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蘭朵星的凌晨三點。
漂流在太空的艦隊中，古頓馬哈剛睡下沒多久，就被自己心腹親信的秘密通信吵醒。
“卡路咪，”古頓馬哈用沙啞地嗓音罵著，“如果你沒有任何緊急情況，那我就讓你出現緊急情況！我現在面對的麻煩事已經夠多了！”
“大、大人……楊洺大人他……”
古頓馬哈立刻警覺。
他的臀部又在隱隱作痛。
“怎么回事？詳細說。”
“我也不確定，”卡路咪顫聲道，“我也不確定自己到底是吃虧了，還是賺大了，我剛剛失去了所有的現金，所有的，包括我在境外藏的私房錢，竟然都被楊洺大人查了出來……但我得到了價值兩倍的資產……”
古頓馬哈罵道：“你的邏輯被狗吃了嗎？從頭開始說！”
“是這樣，”卡路咪輕輕呼了口氣，“就是昨天我找您匯報過的，三皇子安排人要針對楊洺大人，然后楊洺大人反過來教訓了那個幫派，在昨晚天剛黑的時候，楊洺大人與這個幫派的管理層約見，我是中間人……”
卡路咪將自己親眼所見的事詳細說了一遍。
殺人不眨眼的楊洺；
突然出現的護衛軍精銳大隊；
還有那幾名尿褲子的幫派高層。
“楊洺大人要他們拿錢買命，并且精準地說出了每個人的資產身價，在半個小時內就把這個幫派的現金流直接截斷，他們境外賬戶的余額也被清空。
“他們幾個奮斗了十幾年，半個小時內就成了窮光蛋，楊洺大人一定是早就盯上他們了。
“然后，楊洺大人主動找上了我，五折賣這些人的地產、房產，總之一切能賣的東西。
“我當時想，自己反手就能賺不少，就答應了，緊急籌措了大批現金……楊洺大人說黑錢也可以，我就把我的現金流拿出來了大半……你知道的大人，我開的場子有不少錢是見不得光的，這個幫派的管理層也一樣……”
古頓馬哈沉吟幾聲：“楊洺要錢？”
“大人，錢這東西，誰不缺呢？”
卡路咪顫聲說著：
“本來我以為，一晚上賺了幾千萬新聯邦幣，楊洺大人就該收手了，而且大半都是黑錢，他需要時間消化。誰知道……凌晨的時候，楊洺大人又找到了我……他一口氣端了三家大型幫會，把伊蘭朵市外圍的幾個毒瘤直接搞定，還問我能不能吃下一部分黑產……他甚至給出了四折的優惠價，我沒辦法拒絕……”
古頓馬哈揉揉眉心：“所以說，卡路咪你找我，就是為了炫耀楊洺讓你一夜之間身價翻倍？”
“不是的，”卡路咪清清嗓子，“您能借我一些資金嗎？我想多吞一點，楊洺大人給的實在太多了。”
“滾蛋！”
古頓馬哈扯著嗓子大吼著，那干瘦的面容上滿是憤怒，直接將加密通信儀摔在了床上。
過了幾分鐘，古頓馬哈撥通了卡路咪的電話。
“伱的資金缺口還有多大？”
“大概六千萬……新聯邦幣……”
“我要一半的資產，”古頓馬哈淡然道，“我用市場價五點五折的價格在你這收。”
“這個，大人，雖然我們很熟，我也常年受您關照，但……您為什么不直接找楊洺大人呢？”
古頓馬哈沉聲道：“你在跟我談條件？”
“不不不，我明白了，”卡路咪忙道，“我的一切都是您的，我這就派我的會計過去您那邊。”
“哼！”
古頓馬哈冷哼了聲。
他靜靜地坐在床上，思索著這件事背后的深意。
楊洺突然針對地方上的幫派？是想打掉三皇子的勢力？這些幫派跟那些大臣、貴族都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也一直是特工活動的重災區。
地頭蛇有地頭蛇的價值。
這件事代表了什么？
古頓馬哈的思路不斷向前延展，但有一點他其實是無比確認的。
楊洺怎么可能缺錢？
……
瑪德。
搞來搞去，還是窮光蛋！
凌晨四點半。
楊洺看著眼前投影出的賬戶界面，一會兒齜牙咧嘴，一會兒黯然神傷。
一筆筆款項在律的操作下，利用二皇子名下的跨國集團迅速洗白，匯聚到了他去黑市時專用的銀行賬戶內。
可惜，這些都是要拿去購買行星改造系統的資金。
落風帝國不乏百億、千億聯邦幣身家的巨富，落風皇室作為一個富豪家族，也經常出現在銀河系富豪排行榜的前五十。
但對于楊洺而言，一晚上的辛勤勞動就賺到了九位數的巨款，確實有一種難得的成就感。
“老板！我們發財了！”
穿著職業套裙小西服的會計律，在副駕駛上興奮地喊著。
“發什么財，這些都要拿給科列夫，”楊洺滿臉郁悶地抱怨著，“我甚至還要拿出一點私房錢，給今晚的參戰隊員發紅包！”
“好的老板，接下來我們去哪兒？”律興沖沖地問，“去買個高仿真女仆機器人？”
“去找艾德旺。”
楊洺微微撇嘴：
“今晚的行動要師出有名，這也是給艾德旺刷聲望的好機會，想要成為一名皇儲，可不只是需要貴族的支持，民意也很重要。”
“哦，好吧，真的不買個高仿真女仆機器人嗎？”
“現在家里用的那個家政機器人就很不錯，”楊洺昧著良心道，“有一種機械的性感。”
律在旁悶悶不樂。
……
艾德旺時常覺得，自己完全跟不上楊洺的節奏。
按理說，這么大的行動，涉及到了伊蘭朵市內數以萬計的民眾安全的行動，最少也該經過半個月的布局謀劃，分派任務、選擇得力干將，再以雷霆之勢迅速收網。
可楊洺一拍腦袋就去做了，一個晚上就搞定了。
艾德旺只是打了兩個電話，他名下的跨國集團就得到了幾千萬的收益。
而楊洺還找到了他，讓他迅速聯系媒體，錄制一段早間新聞播放的稿子。
艾德旺緊趕慢趕完成錄制，交給了皇家電視臺，兩分鐘后就在早間新聞當做頭條新聞播送。
電視中，‘另一個’艾德旺滿臉嚴肅地講述著：
“近年來，一批新的黑惡勢力在城市邊緣崛起，吸納了大批境外資金，以不義之手段，迫害國民之身心，擾亂正常市場秩序，為夜間的伊蘭朵星治安蒙上了一層陰霾。
“國民之生命安全，永遠是落風皇室最關心的事項。
“就在昨晚，我們布局許久的清掃計劃正式實施，多點作戰、縱深布局，調用精兵強將，在各區政法部門的配合下，迅速清除了幾只吸附于社會秩序之下的血蛭……”
新聞中出現了一群黑幫負責人被押入警車的畫面。
艾德旺抬手關了電視，一旁侍女立刻向前捧走了遙控器。
“洺，你怎么……”
艾德旺話語一頓。
他聽到了楊洺鼻尖傳來的輕微鼾聲。
楊洺抱著胳膊歪在沙發中，就這么熟睡了過去，眉目間帶著少許疲倦。
艾德旺啞然失笑。
幾名侍女輕手輕腳地搬來了屏風，地面發光的銀白色地板磚也變得黯淡，天花板上出現了一片星空。
艾德旺沒有繼續回臥室休息，他喝了杯提神的熱飲，精神百倍地去了書桌后，繼續審閱那似乎永遠處理不完的文件。
就在楊洺睡著時，他的老伙計已經收拾好了行囊，帶著寄托了律意識的家政機器人，離開了化工廠角落的別墅。
科列夫對外宣稱，要回卡士聯邦一趟，參加一位老朋友的葬禮。
實際上，科列夫會偽裝幾次身份，回到自己熟悉的領域，去找他那些黑市的老伙計們，搞一套二手行星改造系統。
行星改造系統只有一個作用——改造行星環境。而通常來說，要完成行星環境的微小改造，都需要花費數百上千年的時間，這是強國才會進行的長線投資。
海盜們看重的，只是行星改造工程前期，建造完善基地的功能。
誰不想有一個安穩的大本營？
別墅門口，無人出租車緩緩懸停。
科列夫轉身看了眼這棟拼裝成的別墅，小聲嘀咕道：
“我最快也得一個月才能回來，那家伙肯定不會打掃衛生。”
一旁家政機器人小聲道：“我敢保證，您的侄子這一個月都會住在酒店，您不必為此擔心，那位貴族小姐會無微不至地照顧他。”
“也對，他剛剛熱戀。”
科列夫輕輕嘆了口氣，低頭鉆入了出租車，輕便型的家政機器人坐去了副駕駛，與無人駕駛系統進行機機交互。
化工廠門口，一輛懸浮車緩慢駛過。
律扭頭看了過去，電子眼中露出幾分狐疑。
她沒有檢測到任何可疑的信號。
但她感覺到了一點不同尋常。
‘我該更新下反間諜工具庫了，律這么想。’
科列夫問：“你跟我去了，我侄子身邊怎么辦？”
“您不必擔心，”律小聲道，“這只是我打開的一個小小的觀測窗口。”
科列夫有點不太理解，但也沒多問。
大概就是，律分身的意思？
剛才駛過的懸浮車上，駕駛員手指輕輕敲打著方向盤，將一行信息輸入副駕駛上擺著的黑盒子中。
頭兒，確定商人哈頓離開化工廠，他之前購買的星航票準確無誤，應該是要回卡士聯邦參加老友的葬禮。
這行信息被拆解成了微弱的光脈沖信號，潛藏在龐雜的伊蘭朵星網絡中，像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信息，傳遞到了同步軌道處的信息轉運衛星，被送往定向躍遷軌道附近的超空間通信站，增加了幾銀河秒的延遲后，抵達了第五行政星附近。
第五行政星上，已經成為叛軍大本營的失陷城市，某座大廈的頂層，忙碌的作戰指揮中心。
盧利安翹著二郎腿、喝著早晨的第一杯咖啡，看著面前彈出來的信息框，略微思索。
“不用在這個老頭身上浪費什么精力，只需要盯緊這個楊洺。”
盧利安淡然道：
“我們要讓二皇子明白，站在謝爾曼帝國那邊需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楊洺跟艾德旺是朋友，對嗎？”
一旁的助手輕輕聳肩。
新聯邦高級特工、落風帝國火炬計劃負責人盧利安先生，嘴角綻放出了得意的微笑。
他必須洗刷此前從伊蘭朵星狼狽撤退的恥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