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舟之上,濫小魚一行玩家站在甲板上遠眺。
飛舟下邊是遼闊的城市,奔襲的河水從城市中央穿行而過,或許是因為奧來恩獨立王國的煉金工業比較發達,那大河之水顯得有些污濁。
遠遠的看去,被籠罩在霧氣之中的城市隱約在陽光下展現出其大氣磅礴的姿態。
奧來恩的王都到了。
幾名玩家的心情有些激動,這幾天看的大場面多了,論壇上到處都是他們發的素材。
塑能科君主盧修斯化身巍峨巨神,從天上投擲倒垂的冰山!
法師與騎士們從天而降,像是橡皮擦一般擦去地圖上守衛反抗的痕跡!
而后又有凱爾一擊貫穿領主府的屏障,將高塔與神選者打落塵埃!
別人沒有看清,但玩家中也不是每個人都選擇了下飛舟,主要是害怕自己在這里要是一不小心掛掉了,時候就沒有辦法參與奧來恩獨立王國那邊的大事了。
然而,就是因為他們沒有下去,他們才真正看到了凱爾發動復合魔法的原貌。
那兩顆纏繞的光球在云霄之上匯聚,最終形成一顆水滴形狀的巨型冰塊。
在生成的那瞬間,冰塊上方纏繞的特殊術式延遲發放,起步速度瞬間提高到一個非人的程度,宛若失墜的流星一般橫過長空,最終貫穿暮雪堡的防守屏障。
那下方的法師們看不到這一幕,但上方的眾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已經有玩家開始暢想,是否可以通過特殊的手法將大石塊收歸于某些裝備中,然后通過空間術式傳送到高空之中,玩的就是「天礙震星」!
只是他們很快就發現,自己現在根本沒有辦法學會空間術式,而且這東西在沒有辦法傳送到足夠高的地點的情況下,想要通過大范圍的打擊傷害敵人也是一件相當困難的事情……
畢竟如果打擊的不夠精準,恐怕僅僅憑借沖擊波的力量很難威脅到這些原住民里的怪物,更不要說他們聽說有一些魔物是以能量形態存在的。
我們應該是第一批跑到其他國度的玩家吧!
滿臉好奇的玩家影同學想要被吃掉站在甲板,伸出手去試圖觸摸那甲板外被屏障排斥掉的的氣流,她努力的踮起腳尖,卻發現碰不著。
放棄了自己無用的行為,她的目光轉向了那在甲板的角落的凱爾。
她發現凱爾這位在游戲中有著最多聲援者的原住民,其實并不是那種太喜歡說話的社牛。
更多的時候,他臉上帶著清冷的笑容,對于法術之外的大多數事情都沒有太多的興趣,就好像是一個超然物外的觀察者一般。
當然,就算凱爾不主動說話,依舊有著大量的人愿意來到他身邊,主動進行溝通和交流……一如他每次出現,都會被大量的玩家包圍一樣。
很快隨著甲板的一陣抖動,那一直懸浮在高空中的飛舟開始緩緩下降,下方的城市越來越清晰,一座座塔樓一般的建筑出現在眾人的視線中。
很快玩家們的視線就被位于城市中央巨大的宛若古羅馬競技場的建筑給吸引。
“那……那是什么東西?好大只!”
“那是侏儒們建造的奇觀建筑「煉金大熔爐」,是用來專門營造特定煉金裝備部件的建筑,很有意思吧,明明是半身人為主的國度,掌控權力的卻是侏儒,甚至連代表這個國度精神的奇觀建筑,都是侏儒的造物。”
凱爾的聲音忽然在影同學的旁邊響起,嚇得她打了個激靈,有些苦惱的說:
“領主大人,你這突然竄出來會把人給嚇死了……”
“我看你也不像是個怕死的樣子,真要把手伸到飛舟屏障之外,以現在我們的速度,空氣流都能直接把你掀到外邊去。”
“嘿嘿,其實我也只是有些好奇了!”
還有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回過頭來打量這個奧來恩獨立王國的王都。
他前世也曾來到過這里,畢竟這些出爐雖然制造的東西經常會爆炸,但確實在某些領域還是有那么點能力的。
比如說某些阿美利加式居合斬,內藏手槍、拉動書頁絲線就可以將敵人擊斃的智慧之書……
好吧,以上這些都是開玩笑的。
那些侏儒們擅長的煉金設備確實很厲害,在這一點上他們和那些高等地精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侏儒合金裝備公司和地精風險投資公司稱為大陸兩大煉金儀器和魔導裝備的生產機構,前世他也沒少買過這些家伙出產的裝備。
甚至于由于某些特殊場景的需要,那時他們還會強烈的要求這些侏儒出產一些爆炸威力足夠大的設備。
反正玩家死不了,要是一個不小心能夠把任務目標炸個人仰馬翻,那就算是丟失了一部分等級經驗,也未嘗不是個合適的選擇。
而此時,凱爾抬起頭,望向城市中央的一片空地,在那里,正有一群半身人和侏儒正在下方靜靜等候。
城市中央的空地外圈,還有著不少商隊在那邊集合,在看到那體型龐大的飛舟緩緩降落的時候,眼中不禁閃過了驚駭的光芒。
那飛舟的體型實在是太大了,當他從天上緩緩降落的時候,就像是一艘渡輪從天上砸落,一時間廣場周邊的商隊都有些騷亂,那些馬兒也開始不安的躁動了起來。
等到飛舟停穩,盧修斯轉頭看向眾人,說:“諸位,下船吧!”
在盧修斯的命令下,飛舟外圍的高架梯緩緩靠近,一行人從上整裝待發走了下來。
凱爾沒有第一時間跟上去,他這次過來主要是想取走一樣東西,能不引人注目自然更好。
最先下來的是騎士們,他們眼中閃爍著冷光,再下來后排成一列長隊,用目光逼退了那些臉上帶著諂媚笑容、打算上前迎接他們的侏儒。
待到那些侏儒明白了騎士們的意思,紛紛散去以后,法師們這才沿著梯子緩緩走下來。
在一眾法師走下去后,凱爾他們這些小輩,以及隨同過來的人員,這才走下長梯。
隊伍里那些年輕人們手中拿著巨大的旗幟,那些旗幟分別代表他們來自于哪個尹貝爾聯邦勢力,一道道旗幟打出,一行人走下去的時候,那大氣磅礴的聲勢和沒有提前說明就整齊劃一的步伐,引起周邊商隊的重視。
那些并不急著離開的商隊成員,干脆停下腳步來觀看一下這是什么個場景。
畢竟這樣的癥狀一年也見不上幾次。
“這是什么情況?”
“好多勢力的旗幟,怎么感覺在國內好像沒見過?”
“你當然沒見過,他們是來自于尹貝爾聯邦的大勢力,真有意思,這個時間節點過來是因為那位巴特利特君主嗎?”
“有些麻煩了啊,這個事情恐怕比我們想象中的鬧得還大。”
“最重要的難道不是那些該死的侏儒在惹事嗎?”
突然他們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情,在一眾大勢力的旗幟當中,忽然出現了一個看起來有些格格不入的旗幟。
“奇怪,那個旗幟看起來怎么不像是勢力旗幟,反而像是家徽。”
“不用奇怪,那個確實是家徽,同時也是勢力旗幟……英基蘭斯公國那位獅心大公的分家,沒有記錯的話應該是。”
“為什么這樣的人也會突然來這里,不擔心出事嗎?”
“你應該先問問如果他在這片土地上出了事,到時候我們國家該怎么應對來自獅心公的問責。”
“額……你說的有理。”
跟隨在一眾騎士后面走下來的凱爾其實有些驚訝,沒想到現在歐來恩獨立王國的居民都已經聽說了具體情況了。
很快,眾人就在一眾侏儒和半身人的迎接之下,坐上馬車,朝著接待禮堂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侏儒們指揮著半身人驅趕開行人,在一行人謾罵之中,眾人漸漸遠去。
凱爾悄悄掀開了窗,看向那外邊的人員,外邊大多數是半身人,他們在看向凱爾一行人時,有人麻木,有人冷漠,有人好奇,有人憤慨地朝著地上吐了一口唾沫。
“這些半身人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啊!”凱爾低聲的說。
坐在車輛里的埃蘭娜好奇的看向他,說:“有意思?”
“當然有意思了,不得不說這些侏儒們訓狗訓的還真厲害……說起來尹貝爾聯邦和奧來恩獨立王國之間也沒有什么仇恨吧?”
“反而是早年間,他們曾經因為出現過異端,而遭到了神圣布里尼亞的屠殺吧,你看他們現在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當年是尹貝爾聯邦在屠殺他們呢!”
一旁的莉莉沉默了半晌,嘆了口氣,說:“在這個國家,侏儒們掌握著真正意義上的經濟霸權,幾乎滲透到了國計民生的每一個領域。
就算是半身人那邊想要有所行動,也要考慮會不會影響到整個國家的整體大局,我在相關書籍上看過這些東西……
按照那上面說的相關情況,現在站在侏儒后面支持他們行動的是神圣布里尼亞,半身人們不敢隨意動手,限制重重。
甚至就連整個奧來恩獨立王國的輿論主體,也都是歸屬于侏儒們控制的,會有這樣的情況也比較正常。
他們……比我們想象中的還要排斥尹貝爾聯邦”。
“那倒也未必。”凱爾輕笑道:“其實仔細想一想,他們討厭我們也不是沒有理由的。”
莉莉有些迷茫,然后卻得到了埃蘭娜的提醒:
“莉莉……我這樣叫你沒有問題吧?”
莉莉點了點頭,“你想怎么叫都行,別把我趕下車就行。”
埃蘭娜看了一眼凱爾,凱爾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從自己的空間裝備中取出了尹貝爾聯邦周邊國度的地圖,遞到她手中。
埃蘭娜將地圖展開,指著周邊交界處,說:“莉莉,有一些知識是不會在課本上告訴你的……你看看這張地圖有沒有感覺到哪里不對?”
這份地圖是埃蘭娜放在凱爾這里的,莉莉一眼看上去,片刻后,有些遲疑的說:“是因為我們距離奧來恩太近?”
埃蘭娜點頭,笑著說:“和他們所依仗的神圣布里尼亞比起來,奧來恩獨立王國距離尹貝爾聯邦實在是太近了,在毗鄰我們的情況下,每時每刻都會感受到來自聯邦的威脅。“
“而聯邦為了發展,肯定也不會放棄本身的地緣優勢,只會將周邊的那些能夠吸取來利益的區域都給吸干凈……”
“莉莉,不知道你有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說法,同一個時代是不可能出現兩個經濟、文化、武力都占據超一流的國家的。”
“當一方勢力的力量膨脹到一個極高的程度,無論他們愿不愿意,周邊國家都會選擇用腳投票。”
“超一流的國家想要誕生就必須吸取整個世界的養分,而現在這個時代,還沒有誕生真正意義上超一流的國家,尹貝爾聯邦和神圣布里尼亞都是具備著相應潛質的國家。”
“然而神圣布里尼亞太遠,尹貝爾聯邦太近,若是一個不小心,誰能保證他們會不會被我們吞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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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其靜靜等候著我們壯大,還不如從另外一個大國那里獲得支援,至少還能通過外來資源的支持,讓自己的國家發展起來,實在不行最后躺平了,總不能我們還直接將他們滅族絕種吧?”
莉莉思考了一下,覺得埃蘭娜說得對,給神圣布里尼亞當狗,看起來好像很沒有尊嚴,但實際上除了丟掉尊嚴以外,他們并沒有虧損什么東西。
甚至完全可以說,他們只是和自己的盟友站在了同一陣線,用這樣的說辭來掩飾自己當狗的行徑。
但無論如何,好處還是被他們吃到了嘴里,那可是實實在在存在的好處,就憑著這個,他們也會堅定的站在神圣布里尼亞那邊。
想明白了這些,她的目光看向了凱爾。
而凱爾點了點頭,認同了埃蘭娜的說法。
就在這時一陣炸響忽然傳來,數道扭曲的流光直接撞向馬車的方向,首當其沖的,就是那些高階法師們所在的馬車。
然而比那些流光更快的,是一道擴散出去,覆蓋了周遭地帶的防護屏障。
此前那位遭受了暮雪堡防護塔直接攻擊、卻硬抗下攻擊而不受傷的老法師,吹胡子瞪眼的看看向了遠方。
“老夫扛不住防護塔,還扛不住你們這群小癟三!?”
那些沖擊過來的魔法攻擊,瞬間被老法師釋放的屏障擋在外邊。
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又有兩道流光飛出,這一次飛出的流光比剛才速度更快,連續兩道流光擊打在屏障受創的位置。
伴隨著一陣讓人不安的響聲,那屏障在這瞬間轟得破碎。
凱爾瞥了一眼,攤開了手掌,朝著掌心上方輕輕吹了口氣,只見一道不斷蔓延的卷軸被無形力量拉扯著纏繞在了整個隊伍上方。
凱爾花了好些日子才重新填滿的生命寶庫在這瞬間又激活了自身力量,那扭曲的光影浮現在卷軸上方。
單說防御,他肯定是比不了那位在防護上研習了多年的老法師,但是架不住他能夠瞬間激活防護神術啊!
僅僅在這屏障被激活的一瞬間,就給了老法師緩沖的空間,下一刻全新的屏障再次撐起,凱爾隔著一輛馬車的距離,朝著那位老法師點頭笑道:
“斯賓塞大師果然水準高強,我們這些小輩看得也心癢癢,貿然插手還望您不要見怪。”
老法師朝著凱爾露出了個欣慰的笑容,是誰之前和他說,凱爾這個混血魅魔為人處事無比邪惡的。
他瞧著這孩子怎么看怎么覺得討喜,可惜了,為什么偏偏是盧修斯那個爛人的學生。
很強的攻擊。
凱爾都不用看就知道這是職業「破法者」那群人所使用的手段。
破法者本質上也是特異化的法師,甚至完全可以說,這個職業打從一開始就是為了針對法師而被塑造出來的。
當然,最重要的是塑造他的這方勢力的來源……
恰好就是和尹貝爾聯邦的關系越來越緊張的神圣布里尼亞。
他們中最為出名的就是異端審判庭,因為幾乎所有高強的職業在發展到一定程度后,或多或少的都會涉及到單項或多項的施法能力。
為了能夠有效的處理掉敵人,破法者這個職業就誕生在世界上。
使者團們的行動速度非常的快,在發現了敵人攻擊那一刻,就已經有騎士涌上前去,很快便將那些發起攻擊的人給抓捕。
在掐著這十幾名敵人回到戰場后,盧修斯終于將自己一直捏在手上的法術給停了下來,似笑非笑的看向了這些破法者,然后轉頭看向了臉色無比嚴肅的半身人和侏儒,說:
“我倒是沒有想到,堂堂奧來恩王都,竟然能夠隱藏盡如此多的動亂人員。”
為首的那名半身人搖了搖頭,深深的鞠了一躬說:“奧來恩王國可不像您所在的尹貝爾聯邦,我們沒有這么大的力量來防住敵人的入侵,更不要說這些家伙應該是傳聞中的破法者吧!”
“還請您相信,這絕對不是我們做的安排,如果我們真的希望這次溝通失敗,那也不會選擇神圣布里尼亞的代表職業的相關職業者來作為襲擊的人員。”
一旁的一位騎士冷哼了一聲,說:“如果是你們故意想要用這樣的手段來混淆視聽,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畢竟……”
他臉上露出一絲冷笑,說:“如果你們真像自己口頭上說的這么真誠,那就不應該是我們來到你們的王都拜訪了。”
“這件事情我會如實的上報王庭,具體如何處理,就麻煩各位在這之后,去和王庭的大人們一一復述吧!”
那名半身人臉色微變,最終嘆了口氣,說:
“這次的事情是我們招待不周,還請給我們個機會,現在巴特利特君主正在王都的宴會上等待大家到來,還是不要讓他等急了吧!”
那名領頭的騎士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目光看向了盧修斯。
盧修斯目光掃向了那些破法者,忽然一揮手掌,那些臉上帶著桀驁不馴的表情的滅法者,甚至連一句求饒的話都沒有說出來,就一個接著一個爆頭死亡。
另外一名法師揮了揮手掌,他們身上的靈魂,被硬生生從血肉模湖的尸體上抽了出來,然而就在被抽取出來的那一瞬間,那些散發著澹藍光輝的靈魂身上就忽然出現了一個扭曲的印記。
下一秒這些靈魂就像是氣球,一般紛紛漲大,然后轟的一聲變成了一團光屑。
“嘖,就知道會是這樣,這些人無論做什么都會提前的把痕跡給清理干凈,留著他們的命沒有任何的用處。”
其余法師嘆了口氣,他們早就猜到了會是這樣的結果,真正的敵人從來都不會輕易的暴露出自己的所思所想,他們只會將自己的一切都隱藏到黑暗之中,把所有的想法都收斂的干干凈凈,不讓外人看出。
是這一切哪里是這么好收斂的?
誰是這場戰斗的既得利益者,誰就有最大的概率是在幕后策劃者的敵人。
只是凱爾望著那些消散的靈魂,忽而皺了皺眉。
暗日信徒……
啊?距離凱爾最近的埃蘭娜似乎聽見了凱爾說什么轉過頭來看長他。
凱爾搖了搖頭,說:“可能是我的錯覺吧。”
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那些家伙死亡的一瞬間,他從他們身上聞到了來自暗日信徒的臭味。
只是他很快的將這樣的想法給甩到了身后,因為他其實根本聞不到這樣的味道,暗日信徒也是正常人,除了瘋癲了一點,神經病了一點,喜歡殺戮和死亡了一點,熱愛制造混亂了一點以外……
大概勉強或許算得上是正常人,他又沒有爬到那些人身上去聞一聞,怎么可能知曉他們身上帶著什么味道。
好奇怪,為什么我剛剛會生出這樣的想法?
凱爾眼神里帶著些許疑惑,最終將這絲懷疑給壓了下去。
而此時,在他的心靈體世界深處,一張粉色的日記在閃閃發光,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迎風而動,最終一切又歸于平靜。
行經到宴會現場的時間是短暫的,在來到了現場以后,立刻就有伴生人的侍女和仆從來到眾人身邊。
一位侏儒抓著手中鑲嵌著昂貴寶石的手杖,看向眾人,說:
“諸位,我們已經在偏廳為各位準備好了禮服,如果今日前來的大家身上沒有攜帶相關禮服,還請移駕偏廳。”
凱爾轉過身來看向埃蘭娜,眨了眨眼,就像是在和她說:“「看,我之前說的可能會有你穿禮服的機會,這可不就來了嗎?」”
埃蘭娜臉色微紅,沒有再多說什么。
眾人各分男女,分別在老前輩們的帶領下,前往臨近的偏廳,稍稍更換禮服。
當然,其實最為簡單的還是騎士們,按照英基蘭斯對于騎士服的標準,本就允許他們作為正式禮服盛裝于宴會之上。
至于失不失禮?先問問你們的劍打不打得過尹貝爾聯邦,再來提失不失禮的標準。
這中間終究沒有出現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很快眾人就換好了自己的禮服。
凱爾自然不用多說,一身筆挺的白禮服,要是尋常男士穿上會顯得有些肥胖而油膩,若是皮膚再稍微黑一些,甚至會感覺穿上了還不如換其他的常服。
可當凱爾從偏廳里走出來的時候,給予眾人的卻是那心弦狂跳的美感。
無關男女,當任何一個性別的魅力發展到了極致,都會給人一種跨越性別通殺的感覺。
現在的凱爾正是如此。
沒過多久,埃蘭娜的身影也從偏廳走出。
或許是因為當時凱爾在給她選擇禮服時,本就已經考慮到了現在這樣的情況。
此時埃蘭娜臉上帶著精致的澹妝,半身人的化妝師手藝不錯,將她獨到的魅力給展現了出來。
那凱爾欽定的有朝一日會撕掉的黑紅華裙,將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疑,那酒紅色的秀發有一部分被盤起,藏在那小小的圓帽之中,原貌邊緣的薄紗垂落,映襯著她冷清而又熱情的美。
當凱爾看到埃蘭娜走出來的那瞬間,就好像是看到了揮舞著利刃的戰斗天使朝著自己款款走來的場景,一時間向來嚴肅的他顏色都不盡柔和了幾分。
瞧見凱爾站在一旁,她不禁臉上閃過一絲羞怯,凱爾輕輕托起她被蕾絲手套包裹著的纖纖手指,在手背上虛空一吻,剛想說些什么,卻難得的話語卡殼了一下,遲鈍了片刻才說:
“很高興認識你,埃蘭娜女士。”
聽見凱爾的話,埃蘭娜輕笑了一聲,聲音也不由得變得歡呼雀躍了起來。
她伸出手挽住凱爾的手腕,兩人一同邁入到宴會亭之中。
凱爾低聲的說:“你今天好像有些緊張?”
“我、我其實不是太擅長參加這樣的宴會,平日里雖然有和那些貴族的朋友們打過交道,但更多的是在演武場或者獵場中游玩。”
凱爾曬然一笑,說:“這倒是挺符合你以往的性格的?”
“以往的我在你眼中是個什么樣的性格?”
埃蘭娜有些好奇的說。
“你猜?”
“一個其實沒那么容易接觸的人?”
“我知道啊。”
“明明還差得很遠,卻總是在給別人添麻煩。”
“你現在才想明白啊?”
“既固執,又不可愛。”
“倒也不完全是。”
“你倒是稍微反駁一下呀?”
“我說過的,在我面前,你可以盡情的展示最真實的自己,如何去包容你是我才應該去想的問題。”
埃蘭娜沒說什么,只是抓著凱爾的手,變得更緊了。
凱爾也能理解她的心事和心思,如果說結婚是為了邁入最終的殿堂,或者說是邁向新的開始,是神圣而充滿意味的。
但這并不能說明人生中的第一次相視而笑,第一次相遇與相戀,第一次隨同所愛之人牽著手走上舞臺……
那些美好的一切就缺乏了神圣。
埃蘭娜如此,他……也是如此。
兩人的心,此刻都難以平靜。
但凱爾知道,作為一位合格的男士,他要做的應該是為牽著手的這位女士緩解掉他心中的緊張。
于是他說這平時基本不會去說的一些帶著輕微顏色可又不污穢的玩笑話,甚至還有從紐曼男爵那邊聽來的以前埃蘭娜的糗事,幾句話下來便逗得埃蘭娜笑聲不絕。
很快,在他們進入大廳后,就看到一眾宴席已經提前擺好,一些顯然是來自于半身人貴族和掌控者階級的侏儒在客廳之中言笑晏晏。
酒杯交錯之間,那些人群分散在不同地方,似乎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到來。
凱爾第一眼就看到了盧修斯老師。
盧修斯老師永遠都是這么的個性,絲毫沒有去換裝成禮服的想法,依舊穿著自己的法師服。
事實上凱爾也發現了,除了少部分法師外,大部分的法師都還維持著自己平時的裝扮。
顯然他們沒有打算過多參與這場宴會的想法。
他的目光不禁看向了的正在和盧修斯有說有笑的說著話的一位老人。
“那位就是傳說中的巴特利特君主嗎?”埃蘭娜有些好奇的看向了凱爾。
“是的,那位就是巴特利特君主,一位在自己的領域有著獨到見解和長遠目光的頂尖法師……甚至有可能說是目前還活著的最強的人類惑控系法師。”
在各大派系都已經有出現過半神級別的法師的情況下,巴特利特君主所在的惑控系,依舊處于人才凋零的現狀。
法師想要發展起來,終究是要吃大量資源的,然而,因為惑控系特殊的地位,導致了這整個體系都不受到人歡迎。
雖然大家明知道惑控系極有可能具備著發展到和其他體系一般強大的極致,但依舊恐懼于心靈被操控的后果。
甚至于很多和惑控系法師打過交道的人,都隱隱心中有著忌憚,擔心這自己是不是有被他們操控。
“某種意義上來說,惑控系法師的情況和魅魔沒有太多區別,甚至很多人還會將惑控系法師的威脅放在魅魔之上。”
凱爾輕聲的說道。
他知曉的,畢竟人們在看到魅魔血統特有的粉色雙眼,再看到那搖曳著的小尾巴,還有背后的翅膀的時候,至少還能稍微警惕一下,告知自己這是一個魅魔。
可惑控系法師呢?
他們有著和自己沒有任何區別的容貌,但卻可以在不知不覺中影響自己的心神,尤其是對于那些統治者們而言,這樣的法術體系是堅決需要予以取締的。
甚至于,就連神圣布里尼亞,之所以如此看中巴特利特君主,未嘗沒有需要惑控系法師對信徒們施加心理影響的需求在內。
沒有足夠多的資源,怎么可能喂出一位頂尖的法師?
資源的多少和法術的強弱是成正相關的,在整體環境都對惑控系法師不理想的情況下,巴特利特君主能夠走到這一地步真的很不容易。
凱爾有心在之后和這位巴特利特君主好好的聊一聊。
但是很快他就察覺到了一些異常的狀況。
“埃蘭娜,看起來那些半身人們還沒有死心啊!”
埃蘭娜點了點頭,自然看出了那些半身人眼中的神色,顯然不論結果會是怎么樣,他們也想在這次前來的使者身上找到一點存在感。
凱爾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聲音,笑著對埃蘭娜說:
“還記得之前我和你說的,到那時候總會有一些想要找上門來展現一下自己存在感的家伙,在發現打不贏老一輩的情況下,就想著從我們身上找存在感。”
“埃蘭娜,對于這樣的人我們應該怎么做?”
埃蘭娜毫不掩飾的說:“只要講那些敢大聲說話的家伙,全部給打的,閉上嘴巴就可以了。”
“確實,說的這么多,不如好好的交手試試看,其實我也很期待半身人中,會不會出現什么值得一看的天才……總不至于出戰的人會是侏儒吧?”
幾句話氣到了兩批人,凱爾對此自然是無所畏懼。
游騎兵還需要更多的心血來磨礪自己的力量,在可控的范圍下篩選出合適的對手,本身就是以戰養戰的最佳法門。
他巴不得暴風雨來得更勐烈一些!
或許是因為凱爾過于猖狂的表示,那些年輕的半身人們眼中都閃過了憤怒的光芒。
他們本來是看這人類挺順眼的,但現在覺得,這樣的人類就應該拴上鎖鏈,關在小黑屋里,盡情的踐踏他的自尊,然后讓他搖尾乞憐的臣服于自己。
很快就有一位年輕的半身人臉上閃過了一絲迷惑,然后瞬間驚醒過來,有些恐懼的看著凱爾。
剛剛到底發生了什么?如果是在往常遇上了這樣大言不慚的對手,他向來喜歡用自己的匕首將其千刀萬剮三刀六洞。
可這一刻他心中升起的竟不是殺意,而僅僅只是凌辱的欲望,他瞬間就意識到自己恐怕遭到了惑控。
「法術?」
他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身前防護精神的屏障,發現屏障根本沒有任何的波動,于是結論瞬間就轉向了另一個方向。
原來如此,是魅魔血統的擁有者嗎?
這是何等巧奪天工的魅惑手段,竟然在他不知不覺的情況下就扭曲了自己的認知,如果不是他對于自己的本性太過了解,恐怕完全不會發現問題所在。
他看上凱爾的目光,閃過了恐懼的神色。
他試圖調動自己的心理狀態,希望讓自己能夠升起對于凱爾的強烈殺意,并有了將他直接虐殺掉的想法。
但他越發驚恐了。
因為他發現自己依舊沒有辦法調動其對凱爾的殺意,這就意味著,就算他已經發現了自己的問題,可他依舊沒有辦法擺脫掉這個人的手段。
在想明白了這一點的瞬間,他暗自嘆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朋友說:“烏斯,接下來的戰斗恐怕要交給你們了。”
那位名叫烏斯的半身人愣了一下,怒而大聲道:“盧迪,你不是很想通過擊垮那些人類,來獲取該屬于你和你家族的榮耀嗎?為什么現在臨到關頭了,你卻選擇了退縮!”
盧迪掃了一眼周邊的人,感覺到他們似乎還沒有發現問題的嚴重性,于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哼了一聲,說:
“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兄弟,我只能告訴你,我不會去打一場根本打不贏的戰斗,如果你愿意成為他的墊腳石,那你們就盡情的去努力吧!”
說完他沒有再多說什么,轉身邁入了茫茫的正午的日光之中。
烏斯皺了皺眉,沒有再多理會些什么,他很清楚現在自己所面臨的情況,他需要一場能夠交口稱贊的勝利,來獲得繼承家族榮光的可能性。
這場戰斗他是絕對不會退縮的,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他都要從那些人類身上找到足夠多的被族人認可的可能。
想到了這里,他不禁嘆了口氣。
他一直以來都將自己的伙伴盧迪,視作是他能夠繼承家族后的競爭對手,雙方家族本來就有舊怨,一旦自己能夠成為家主,以前的友好就蕩然無存了。
所以剛剛他的行為其實就是在直接將盧迪逼上絕境。
他也不是傻子,在發現了盧迪心態發生了一些微妙的變化后,瞬間就有了一些猜測,然后轉頭就由果推因,察覺到了凱爾那隱藏的極深的超凡魅力。
知曉了盧迪沒有說出的秘密,他當即順勢的就給了自己好友一刀,這一刀下去,兩人恩斷義絕,可盧迪也會因此背上懦弱的罵名。
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選擇。
如果他沒有辦法在接下來的戰斗中打贏凱爾,那他不僅沒有辦法去繼承家族的位置,還永久的失去了一位朋友。
但是他沒有選擇退縮。
「也許這是我一生中僅有的機會……」
他心頭默念道。
只要能夠打贏那個男人,不,他一定可以打贏那個男人!區區惑控系法師!
就算是那位巴特利特君主之前也被神圣布里尼亞囚禁了三年,難不成你一個小輩,我面對你就沒有打贏的手段了?
可惜這位年輕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想過,神圣布里尼亞能夠打得贏,不意味著他能夠打得贏。
同理……
…以下不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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