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看出了五阿哥的窘境,在旁解圍,對尼固珠道:“老虎是百獸之王,驕傲著,不讓人騎,可以去騎馬。”
尼固珠是個容易滿足的孩子,立時點頭道:“那就騎馬,騎馬看的高……”
她前幾天過來時跟著桂丹騎馬,可是只騎了一刻鐘。
等到出城后,灰塵大,就又回馬車里去了。
“到時候讓馬在甸子上跑,不在路上跑,路上灰塵大,一嘴沙子……”
尼固珠還不忘提要求。
五阿哥松了一口氣,忙點頭道:“好,到時候五伯帶你去甸子上跑馬……”
太后留了飯。
尼固珠將自己最喜歡吃的象眼包子指給塔娜。
“都是一兜肉的,好吃……”
一邊說著,還叫人給塔娜夾了一個包子。
塔娜吃了,也點頭說好吃。
只是她更愛吃甜口的餑餑,不過她沒敢說。
還是瓜爾佳氏在旁,給她夾了一塊蜂蜜紅棗糕。
等到吃完午膳,太后就道:“你們先忙去吧,得空了再來。”
五阿哥起身應了。
他帶塔娜出來之前,是想著送長女過來給老太太解悶,可是看了長女行事,已經熄了這個念頭。
這樣的孩子送到太后身邊,不是孝順,而是不孝,還要累及太后跟著操心。
五阿哥這樣想著,看著大侄女越發慈愛。
幸好尼固珠是個活潑可愛的孩子,有她陪在皇祖母身邊,老太太也能跟著多樂呵樂呵。
瓜爾佳氏看了尼固珠一眼,真心覺得福晉不智。
五公主三十九年出降,太后身邊就冷清下來。
那個時候塔娜都三歲了,教導好了,正好送到太后身邊承歡膝下。
福晉有沒有壞心不好說,私心絕對是有的。
要是塔娜養在太后身邊,弘昇阿哥的身份也會水漲船高。
等到五阿哥帶了瓜爾佳氏跟塔娜離開太后宮,白嬤嬤就奉命出來相送,手中提了膳盒,里面裝了四盤子甜咸餑餑。
尼固珠看著新認識的小姐姐離開,跟太后小聲道:“怪不得姐姐瘦,總共就吃了兩個餑餑,飯菜都沒吃幾口。”
換了是她的話,象眼包子都吃半盤子。
太后點頭道:“是的,尼固珠要好好吃飯,以后長得高高的。”
尼固珠挺著小肚子,帶了驕傲道:“嗯,嗯,我瑪嬤說了,好孩子要自己吃飯
��不能讓人哄著吃,再說也不用烏庫媽媽哄我呀,您這兒的餑餑都好吃,我曉得都是烏庫媽媽疼我,才給我預備了這些好吃的……”
“哈哈哈哈……”
太后聽了開懷,正好白嬤嬤送人回來,就吩咐道:“這幾日餑餑房的人辛苦了,咱們大格格吃的好,賞一個月月錢。”
老太太確實格外吩咐人了。
想要哄重孫女開心,也想要多留她幾日。
偌大的宮殿,有孩子沒有孩子就不一樣。
感覺身邊一下子熱鬧起來,這一天天過得也不再那樣難熬。
外加上被小重孫女帶的,飯菜都多吃了幾口,又遛彎消食兒,太后這兩日睡得也很好,整個人的氣色都跟著起來了。
白嬤嬤笑著應了,下去發布賞賜去了。
尼固珠笑著看太后道:“烏庫媽媽,那我要不要也賞啊?”
太后搖頭道:“不用,你還小,烏庫媽媽代你賞了。”
尼固珠點頭道:“那回頭您零花錢不夠了,您跟我說,我的壓歲錢都收著呢,有兩箱子裝的都是錢。”
太后摸索著尼固珠的后背,道:“烏庫媽媽不缺錢,你的錢留著自己花!”
尼固珠搖頭道:“不能都自己花,該攢還是要攢下來。”
太后有些意外,道:“是想要買什么東西么?”
她看出來了,舒舒是個“嚴母”,九阿哥是個不當家的,就怕兩人對孩子太嚴厲。
尼固珠道:“阿瑪說了,這叫擔當,做父母的,要想著幫兒女成家;做兒女的,也要想著養父母長輩,我這些錢要攢著養活阿瑪、額涅、瑪嬤跟烏庫媽媽……”
雖說將自己排在了第四位,可太后曉得,這是孩子的真心話。
她笑道:“尼固珠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尼固珠笑道:“因為我是阿瑪跟額涅的孩子啊,瑪嬤說,阿瑪跟額涅也是孝順的好孩子。”
吃飽了就犯困。
只是今日太后少了幾分睡意。
哄睡著尼固珠后,太后就溜達到外間。
白嬤嬤奉上一碗大麥茶。
太后接過來喝了,跟白嬤嬤道:“瓜爾佳氏是個明白人,老五府上的日子該消停下來了。”
白嬤嬤道:“五爺是個有福的,即便之前日子偶有不順,也都過去了,娘娘就放心吧。”
“就這樣吧,不能再亂了,要不然叫人看笑話……”
太后道。
瓜爾佳氏高門貴女做側福晉,不管是對五福晉來說,還是對弘昇兄妹來說,都不是什么好事兒。
五阿哥心軟,憐惜長子長女,也憐惜有了病癥的嫡子,可以后有出身體面、健康的側室子,會如何,誰也說不好。
太后嘆了口氣,道:“只盼著瓜爾佳氏能一直這樣聰明下去,別犯了糊涂……”
之前五阿哥指婚的時候,太后心中就不滿意,覺得五福晉出身最低,嫁妝也薄,怕委屈了五阿哥。
后頭也是盼著他們夫妻和諧,才抬舉五福晉。
之前兩人有了嫡子,還以為往后的日子能順順當當的,誰會想到跟做夢似的。
竟是不知道,有那個孩子好,還是沒有那個孩子好。
沒有嫡子的話,五福晉沒有底氣,也不會闖了大禍。
白嬤嬤道:“五爺只是心軟,不是糊涂人,會好好教導的。”
主仆兩人這樣說著,都曉得五貝勒府已經有隱患。
女子本弱,為母則強。
瓜爾佳氏沒有孩子之前,會安心做個側福晉;有了孩子之后,怎么會沒有其他心思?
這就是人心。
就是太后這里,也說不好自己以后會不會偏著瓜爾佳氏的孩子。
這么聰明的女子,生出來的孩子,肯定也是聰明的。
弘昇的笨拙,卻是眾所周知。
五福晉雖有些不通世情,可瑪法能做到侍郎也不是糊涂人。
原本太后還盼著二阿哥是個聰明孩子……
頭所,后罩房。
瓜爾佳氏換了衣裳,在炕上歪了。
她的奶嬤嬤道:“主子,是不是該往五所去了?”
瓜爾佳氏點點頭,道:“勞煩嬤嬤代我走一趟,就說我想要明早陪格格過去給多羅格格請安,問九福晉方便不方便。”
那奶嬤嬤應了,沒有空著手,而是將昨天從城里帶回來的桑葚裝了一提籃,才帶了個小丫頭,往五所去了。
舒舒這里,正好十福晉在。
十福晉知曉這邊多了兩個孩子,怕舒舒看不過來,過來搭把手的。
看著三格格說話跟動作都有些不利索,卻能記住識字卡上內容,十福晉就道:“學的不慢啊,是不是能送到后院跟著讀書了?”
只要不將三格格當成五歲的孩子,而是當成兩、三歲的孩子,多些耐心,很好教導。
如今十福晉家的“不哥兒”都跟
著上課呢。
不管能不能聽懂,倒是學會聽話了。
面對父母,也不是每次“不不不”了,偶爾開始有一回不吱聲,等著你再講一遍,或是搖頭說“不懂”。
舒舒道:“不好自作主張,等過幾日七嫂過來了再說。”
要不然的話,倒像是她不耐煩照顧侄女似的。
十福晉道:“聽說五伯也帶了格格過來,又多個孩子……”
正說著,崔百歲就進來傳話。
“福晉,頭所瓜爾佳福晉打發嬤嬤過來了,在前頭候著……”
舒舒有些意外,道:“帶過來吧。”
她想到了昨兒打發白果過去送餑餑之事,估摸著是回禮到了,或是有什么事情請幫忙。
畢竟之前自己說過,要是膳房不齊全只管打發人過來。
少一時,那奶嬤嬤跟著崔百歲進來。
她是跟著瓜爾佳氏入宮請安過的,也見過諸位皇子福晉。
看著是個干凈利索的婦人,進來就要跪下請安,舒舒示意白果扶了。
“嬤嬤不必客氣……”
舒舒也帶了幾分客氣。
側福晉到底是妻還是妾,是掰扯不清楚的。
要知道,在康熙增加宗室考封制度前,側福晉所生子女一直都算嫡出,也按照嫡出封爵。
有了考封制度后,也沒有立時降低側室子女的身份。
就是這幾年,黃帶子人口孽生太多,朝廷限制高爵,才規定側室子比照嫡出子女降兩級封爵,這才拉開了差別。
這就是為什么毓慶宮李氏所生的皇孫驕傲自得的原因。
阿克墩也好,弘皙也好,都不是庶子。
側福晉有冠帶。
瓜爾佳氏跟舒舒之間就不能單單論尊卑,還有長幼在里面。
小嫂子也是嫂子。
奶嬤嬤就說明了來意。
“知曉多羅格格在福晉處榮養,是格格的長輩,明日我們福晉想要陪格格過來給多羅格格請安,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舒舒知曉,即便瓜爾佳氏不找借口過來,自己也要找借口過去。
五阿哥與九阿哥是同胞兄弟,要是兩家女眷不走動,外頭難免猜測。
瓜爾佳氏別說是側福晉,即便只是格格身份,只要代表的是五貝勒府的女眷,舒舒這里都難免要打照面。
舒舒立時道:“都是家里人,沒有什么不方便,叫你們福晉只管過來就是。”
奶嬤嬤就是來傳話,眼下見這邊有客,就告辭離開。
舒舒叫白果送了茶包,將人送了出去。
十福晉帶了好奇,跟舒舒道:“那那邊大格格見了縣主,怎么稱呼呢?”
舒舒道:“按照規矩,該叫‘姑姑’的。”
十福晉道:“那豐生他們不是吃虧了?”
舒舒道:“各論各的……”
這也是沒有法子之事。
這尋常人家幾重親戚,會從遠近來論;皇家宗室這里,肯定宗親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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