哥府上司儀長姓尚,純親王福晉的堂兄弟。
十阿哥預定的皇子府長史尹德,鈕鈷祿氏,也是十阿哥的親舅舅。
直郡王府倒是沒有用惠妃親族為長史,可是也是在王屬左領中挑人保舉的。
四貝勒府也沒有用親族,用的是上書房時的哈哈珠子。
到了九阿哥這里,沒有從眾,就有些惹眼。
這保舉對象還是個剛成丁的毛頭小子,身份還不清爽。
九阿哥道:“別擔心,司儀長不行,就補二等侍衛,一樣的……”
舒舒一聽,確實是這個道理。
皇子府的缺又不是一個。
自己這半年來做的還算湊合,要是九阿哥在外家選人不妥當,康熙否也就否了;這回是自己這個兒媳婦的表弟,還是養在都統府的,也算是阿瑪的養子,看在父女兩人面上,會給這個恩典的。
九阿哥就傳了何玉柱,道:“你跑一趟吧,別騎馬,要了馬車,然后回來的時候在西四大街轉轉,看著什么好的吃食買些回來……”
說到這里,他有些不放心,轉過頭問舒舒:“現下外頭有什么好吃的,宮里不常見的?汗阿瑪昨天提了一嘴羊肚,看來是挑禮了,嫌棄咱們沒‘敬上’,咱們給他補上,省得回頭他記著,往后再念叨……”
舒舒想了想道:“這個時候除了羊肉,也沒有什么應季的,外食還是少些,要不回頭讓御膳房的人難做,那頭管事殷勤著,不好將他們坑了,皇上要的就是爺的孝心,眼見就是過節,要不然咱們自己包些湯圓孝敬長輩……”
與人方便,就是與己方便,犯不著在這個上頭使勁。
萬一讓人鉆了空子,中間做什么手腳,也是隱患。
九阿哥瞪大眼睛:“元宵不是專門的點心師傅做的么,咱們自己能做?”
舒舒想了想自己吃過的,京城這邊多是“滾元宵”,壓根就沒有技術含量。
還有南方那邊的包湯圓,就更簡單了。
舒舒就大言不慚的點頭道:“很簡單,《東京夢華錄》上記載過,珍珠圓子、山藥圓子,就是現下元宵的前身,還有種‘乳糖圓子’,就跟現下的黑芝麻餡元宵差不多;明人的筆記上,還記錄了京城元宵的制作方法,外用糯米面,里面用核桃仁、白糖做餡,灑水滾成核桃大,咱們做宋人的湯圓,省事簡單也方便煮……”
九阿哥聽了,點頭道:“瞧著是挺簡單的,用料也簡單……”
因為宮里冬天習慣吃黏餑餑,所以膳房這邊糯米面、黃米面都是現成的,要是餡料有什么不足的,直接去暢春園膳房那邊添置些就是了。
或是壓根不用出園子,直接去太后宮膳房那邊求援。
舒舒想了想,就吩咐何玉柱道:“東四大街有個桂香齋,是點心鋪子,正好離都統府那邊不遠,路過的時候將他們家賣的好元宵每樣來二斤……”
那個是給小椿與何玉柱他們吃的。
雖說餡料與糯米粉都是現成的,可誰叫這個時候尊卑有別呢。
他們張羅的吃食,“敬上”是孝心,散給下頭人,就是失分寸了。
何玉柱應聲去了。
舒舒就叫了小棠進來,說是預備包湯圓之事。
小棠道:“去年府里買過山楂餡的,也好吃……”
舒舒點點頭道:“那就做這個,之前存了不少山楂醬,都是現成的!”
除了甜口的,舒舒還饞咸口的:“再做個咸肉餡,三肥七瘦的凈肉,只放蔥花,旁的菜不放……”
小棠應著,九阿哥在旁道:“還有咸口的?”
舒舒點頭道:“嗯,到時候直接做紫菜湯圓……”
九阿哥聽了,來了興致道:“這個好,咱們就包肉餡的,包完爺親自給汗阿瑪送去!”
就算他在別的地方比不得哥哥們,可是這孝心是實打實的。
除了他,誰會親手做吃食“敬上”?
想到這個,他看了眼東所方向:“可惜了,十弟不在,去宗人府了……”
要不然,就算他們哥倆孝敬的。
今年藩宴有兩場,正月十四一場,是內藩蒙古,設在西花園,就在太后宮西邊的含淳堂。
正月十五一場,是外藩蒙古,設在暢春園的九經三事殿。
宗親宴一場,正月十五,王公額駙設在含淳堂;福晉、公主等宴設在太后澹泊有德宮東邊的謙尊堂。
十阿哥這幾天,都要跟著禮部官員、宗人府官員,安排宗親宴。
舒舒還沒有參加過宗親宴,倒是生出幾分期待來:“咱們的位次在哪兒,郡王之后,貝勒之前?”
九阿哥搖頭道:“不會是那樣排列,多半是宗室在東邊,皇子福晉在西邊相陪,其他人再往后排……”
就比如現下分家出去幾個皇子福晉,外頭誰能將她們當成貝勒夫人?
還是要從王例。
等到皇位更替,他們這一輩兄弟才會成為真正的宗室,跟宗親以爵位論尊卑。
舒舒覺得有些復雜,這是規矩之外還有人情。
皇帝的兒子比皇帝的兄弟金貴的意思。
反正也不用擔心,到時候從嫂子們的例就行了。
還有禮部與宗人府的官員在旁提點。
每個人的位次都是提前預備好的,也不用擔心會混坐什么的。
就是不知道七福晉與八福晉會不會來,兩人一個人是懷胎五個半月,一個是也滿三個月了。
少一時,小棠、小松抬了面板什么的過來。
兩種皮,已經都和好面,糯米面與大黃米面兩種。
三種餡料,山楂果醬的,咸肉的,還有就是核桃芝麻白糖餡的。
九阿哥看了眼百寶格上的座鐘,才己初,道:“正好能趕上中午這一頓了!”
皮與餡料都是準備好的,舒舒與九阿哥包起來就簡單許多。
舒舒雖是頭一次動手,可是腦子里的理論十足,道:“要差不多大小的劑子,包裹差不多的餡料,這樣做出的湯圓大小才統一……”
九阿哥聽得很認真,跟做學問似的,倒是比舒舒有天賦,學東西極快,看起來比舒舒包的還圓,看著像是機器做出來,都是一個樣。
舒舒是理論達人,可動手能力就不足。
包出來的有大有小,也不怎么圓潤。
九阿哥就看著舒舒包的湯圓,忍不住大笑,道:“哈!哈!同樣大的劑子,你都能包出爺孫三代人來,笨不笨呢?”
舒舒想要堵上他的嘴,她這個才是正常的!
后世有團團、餓餓的,誰還下廚?!
就算下廚,料理機的食材配比都是按照克數來的!
九阿哥終于有能壓住舒舒的地方,驕傲的尾巴都要搖起來。
包的勁兒勁兒。
兩種面皮,與三種餡料,搭配起來,就是六種元宵。
九阿哥叫人拉了大盤子,每樣兩枚數了十二個放上面,道:“這個孝敬給汗阿瑪……”
舒舒看了一眼,道:“不少么?”
九阿哥挑眉道:“你信不信,送這些正好,說不得爺還能撈兩句夸;要是送上二十四個、三十六個的,汗阿瑪就要訓爺不務正業?”
舒舒想了想道:“那太后那邊多六枚,娘娘那邊減半,討源書屋那邊太子與太子妃單送,每人八枚;十弟他們,讓小棠她們包大些,一人六枚也有一海碗……”
九阿哥點頭道:“正好,剩下咱們自己吃。”
他方才說要急著走,現在倒不著急了。
跟著舒舒一起,將剩下要孝敬長輩的湯圓也包了。
然后他才叫孫金提了其中兩份跟著,往暢春園送湯圓去了。
舒舒這里沒有著急,等著小棠、小榆她們包出了些,也是按照每位格格六枚的數量,誰也沒拉下,才穿戴著嚴嚴實實,帶了小椿與核桃順著東邊的路,去了太后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