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著大阿哥確定了想要借莊子闔家出游,張氏想了想道:“到底是九嬸的莊子,不是九叔的,爺別開口了,還是我開口吧!”
大阿哥有些意外,看著張氏道:“一家人,你開口跟爺開口有什么差別?”
張氏性子溫柔敦厚,平日里并不主動攬事兒,今兒倒是難得。
大福晉道:“九嬸才是正主呢,十二嬸住在宮里,沒住海淀,十二叔跟九叔開口就開口了,咱們住在海淀,還是我來借莊子吧!”
夫妻一體。
可嫁產到底不一樣。
不跟正主說,倒像是拿九阿哥壓舒舒似的。
大阿哥倒是并不爭這個,道:“那就勞煩福晉,九弟妹愛淘換吃的,正好端陽貢余,管事買了些百合粉跟桂花,你叫人收拾兩盒。”
大福晉點頭道:“好,那我明兒就去跟九嬸說。”
今天四月十八,后天是去太后宮請安的日子,原本可以等到后天從北花園出來,再去北五所的,不過大福晉覺得那樣不好。
既是求人,就要有個求人的態度。
等到大阿哥用了午膳離開,張氏就打發嬤嬤去北五所,問明日舒舒是否有空。
舒舒這里,雖有些好奇張氏的用意,可沒有多問,說了次日閑著。
嬤嬤就說了大福晉想要次日造訪的話。
舒舒笑道:“那我等著大嫂過來。”
等到嬤嬤離開,白果送出去,在五所門口正好七福晉過來,迎面撞上。
那嬤嬤忙退避到旁邊讓路請安。
七福晉認出人來,叫起了,就越過一行人,進了五所。
七福晉是來跟舒舒匯合,一起去接孩子們回來的。
“大嫂怎么打發人過來了?”
七福晉心中納罕,見了舒舒隨口問道。
雖說張氏的年歲與她們相仿,可到底是長嫂,平日里除了請安跟人情往來,跟她們并沒有私交。
舒舒也想不到緣故,不過想著海淀這里如今兩個孕婦,就到:“或許是問紅螺寺之事?”
張氏是四十年嫁入直郡王府,今年已經是第三個年頭,最關切的除了子嗣,應該也沒有別的。
七福晉聽著,點頭道:“應該是著急了,明年又是選秀之年。”
皇上可是最愛給皇子們指格格,每次指人都落不下直郡王府跟毓慶宮。
舒舒換了一件外出的衣裳,妯娌兩個就出來。
正好瓜爾佳氏也踩著點出來,三人就上了同一輛馬車。
瓜爾佳氏也發愁。
接下來,就輪到塔娜請客了。
“五爺聽說四貝勒府請客用了南五所,也嫌家里悶氣了,就說等到我們大格格請客,直接去虎豹園……”
舒舒與七福晉面面相覷。
七福晉聽了,帶了不贊成,道:“五伯怎么想的?又不是小小子,不怕嚇到侄女們?”
御馬場里圈出來的虎豹園,她們也有所耳聞。
有時候回京的時候,還能隱隱地聽到那邊傳來的虎嘯聲。
聽著就嚇人,更不要說親見。
舒舒不置可否。
說是虎豹園,又不是放養的老虎跟豹子,都在籠子里,并不危險。
見識一下也好。
那不就是動物園么?
瓜爾佳氏無奈道:“我也這樣勸來著,可是五爺之前問了海蘭格格跟尼固珠格格,兩位格格都說不怕,我五爺就打算叫人安排了。”
七福晉道:“她們是年歲小,還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一個個的傻大膽,倒是上頭幾個年長的小格格,別嚇到她們。”
舒舒開口道:“那邊的虎豹都在籠子里,只有小老虎跟小豹子什么不是,讓人近身,倒是不用太擔心。”
七福晉是聽勸的,想了想,望向瓜爾佳氏道:“要不哪天咱們先過去瞧瞧?咱們要是不怕了,孩子們估計也就不怕了。”
瓜爾佳氏帶了感激道:“這……會不會太勞煩兩位福晉?”
五阿哥是男子,又是每年都跟著圣駕行圍的,不畏懼虎豹,可是對于婦孺來說,這樣的猛獸有些驚悚。
是應該先過去看看。
七福晉笑道:“反正我是閑著……”
說著,她望向舒舒。
舒舒卻沒有點頭,而是望向瓜爾佳氏,道:“咱們直接過去不方便,到時候不是麻煩五伯,就是我們九爺帶著,要不還是讓五伯陪您過去,好像更方便些?”
瓜爾佳氏想想也是,臉一下子就紅了,點了點頭,道:“好,那看看五爺什么時候得空,我們先過去瞧瞧。”
七福晉在旁聽著,沒有再說什么,只是想到五福晉,心中微涼。
瓜爾佳氏這樣脾氣秉性,凡事都尊崇五阿哥,照顧塔娜格格也盡心,二阿哥也接了過來照顧,這兩口子在海淀過著小日子,跟其他的皇子與皇子福晉一般無二,后來居上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兒。
這才幾個月,已經沒有人提五福晉了……
等到妯娌幾個到了南三所,就見大福晉、三福晉跟八福晉都在。
廳上支著牌桌,原來方才她們打牌來著。
大福晉笑著說道:“下午沒事兒,我們就提前過來了,正好湊了四家。”
這就是大福晉的周全了。
眼見著每次小宴,妯娌們對于小格格們都親自接送,大福晉就也如此。
三福晉則是喜氣盈腮,道:“今兒我運氣好,一家贏三家。”
八福晉沒有說話,已經先一步起身。
七福晉眼饞道:“改日我也組一局,嫂子們跟八弟妹過去玩,我們那邊湊不全了,公主跟十弟妹都不能久坐,十三弟妹還沒有回來。”
大福晉笑道:“那就等著了。”
三福晉則是看著舒舒道:“回頭你請客的日子,也別忘了支牌桌。”
舒舒搖頭道:“不支,好不容易出門透氣,嫂子們也舒展舒展筋骨。”
三福晉聽了心動,道:“那回頭訂好了日子,我將我的馬帶過來,到時候騎馬松快松快。”
四福晉望向三福晉道:“三嫂還有馬?是早年陪嫁過來的么?”
四福晉有些懷念騎馬的日子了。
只是她如今沒有馬,想要縱馬馳騁,少不得要跟四阿哥說說,從四阿哥名下的馬中找一匹溫良的。
三福晉是三十一年大婚,真要那時候陪嫁的馬,現下也是暮年了。
三福晉搖頭,帶了幾分得意,道:“是前兩年我兄嫂給的,除了給弘晴、弘晟的,還有我的兩匹。”
要知道,口外的馬場,多在宗室手中,勛貴都是有數的。
擁有馬場的那些勛貴,無一不是開國公侯。
大福晉也心動,道:“我早年騎過的馬,帶到了郡王府。”
三福晉爽朗道:“那大嫂到時候也叫人送到海淀,咱們比比誰跑的快。”
七福晉也來了興致,道:“我也想騎馬了……”
四福晉拉著舒舒道:“到時候別弄那些文縐縐的,咱們就騎馬射箭玩。”
這幾位都是將門之女。
舒舒笑著點頭道:“好,聽嫂子們的,本就是大家出去散心,怎么高興怎么來。”
瓜爾佳氏在旁聽了,多了羨慕。
這差著年歲,從小的教養就有了區別。
等到她留頭的時候,八旗貴女已經開始吟詩作畫,學著三從四德。
大家說說笑笑,就定下了騎馬之邀。
隔壁的小宴也結束了。
二格格帶了姊妹們回來。
眼見著長輩們都在,小格格們忙叫人。
而后,就嘰嘰喳喳地說起今日的小戲。
“那么大的雞蛋……”
尼固珠眼睛瞪溜圓,給大家比劃了西瓜大小的樣子。
妯娌們笑瞇瞇地聽著。
戲法老少皆宜,出去赴宴多了,看的次數多了,也就那么多種。
三格格跟四格格站在張氏身后,四格格也跟張氏說道:“變金魚也好玩,身上藏了十幾個金魚缸,就是不知道藏哪里了。”
塔娜牽著瓜爾佳氏的手,道:“衣服燒著了,還好好的,跟新衣服一樣。”
海蘭則是對著七福晉抬手,道:“鴿子,有鴿子……”
一時之間,屋子里都是孩子們的說話聲。
熱鬧的不行。
八福晉的視線落在尼固珠身上。
明明是最小的格格,可是看著身量不比其他兩個小的差。
尼固珠也看到了八福晉,記得方才跟著見禮時候的稱呼,這位是八伯母。
這就是八伯母,長得可真好看啊,身上的紅綢衣服也波光閃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