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生幾個年歲太小,這童弓比九阿哥他們入上書房后最早用的弓還要小。
弓身二尺長短。
要知道小阿哥們在上書房用的童弓有三尺長。
九阿哥執弓,襯著他都高大不少。
這樣的弓,只有一力,要是再強,孩子們也拉不開。
九阿哥就有些束手束腳,擔心不小心拉斷了弓弦。
他這里比劃著,尼固珠也心動了,回頭望向舒舒。
舒舒看著雞圈地面上散落之物,不厚道地移開了眼睛。
今天是出來玩的,這才是開頭,她可不想弄的身上臭烘烘的。
雖說有替換衣裳,可那不是蒙古袍了,蒙古袍只有身上這一套。
尼固珠沒有法子,只能又望向小松。
小松站在柵欄邊,正看著尼固珠,好隨時照顧。
“姐姐進來……”
尼固珠求援。
小松看了眼舒舒,見舒舒沒有攔著的意思,就抬腳進了雞圈。
“嗖!”
“嗖!”
兩支箭差不多前后腳射了出去。
“咯咯……”
一只小母雞應聲而倒。
“哈哈,射中了……”
尼固珠忍不住笑出聲來。
九阿哥臉黑了。
他的箭也射中一只公雞,不過因為收著力氣,箭頭又是平的,只撞折了公雞翅膀,公雞耷拉著半拉翅膀,竄了出去,掉了兩根雞毛。
“哈哈哈……”
五阿哥看了九阿哥的戰績,不厚道地笑了起來。
就在孩子們跟前吹牛,這亮兩手,也沒有什么可稱贊的。
十八阿哥眉眼彎彎的,卻是控制著,總覺得這樣當面笑人不好。
豐生見狀,忙指了指地上的雞毛,安慰九阿哥道:“阿瑪也射中了……”
就是公雞身上的毛蓬松,卸了力氣,不像小松射中的是雞頭,直接將雞射蒙圈了。
舒舒跟太后對視一眼,都強忍著,才沒有笑出聲。
這是當著小輩的面,給九阿哥留著體面。
九阿哥將弓還給豐生,清了清嗓子,道:“阿瑪力氣大,這個弓小,不敢使勁拉,要不弓弦給斷了,怪可惜的,這是你們額涅給你們預備的四歲生辰禮物,當好好愛惜。”
豐生雙手接了,點頭道:“嗯,兒子記下了。”
方才小松射出去的一箭,是小松蹲下把著尼固珠的手射出去的。
尼固珠本想要自己在試兩箭,忙將弓遞給小松道:“我力氣也大,先不射了,別拉壞了二哥的弓。”
二哥的東西,又是額涅送的,這個可萬萬不能損壞了。
小松聽了,道:“那大格格要不要換自己的弓?”
尼固珠的弓今天也帶了,就是在旁邊收著,沒有拿出來。
尼固珠搖頭道:“先不了,我直接抓就行……”
說著,她就沖著雞圈另一邊去了。
幾十只公雞母雞,一個挨著一個的,都靠著那邊躲著。
她這一動,十八阿哥與豐生都望過去。
尼固珠已經沖著一個紅黑色尾巴的大公雞去了。
十八阿哥與豐生就有些躍躍欲試。
五阿哥就從十八阿哥手中接了弓,道:“上去玩吧!”
九阿哥也是打小過來的,曉得抓雞攆狗的樂趣,也催促豐生上前。
平日里大兒子小大人似的,不如尼固珠活潑,可實際上也是丁點大的孩子,不必太穩重。
弘暄在雞圈外,被桂丹抱著,見哥哥、姐姐們都抓雞,也探著胳膊往雞圈夠,想要進去。
桂丹不敢做主,望向舒舒:“福晉……”
舒舒道:“送小阿哥進去吧……”
說著,她望向阿克丹,想要問問兒子要不要進去。
沒等她開口,阿克丹就連連搖頭。
他不喜歡公雞跟母雞,看著不好看,也不想往前湊。
舒舒就望向塔娜,道:“大格格呢,要不要進去跟弟弟、妹妹一起抓雞?”
塔娜有些遲疑,不過看看場上,又看看阿克丹,就搖了搖頭。
她想要跟大家一起玩,可是不想要抓雞,既是有個弟弟不去,那她也就不去了。
雞圈里,九阿哥跟小松將之前的幾支箭撿起來,省得絆倒孩子。
五阿哥則是跟幾個小的說彩頭:“看誰抓的雞多,誰抓的雞就歸誰了……”
幾個孩子邁著小短腿,跑了起來。
成年的母雞有三、四斤重,成年的閹公雞則是有五、六斤。
個頭高的有一尺半高,又是騰挪跳躍的,別說是孩子,就是大人想要抓雞,都不容易。
幾個小家伙各自為戰,攆得公雞母雞亂飛,結果一地雞毛。
“哈哈哈哈……”
太后握著舒舒的手,笑出聲來:“小孩子就該這樣活潑,當年我小的時候,沒有攆過雞,卻是跟在阿哥后頭攆過羊,蹭了一身羊毛,還叫羊蹄子給踹了一腳……”
舒舒也笑道:“孫媳婦小時候,也拿了木劍,帶著弟弟們,攆過鄰居家的狗……”
不是別人家的,就是后鄰那拉家的。
現下想想,沒有被咬一口,還真是運氣不錯。
太淘了。
康熙跟宜妃漫步過來,遠遠地就聽到太后的笑聲。
到了跟前,才看清楚幾個孩子都玩瘋了。
有侍衛認出兩人,想要請安,康熙忙叫人噤聲。
“抓著了!”
尼固珠趴在地上,身下壓著一只大公雞,得意洋洋地笑著。
大家都望過去。
她壓著的正是她最早攆的紅黑尾巴大公雞。
這跑了半盞茶的時間,還真是沒有白跑。
那公雞扭頭想要叨尼固珠的手。
大家嚇了一跳,九阿哥本跟在最小的弘暄身后照顧,見狀忙往尼固珠身邊來。
尼固珠手快,直接抓住公雞的喙,握得緊緊的。
她在暢春園里抓鳥雀已經有經驗了,曉得這些禽鳥叨人很疼,不過只要捏住鳥喙,它們就沒有法子了。
“哈哈,叨不著……”
尼固珠一邊得意,一邊喊小松:“小松姐姐,幫我拿一下,我再抓別的……”
小松應著,近前從尼固珠手中接了大公雞過去。
十八阿哥年歲大些,已經發現獨自追雞,跑不過雞群閃避的速度。
他就拉了豐生,指了一邊道:“咱們倆對著攆,一人把一頭。”
豐生聽明白了他的意思,點頭應了。
叔侄兩個就對著攆雞,跟對面的雞打了照面,伸胳膊想要去抓,卻是失之交臂。
一回兩回的,叔侄就得了教訓,曉得徒手抓雞不行,就學著尼固珠的樣子撲雞,一人抓到一只。
弘暄見大家都抓到了,不由有些著急,拉著九阿哥的手道:“九伯、九伯……”
九阿哥看到自己射傷了翅膀的公雞挨著柵欄躲著,跟弘暄道:“那里有一只,咱們去抓那只。”
尼固珠也看到了那邊站著一只沒有跑的公雞,本想要過去,聽到九阿哥的話,轉了方向,沖著另一只紅色公雞去了。
受傷的公雞警覺,眼見著有人過來,“咯咯”叫著離開。
可惜的是,它一邊翅膀耷拉著,騰跳不起來,還有九阿哥這個大人跟著。
跑了半拉雞圈后,公雞就被九阿哥抓到。
眼見著弘暄跟著跑過來,九阿哥就將公雞遞到他懷里,道:“這回弘暄也有了……”
“給九伯吃……”
弘暄抱著公雞,笑得見牙不見眼。
九阿哥聽著,開懷大笑,道:“好,曉得孝順爺……”
尼固珠已經抓到第二只雞。
聽到弘暄的話,她就抱著公雞跑到柵欄邊,仰頭跟太后道:“我抓的雞,一只給烏庫媽媽吃,一只給汗瑪法跟瑪嬤吃……”
太后有些意外,道:“怎么想起了汗瑪法跟瑪嬤了?”
“阿瑪說,汗瑪法要辛苦當差,才不能跟咱們出來玩,園子里的瑪嬤要照顧汗瑪法,也不能出來……”
家里的瑪嬤不吃肉,尼固珠打算摘櫻桃回去孝敬瑪嬤。
太后聽著,很是欣慰。
這就是九阿哥家的家風,言傳身教的孝道。
她望向九阿哥,打算夸兩句,就見九阿哥麻溜站著,雙手垂著,很是老實的模樣。
旁邊的五阿哥則是望向自己身后,臉上也帶了心虛。
太后轉過頭,就見康熙跟宜妃在幾步外站著。
“你們怎么來了?”
太后有些意外,笑著問到。
康熙上前,道:“聽說五阿哥預備了不少吃的,就趕著飯口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