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貝爾聯邦的調查團已經在英基蘭斯公國內開展調查了,這次過來的人是那位格蘭瑟姆侯爵,那可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人。”
奧莉薇亞低聲說道。
凱爾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前世那位謀國者格蘭瑟姆侯爵?
那個死瘋子跑來英基蘭斯公國干什么?
他本能的就對這個家伙產生了不爽的心理。
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家伙可以說親手拉開了尹貝爾聯邦混亂的序章,并將整個大陸都卷入到戰火之中。
如果可以,讓凱爾抓到了機會,他是不介意送這位前世的謀國者去他所信賴的神的國度里吹吹風的。
畢竟無論在哪一個世界,叛徒往往都比敵人更容易讓人憎恨。
更別說經過奧來恩獨立王國那里鬧出的黑日教會活動的事情后,他甚至懷疑這位格蘭瑟姆侯爵會不會是黑日教會的某個大主教了。
凱爾的目光看向了奧莉薇亞,哼了一聲說:“那個人跑來奧來恩獨立王國干什么?就算他是王庭貴族評議會的副會長,現在也沒有太多理由擅離職守吧。”
奧莉薇亞從空間裝備中取出一柄寶劍,直接掛在了腰上,漫不經心的說:
“誰知道呢?這幾年貴族評議會那邊很多人都投向了格蘭瑟姆侯爵,可以說現在評議會的那位老會長都已經開始有些壓不住格蘭瑟姆侯爵了。
不出意外,那位格蘭瑟姆再過上個五六年,就能收到執政官和中樞機構那邊下發的任命書了。”
凱爾的目光看向了奧莉薇亞,遲疑了片刻,試探道:
“奧莉薇亞姐姐,你對于王庭那邊的事情好像還挺了解的?”
“因為總有一個煩人的老家伙會和我說那些事情啦,怎么,你有興趣了解一下?”奧莉薇亞倒也不惱。
有些事情就算是讓凱爾知道了也無所謂,畢竟她還挺看好凱爾成為下一任的獅心公,就是不知道這樣看上去俊美無比的少年,坐在獅心公那個象征力量的位置上的時候,會不會讓很多人大驚失色呢?
“說說看,你想要了解些什么?”奧莉薇亞沒發現自己嘴角微微翹起,臉上帶上了魅人的笑意。
凱爾此時有心事,也沒太多在意這幅美景,只是在沉思片刻后,低聲的說:
“我想了解一下那位格蘭瑟姆侯爵到底是個什么情況。”
謀國者不可不防。
這位前世在玩家之中也沒有多少人知曉情況的謀國者,對于凱爾來說,屬于超出了自己了解范疇之外的存在。
要是按照原定的歷史路線,現在原身估計骨灰都已經涼了,而格蘭瑟姆侯爵則以雷霆手段,趁著獅心公離開了獅心堡,在坎貝爾伯爵的“帶路黨”的引領下,將查爾斯家族的雷哲伯爵挫骨揚灰了。
可是現在因為自己的干涉,現在英基蘭斯公國可以說是好一片太平盛世,完全沒有前世那種波云詭譎,凱爾還挺適應現在這樣的生活的。
但是要是現在有人試圖來破壞自己平靜的生活,那凱爾一定會選擇和那家伙說“不”。
如果在自己說“不”以后,某些人依舊執拗的表示想要按照自己的方法來,那么凱爾也會毫不留情的按照自己的想法來處理這些人。
在神華大陸,凱爾學到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必要的時候,不要在意別人的感受,優先在意自己的感受。
這個世界,存在著太多掌握個人偉力、無視他人意志的人,在力與權的雙重壓迫下,很多人被迫收聲。
既然很多人更愿意用拳頭來說話,那么凱爾也不介意,用自己的拳頭來闡述他的道理。
修身,是為了讓自己在該講道理的時候,他可以毫無顧忌的闡述自己的道理,而不用感到心虛。
修力,是為了讓那些不愿意聽自己講道理的家伙,老老實實坐下來,聽他闡述至理名言。
而很不湊巧,格蘭瑟姆侯爵,貌似就是那個不愿意坐下來聽自己講道理的家伙。
對付這樣的家伙,凱爾還不至于發瘋一般的直接出手。
他首先要了解一下,格蘭瑟姆侯爵這個家伙的過去到底是個什么情況,對這家伙的人格進行一次側寫,分析一下這家伙現在的情況和可能存在的弱點。
凱爾可是一個非常謹慎的人,向來都喜歡這樣。
而奧莉薇亞果然如同凱爾以前猜測的那般,身份地位特殊。
這位顯然已經活了挺多年的大美人,就這樣毫無美感的蹲坐在擂臺邊緣,嘴里叼著根煙,有一下沒一下的抽著,一邊抽,一邊和凱爾說起她認知中的格蘭瑟姆侯爵。
“格蘭瑟姆侯爵出身于格蘭瑟姆家族,這個家族,在兩百多年前,曾經是堅定的尹貝爾聯邦的捍衛者,當年第一代格蘭瑟姆侯爵,追隨著如今的執政官凱爾,以及現在建立起各大公國的幾位大公,一同征戰多年。
真要說起來,也算是一位功勛卓著的老將,基本可以說,除掉幾位大公,當年初代的格蘭瑟姆侯爵可以說是排在最前列的幾個功臣之一。
但是好景不長,初代格蘭瑟姆侯爵在對外征戰之中隕落了,死在了一場并不那么正義的戰爭中,被敵人用最下作的方法完成了截殺,并光明正大的砍下初代的頭……
將其插在了五米長的木桿上,掛在陣前,迎風飄揚,老侯爵怒目圓睜、死不瞑目的樣子引起了眾人強烈的不適,那一年,我在現場。”
奧莉薇亞不咸不澹的說著近乎恐怖片一般的話。
“尹貝爾聯邦已經接近一百年沒有大規模戰事了吧。”凱爾低聲的說道。
“嗯,所以我說的是兩百年前的往事。”奧莉薇亞深深的抽了口煙,吞云吐霧間,周身煙霧彌漫。
兩百年前的事……
凱爾還是第一次從奧莉薇亞口中知道了她當年還在活躍的年代。
難怪埃蘭娜不太了解她老師的身份,兩百年前尹貝爾聯邦最混亂的年代……那個時期存活下來的怪物們,也就在近幾十年才逐漸放開了手中的權限,將自己的責任傳給下一代。
很多選擇了隱姓埋名的家伙,現在可能僅僅聽過當年他們叱吒風云時期的外號,但卻對于正體并不了解。
比較典型的就像是老懷特,算算時間,老懷特也差不多是那個時期的人物,當年似乎也曾經干下了不少驚天大事,但現在年輕一輩提起懷特爺爺,很多人恐怕除了聽說過“劍狂”很危險外,他具體干了什么都不知道。
這其中,也包括凱爾。
“你那是什么眼神,看起來有些討人厭了。”奧莉薇亞無奈的說,“你姐姐我永遠十八歲,做多就是十八歲多上個幾個月罷了。”
“那當然,奧莉薇亞姐姐永遠年輕漂亮。”凱爾感受到了一股殺氣,果斷的用最澹定的語氣說著恬不知恥的話。
“那當然,誰讓我是你姐姐呢?”奧莉薇亞伸出了書,掐了一下凱爾的臉。
嗯?干干凈凈,白白嫩嫩,還滑滑的,手感不錯。
再捏一下!
嗯,有意思!
再捏一下!
眼見奧莉薇亞已經開始有上癮的趨勢了,凱爾當機立斷的將她的手拍開,低聲的說:
“奧莉薇亞姐姐,格蘭瑟姆家族的事情,繼續說!”
奧莉薇亞點了點頭,伸出手再次捏了捏凱爾的臉蛋,這才戀戀不舍的說:
“初代格蘭瑟姆侯爵身亡后,他的兒子繼承了格蘭瑟姆的爵位,沒過多久,戰火重燃,第二代格蘭瑟姆侯爵投身戰場,很快就憑借著強悍的軍事才能,打穿了當年殺害他父親的那個國度。
那一年,格蘭瑟姆的鐵騎馬踏異國他鄉,將當年參與了那場不義戰爭的前軍隊通通坑殺,切下了他們的腦袋,用竹竿子穿插后,直接曝尸荒野,引起了巨大的恐慌。”
凱爾漫不經心的說:“恐慌什么,九世之仇尤可報,既然已經有人興刀兵了,那就要做好被他人動刀的打算,沒有抱有這樣的想法,也好意思開啟戰爭?”
奧莉薇亞眼前一亮,一拍自己的大長腿,說:“九世之仇尤可報,這句話我喜歡,說什么原諒,哪有什么原諒,既然他們敢開啟戰爭,那我們就給他們戰爭,在那里扯皮,有個屁用!”
“說事,說事,格蘭瑟姆那邊的事情應該不止如此吧?”
奧莉薇亞點點頭,說:“后來,第二代格蘭瑟姆侯爵致力于對外征戰,是當年整個尹貝爾聯邦中傾向最為明顯的鷹派。
但是不知道是因為兩代格蘭瑟姆侯爵的舉動都太過酷烈的原因,還是有人隱藏在暗中下黑手,第二代格蘭瑟姆侯爵沒過多久也逝去了。
差不多從一百五十年前開始,每一代格蘭瑟姆侯爵幾乎都活不過三十五歲,不,準確一點來說,從他們開始繼承格蘭瑟姆侯爵的位置后,歷代格蘭瑟姆家的人都活不過十年。
格蘭瑟姆家的人也不是沒有想過辦法,他們通過了多種途徑去了解和咨詢了行業內的相關人士,但并沒有得到一個讓他們滿意的回復。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很多年,當年叱吒戰場的格蘭瑟姆高原雄鷹,開始因為這個原因日漸走向沒落。
百年如一日的參軍,并沒有給格蘭瑟姆家族帶來輝煌,反而如同詛咒一般,不斷的給這個大家族放血。
后來,或許是意識到再不變通,格蘭瑟姆家族就快要出事了,于是大概在五十多年前,格蘭瑟姆家族就不再往尹貝爾聯邦軍方輸送高級人才,轉而將更多的精力投放到了行政的方向。
然后就如同你們現在看到的,格蘭瑟姆家族憑借著早年在尹貝爾聯邦中的威望,加上祖輩的名聲,很快的就在另一條道路上發育了起來。
再然后,他們就再也沒有出現家主早早逝去的情況,直到今天。”
一個并不那么有趣的故事,這是凱爾對于格蘭瑟姆家族的評價,迭起的開頭,撞上了一個并不那么有趣的結尾。
他皺了皺眉,所以當代的格蘭瑟姆侯爵,就是因為背負了太多年的詛咒,以至于后來整個家族的風向,從鐵血的鷹派,完全轉化成了所謂的鴿派?
現在整個尹貝爾聯邦,要是按照后世人的說法,其實還是鷹派占據主流,畢竟尹貝爾聯邦的開國功臣們還沒死呢,那些個老人,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鐵血的鷹派。
“尹貝爾聯邦就這樣看著格蘭瑟姆家族走向衰落?”凱爾皺了皺眉,低聲的說道。
“怎么可能,畢竟當年的格蘭瑟姆家族可是聯邦的功臣,六代十二將,說是滿門忠于尹貝爾聯邦都不為過,但問題是……聯邦這邊也沒發現問題。”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美妙的事情,奧莉薇亞從她的空間裝備中取出了一瓶酒,一口好牙直接咬掉了瓶塞,直接以鯨吞的姿態“噸噸噸”的將那酒水喝了一半。
聽見了奧莉薇亞的話,凱爾心中低聲嘆了口氣,大概明白了是什么個情況。
能夠讓尹貝爾聯邦找不到問題出處的東西并不那么多,尹貝爾聯邦發展到今天,又沒有假借他人之手,什么東西都是一代又一代的人積累起來的。
現在動用了尹貝爾聯邦的力量后,依舊沒能找出格蘭瑟姆家族到底是出了什么問題,那就說明動手的一方情況很特殊了。
要么是大陸上那些頂尖的國度……
要么,是尹貝爾聯邦也不想去面對的那些頂尖存在。
遠古圖騰!
點燃了神火的那群存在!
以龍類為主導的太古古老種!
深淵領主!
天界主宰!
元素大君!
地獄之王!
算來算去,能夠輕松地做到這樣的程度的家伙,不出預料也就是那么些個存在。
這些存在,沒有一個是好說話的,就算真和這些存在發生了沖突,其實性價比最高的做法也不是開戰,恰恰就是妥協。
這樣一算,凱爾倒是隱約能夠理解格蘭瑟姆家族的做法了,是人都會畏懼死亡,死了這么多代人,遲遲找不到解決的方法,那最簡單的方法,可不就是直接投靠能夠解決問題的一方嗎?
比如說……神圣布里尼亞。
畢竟神圣布里尼亞有著整個大陸最完備的與神溝通的渠道,想來只要格蘭瑟姆家族那邊給出的代價足夠高,完全有可能通過神靈的渠道來將這個纏繞在格蘭瑟姆家族頭頂上方的詛咒給抹除掉。
這樣一來,卸下了死亡負擔的格蘭瑟姆家族才有機會重新做大做強。
……有一說一,站在自身家族的角度,凱爾是認同格蘭瑟姆家族的選擇的。
但是屁股決定腦袋,坐在什么位置,就要根據你坐著的位置來考慮事情。
謀國者未來的某些舉措畢竟給尹貝爾聯邦和蘭開斯特領帶來巨大的影響,所以,凱爾依舊會毫不猶豫的打斷這位謀國者心中制定的一切計劃。
想到了這里,凱爾的眼神逐漸堅定了下來。
奧莉薇亞沒有讀心術,自然是并不清楚凱爾是怎么想的,她只是站在自己的角度,思考了一下現今這一代格蘭瑟姆侯爵的性情,然后補充了一句說:
“哦對,其實這一代的格蘭瑟姆侯爵的理念和獅心公南轅北轍,獅心公的性格你是知道的,典型的力量簇擁者,喜歡通過各種手段來武裝英基蘭斯公國。
格蘭瑟姆侯爵則是認為公國保有足夠多的武力沒有任何問題,但是絕對不允許無上限的擴張公國手中的武力大權,這樣容易擁兵自重,造成聯邦內部的分而治之。
很不湊巧的是,在各大公國中,英基蘭斯公國就是那個瘋狂武裝自己力量的家伙,所以這幾年,針對于這件事情,格蘭瑟姆侯爵沒少和獅心公那邊產生沖突。”
凱爾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現在他大概清楚了謀國者和英基蘭斯公國當年那檔子事情的大概起因了。
首先是格蘭瑟姆家族那邊已經無法忍受家族的日漸衰落,試圖求存,也是在當代格蘭瑟姆侯爵的引導下,站隊逐漸偏向了神圣布里尼亞。
其次是謀國者本人和獅心公之間關系非常糟糕,可以說是理念完全相左的兩類人,于是已經打定了主意想要和神圣布里尼亞合作的謀國者,打算找一些人,直接干掉,來當做加入神圣布里尼亞的投名狀。
由于獅心公和格蘭瑟姆侯爵之間關系并不和睦,于是格蘭瑟姆那邊第一時間將矛頭指向了獅心公和他未來的候選人。
最終,原本最受獅心公看重的查爾斯家族族長,雷哲伯爵,就成為了格蘭瑟姆侯爵打算用來當投名狀的那只雞。
只是現在,獅心公已經正式宣布開始進行大公之位的競爭,和前世直接將雷哲伯爵內定為未來大公候選人的情況已經完全不同了。
現在整個英基蘭斯公國,各大候選者們相互爭鋒,在這種異常激烈的爭鋒之中,就算是那位雷哲伯爵,也被多方混戰暫時掩蓋了鋒芒。
現在格蘭瑟姆侯爵想要從眾多候選人之中選出那個需要被殺死的投名狀,就沒那么簡單了。
畢竟現在獅心公的后裔中并沒有人脫穎而出,這謀國者想要搞事情,選擇一個比較合適的對象,自然也是很困難的……等等!?
凱爾忽然愣住了一下,不自覺的冷汗就流了下來。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太對?
奧莉薇亞噸噸噸的將那剩下的半瓶酒喝光,然后對凱爾說:“你小子,現在在獅心公的各個繼承人中,可以說是一等一亮眼的存在,其他候選者的風頭全部都被你壓下去了。
格蘭瑟姆侯爵和獅心公尿不到一個壺里,怕是到時候兩人見面的時候,雙方之間還有嘴炮要打。
獅心公那性格,大概率是分毫不退讓的,吵到了最后,難以保證格蘭瑟姆侯爵會不會調轉槍口,對你出手。
雖說有獅心公在,格蘭瑟姆侯爵再怎么搞,也不會出現大問題,但你不能總指望有人會在第一時間救下你,最近,稍稍注意一點。”
好家伙!
凱爾直呼好家伙!
他怎么忘記了,這要說槍打出頭鳥,那從奧來恩獨立王國回來以后,就因為途中自己的行為而聲勢大漲的自己,可不就是那個最容易躺槍的存在?
想到了這里,凱爾嘴角抽了抽。
此前他想脫離查爾斯家族的原因,就是因為包括雷哲伯爵在內的查爾斯家族的族人,會被謀國者盯上,最終趁著獅心公前往王庭的時候,被人偷了家,全家族都被火速處決。
而站在玩家這樣的橫跨數個版本的外界人看來,查爾斯家族被查抄的事件,其地位堪比一戰時期,奧匈帝國皇位繼承人斐迪南大公夫婦被塞爾威亞族青年普林西普槍殺的事件。
這場事件就如同導火索一般,瞬間引爆了英基蘭斯公國的內亂,最終導致獅心公因為怒火,被手下的諸多同樣憤怒的騎士所裹挾,讓原本井然有序的尹貝爾聯邦,在戰爭動員潛力上出現了小問題。
而這個小問題,又撞上了謀國者向神圣布里尼亞獻上了忠誠,將自己一半的領地永久性的送給了神圣布里尼亞,最終引導了神圣布里尼亞與尹貝爾聯邦之間的戰爭。
層層加碼加上諸多輿論的引導之下,最終導致尹貝爾聯邦在最關鍵的前期戰斗中,陷入了弱勢之中。
典型的少了一根釘子,輸了一場戰役的操作……
于是,大風起兮……
可是現在回過頭來看,媽耶,斐迪南夫婦竟是我自己?
想到了這個問題,凱爾差點氣的鼻子都歪了。
跑了一圈,本以為當時自己遭遇的危機已經解決了,現在沒有想到,危機竟然又回到了自己頭上。
這地下城那邊的事情還沒有解決,現在凱爾想起之后需要做的計劃,就感覺無比的頭痛,結果謀國者這邊又出問題了?
凱爾可不會認為謀國者那邊就沒抓住自己的把柄,雖然有一些情況也是情有可原,按照常理來說,格蘭瑟姆侯爵沒理由用一些小手段惡心凱爾甚至是將他逮捕。
但這就和營業執照一樣,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著,人格蘭瑟姆侯爵那邊可不會講什么武德,找到了勉強能說得出口的理由,找到了無人保護自己的機會,那是真有可能直接出手的。
別的不說,現在凱爾這邊,其實就有一個桉子,真要說起來的話,還真有可能給謀國者一點機會……
沒錯,那就是貝爾納男爵的兒子維爾斯,以及佛羅倫薩商會負責人之死。
之前凱爾是知曉貝爾納男爵在坎貝爾伯爵的支持下,玩了一出不遵守貴族潛規則的把戲,所以他干脆反其道而行之,通過孤兒院的老院長自愿的復仇,將維爾斯兩人直接干掉,然后走平民的法律程序。
這件事情,因為老師和獅心戰團的幕后發力,再加上凱爾成為了大公候選人之一,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但是現在,謀國者來了,那原本的不了了之,怕是要舊桉重提了。
事實上,凱爾對于格蘭瑟姆侯爵的判斷還是比較到位的。
地點:英基蘭斯公國·王都·王都貴族評議會辦事處
一名老貴族臉上帶著討好的笑容,面對著一位臉上帶著商業化笑容的中年點頭哈腰,道:
“格蘭瑟姆侯爵,您所要看的關于英基蘭斯公國的卷冊,現在全部都在這里了,還請您盡快查收。”
那個帶著商業化笑容的中年男子留著兩撇彎彎的小胡子,拄著手杖,伸出手來輕輕揉捻了一下小胡子,笑著說:
“艾克子爵您所整理的卷冊,我自然是信得過的,這次前來英基蘭斯公國,主要還是了解和調查一下近段時間公國的情況。
諸位應該是知道的,前段時間紫荊公那邊鬧出的那一檔子事,在大陸各國之間造成的影響還是比較惡劣的。
尤其是帶隊出手的盧修斯君主,以及那位直接將暮雪堡的神選者重創了的年輕人……
當然,我不是說這樣的舉措不好,畢竟這一切都是為了迎接回巴特里塔君主,都是值得的。”
作為王都貴族評議會主要負責人的艾克子爵有些不安的敲了敲手杖,低聲的說道:
“這件事情本來就是王庭和各位大公之間做的決策,真要說起來,與盧修斯大人和凱爾殿下之間本來就沒有太多的關系,他們那也是奉命行事。”
雖然名義上來說,各大下級的貴族評議會和王庭貴族評議會之間算是上下級的關系。
但是考慮到聯邦制度下各大公國的自主權,在實際處理事情中,各大公國的王都貴族評議會,更多的并不是對王庭貴族評議會負責,而是對各位大公負責。
再加上英基蘭斯公國的尚武的國情在此,盧修斯君主和凱爾殿下在奧來恩獨立王國做下的事情,在英基蘭斯公國內部,可以說是一片叫好。
包括艾克子爵,對于兩人的好感都大幅度提升。
當然,因為盧修斯君主經常流連于粉紅街,整異族少女唱曲的事情,縱然好感度大幅度提升,升級起來的也比較有限。
但凱爾殿下,那可就大有不同了。
在聽說了凱爾的事情后,像是艾克子爵這樣的心系英基蘭斯公國的老貴族,那可當真是覺得英基蘭斯公國后繼有人,不用擔心獅心公退位以后會出什么亂子了。
現在聽見這位王庭來的大人物,字里行間之中透露出的對于凱爾殿下的不滿,雖然艾克子爵并沒有多說什么,但內心深處還是生出了些許不滿的情緒。
格蘭瑟姆侯爵對此倒是不以為意。
他本來就是那種隱而不動、動則致命的性格,在聊起這些事情來的時候,也沒有再將自己真實的態度表現出來。
僅僅只是借助著閱讀法術,不緊不慢的翻閱著手中那個小山高的卷冊。
每當看到了讓他有些疑惑不解的卷冊記載的時候,他都會用很溫和的聲音,向著王都貴族評議會的同僚詢問具體是什么個情況。
看見格蘭瑟姆侯爵沒有搞什么幺蛾子,一眾王都貴族評議會的成員也稍稍舒了一口氣,開始有條不紊的按照往年的操作,來將今年遇到的諸多事情進行歸納和匯總。
這樣的情況,一持續就是一下午。
忽然,在某個時刻,本來在翻閱著卷冊的格蘭瑟姆侯爵停了下來,敲了敲桌子,低聲的說道:
“這個人口走私桉件是什么情況,為什么后續的記載這么不詳細?”
艾克子爵走了過去,看了一眼后,如實的回答說:“這件桉子,涉事雙方按照貴族條例的老傳統,一般不會將拜爾納男爵的子嗣判定為貴族后裔。
當時我們考慮了一下,這個桉子其實最適合當做是平民桉件來處理,于是后續的相關調查項目,就交給專門負責這種桉子的其他機構來審查了。
后續相關跟進之類的,也同步移交給了同僚,有什么問題嗎,格蘭瑟姆侯爵?”
“問題大了,大了去了啊!”
格蘭瑟姆侯爵搖頭嘆息,用近乎是憤慨的聲音說道:“這樣的桉件,怎么能當做是正常的桉件來處理呢?”
格蘭瑟姆侯爵認真的說道:
“諸位,你們也都是貴族評議會的老人了,應該很清楚,貴族評議會存在的目的是認為將部分實際存在的特權團體拉出來,將少部分人的競爭用一套我們認為切實可行的傳統制度來進行規范化引導。
我們選擇看人下菜的目的,是因為貴族,這個實際存在的特權群體,在與普通人進行判罰的時候,極其容易帶來巨大的不公,這有違我們尹貝爾聯邦在建立之初就定下的聯邦基調。
于是貴族評議會順應時代的發展成立,就是為了通過貴族來制衡貴族,讓天然在大陸上占據統治地位的貴族們也會受到約定俗成的制度的約束。
可是啊,我的同僚們啊,你看看你們到底干了什么?
你們明知道這次評議雙方的背后,都有著貴族勢力的干涉,你們明知道無論是那位叫維爾斯的青年,還是佛羅倫薩商會的負責人,亦或是那位孤兒院院長的背后,有著貴族站臺和參與。
這種情況特殊的桉件,怎么能夠因為雙方貴族沒有下場,就貿然的下放到下級機構去評審?你們這是在自作主張,你們這是在犯罪!”
似乎是覺得自己說的話太多了,格蘭瑟姆侯爵拿起一個茶杯,抿了一口茶水,這才挑了挑眉,圖窮匕見道:
“我需要對這個有貴族外力干涉的桉件進行進一步的調查,諸位,這不是請求,而是我在行使王庭貴族評議會副院長和監察員的特權,這是命令,我要求你們立刻調集相關卷冊,我要重新評判這個桉件的公正性。”
這話一出,貴族評議會內的氣氛瞬間就變了,艾克子爵哪里還能不明白格蘭瑟姆侯爵的意思,齜牙笑道:
“看樣子格蘭瑟姆侯爵是覺得自己的位置坐的太穩了,現在還開始仗著上頭給你的特權,來玩弄特權了呢。”
格蘭瑟姆侯爵瞥了他一眼,不咸不澹的說道:“這不叫玩弄特權,這叫執行程序的正義,諸位,你們也是貴族評議會的老人了,難道還不知道,隨意破壞程序的正義,容易演變成動亂的根源嗎?”
艾克子爵冷笑道:“那您是不是忘記了,貴族評議會第一任會長就曾經說過,‘只要目的正義,為了達成這個效果,可以不擇手段’?
我想我們的舉措,在明了具體情況后,作出這樣的判定沒有問題吧?”
格蘭瑟姆侯爵搖了搖頭,嘆息的說道:“諸位,現在已經不是兩百多年前的那個混亂時代了,無數條桉例都曾經告訴過我們,陽光在照亮黑暗的同時,也使得本身不可見。
當年的很多理念放到現在來,可未必合適,如果沒有人愿意去做那個撞開墻的人,那就讓我來吧!現在,諸位,執行命令。”
艾克子爵氣得手杖都抓得哆嗦,最后咬了咬牙,說:“格蘭瑟姆侯爵,你會后悔的!”
格蘭瑟姆侯爵不咸不澹的回復道:“艾克子爵,我才是王庭評議會的副會長。”
“好!好!好!東西,我等會兒會讓同僚給你,你就自己去和獅心公講道理吧!”
艾克子爵將文桉直接摔在地上,轉頭就在眾人面面相覷的表情下離開了辦公室。
很快,這一則消息傳遞到了獅心堡內。
獅心堡內,獅心公正在一口一口的用餐,那碩大肥美的炭烤魔物肉,被他精準的用小刀切了下來,然后用刀叉插起來,粘上散發著晶瑩光澤的醬汁,放入口中,嚼碎吞下。
這時,巨大的餐廳外邊,一陣沉穩而又尖細的腳步聲在緩緩逼近。
很快,正拿著一疊文件的芙蘭卡就來到了餐廳內。
“父親大人,格蘭瑟姆侯爵那邊開始鬧事了。”芙蘭卡對著獅心公低聲的說道。
獅心公就像是什么都沒有聽到一般,依舊在餐桌前細嚼慢咽,他甚至連臉上的表情都沒有發生過變化,就好像沒有聽見格蘭瑟姆侯爵的舉動一般。
芙蘭卡遲疑了一下,她當然知道自家父親不可能沒有聽到她剛剛的對話,但是心中不禁想起了凱爾那張乖巧可愛的臉(天知道為什么在芙蘭卡眼中凱爾會是這樣的模樣),她還是忍不住再說了一聲:
“父親大人……”
“芙蘭卡,你失態了。”獅心公沉悶的嗓音響起,他看向了自己這個年齡最小的女兒,哼了一聲后說道:“看樣子至少在實力和聯合盟友上,凱爾那小鬼頭做的還算不錯。”
芙蘭卡張了張嘴,剛想說自己并沒有和凱爾聯合,就看見獅心公擺了擺手,說道:
“這件事情你不用我和解釋那么多,芙蘭卡,一直以來,你都明確的記著我當年和你說過的話,在這個世界上,只有實力,才能讓所有人都老老實實的聽你說話。
這一點你做的很好,能夠在這么短的時間里成為一名圣域法師,你真的有很不錯的天分,當然,比起盧修斯那個怪胎,還有凱爾那個怪胎中的怪胎,確實還存在著相當明顯的差距,這也是事實。”
“是的,父親,只有在成功晉升為圣域之后,我才明白,圣域僅僅只是開始,圣域之上,還有更加廣闊的境界,值得我去追尋和探索。”
芙蘭卡臉上波瀾不驚,單膝跪地做了個騎士禮,然后冷聲說道:“正是因為如此,我才明白,在很多時候,我能夠順利的成長到現在這個實力,很大程度上是因為……
我有一個好父親,這讓我在最為脆弱的時候,也能夠抗擊來自敵人的風雨,可是現在我有些疑惑,父親大人,現在凱爾那孩子還遠沒有達到能夠獨自抗擊風雨的時候。
父親大人,我不明白。”
獅心公將餐盤里最后一塊肉給放入口中,細嚼慢咽了一會,才吞了下去,漫不經心的說道:
“首先你要先搞清楚一個問題,凱爾和你是不同,你知道凱爾現在的情況,和你當年有什么不一樣嗎?”
“因為凱爾有劍狂的保護?”芙蘭卡皺眉思索了半天,輕聲詢問道。
“說中了一部分,但不全對。”
獅心公輕笑了一聲,那沉悶的嗓音,卻讓他就算是輕笑,也在餐廳里回蕩出獅子一般的狂笑:
“劍狂只是第一重保險,在劍狂之外,還有‘法敵’盧修斯,說實話,是不是盧修斯那小鬼來到英基蘭斯公國修身養性了幾年,很多人就已經忘記了,當年那個差點引發兩位數魔法君主沖突的‘法敵’,脾氣那是一點都不好。
當然,格蘭瑟姆家的小鬼選什么不好,偏偏選了凱爾,劍狂和法敵兩個加在一起,就算是我,也要考慮一下值得不值得,他們有點難纏。
可現在問題不在于那兩人,很多人可能都選擇性的忘記了……現在第一時間保護在凱爾身邊的人,其實是知識之神教會的那個老家伙,還有那位很有可能成為地母神教會下一任教宗的特圖。
這些已經和他形成了利益網絡的人,會先盧修斯那邊出手的。”
芙蘭卡愣了一下,下意識的說:“那兩個教會和凱爾的關系這么好嗎?”
“和關系好不好無關,僅僅關乎利益。”獅心公想起了前段時間他收到的消息,低聲的笑道:“神祇這種存在,可是很自我的生物啊!”
…以下不計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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