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哥······”
十阿哥臉上,多了羞愧:“都是因我的緣故,才連累九哥延遲封爵·.....”
九阿哥白了他一眼,道:“渾說什么?前頭哥哥,哪個沒遲封?汗阿瑪是當阿瑪的,跟咱們想的不同,咱們是盼著成丁就當家做主;他想的是兒子都立起來再說,能多留幾年就多留幾年,又是愛一撥一撥封人的,跟你有什么相干?咱們打小沒趕上前頭那一撥,那就只能等后一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成丁當差了······”
說到這里,他情緒有些低沉,道:“早先爺沒將這些放在心上,皇子位同親王,咱們供給也沒有人怠慢,可是現在想想,咱們也不能老落后一步,管他封貝勒還是什么,先來一個,再有實在的功勞,也能直接在上頭攢著,省得含糊著,到時候低封高封的,都不痛快·····.”
十阿哥收了愧疚,帶了認真道:“嗯,九哥說的對,那是要想個法子早日封爵。九阿哥瞇了瞇眼,道:“能不能借著隆科多這件事呢?”
十阿哥思量了一下,道:“可以借,但不能明著借,那樣的話豐生跟尼固珠就要牽扯進來,寒磣,九哥與九嫂也傷體面。”
被一對癩蛤蟆惦記著結親,簡直是笑話。
這傳出去佟家人是笑話,被惦記的九皇子府也會成為他人談資。
九阿哥磨牙,握著拳頭,道:“王八蛋,好大的膽子,爺真后悔,沒踹折隆科多的腿!”
十阿哥也后悔下手輕了。
等到馬車到了九皇子府,九阿哥下了馬車。
他想起了十阿哥念叨著想要接豐生過去之事,道:“豐生會坐了,跟誰都親,過幾天燒地龍了,你們樂意接就接過去住些日子。”
十阿哥之前念叨是念叨,可事到跟前,卻有些葉公好龍,帶了緊張道:“能行么?哭了鬧了怎么辦?”
九阿哥道:“好好的,哭鬧什么?要是哭了,不是餓了就是拉了,有奶嬤嬤跟保母跟著,她們曉得怎么照顧。”
十阿哥這才安心,道:“那弟弟叫人收拾屋子。”
九阿哥點頭道:“收拾吧,到時候別說一個,三個都接去也行,縣主也能歇一歇,養養精神。”
十阿哥聽著,不由蠢蠢欲動。
九阿哥則是有些懊惱,今日在御前,居然沒有提及出差之事。不過今日情形,好像也不大適合提那個。
等到九阿哥回府,到了上房,舒舒依舊是看禮單。內務府各部門的郎中主事,也開始送壽禮了。
按照往年情形,這些內務府官員送壽禮,都是先遠后近。外頭的官員,壽禮要早些。
今年江南三大織造,李家跟金家的壽禮已經到了,曹家卻沒有動靜。
九阿哥過來,看到這個,道:“應該是曹順要回了,曹寅那邊沒有另打發人進京。”
高衍中跟曹順兩個,五月里出京去江南,這也四個半月了。“嗯,應該是如此······”
舒舒撂下禮單,打量著九阿哥神色,眼見著一切正常,并沒有著惱的意思。
九阿哥梳洗著,察覺到舒舒的目光,擦了臉,道:“爺這臉是不是丑了?早上照鏡子,下頭發青。”
舒舒失笑道:“就是缺覺,今晚早些安置,就緩過來了,爺俊著。”
九阿哥道:“正好趕在你生日,咱們去外頭溜達幾天,路上也有兩個行在有溫泉。”
舒舒聽了,有些遲疑,道:“出了昨天的事,還好出門么?”
九阿哥道:“不耽擱什么,汗阿瑪估計也不想被這事情煩心,傳話宗人府那邊從快從重議罪。”
舒舒:
好像那四個字略熟悉。
等到九阿哥坐下,就看到百寶閣里的蜜蠟佛手,道:“這個顏色兒鮮亮,哪家送的?”
舒舒說了九格格上午來訪之事。
九阿哥想起補熙來,道:“聽老十說,宗人府那邊是補熙過去的,不大通世情,也沒打發人給隆科多送行李鋪蓋,也沒有打點茶錢。”
要是沒有聽九格格說補熙安置通房丫頭跟試婚格格之事,舒舒就信了。
可是聽過那些,她要懷疑補熙是真的不通世情,還是借著不通世情,跟隆科多切割開來。
她就跟九阿哥說了一遍。
九阿哥明白過來,道:“呵,好小子,會哄人,這也不傻啊,那今兒就是裝傻,不想大包大攬的。”
否則的話,送了東西鋪蓋,后續呢?關于官司進程是不是也要盯著。
到時候不好獨善其身。
舒舒道:“不沾邊更好,還連著九格格呢,沒有必要跟那邊同進同出的。”
九阿哥點點頭,道:“也是,這小子還行,心里有數的話,往后小九那里日子也順當著···
佟家夾道,公主府。
膳桌擺上來了,夫妻兩個相對而坐。
小兩口新婚才幾日,真要說起來,還有些陌生,可是起居坐臥在一處,又是最親密的關系。
這氣氛里就甜絲絲的。
補熙用干凈調羹挖了一勺子蝦仁雞蛋,送到九格格碗中。
九格格也剛提起筷子,將膳桌上的菜看了一遍,夾了一筷子鹵排骨送到補熙碗中小兩口相視而笑。
少年情熱,又是體力豐盈的時候,補熙就小聲道:“格格,晚上早點歇吧··九格格立時臊紅了臉,又夾了一塊鹵排骨,直接塞到補熙嘴里。
補熙咧嘴笑了。九格格沒有搖頭。
這笑得如同偷了蜂蜜的賊,九格格移開眼,將碗中的蝦仁雞蛋吃了。
九格格想起外頭的傳言,收了笑,看著補熙道:“公公跟隆科多關系很好?”補熙想了想,搖頭道:“不大好。”
要不然的話,鄂倫岱眼下是佟家族長,親堂兄,本該親自去宗人府探看的,結果只打發他這個小輩過去。
九格格不解,道:“那外頭傳的“鬧酒”是誰拿的主意?隆科多夫人?”佟家二房那邊,也沒有其他主子回京。
總不會是隆科多十來歲的長子做的主。
補熙想起今日探看的情形,心里也有些沉重,道:“不管誰出拿的主意,怕是適得其反,就算皇子阿哥們不愛搭理他,可宗人府人多眼雜的,沒喝酒就是沒喝酒,誰還會替他瞞著?”
這是瞪著眼睛說瞎話。
他雖跟這位堂叔沒什么往來,也不親近,可是一筆寫不出兩個佟字。外頭還是將兩房視為一體。
九格格搖頭道:“太過了,這個時候就該老實上請罪折子,等著圣裁,有了后頭這個,怕是不能輕饒。”
補熙點頭道:“下午得了消息,跟著隆科多從盛京回來的管事都給拘了,這回再議罪,就不單單是“大不敬”了。”
九格格想起舒舒提及的,公主府自成一支的話,就沉吟了一下,看著補熙什么話也沒有說。
要是兩個小叔子成丁,那不必說,他們兩口子跟公府切割分明,自成一家。
可是兩個小叔子還是毛頭小子,補熙這個成丁的長子,那邊該使喚的時候還是會使喚。
她就道:“做錯了事,就要受責罰,就算佟家有體面有恩典,也不當用在這人身上。”
她這幾年也明白些侍衛缺是各家族劃分的,佟家承恩公這兩房,有兩個侍衛缺。早年補熙沒有成丁之前,兩個侍衛缺都在二房。
如今隆科多問罪,空了一個侍衛缺出來,九格格就道:“三老爺不是沒有補缺么,只隨旗行走,倒是正好可以補這個侍衛缺。”
這說的是公府的三老爺,補熙的親叔叔夸岱。
補熙祖父,已故老公爺佟國綱娶妻覺羅氏,生兩子一女,既鄂倫岱、夸岱與安郡王福晉,另有一婢,生子法海。
佟家這一房是出了名的不和睦,父子關系不好,兄弟也成仇。鄂倫岱跟夸岱這同胞兄弟也是如此。
九格格想要趁這個機會,將一個侍衛缺留到公府那邊。
如此一來,補熙身上的侍衛缺,以后就能留到公主府這一支。
眼見著九哥的、九嫂將侄子、侄女們的嫁娶銀子都攢下了,九格格覺得她也可以好好規劃規劃兒孫的前程。
對外不同說,佟家榮辱與共;對內的話,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補熙沒有想到九格格想的那么遠,知曉她跟皇子們親近,只當是要對隆科多落井
下石,給皇子們出氣。
他立時表明立場,道:“格格說的對,咱們這一房的侍衛,本就該落在三叔頭上,只是前幾年被舜安顏占了,后頭又落到我頭上,明兒我就跟阿瑪說······”
墻倒眾人推,也是世情。
惦記著落井下石的,不是一個兩個。地安門外,鴿子胡同,覺羅宅。
覺羅金山看著兩眼的兩盤子銀錠子,臉上驚疑不定。足足八百兩銀子。
他雖是紅帶子,可沒有補上覺羅缺,只領著一份覺羅錢糧,每月二兩銀子,每年二十一斛兩斗米,日子過的窘迫,否則也不會將長女送到公府為側室。
結果好好的格格,跟著佟家人回盛京,不到半年就沒了。
佟家人那邊只打發個管事過來說了一聲,送了二百八十兩銀子。
二百八十兩銀子······
佟家聘他們家大格格為側室的銀子,也是二百八十兩銀子......
這銀子對于他們家來說,不算少,頂十幾年的俸,可對于佟家算什么?
打聽打聽,誰不曉得隆科多前兩年養在外宅的那位奶奶,一年耗費的脂粉銀子,都不止二百八十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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