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天驕本覺得這大半年的時間路明非能將自己從奧丁的尼伯龍根里撈出來已經夠逆天了——那尊神明奧丁所展現出的威能可不是什么混血種都能輕易對付的。
而眼下從自己兒子口中所述說的事物卻是實打實地給他來了一點小小的震撼。
白王?那尊僅次于黑王之下的龍類居然還活著?
“冰海殘卷”確實提及到有關白王的信息,這尊“白色的皇帝”在黑王統治期間帶領三分之一的龍族掀起了一場大叛亂,在失敗后被黑王細細地切成了臊子從歷史上磨滅,沒有閱讀過“冰海殘卷”的混血種甚至根本不知道龍族歷史中還有這樣一位“大逆”的存在。
這種級別的東西要真是復蘇,那就別想什么掩蓋龍族秘密了,核彈洗地就是人類最基礎也是最終極的底牌。要是白王被人類如今最大的殺器燒成渣那倒還好,但如果白王不吃核彈這套規則……那楚天驕就要考慮帶著老婆兒子連夜跑回尼伯龍根里了——他可不想自己的孫子多長出幾條手臂或者大腿來。
“兒子……你確定不是在講什么熱血動漫的劇情故事對吧……”楚天驕目光呆滯,仍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是,我親眼見證過白王的復蘇。”楚子航搖了搖頭,聲音凝重。
他回想起了那頭在夜之食原里的八首狂舞的白色畸形巨龍,人類在它面前渺小得如同螞蟻,個體的力量不可能匹敵這種超自然的生物,就算奧特曼來也得組個團當劇場版打。
“那……那路明非是怎么殺掉她的?變身超級賽亞人?”楚天驕感覺瘋的不是自己和兒子,是這個世界。
“很遺憾,我沒能見證路明非兄弟是如何將白王凈化的,當他再次出現在我們面前時,他身后就已經背負著屬于白王的龍骨十字。”楚子航頓了頓,繼續說,“但可以肯定,必然是偉大帝皇降下的神圣榮光庇護著他,以怒火凈化這頭妄圖毀滅人類的罪惡異形……”
在楚子航像是唱經似的歌頌帝皇的長篇大論時,楚天驕也花費時間強迫自己接受了這個不真實的事實,他追問道:
“那昂熱知道這件事么?還有多少人知道這件事?”
“黑王大腸”和白王隕落的龍骨十字很難比較兩者間誰的價值更高,但混血種勢力絕對會為了爭奪它們連腦子都能互相打出來,甚至掀起一場另類的局部戰爭——亞洲的情況不清楚,但歐洲和美洲的混血種勢力在世界幕后可是數頭龐大的資本怪物,一戰前德意志帝國的財政大臣還是秘黨的某位元老,很難說明這些隱藏在暗面的混血種如今到底在明面社會上取得了多高的地位。
而相對的,當年那群拋灑熱血點燃自己只為驅散籠罩人類歷史陰影的屠龍精英們不知還剩下幾位,如今的混血種勢力屠龍除了為能夠在黑王歸來清算的“末日”里保全自身之外,還有就是吞食死去龍族們的遺產……然后進化成新的龍族。
白王隕落后的尸骨,就是絕佳的安全的進化食糧。
至于怎么吃……反正肯定不是拿來煲湯就行了。
“目前在昂熱校長和校董會的認知里,這具龍骨十字屬于某只不知名的‘次代種’,而非白王。畢竟歷史上還沒有完整的次代種以上的龍類隕落后留下的完整尸骨,掩蓋這個事實還沒沒那么麻煩。”楚子航驗證虹膜通過,推開通往地下室的大門——經過先前的偷盜事件后,圣血館的安保做了進一步的升級。
“次代種……”楚天驕嘴角抽了抽,這聽上去就像是指著一顆鉆石說它是一顆玻璃的碎片,真正的價值天差地別。
“你們就拿來當收藏品?不加以利用起來?”
“本戰團的煉金軍士正在著手研究,這個不需要我們操心。”楚子航平靜地說,帶著父親走下樓梯。
原本作為軍火庫儲存爆彈槍、鏈鋸劍等裝備的地下一層進行了封閉,只留下一條通往地下二層的道路,厚重的金屬組成了新的墻壁與大門,“帝皇的煉金實驗室”八個金色的大字熠熠生輝,大門旁還掛著個“工作中”的木牌子。
“看來研究工作提升日程了。”楚子航有些詫異,經過了那么久的理論學習,老唐總算要開始著手實踐了嗎?
“還有煉金軍士?乖乖,你們居然還能在這年頭找到一個懂得怎么利用龍骨的正經煉金術師?”楚天驕驚嘆。
但很快他就再也發不出聲音了,在混血種遠超常人的視力下,他看見了擺放于地下二層大廳盡頭那具銀白色的骨骼,宛如天使與惡魔的集合體,臂骨張開與那張開的翼骨彷若融合在一起,很容易就聯想到受難日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耶穌。
“龍骨十字……這名字也確實夠貼切的。”
“歡迎回來,楚君。假期過得還愉快嗎?”
或許是因為不久前偷盜事故的原因,源稚女沒有為了省電而只開兩盞燈了,如今整個地下二層燈火通明亮如白晝。他結束了沉思與冥想,從榻榻米起身向楚子航問好。
“說實話,有點糟糕。”楚子航禮貌地回應,“介紹一下,他是我的爸爸。這是源稚女,除了路明非外戰團里最強的戰士,同時也是戰團的夢境訓練師。”
“叔叔您好。”源稚女行日式禮節,微微鞠躬。
楚天驕這才將目光從龍骨十字上移開,下意識地就想以學生家長的角度去審視兒子在學校里交的朋友。
可這一審視他就嚇了一跳,眼前這個長得比女孩還要娟秀的年輕孩子給他一種極度危險的氣息,對方體內潛藏著的龍血仿佛隨時可以如同火山一般爆發沸騰。
看來兒子說的不像是假話,對方……甚至可能比他還要強。
“你好你好……你是日本分部那邊的人?”
楚天驕還是堆起了笑容跟源稚女問好。
“勉強算是吧,之前我一直在日本分部要誅殺的黑名單上。”源稚女安靜地回答。
楚天驕咧起的嘴角抽動,他的心情就像是一個老父親知道了在學校的尖子生兒子結交了社會的混混朋友一樣糟糕。
他曾在日本待過一段時間,了解過日本分部的狠辣,以及跟他們作對的更加危險棘手的組織。
“稚女,我需要你的力量。我的父親缺失了一段關鍵的記憶,看能不能用你的言靈將它挖掘出來。這對我們很重要。”
楚子航從一旁翻找出了新的刻寫有血紅經文的亞麻布條,也沒管老父親錯愕的神情就這么給他身體纏上一圈又一圈。
源稚女點點頭,對于自己所擁有的一個極度危險的言靈被當作vr放映機這種事情他早已習以為常。
“什……什么情況?”楚天驕一頭霧水。
“源稚女的言靈是‘夢貘’,能夠進入人潛意識深處構筑過去的回憶形成夢境。”楚子航做出了簡單的解釋,拖著父親在榻榻米上躺下。
“見鬼,那我以前在卡塞爾的那些情史不全都曝光了?”
楚天驕大驚失色,意識到自己的過去將在兒子面前一覽無遺,社會性死亡的窘迫感隨之而來。
“你已經說出來了。”
一旁的源稚女開口輕聲歌唱,歌聲空靈彷若一曲山間歌謠,楚天驕一開始還疑惑這孩子怎么忽然開口尬唱,意識到這是龍文詠唱后試圖以意志抵抗,但很快他就像是勞累多時的工人碰到床鋪一樣沉沉地睡去。
“夢貘”在本質上仍屬于高危級別的精神控制言靈。
而當他感覺自己就像做了個回憶過往人生的夢重新醒來時,卻看見源稚女那張娟秀的臉龐神情沉重,仿佛下一秒就要給自己來一張病危通知書然后讓楚子航簽字。
“怎……怎么了嗎?”他意識到有些不對勁。
“你在尼伯龍根里的記憶被全部抹除了,爸爸,就連‘夢貘’都沒能搜尋到,”楚子航神情同樣嚴肅,“惡魔不想讓我們知道些什么東西。”
對于新多出來的敵人——“惡魔”,楚天驕接受“新版本”的速度還是比較快的,龍族和神明都有了來個惡魔也不奇怪,指不定哪天再來個圣人耶穌那正好湊齊一桌麻將。
在詢問源稚女的狀態是否能夠支撐釋放第二次夢貘后,新的夢境隨之展開,只不過這次是楚子航和路明非再次進入奧丁尼伯龍根的回憶,在給楚天驕作記憶復盤的同時看能不能勾起一點他過去的回憶。
楚子航暴漲的實力、言靈.君焰、他們所信仰的帝皇真實降下的力量、“奧丁”鐵面具下被未知力量附身的自己……親眼目睹比口述更加具有說服力與沖擊力,尤其是看到楚子航拿著村雨打算給看上去飽受折磨的自己一個痛快的結束時,楚天驕心里更是感到一陣悲哀,沒想到會有村雨居然也有變成霜之哀傷的一天。
但楚子航不是墮落的阿爾薩斯,恰恰相反他才是墮落的泰瑞納斯國王。
在楚子航的授意下,回憶在他舉著村雨的那一刻戛然而止,源稚女解除了夢貘,三人重新回到現實。
“信奉帝皇吧,爸爸,”看著仍處于被震撼狀態久久不能平息的父親,楚子航輕聲開口,“這是讓你的靈魂不會再次受惡魔侵擾的唯一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